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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契约 ...

  •   马蹄扬起阵阵烟尘,一路上都是身披重甲手持兵器的士兵在向相反的方向奔跑。
      他们来到看押重犯的石堡前,看到四面倒在地上的是一些受伤的士兵。白袍的神官在为他们医治。
      宁特的王子坐在石堡前一块倒下的碎石上,
      他的部下环绕在周围,身上的衣服也被割裂了,留下不少伤口。纳贝尔本人在面颊上也有一块青肿,嘴角挂着血迹。肩膀上也有个口子,在向外渗血。
      加布里埃尔对于自己的士兵的表现还是感到满意的,毕竟对方是以悍勇闻名的王家卫队。看来他们为了让消息传到自己这里,吃了不少苦头。
      “春!”
      碧往前小跑了几步,蹲下来帮他一起,把一个受伤的士兵翻过来,那个士兵满脸是血,额头上破了一个口子。
      加布里忽视少女刻意离开自己身边的举动,他牢牢的盯住那位早早成名,以武勋闻名于各国的王子。
      贝尔纳•萨兰。
      萨兰也在打量这位年轻的对手,“毛头小子……”他有些不屑一顾。但是他又想起来,5年前,第一次领兵的时候,也正是这样的年纪。虽然听说过这个年轻王子,玩世不恭的花名,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在宁特恐怖的大军压境时还持有的沉稳眼神,让他感觉到作为军人,他前途不可限量。
      “殿下……”
      加布里埃尔先一步开口。“没想到您竟然会有解决帝国北疆困局和眼前汀下之围的办法,这些将士们太鲁莽了。”
      贝尔纳•萨兰,正用部下递上的一块手绢,擦去嘴角的血迹。
      他侧过脸,冲着严肃的少年微微一笑。
      深邃的眼中却殊无笑意,“这次在汀下城下的,想必侯爵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黑翼龙旗……未来宁特的主人,那图鲁斯•萨兰”
      毫无意外的,贝尔纳•萨兰那海蓝色的瞳孔收缩了下。“看来,黑翼龙旗的出现,并不是为了攻下这座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的小城啊。”
      “也许,那图鲁斯觉得奥格萨的第二皇位继承人也是不错的战利品。”
      贝尔纳染血的薄唇抿起来,在加布里看来格外的刺眼。

      神官春走到两人之间,打断了他们无声的对峙。“刚才贝尔纳殿下提出,他希望能帮助我们解决这次宁特的围困,但是希望一定要和您面谈。”
      “好吧!”
      加布里一屁股坐在特洛搬来的椅子上,翘起一条腿,“那么我们就来看看,贝尔纳阁下,有什么好的建议吧。”
      贝尔纳看了眼一副玩世不恭样的少年侯爵,周围都是对着自己的刀剑,他知道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干脆的开口了。
      “如果你们能帮我取得达卡图门的冰之权杖,我就可以调动在黑龙潜伏的人,杀死那图鲁斯。”
      “杀死你的兄长?”加布里埃尔挑眉,“那和冰之权杖有什么关系?”
      “萨姆人!”
      碧忽然开口。“冰之权杖的主人也就是萨姆人的主人。”
      “小姑娘,你说的不错。”
      纳贝尔笑了笑,“我的黑狼旗比起黑翼龙旗,只能说是旗鼓相当,但是如果获得了萨姆人的帮助……”
      “从我奥格萨的角度来看,更希望你们两败俱伤才对……”
      “不,不,不,你错了。”
      贝尔纳张狂的笑起来,“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侯爵殿下”
      “如果今日你支持了我,他日我也必定会来支持你……,没有了边患的奥格萨,哪有武勋卓著的少年皇子呢?”
      碧垂下眼睑,她看到加布里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握成拳头。她听到贝尔纳那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在继续。“何况,眼下的状况,那图鲁斯也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他笑着说话,却带着无比的冰冷。
      “黑翼龙旗过的地方,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完整。哪怕是那位漂亮的姑娘哦。”
      “或者,”他继续往下说“你还准备等待你兄长的救援?”他说完这句,自己忍不住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加布里埃尔也笑起来,额前金棕色的发垂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
      “歼灭黑翼龙旗,杀死第一皇子那图鲁斯……订立和约……”
      “贝尔纳•萨兰,你真的能实现这一切吗?”奥格萨的年轻侯爵目光灼灼的盯住蓝发者。

      “来人!准备契约!”
      很快,士兵们捧来日晖石的圆盘。
      在神明离去的时代,人们依然信奉他们留在人间是神力。
      日晖石,为光神奥斯路之子,太阳拉奥丁的余泽。立约者的血,注入石盘,就等于向太阳神立约。石盘底部雕刻的毒蛇,预示着违背誓言的人,会在黑暗的角落死于毒蛇之吻。
      神明离开了,他们的余威尚在人间。

      血液很快注满了圆盘。神官将写上约定的纸张放在盘子上,只见呼的一下,窜起一道火光,盘中鲜血干涸,隐约底上显示出契约文字来。

      现在,贝尔纳从阶下囚变成贵客,坐到了汀下驻军的帐篷中。
      “不行!”
      加布里埃尔吼出声来。
      “她不可以去!”
      碧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完全无视争论的焦点是自己。
      贝尔纳也很恼火,“我只是找你要一个女人,又不是要带走一半的驻军!”
      “她不是什么随便什么‘一个女人’!”
      “对!我第一次看到,居然还真有王子迷恋一个干瘪的黑女巫!一个巫婆!”
      一双白手套猛的甩到他刀削一般的脸上!
      “贝尔纳,虽然我也不愿意,但是如果你再说一个字……”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响!人们的脚下的大地一阵晃动。
      “怎么了!怎么了!”
      当他们奔上最高的第六重围堰的时候,看到,最外围的城墙上豁了一个口子。宁特人的阵营中,出现了一个高耸的木架。高度超出了城墙,那些看上去由好几百年的云杉树搭起来的木架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双头铁锤。大约五十匹左右的妖马,把这恐怖的家伙拖到城墙前。
      汀下的城墙及其雄伟,一般的投石机很难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个大家伙,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但是对于汀下的城墙,异乎寻常的有效。
      刚才那一下巨震,就是这个大家伙造成。
      当然由于它的笨重,使用一次,也是及其麻烦的,幸好如此,不然第一重城墙早就毁了。
      在第二重围堰的塔楼上,特洛在指挥。他举手,巨大的□□被架起来,有的箭头前包着浸油的布条,有的干脆就用猪的膀胱装了油。
      “射!”
      夜空中,好像下起了流星雨。。。
      火箭带着烟尘,冲那个巨大的攻城椎直奔而去。油泼上去,一下子燃烧起来。
      但是执着的宁特人驱赶着妖马,依然在推动齿轮,在这个庞然大物完全被烧毁前,汀下的第一座城墙……保不住了。当最后一队士兵退入第二重城墙的时候。外城墙的一隅随着一声巨响,坍塌了。那个巨大的攻城塔,也在一片火光里,轰然倒塌。
      加布里埃尔脸色铁青,他看了看同样面色凝重的贝尔纳一眼。
      “来人!”他的声音好像从牙缝中挤出,
      “叫特洛回来!带我的贴身卫队!”
      碧安静的看着他,黑色发,黑色的眼,完全不同的人了啊。他一下子抱住她,将她紧紧按在自己的胸甲上,他把自己的脸压在她柔软的发上,虽然那已不再有火焰般的颜色“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冒险!但是无论是去是留,我都没法保护你!”
      胸甲上的花纹硌的碧的脸一阵疼痛。
      “殿下,请让我也跟随卫队同行吧。”
      白袍的神官上前一步,他谦卑的低着头。“至少在大家受到伤害的时候,我可以帮的上忙。”
      “好!你也去!”
      加布里埃尔当然不介意这个疑似哥哥派来的密探跟随公主去冒险,至少可以肯定,他不会对碧不利。
      “喂,别丢下我啊!”一个声音插进来。
      亚麻色的乱发,在一个被揭起的银盔下露出来。明亮的绿眼睛,飞扬的神色。
      “你怎么跑出来的!”
      翼裂开嘴乐了,“非常简单!你们去问那个被绑起来的家伙吧。”
      “皇子殿下,虽然我们是微不足道的佣兵,但是碧已经是我们的伙伴,一起面对危险是我们的约定,行个方便吧。”
      这个时候,谁还会去追究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这次,出发的队伍,是翼带领夜隼的几个强一些的佣兵,贝尔纳的卫队,特洛和奥格萨军,以及年轻的神官春,当然还有黑女巫,碧•雅捷卡。
      当碧他们一行人从汀下城后走上那通往达卡图门山的山道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碧忽然看向加布里埃尔,“汀下,可以坚守多久?”
      “五天。至少五天。”
      加布里镇定清晰的回答。
      他示意先前的将官上前。
      “特洛!保护好她!”
      “加布里!”碧睁大了眼,年轻的侯爵眷恋的帮她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长发,“这里太危险!”他咬着牙:“但是我还是让你去面对另一种未知的危险”
      他满怀的眷恋。慕然将碧抱紧,将她紧紧按在自己的胸甲上,他把自己的脸压在她柔软的长发上,“你会平安的回到我身边,我会光明正大的迎娶你!以光神之名!”
      他将她的斗篷裹紧,抱起,放在神官的马上。
      “去吧!”在那匹白马的臀部猛击一掌“祝你好运!”他大声说,一瞬间,碧好像又看见了当年花田里那个满面笑容的少年。看他的身影在视野里飞快的缩小,喉咙好像不被自己控制,她喊了出来:“加布里!”
      “你别死啊!”尖锐的嗓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谁也不知道,侯爵能不能听见。他已经转身奔向战场。

      巨大的圆月,降临夜空。它缓慢的接近那冷峻的山麓。把一切染成冰冷的颜色。
      它的周围,云被风扯成丝一般,变化着各种形状,记录下那些风之精灵飘忽不定的心情。苍穹好像一个无情的巨人,漠然的俯瞰着世间的一切。
      碧坐在春的身前,看着前方沉默疾驰的身影,觉得一切恍如梦境。

      除了马蹄踏碎路上的石子,和妖马发出的特有的呼噜声,人们沉默如磐石。没有人回头去看,那座被火光,和血气包围的困兽之城。
      他们的面前,黑黝黝的披着白雪的,是属于达卡图门山系的罗索图山脉,从达卡图门城延绵数百里,一直探入宁特的海边。北边的大部分山脉,原属萨塔托所有。这个传说中的神之后裔的国家早在战火中湮灭,但是庞大的山系中,还是生活着山民,盗贼,萨塔托的后裔,还有其他不堪各自国家沉重的赋税,或者触犯了法律而背井离乡的流浪者。
      他们聚集在一起,各自寻找着寒冷的山中可以居住的溪流谷地。依靠着用山中的特产,或者……劫掠来往的商旅而生存。山中的环境非常艰苦,寒冷而危险。生活着无数的猛兽,还有一些对人类充满恶意的精怪。人类只有聚集在一起才能生活下去。
      他们在自然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这些人在河流溪谷边,用石头和巨大的红杉树建筑一个个粗糙却坚固的堡垒。或者改造山崖下的天然洞穴,在外边立起巨大的屏障。用罗索图山的高山云豹和冰熊的皮毛做衣服和帽子,用巨大的德剌雄鹿的角装饰屋子。
      萨姆人是这段山脉中最兴盛的一族了。他们从萨塔托存在时就在这片山岭里生活。在萨塔托全盛时期也曾臣服于那个高贵的民族。神的后裔于他们的联姻给这些山民带来胜过其他民族的巫术和锻造技巧。但是从骨子里而言,他们虽然信奉光神奥斯露,但更多的是崇尚力量和自由的山间强盗。
      讽刺的是,萨塔托早已之剩下那些残破的废墟,空留下巨大的雕塑和破碎的祭坛,而萨姆人依然骑着雄鹿,呼啸着追赶山间的野兽。但是,他们还是会把猎物最好的一块肉,带回自家的小祭坛前,供奉给传说中这座山的守护神——苏兰瓦特。
      传说中,苏兰瓦特是一只金色的狮鹫兽,是萨姆人的守护者。
      萨姆人的祖先,得罪了伟大的光神,被流放到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山岭,冬的使者为了惩罚他,用寒冷的雪掩盖了一切。它将流动的河流凝固,将一切活物驱赶进深深的洞穴。
      在冻饿交加之下,萨姆人的先祖们的领袖对着一座残破的雕像祈祷,恳求神明给他启示,怜悯他的遭遇。
      于是,金色的狮鹫兽从天而降,用喙触地,地上涌出温泉,它围绕泉水行走,泉水边就长出了可以治疗冻伤的药材,还有撒发着驱除山间精怪香味的鲜花。
      最后,它变成一个金发蓝眼的美女,留下这样的预言:“这山中的一切,供你们取用,这里的一切,都归你们所有。你们要诚服光神的儿女,唯有火焰的女儿才能将你们从光神的桎梏中解救。红焱的公主,将给你们真正的自由……”

      因此萨姆人自称雪山的囚徒,却做着强盗的营生。他们收留一切逃犯,流亡者,剑客,盗贼。一代代过去,在白雪皑皑的山脉中像风一样来去。至于信仰,他们只要记住那段预言就好,当然,一代代的萨姆人都想着回到富庶的平地上去,萨姆人总喜欢做这样的梦,乘着高大的雄鹿,带着有着华丽毛皮的猎豹,奔跑在绿色的大地上,那是他们被光神驱赶而失去的真正的故乡。但是最终,他们生于此,死于此。死去的萨姆人被放入云杉挖空的树干中,封入一个临溪的巨大山洞里。据说预言中有一天,他们的灵魂将顺着水流回到他们祖先诞生的地方。
      对于这些,萨姆人现在的首领的女儿,哈里雅娜从来不屑一顾。
      最好的肉,应该献给母亲!14岁的女孩子有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她可以用鞭子,抽翻成年的雪狼,她敢骑最高大的雄鹿。她的箭,飞的比谁的都远。她早晚可以赶着自己的鹿群,去那传说中开满鲜花的绿草地。
      但是现在……她把狐皮的围领在脖子上紧了紧,“大家往上赶哪!看看苏兰瓦特山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七叉的雄鹿蹄子带起积雪,远远以能看见曙色初露中的山颠。她沿着山脊线往上飞奔。忽然,于生具来的灵敏听觉让她迟疑的勒住了缰绳,。从遥远的山的那一边,传来大地的震颤,那是一队精悍的骑士在行动。
      虽然没有明确的边界线,但是,这片山脉都属于萨姆人的领地,连彪悍的宁特人都很少敢涉足,是谁这么大胆?
      按照那声音的远近推测,哈里雅娜抬头看看山顶到自己的距离。回头冲身后的伙伴们露出灿烂的笑脸:“我们今天玩点新鲜的,去看看有什么新猎物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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