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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同僚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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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再次回到思无涯顶峰的时候,先前醒来时看到的那间矮房早已不见,替代而出的则是一桩建筑别致,装潢精美的庭院楼阁。
“啪.啪.啪”空中传来一阵鼓掌,季辞安迈着大步就跨了进去,边走边夸:“果然不愧是冥君,出手就是气派,哈哈哈……”
段成蹊与陆长风皆是一楞,原来煞羽魔尊平日里都是这样喜欢拍人马屁的,这前后转变也未免太快。
季辞安进来时,白衣冥君正在布筷,白玉桌上不知何时已摆上了珍馐佳肴,引人胃口大开,听见季辞安的声音,冥君转过身来,道:“季公子,看这生日贺礼可还满意?”
“生日贺礼?什么?谁的?”
“当然是你的。”
“别闹了,我的生辰可是五月初八,可还早着呢。“
段成蹊走了进来,淡漠道:“今日正是五月初八。”
季辞安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记得我生日期间桃花可都是开败了,我死的时候洛云山庄的桃花却开的正盛。”
冥君在旁边摇着扇子但笑不语,陆长风接着道:“其实……不瞒季公子,你并不是死了之后马上复活的,而是躺了一些时日,直至今天,正好是五月初八。”
“你的意思是我死了,还挺尸了好几个月?”
陆长风尴尬地点了点头。
季辞安:“……”
“生辰喜乐。”季辞安抬头,段成蹊不知何时倒了一杯酒,在他面前一饮而尽,随即放下酒杯,道了声“失陪了”便要向外走去。
冥君急忙叫住他:“小段,今日那些兄弟们都有要事缠身,不能赶回来,你就别走了,左右也没有外人,闹不着你。”
陆长风对季辞安小声道:“段兄向来喜静,不喜欢凑热闹,往日里兄弟们生日宴,他都是贺寿之后便离开的。”
“原来如此。”季辞安站起来,过去将胳膊搭在段成蹊的肩膀上,用力收紧却被段成蹊挣开,季辞安还想再搭上去,却瞥到了散发着蓝光的敛月,只好放弃,转而直接拉住段成蹊的手腕,不顾段成蹊反对径直将他拉到了桌边,“段捕头,可千万别扫兴,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也没有什么人,就咱们几个,这样你要是还走,可就太不给我面子了,我们可是同僚,以后要相亲相爱的,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说是不是?”
陆长风在旁边频频点头。
好不容易拉着段成蹊入了座,季辞安充当起了主人的角色,给在座的各位斟好了酒,偷偷瞥了一眼冥君,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生辰能有诸位相伴,实在是我的荣幸,首先感谢陆捕头,段捕头杀了我这个混世魔王,让我有了做魂捕的机会。”
陆长风面露尴尬,段成蹊面无表情,冥君心想:他们两个敢杀你还不是我下的命令,这孩子可真记仇啊。
季辞安接着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众人一眼,张了半天嘴依旧叹了一口气。
“有话直说。”段成蹊将敛月剑放到了桌子上。
季辞安心中默默地将敛月剑骂了一万遍,顺带着也吐槽了一番它的主子,表面上还是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我娘去世的早,我从未见过她一面,是我爹将我一手带大,可是如今我生辰,却不能给他磕几个头,真是不孝。”
冥君嘴角微抽,终于知道季辞安这半天一反常态装模作样是为了哪般,他还是惦记着临死前他爹踹他的那一脚,不直接问而在这里旁敲侧击。
“这个……小季,其实你父亲是很爱你的。”
“我自然知道爹爱我,我也很爱爹啊。”
冥君:“……”
冥君:“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让你做魂捕,是你父亲的意思。”
这下不光是季辞安发楞,段成蹊和陆长风也皆是一惊,只听冥君接着说:“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的老友了,你小的时候我还经常去看你,可是你长了大越来越调皮,你父亲觉得自己管不了你,所以才来找我帮忙,只要你好好地做魂捕,将来升仙途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爹,为了让我升仙还真是费尽苦心啊。”季辞安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只记得从小生长在魔宫,以为自己长大了就是要当魔王,做尽天下恶事的,但是爹自小却将他乔装打扮,送到人间的书院,让他学习言行举止,知书达理,不断的在他耳边唠叨要心生善念,不可作恶,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叛逆,越是和爹说的反着来,打架斗殴是小事,捉弄别人也成了日常,他总觉得既然生来为魔,就该有个魔的样子,后来爹闭关修炼,就更加没有人约束自己,那些年干了不少讨人厌的事,人间玩腻了,便将修真界也搅了个天翻地覆,尽管被人指着鼻子骂,被人围攻,却也是乐趣无穷。
但是没想到,闭关这么多年,自家爹还是忘不了要自己修仙这件事,出关第一件事就是踹了自己一脚,让自家儿子成了鬼不鬼,仙不仙的魂捕。
这是亲生的吗?
看着季辞安的表情由疑惑转变为不可置信再到震惊,陆长风还以为季辞安是被自家爹浓浓的爱意感动得哭了,急忙安慰道:“季公子,你不用太过自责,今后好好做人,莫要再做坏事,便是对老魔尊最大的报答了。”
季辞安从回忆中被拉回了现实,自动忽视了这句话,接着道:“我以前过生辰的时候,不只有父亲,还有我的护法谢小千每次都会给我送些意想不到的贺礼,我还记得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给消魂做的那个剑穗。”
冥君急忙道:“我那天来把谢小千带走就是为了不让别人误伤他,你且放心,他现在在你父亲那里,不会有事的。但是至于消魂剑,这个我是真的不能给你,消魂剑可杀魂捕,魂捕一死就是魂飞魄散,你们十二个现在个个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实在不放心。等过些时日,我一定会补偿给你新的武器防身,这些日子,有小段和小陆跟着你,不会有人能伤你的。”
段成蹊在旁边看着季辞安一本正经地演戏,一招未出竟然将冥君的话全部套了出来,足以想象得出来修真界那些实力远在季辞安之下的人平日里被他戏耍得如何苦不堪言。
心中疑惑全部解开,了然了前因后果,季辞安对魂捕这个身份也没有先前那种强烈的抵触,反而欣然接受,和美人做同僚,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冥君百忙之中抽空前来,送了贺礼,耽误了不少时间,和他们又共饮了几杯酒,便匆忙离去,瞬间思无涯便又只剩了他们三人。
段成蹊酒过三盏之后便不肯再喝,季辞安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想要把段成蹊灌醉之后从他嘴里套话的念头只是刚刚成型便没有了实施的可能,季辞安只好将主意打到了看上去好哄好骗的陆长风身上。
果不其然,陆长风不胜酒力却禁不住季辞安一个劲的劝,终于开始酒后胡说八道了起来:
“小季季,你知道吗?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私塾先生,才不想做什么魂捕。”
“要不是我打不过冥君,才懒得一直待在他这,每天打打杀杀的,真没意思。”
“最可气的是,我居然还死不了,要不然我就可以去投胎转世了,小季季,你说我有多可怜……”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听着那一声声百转千回的小季季,季辞安嘴角抽了抽,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晕,果然读书人还是不适合饮酒的,平日里虽然啰嗦又烦人,但也比不断地叫他小季季来得好。还没等季辞安动手,陆长风自己就晃着脑袋趴倒在了桌子上。
段成蹊当然不会有那个闲心思陪他们胡闹,早在陆长风开口胡言乱语之前,他便走了出去。
长廊很长,玉柱边连着横倚,他这一坐,转眼便到了月色正浓的深夜。
季辞安自己喝酒也没意思,出来之后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月下静坐的美人。
白道中人大多数皆是穿浅色衣服,更是白色居多,平日里季辞安与那些人见了,没正经说过几句话,都是直接开打,所以对穿白色衣服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今日不同,那一身白衣穿在段成蹊身上,竟是无比地契合,衬得那一张本就俊俏的脸带上了几分透明之色,衣袂翻飞间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满头秀发用一根白发带规规矩矩的绑着,即便已经入夜,那一双不知看向何处的眸子依旧是清明透彻。
珍馐美酒,金枝玉叶,也比不上面前的这样一个人。
只要看上一眼,总会莫名地滋生出欢喜,然后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段捕头。”季辞安扬声叫道。
段成蹊回头,只见季辞安斜倚在玉柱旁边,嘴角挂着他常见的轻佻的笑。
他并没有打算搭理季辞安。
季辞安这几日早就摸透了段成蹊的性子,倔得很,傲得很,要顺着毛哄,才有可能跟他多说上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