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
（六十八）
莫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把自己泡在了冰冷的潭水里，可是四周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围着她。她想躲，躲不掉，想打，够不着。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僵直，贴身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浸湿了。
丽姬见莫离行了，赶紧扶莫离坐起来，莫离感到一阵眩晕。
“你醒了？”
莫离坐起来之后，打量四周，女儿般的装束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有一股淡淡的胭脂味。
“这是什么地方？”
“万宁宫。”
莫离脑袋嗡地一声，气血上涌。她执意翻身下床，空气透过湿了的里衣传到皮肤，异常寒冷。
可是这都比不上莫离的心感受到的冷。
这就是这几年来困着丽姬的地方，也是当年困着依依的地方。
只是丽姬现在人还在这里，而当年依依所住的宫殿和有个叫黄依依的人，已经都不见了。
那么多个白昼与黑夜，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莫离忽然意识到，她所负之人，实在是太多了。
“你晕倒在了走廊上，我刚好碰见。”
其实在丽姬听说林墨杀了陈珏之后又自杀了，她就猜到这跟莫离脱不了干系。按理说这事情总算是彻底结束了，可是丽姬却总觉得心里慌乱不已，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就在皇宫里四处看看。
指导她看到晕倒在走廊里的莫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找了这么久就是在找她，自己慌乱唯一原因就是担心莫离会出什么事情。
莫离在林墨走后，料定林墨会去杀了陈珏，果然不久之后就传来了陈王遇刺的消息。事情地彻底结束却让一直紧绷着的莫离突然绷断了弦。明明已经期待了这么久了，明明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等的就是这一天，可是为什么，在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却觉得这是在是来得太快了。
愿望终于实现的喜悦，准备了许久的晚餐却在最后是去了胃口的失落。
一切好像都变得了没有意义。
朱墙雕栏，青砖黛瓦，可是依依已经回不来了。
原来那个人已经死去很久了。
终于睁眼看了看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里没有她。
依依是她复仇的动力和理由，她借着复仇，依依才存在她的心中，可是现在……
莫离仔细回想，想必是这几天太累，本来就有点着凉发烧，又在高处受了风，加上突然松弛下来，身体自然会撑不住。
莫离盯着丽姬看：“只是给刚好碰见？”
丽姬避开莫离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让人烧了水，你的里……衣服都湿了，先洗个澡换一套衣服吧。衣服是干净的，我……已经放在内间了。”
莫离低眉露出一丝浅笑，进了内间。
刚才……主上是笑了么？
莫离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
丽姬看呆了。
一袭白衣，更加好看。
“我的衣服呢？”
“我的衣服呢？”
莫离连问了两遍丽姬才回过神来：“主上是说黑色那件？”
那还能是那件。
莫离没说话，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丽姬。
“那件衣服……我趁主上睡觉的时候已经洗了……还……还没干……”
“那你这里还有……算了。”
莫离扫了一眼丽姬的房间，想来丽姬的衣服也必定是繁复艳丽的。
莫离知道，丽姬本不喜欢这种华贵的服饰，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这辈子欠下的债，恐吧下辈子下下辈子自己都还不完了……
索性，就这样穿着吧，反正现在也不用去哪里。当下，还是喝点茶，吃些点心才是正事。
丽姬就静静地看着莫离喝茶吃点心。
“你不饿？”
“不饿。”
丽姬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不好！”
莫离吃着吃着，忽低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
“此番两国刚并，新主尚幼，恐怕……”
“主上是怕南蛮北狄趁机滋事挑衅？”
“不错。何况大战方过，正是需要一国之主的时候，军队、百姓都需要安置，新的政策需要实行……”
“可是这天下，跟主上又有什么关系呢！”
丽姬情绪接近崩溃。
以为已经彻底结束了，没想到……
不，跟她有关系的，莫离想。是她把这个局面搅成这个样子的，为了一己私欲，现在她不能放下这个烂摊子不管，绝对不能。
莫离迅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两国朝中可挑大梁的人，居然已经没有几个了。加上朝中政权现在很不稳固，苏虹掌握着兵权还算靠谱，可也不敢保证没有觊觎王位的人，更遑论梁国这边……
而自己手上的人多集中在陈国，对于梁国这边的情况，如果能有丽姬帮忙，那就更好了。只是……只是之前答应过她，要让她休息的。
这……
莫离沉思许久，手里咬了一半的点心没有放嘴里也没放下。
丽姬知道，有些事情恐怕是真的无法结束的：“丽姬随时可供主上差遣。”
“这些年不累么？不是想说去一个地方么？”
“不去了，过几年再去吧。”
陈琚是陈珏唯一的儿子，陈珏死的时候，他才五岁。庶出。
次日新主陈琚登基，改国号为新。意为一切从新，万物初始。
这基本上算是一个傀儡皇帝。因长久以来莫离在各官员府中的眼线以及有的干脆是自己的人，所以这朝政基本上算是掌握在莫离的手里。
只是莫离也知道这治理国家远不能用以前自己的那一套方法，故而也放了许多人的假，有的人想走，也按照以前的规矩，派人护送回乡了。
深夜，莫离还在看关于拟定新政的折子，其中还有一半是关于战事损耗总结的奏报。丽姬伴其左右，一些没有什么新意的折子就直接为莫离过滤掉了。
“主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何时才算彻底结束？”
“是。”
“天下安定，国家繁荣，国主可独当一面。”
“多久？”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害怕了？”
“不怕。”
有你在，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待在你的身边，就没有其他什么事情是值得期待的。有你的朝朝暮暮，便是天上人间。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