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水眸》佯悦

76、Chapter 76

　　对，在我们自己看来，逃课也是不应该。

　　但那种想冲出教室，去外面任何一个地方的迫切感，说出来是谁也不肯听的。

　　好像下一秒再不逃离，就要窒息了。

　　站在烧烤铺子面前，我选了很多串鱼丸、肉丸，总觉得这种圆圆的小东西看起来比较有亲和感。

　　鹿选了几串蔬菜，她说吃肉多了会胖。

　　但其实心里都清楚，选蔬菜也无济于事。一是大晚上吃很多东西，本身就是在和减肥对着干；二是烧烤注定会刷上很多油，油的热量才是剧透。

　　同理，我背着一大堆资料书去奶茶吧，也是早早就注定了无济于事。

　　为什么人总会明知故犯；甚至在已经预料到并且很有把握不好的结局会发生之后，还是要把之前的行动进行到底。从某种角度来看，人类本身也没有多聪明。与自己作对、与他人作对、与自然作对，还有，与一些既定的事实作对。

　　我乱七八糟的思想再次被我强制停下来。

　　依旧是抱着手的动作，轻轻侧着身子，四处张望。我看到自己住的那一套出租屋卧室灯亮着，母亲一定坐在床边。

　　其实在我选烧烤串儿的时候，也选了母亲喜欢吃的蔬菜。我准备说，“今天放学早，就顺便在门口买了些。”

　　我想这样，母亲会开心一下，而不是怀疑我的烟味。毕竟烧烤的气味足以掩盖之前两三个小时在烟雾缭绕的奶茶吧中熏出来的“成果”了。

　　鹿的妈妈也来接她了，车就停在奶茶吧门口。我们此刻，正在大约十五米远的烧烤铺子后面站着。

　　“嘿，我看到你家车啦。”

　　“嗯嗯，我也看到了。我们去这个铺子后面。”

　　“我觉得咱们还是吃掉一些再走吧，不然容易引起怀疑呢。我这个，就提着带回去给妈吧。”

　　“好，我们先吃掉自己选的。”

　　这种时候，带着一丁点紧张，又有一点快乐。就像小学的时候，上课偷偷吃糖果。躲开老师的视线，把一整颗糖塞进嘴里，之后闭紧嘴，和小伙伴忍住笑。但通常会快速地把糖果咬碎，同时又担心别人听到。于是十分小心，小心。

　　只是如今，我和鹿站在烧烤铺子后面，地上全是油腻的痕迹，我们都深知此刻这瞬间的小快乐会在几分钟之后就消失。

　　会在我上楼梯之后、在鹿坐到车里之后消失，并且很是彻底。

　　大约过了十分钟，我们互相道别。

　　鹿很快融入放学高峰期的人群里，向她家的车走去。我转过身，缓缓前行。

　　一扭头不小心看到漆黑的苍穹里居然有不少星星，于是联想到明天的体育课又可以翘掉去晒太阳了。

　　但我的内心也很难过，走着走着，离那个所谓的家只有不到一百米。昔日回家愿望总是很迫切的我，不知为何总是不肯早早回到出租的小房子里。

　　我还是拿出耳机，开到比较大的音量，听自己最喜欢的歌，女神的歌。

　　我又开始幻想女神此刻在做什么。随即我看到几个手里抱着几大本总复习的同学以比我快到将近两倍的速度从身边超过我；走到老前面，越来越远。

　　不知磨蹭了多久，终于回到了家。

　　妈妈稍有惊喜地接过我给她买的烧烤，说味道还不错。

　　我在自己没有表情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我觉得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今晚花掉的所有钱，哪怕只是一些零钱而已。

　　我扔掉书包，整个人扑倒在床上。缓缓地对母亲说，“今晚我不想学习了。”

　　“累就洗洗睡吧，不学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泪，良久我抬起头，枕头已经湿掉一小块。

　　其实我一点也不累。只是今晚奶茶吧的烟味有点刺鼻，仿佛也刺痛了扭转不过来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