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水眸》佯悦

1、Chapter 1

　　从哪里说起好呢。

　　绝大多数事情的开头都无法给人一种新鲜感，以至于让人怀疑，这些看起来无异于琐事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必要提及。

　　不过，就像一场漫长的比赛，最开始领先的，往往都不是后来能够吸引眼球的。太多轰轰烈烈开始的事情，都会慢慢被绵长的时光加以一种无形却从不会消失的力量打击，不断下沉，被世间遗忘。

　　太多的事在时间流逝之间下沉。但不论处于下沉的哪一个深度，都还是有别于其他的同样正下沉着的事情。没有完全一样的两样东西，每一天的日子也是如此。只可惜彼时我不明白，已经被遗忘的事物之间，根本就再无可比性。

　　所以大家各自的生活，被说了一万遍“别拿来比来比去”，却也未能将比较的步调暂停。可每个人都不一样，为什么要比。总不能说，两个人，或是一群人，他们暂时的目标一致，所以他们的生活也就应当一模一样吧。

　　然而这群幸福又可怜的人儿们，还是被那样比着活过来了。回忆为数不多、没有那么多残酷竞争比较的年代，再看看现在，好像切实地在越活越坚强。只是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性质的坚强，兴许只是觉得麻木一词太不美，给换了个外壳。其次，也没人管你坚不坚强，道理大家都懂。说到底，谁不是管好自己就好。

　　尽管只需管好自己就好，比较也必不可少。有多少人苦声哀嚎着不断的比较带来了硕大的痛苦，却依旧在擦干眼泪之后纵身投入这场汪洋之中。

　　我也曾“奋不顾身”地奔入比较的汪洋，并由衷认可那种来得真实的痛苦。

　　拿到中考成绩单的时候就是如此。

　　先是看自己的分数，然后再看几个伙伴的；当然，更不会遗漏掉，几个死对头的。比较就像是一场赌赛，有可能得到的是程度极高的窃喜；也有可能是在难过之中萌生出些许妒忌。然而这一场场赌注的输赢，自己还真把握不了，尤其相较于死对头的成绩。不相上下的实力，一样的试卷；倘若稍不留神被粗心所绊倒，那就输定了。内心也会有种小小的不道德想法：对方，是不是也正巧被粗心大意所绊倒了呢？

　　只是更多时候，小心思是不足以扭转大局的。比输了，等着自己的是偷偷难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悄悄抹眼泪。人前大家都装得无所事事；人后各自都安静地激发了泪腺。

　　当然，胜者另当别论。可是没有谁能够长盛不衰。

　　“比出来的才是人生。”不知道多久之前，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不觉中，被大家所认可，就算是少数不愿意认可的人，也被这一股浓郁的潮流强烈冲击着。久而久之自然就跟上了大部队。

　　中考成绩还比较有面子，虽然我不至于欠揍到逢人就炫耀自己的成绩。但是好奇心永远不会被满足的亲戚们总是会主动问的。问我就说呗，然后习惯性地收下夸奖的话语。

　　“你这孩子成绩真好啊，值得别人学习。”

　　“哪里哪里，就一般般吧。”

　　其实小时候还时常听到更加让人感到美滋滋的——“这孩子以后肯定考清华北大。”

　　现实水平是什么样暂且不说，光凭这么一句话，就足够让自己的虚荣心小小雀跃一下了。也早在那个时候，我就默认自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学霸，是亲戚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彼时的我竟然单纯到都没有审核过，就认定自己是了。

　　这种自己骗自己，然后相信之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好些年。以至于在后来的路上，摔跟头摔得很惨的时候，我都还未能摸清是怎么回事。

　　中考后的整个假期和小学同学成天打网游。还学什么啊学，好不容易暂时挣脱被比较了三年的深渊；最后的结局也是一个说出来不会脸红的成绩；眼下这时光不放松怎么行。网吧要偷偷地去几次，并且装成拽拽的样子；通宵也变成家常便饭，半夜三点五十几的时候，还抱着Laptop坐在床上散漫地敲着键盘。

　　内心有着巨大空洞的我，彼时丝毫感受不到空虚。彼时认为，要这么学着做些叛逆的行为，青春期才没有缺憾。单单是和别人比成绩，太不够了。再者，我一致认为，叛逆到让老师家长都另眼相看的时候，才算是“搞出了一番事情”。

作者有话说

　　平凡的描述，但心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