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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工作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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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殿真boss一话,实习生柳卿卿不敢不从,一步做几步赶忙冲进判官殿换好工作服上阵工作。虽说现在已是现代社会,但地府总体还保持着长袍大褂的穿着习惯,特别是判官殿,上到总领判官,下到扫地府卒每一个都是古人的打扮。
柳卿卿身为个三观现代的男人,穿上判官的圆领右衽补服仿佛自己坐进了生前只能在古装剧里见到的古代朝堂。他忍不住摸摸衣襟、扯扯自己手腕上垂下的广袖,又摆摆头上顶着的幞头乌纱帽,腰间还挂着阴翠玉石为主炼成的判官笔,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格调都得到了升华,文邹邹的很有文人墨客风骚文臣的味道。
哼哼,从现在开始宝宝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公正的男人....啊不,男鬼之一了呢!柳卿卿心想着,不由自主地挺胸抬头。
就是他这头短发不伦不类,在一群古代文官风格的鬼中显得格外出戏。不过这也没办法,人死后成为鬼,除非再次修炼出实体,不然直到转世再次进入轮回新生的那刻都会一直维持着自己死亡瞬间的状态。
比方说柳卿卿,他死于太阳穴被一枪射穿,到现在已过了两百多年他的俩太阳穴上还存在着俩洞,要是拿根细棍子还能从这头穿到那头去。
要是谁死相可怕,那可就是地狱惨剧了。
比方说方才从柳卿卿面前断判过的那个鬼,死因是跳楼时掉进搅泥车里,整个上半身都被搅得稀里哗啦,只能看见下半身屁股后面拖着一坨不明物,回答判官问话的时候也只能用脚指头夹着笔哗哗在地上写字,连哭啼啼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痛苦或者悲愤下自己的生前都不行,老凄惨了。
年轻的柳实习判官不禁在心里同情了这位大兄弟一秒。
“嗷唔~”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包包大人在审过一位男鬼后突然站起身升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双手叉腰撅起屁股扭扭,又甩甩腿摇摇脖子。他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侧脸看向一旁低头瞅着案簿的柳卿卿,“卿宝啊~”
“大人有什么事?”柳卿卿挤出几秒钟的时间抬眼瞅了瞅包包大人。他现在还在实习期,没有资格像第五殿中其他的判官们那样独立审判,只能跟在正式判官身边观摩学习顺便做类似辅佐官记书的工作。
不过柳卿卿运气比较好,跟着的判官就是这殿的主判官包包大人。包包大人身边的辅佐官公孙先生工作效率高得可怕,放眼整十个判官殿里都找不出一个能像他这样速度的辅佐记书官,手速飞得只能看见残影。有他在,柳卿卿根本插不上什么记书的手,只有坐在一边吃瓜一边围观学习,顺便看看已经处理好的记书案录。
包包大人撩起头发,向柳卿卿跑了个媚眼,“工作的时候我是不是很帅啊?魅力十足有没有?可有好多小姐姐都沉醉在我认真的魅力之下了呢。”
不,我并没有看见你有什么魅力。柳卿卿沉默地看着这位莫名其妙就陷入自恋中的直属上司,他仿佛都能看见有奇怪的粉红色沾着金粉的泡泡从包包大人的身上飘出来。
“哼,魅力。”公孙先生“砰”得一声重重地在一套案录上按下第五殿记书公章,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嗖地一下直戳包包大人的小肥脸,“翘班的魅力?”
包包大人心虚地咂咂嘴,“不是说想我这种认真敬业忠于职守的男人最帅了吗?而且我本来就这么帅……”
“个屁。”公孙先生狠狠将公章砸在包包大人的脸上,下个眨眼已出现在包包大人的面前捏住了他的鼻子,冷酷无情地讽刺道,“之前是谁翘班的?你不翘班,现在会这么忙?早就午休了!你导致一群人加班还好意思在这里说话?”
包包大人脸上顶着公章印下的几个血红“第五森罗殿”大字嘤嘤嘤不敢说话,但公孙先生越看他这张宝宝委屈的小表情就越来气,捏着他的鼻子狠狠一拧,差点将包包大人的鼻子给揪下来。
包包大人嗷得发出一声惨叫,道,“痛痛痛!公孙孙你这是顶撞上司,你你你这个样子——”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公孙先生冷笑一声,“嗯?”
包包大人瞧他一脸黑气的表情登时又怂了,“就…就…良心不会痛吗?”
公孙先生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良心这种东西,早在八百年前你逃班的时候就被狗吃了。”
包包大人表示委屈,他明明是五百年前才开始逃班的,公孙先生这是污蔑。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柳卿卿,“小卿宝,你看他,是不是好过分?”
柳卿卿沉默了一下,回答是就是得罪掌握着全殿经济大权的真boss,回答不是就是得罪直属上司,刚刚入职的实习生小尘埃表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翻了翻桌上的案录,假装自己没听见包包大人说话,道,“噢,下一个是受审者是服毒自杀而亡,是勾入各小地狱受刑百日,转入阿鼻大地狱四百年最后判入畜生道,没错吧?”
一听到工作,公孙先生顿时也就没了折腾这个糟心上司的心思,他也翻了翻手上的案录书簿,先是点了点头,“自杀后没造成周边人生死影响,的确是如此,不过她有个幼子,应加刑至六百年。”
“啊?”柳卿卿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发,“为啥啊?”
“幼子年幼不识事,母抛其先亡。”公孙先生道,“这种情况下幼子未来的命运会不定,是为母罪,懂?”
柳卿卿赶忙表示自己懂了。公孙先生点头欣慰,表示孺子可教。忽然,他盯着书簿上的纪录顿住了,微微眯起眼将纪录塞到包包大人的面前,“此人,你判定如何?”
包包大人低头一看,登时甩开自己吊儿郎当耍宝的动作,一脸正色地前后翻阅记录,道,“宣进。”
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府卒一左一右牵着刑具锁链将受审鬼拽了进来。这个女鬼死于服毒,魂体跟其他那些死因稀奇古怪的鬼相比完整得不是一星半点,除了嘴角挂着一丢丢让强迫症患者浑身难受的白色泡沫外,整个就像个脸色苍白得过了头的活人。
就是她脖子上套着根粗大的玄黑锁链。
柳卿卿不是第一次想吐槽这个位置奇怪的刑具锁链了。也不知道勾魂所的勾魂使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勾魂的锁链不缠手脚,不绑身体,偏偏就要套在鬼脖子上,跟狗链似的。府卒每次牵着受审鬼进殿都想在遛狗。
这位鬼腰板儿挺得笔直,瞅着这气质就知道生前是有钱人家的贵太太。柳卿卿仔细一看,嚯!大眼柳眉,樱唇小脸,整一个知性型大美人,穿着肥大的囚衣也看得出身材完美,芊芊细腰大长腿,浑身上下还带着些淡淡的小忧郁,似乎能隐隐看出知性的圣光,让人看了都想怜香惜玉。
可惜在场的都不是人,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就是刚入职的柳同学瞅着堂下的这位大美鬼也是面无表情,那叫个冷酷,那叫个眼神冰冷犀利。
柳卿卿不用看镜子就能想象出自己现在是多么的冷俊酷炫帅气,传说中的冰山系帅锅说的就是他。
要是给他一张纸,他牛气得鼻子都能把纸给顶破。
此时的包包大人正襟危坐,嘴唇紧抿,睁着眼睛皱着眉头,黑嫩的小俊脸登时老了个十来岁,仿佛被换了个人似的,好不成熟!好不威严霸气!
柳卿卿都想拿着廷杖在地上“嘚嘚嘚嘚”敲个不停,然后沉着嗓子给包包大人配个背景音“威——武——”
他认真想想了一下这个场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觉得自己穿着个判官袍子去干这络子事得跟制杖差不多,估摸着还没敲几下就会被凶残的公孙先生拿着板砖儿书簿打得满脸都是血。
一想到公孙先生那本染血的书簿,柳同学忍不住就想打个寒颤。
“嗙——!”
包包大人手下的惊堂木敲得案桌震响,他中气十足地向堂下道,“堂下可是S城程氏程玲?”
堂下女鬼“砰”得一声膝盖着地跪在地上,那声音听得柳卿卿都膝盖骨一痛。
女鬼双手扶地,低头沉默了半天才幽幽地回答了一声,“是。”
包包大人点头,抽出桌案上正堂签筒的一根令签扔在地上,“来人,出走马灯。”
这声令下便见两旁的府卒眼睛眨都不眨,就一手成手刀劈在女鬼的背心上,女鬼登时美颜砸地。柳卿卿偷偷瞟了一眼就见那女鬼爬起来的时候鼻子都歪了,鲜血哗啦啦流下来把她的下半脸染得乱七八糟,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对她实施了酷刑。
就在这时一颗亮晶晶的小灯泡从女鬼的胸口飘了出来,吸溜吸溜地向包包大人飘去,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让柳卿卿不由想到很多年前阳间曾传唱的一首歌:摩擦摩擦,就像魔鬼的步伐。
柳卿卿一时有点奇怪。按理说走马灯这种东西会在判官审问的时候逐渐化作一片一片的光幕飘出受审鬼的身体,怎么包包大人对这女鬼审都不审,直接让府卒把走马灯砸出来了?
难道说这就是包包大人的特色?之前为了给他这个新人好印象强忍着自己粗暴的欲|望,现在审判了好几个鬼后终于压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柳卿卿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
包包大人没空看向柳卿卿,自然不知道自己完美帅气高大(并没有)的形象在这个小朋友的内心是如何被抹黑的,但一旁的公孙先生一眼就看出了柳卿卿在想什么。虽然柳卿卿此时一本正经,但身为看过千千万万妖魔鬼怪的老司机,公孙先生用脚趾头都能看透柳小朋友。
他忽然伸出手指点在柳卿卿身前案录的一行字上。
柳卿卿一低头便见上面的几个字“重度忧郁症”,登时恍然大悟。
嗷!重度忧郁症患者很难配合回答问题,与其浪费时间审问,不如直接看走马灯来得实在,原来如此!
柳卿卿心想:难怪这个女鬼身上带着小忧郁的气质了。
这事那颗24k钛合金小灯泡也飞到了包包大人的手中,闪烁着莹莹的圣光,还很是乖巧地蹭了蹭包包大人巧克力色的爪子。然而包包大人看都不看,捏着小灯泡就往桌案上一磕。只听“卡砸”一声宛如脆壳破碎的声音,包包大人手指飞转,不到一会儿就从小灯泡上扒下了一层圣光小碎壳儿,露出光溜溜的内里椭圆形小球球。
柳卿卿尤为震惊,心里骇道:哇靠!直接砸出来的走马灯原来是鸡蛋嘛?然后怎么办?难道要把剥掉蛋壳的走马灯吃掉?
然而并没有。包包大人把剥好壳儿的走马灯按在桌案上的一个小托盘上滚了几圈,然后“啪叽”一下拍了个粉碎,简单粗暴不需要解释。
包包大人低着头瞅着桌上的白色小渣渣看了一会儿,拍案道,“留殿待定。”然后转头看向柳卿卿,“此案你来决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