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告别的仪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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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了吗？”敲了敲门，汐子问。
“……不要每隔五分钟就过来问一次呐。”仁王在浴室里挣扎。
“那好吧，六分钟后我再来。”
“喂喂喂。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正在被偷窥呐。”
“切。十年后的话，我会考虑下。现在，没兴趣。”
踢踏的拖鞋声遁远，听见她离开，仁王才在浴缸上深呼了一口气。
该说她是粗神经呢，还是……总之，那个笑容明艳的家伙，实在是无防备的可怜。
生怕她六分钟以后再来一次，仁王飞快的冲完泡沫，换好衣服。拉开盥洗室的门，他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看见汐子就窝在楼梯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看着她那种晶亮的瞳眸，有那一刹，他觉得心如雷鼓，呼吸紧促。
“干吗用这种色眯眯的眼光盯着我？”忍受不了这种诡异，仁王同学终于开口问道。
却见她变幻出一副面相猥琐的模样，双手叉腰，笑的狰狞：“小子，给大爷笑一个。”
“……”仁王第一反应就是傻在当场，不能言语。
“不笑？那大爷给你笑一个好了。喔活活活活。”她像在刻意炫耀自己的小尖牙，唇角弧度扬起，俏秀的脸上似乎都能开出一朵花。
只听‘啪’的一声，仁王吹了吹拳头，某调戏未遂的小色狼立时泫然欲泣。
“干吗打我？”
“你笑的太欠扁了。”
“我在称赞你吖，拜托。”
“没有男生会接受你的称赞。尤其是我。De，现在这个时间，社团早就结束活动了，你确定还要去立海大踩印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赶忙把小脑袋点的飞快：“去，当然要去，绝对要去。但是……时间改为下次。”
松了口气，仁王拭了拭还显濡湿的发尾，笑吟吟的道：“那我回家了。多谢招待。”
闻言，汐子笑的如山鬼过场，悚怖骇人不说，还附带闪着幽幽绿光的贼目一双，伸到笔直的小巴掌一对。她说：“那就请结帐吧。”
“哈？”仁王木然的盯着她，不知道所谓的账目是哪些内容。
“嗯，花园里的‘尸体’算你的。你要保证我的三‘赔’。啊，这下就跟妈妈有的交代了，嗯，就这样说……”她掰着手指，细声嘀咕着。
“Ano，貌似，那些盆景是你自己压的吧？”
“谁压的有什么关系，怎么，我的知心好友会在乎替我担这么一点点借口吗？”
“但是，那个三‘赔’是什么意思？”
“吃喝玩。你赔给我这三样就行了。”
她语毕，仁王挫败的叹了口气：“……你到底还可以赖皮到何种地步。”
“感到荣幸吧。本小姐一向是贯彻‘有福我享，有难你当’的策略。”
“嗨。”
点点头，仁王彻底拜倒在她的无任何技术含量可言的打压下。若换了别人，以上只算是跳梁小丑在拙劣的卖力，但这些放在她的身上，怎就是那般的魅人心扉，诱人颔首。
似乎，她天生就是为了舒缓空气而存在。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引人入胜的轻柔。即使她在张扬的叫嚣着，也能感受到一种舒缓的惬意，那使人毫无防备的温和会在她四周潺潺的流动着。
等他若有所思的一边揣摩，一边换好衣裳，再拉开那扇檀色敞门时，屋外的夜空突然化做泪丝细条，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阴雨。
浇泼的一隅，灯火昏明，车水马龙的路道，也变得行人寥寥，归去匆匆。
“啊啦，好像你有注定要失踪一晚的命运了。”汐子唏嘘不已，有些惋惜的意味。
屋檐下，滑落的雨滴在她掌中砸出水花，映着橙色的光亮，有一种缥缈的美丽盛开在她手心，又被她甩手挥去。
“男子汉大丈夫淋一场小雨死不了。但是，你家没伞吗？”仁王状似豪气冲天的说完，立刻瘪趴趴的哭丧着脸问她。
她答：“有。但是不借给你！”
……一阵乌鸦卷过，仁王馈赠了它们黑线两条。
终于。
“姐姐！适可而止吧。给，仁王前辈。”弟弟看不过眼，仗义出手——小雨伞一把。
“真是缺乏幽默感的两人。没办法啦，只好勉为其难送你一程咯。”手掌一旋，一柄粉色的蘑菇伞自她背后亮出，姿态轻雅，动作潇洒，不由得使人眼前为之一亮。
“哦？不错呐……”仁王赞道，在她洋洋自得的神情里继续说：“不错呐，这把伞。”
“此伞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哼，羡慕吧？我血拼了许久才买回到手的小蘑菇呐。”险些被仁王的后半句砸倒在场的某人，一个趔趄，随后又故作潇洒的稳住身形。
自说自的拨开门，跨入雨中，她撑着嫩粉的伞柄，在水雾里缓缓而行。
仁王随后跟上，却也不忘反损她一番：“你不觉得你现在的造型很像河童吗？”
“那你还不赶快跪下拜一拜。”
“哦？需要再插两根香做场法事吗？”
“你试试看好了。放心，事后，我最多在你脑袋上敲个避雷针。”
“喂……”
嬉闹的声音逐渐隐于雨幕，知幸目送他们身影走远后，才熄了大门与花园的照明，让这鲜少有人气的宅院，再度陷入一片阒暗，仅留下客厅一盏莹光，给晚归的人儿指明方向。
路上。
“最讨厌了，秋雨这种东西。”
汐子不安分的将手掌伸出伞外，凉丝丝的触感，顺着手臂卷入衣袖，有些凛冽的冷。
“你这样子会感冒的。”
看她那副调皮的模样，仁王忍不住以伞撞伞，轻轻抵了抵她的小蘑菇。
“啊。对了。不能进寒气。少年，你就牺牲下吧。”
说完，她收了自己的蘑菇伞，缩到了仁王的那方天地下。
想起自己也才康复了没几个月光景，医生交代的不能遇寒一类的医嘱，看似不以为然，但其实她还是放在了心上，毕竟自己这副身子不同往日一般的健康。
仁王愕然的看她蹿入自己伞下，微微甩了甩小辫子，倒不忘记替她挡了挡风。
贴近了，才知道她到底有多单薄，有些酸涩的东西在心底流淌，那种滋味叫怜惜，但是到嘴上却变成了：“你这家伙还真是又瘦又矮呐。”
“……你想打架吗？”
“女孩子应该温柔一点哟。”
“问题是对你需要吗？温柔这个字眼你用的着吗？”
“看来被戳到痛处了呐。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你已经在笑我了。仁王桑，我觉得如果现在看准你的脑袋来个‘佛山无影脚’，然后再对准你的眼睛补个‘还你漂漂拳’，最后瞄准你的臭脸打套‘降狐十八掌’，除了人造熊猫以外，你应该还能看到牛头马面这种传说型的东西吖。”
“……算了。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拿什么脚什么拳的是什么东西。”
“要勇于向新知挑战呐，雅治君！不懂的话，就让我把你揍到熟记于心为止嘛！再说了，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蹬腿前为社会开发一些新鲜名词，你也算死的其所了是吧。”
“不必客气。我还想多活两年。”
“也对，你死了我还不知道接下来去压榨谁。在我找出候补前，你还是先蹦达几年吧。”
对于她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已经呈麻痹状态的仁王，还是忍无可忍的颤抖了几下。
接着，话锋一转，仁王找到了新的话题。
“说来，有个问题，我一直都很想问你呐。汐子。”
“什么？”
“老是立海来立海去，就是不提你自己。你，国中不打算跟我在一个学校了吗？”
“我倒是想啊，可惜上有尊者严命。成绩不好要退学，成绩太好要转学。早知道我是个苦命人，我就不考那么多满分了，苍天无眼呐。”做西施捧心状，她痛心疾首的道。
刺痛。从他左胸突然传来这种感觉，连带四肢都约莫有些麻痹。
“转去哪？”仁王问，表情依旧藏在伞下，在昏沉的雨中，显得捉摸不定，也揣摩不出。
“预选了三所学校，具体还不知道。但是，无论去哪个旮旯角落，我都会活的如鱼得水滴。”
“不知道？那你还让我去立海大？”仁王的口气突然高昂起来，说不清是薄怒还是讶异。
“因为男大不中留呐。Sa，立海大就是你的宿命归所，不要挣扎了，也不要忧郁了，小二。将来你跟别人双宿双栖双飞燕，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时候，千万别忘记……欠我的慕斯蛋糕记得还呐！”
“小二？你还真是……很有取外号的天分呐！话虽这样说，但是就我一个人升去立海大，想想还是有些寂寞呐。”
怅然若失，当时，汐子听着他的醇绵嗓音，脑海立时就浮现了这样一句话。
她下意识的想着，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国小情结。儿时交往的伙伴，总抱着美好的期望，祈祷彼此能一直手牵手扶持到老，所谓的朋友，所谓的同学，所谓的单纯……仁王所说的寂寞之涵义，终究还是被她曲解了。
“不要这样子啦，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不耽误我陪你的！”她仗义的拍了拍小狐狸的肩膀，却不知这一句犹如泼油沸水一样，在仁王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汐子根本不知道……或许，她根本没去注意，日语里，我陪你与我跟你交往是一个发音。
怔然了半晌，仁王才回过神，一巴掌将她拍的昏天暗地。
“真是受不了你了。”这种话也可以随便说的吗？
“什么啊？”完全不明所以的汐子，委屈的瘪起了嘴。
因为她的表情，有了负罪感的某人咳嗽一声，借机掩饰自己的尴尬。
打打闹闹，原本缓慢的行程，变得瞬间即逝。
到了车站后，看她一个人独自走远，仁王才登上了晚间的站台。
车窗外，雨水在恣意的冲刷着一切沉淀物，但却无法驱逐谁心底的那一点震撼与恍悟。
他想，即使时光荏苒，岁月流纵，他也不会忘记这个雨幕，这个与他同持一伞的人儿，还有那种欲盖弥彰却异常动人的言词。
接下来，这一年剩余的日子，倒还真是在忙碌与惘然里混迹光了。
因为没有赶上文化祭的活动，体育祭的时候又抱病没能参加，汐子独对结业仪式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心与兴趣。
当然，她也没忘记继续去立海大蹲坑守点。只是，年月尚早，立海大铁三角目前还不知潜伏在哪个角落，除了去探查地理以外，真正供她参考的娱乐完全可以说是zero。
倒是仁王，末考进行时，他显得十分忧怆。
“Ne，狐狸桑，今天我又想去立海大了，你陪我去逛一下好不好？”
课间，不等放学，她就扯住仁王贼兮兮的怂恿着。
“我考虑下……不要再拽我的辫子了，OK啦。”
就这样半推半就下，仁王成功被她拐卖成了逃课少年一名。
本以为今日仍旧是无功而返，却不料从天掉下了个林妹妹……可惜，脸朝下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告别的仪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