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38 相见何如不见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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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觉非气急败坏的冲进成才的办公室，成才正在他的手提电脑前眉头紧皱，一见江觉非进来，抬头说：“别找我啊，那个名单是大队长袁朗同志订的，冤有头债有主，赶紧去吧您！”
江觉非拿着手里的野外生存人名单，玩味的看着成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暗地里合计什么，想算计我没那么容易！”说着摔门而去。
成才松了口气，头上都快冒冷汗了，队长啊队长，我可真是受够了！
袁朗听到一声巨响，门开了，江觉非大步进来，把名单甩在袁朗的办公桌上：“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说一个礼拜就卷铺盖走人吗，又弄什么野外生存啊！”
袁朗喝着杯里的绿茶，咋咋嘴，说：“这是受训的军官们一致要求的，他们觉得一周的训练根本不够！”
“这是他们想来就来，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我们是他们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吗？”
袁朗抬头笑：“我说江觉非，你这张嘴不去跟郭德纲学相声实在太可惜了！”
“队长，你有没有点正经的！”
袁朗摆手：“先坐吧！”
江觉非还是没有好脸色：“我站着减肥！”
“本来我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把老A的基本训练项目都体验一下，不求他们有什么突飞猛进的提高，就是想让他们了解一下我们是如何训练自己的队员的，可是一周的时间实在是有点短啊，你看看，光一个野外生存至少就得三天，所以就请示了一下上级，多加了三天！”
“那为什么是我带第四组？”
“你是第四位教官啊，当然带第四组，这都是按姓名音序排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江觉非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我不带这组，我要换组！”
“江觉非，你应该记得当初你走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你不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吧？”
江觉非顿时语塞，低下头不言语。
袁朗微微一笑：“行了行了，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江觉非不情愿的点点头，转身就走，袁朗叫住她：“觉非！”
“是，队长，还有什么事儿？”
“你不会把他弃尸荒野吧？”袁朗抬起一条眉毛问。
“说不定我真干得出来呢！”江觉非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名单，扬长而去。
第四组由江觉非和连虎带队，早上六点准时进入原始森林，随身除了装备以外，只有一壶淡水和一份野战口粮。
视线可及的地方都是参天的树木，抬头看去，看不到蓝天，呼吸着带着枯枝落叶腐烂味道的空气，安静得让人害怕，江觉非和连虎却很是兴奋的样子，让跟着的七个人，心里有点微微的打颤。
江觉非一边走一边讲着：“在山地行进，为避免迷失方向，节省体力同时提高行进速度，应力求有道路不穿林翻山，有大路不走小路，没路就找纵向的山梁、山脊、山腰、河流小溪边缘，以及树高林稀、空隙大、草丛低疏的地形上行进。走梁不走沟，走纵不走横，能大步走就不小走，这样几十公里下来，可以少万许多步，疲劳时，应该用放松的慢步来休息，记得千万不能停下来，在热带雨林里阻碍最少的线路就是水路，要尽量避免越野穿行，顺着溪水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江觉非在前面开路，连虎在最后压阵，一路大家听着江觉非的讲解，不时有人提问，江觉非一一解答，萧语心里直打鼓，她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过。
一个上午的急行军，大家的体力基本上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江觉非命令原地休息，站在一圈人的中间：“谁跟我去找吃的？”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萧语自己站了起来，江觉非白了他一眼：“连虎，你看着他们吧！”
连虎四处看着，说：“没问题！”
江觉非大步走在前面，萧语跟在她后面，两个人一言不发。萧语看着江觉非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一片野生的白蘑菇，拿出袋子，萧语走过来帮她一个一个的摘下来放进袋子里。江觉非突然蹲下身子，手起刀落，一条王锦蛇就被她削掉了头，萧语看着那个狰狞的蛇头，胃里有些翻滚。
江觉非冷笑着：“看着恶心吧！”
萧语看她一眼：“你打算带回去吃？”
江觉非说：“很多时候在森林里一天都吃不上什么东西，只能吃野菜和草，这已经是好东西了，知足吧你，觉得恶心就别吃，饿着，谁也没求你！”萧语苦笑着不说话了。
大家看着江觉非在那收拾着蛇，剥皮切段，几个军官虽然都是野战部队出来的，但是也从来没有试过吃野生的蛇肉。
江觉非一边烧着火一边说：“不要以为毒蛇就有毒，所有的有毒无毒的淡水蛇和陆地蛇都是可以拿来吃的，这是王锦蛇，无毒蛇里除了蟒蛇体型最大的！”
连虎拿着自己找到的各色昆虫，一个一个的给他们讲：“蝗虫可以烤着吃，煮或炒也行，螳螂去翅后烤炒煮；蜻蜓直接干炸；蝉生吃或干炸，幼虫也可食；蜈蚣干炸，但味道不怎么样；蚂蚁炒着吃，味道好极了；蜘蛛白蚁松毛虫都能烤着食吃的！”
看着那帮人一副要上绞刑架的样子，江觉非冷笑着：“大老爷们，还怕这玩意儿？”
连虎什么话也没说，拿起一条他们都没见过的虫子，放进嘴里大嚼起来，那样子就像在嚼什么美味。
江觉非拿一大片树叶子裹着生蛇肉递给他们，拿刀子叉了一块，还说：“尝尝吧，这可是纯天然野生的蛇肉，细细品来还是甜的呢，不比三文鱼差！”
萧语第一个掏出军用匕首，叉了一块放进嘴里，第一次接触生肉的舌头很难适应，脑海里还是那个张着嘴吐着信子的蛇头，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咽了下去。看着他的样子，几个军官都掏出自己的匕首，每人吃了一点，第二口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江觉非啃着生蘑菇，吃得津津有味：“吃不下去就吃这个吧，咱们离目的地还远着呢，实在不成就放弃吧，谁又没逼着你们！”
一个军官问：“你就受得了？”
“习惯了而已，谁都有第一回，挺过去就好了！”
“何必要这么折腾呢？”
江觉非站起身来说：“没错，现在是高科技战争时代，但是各位不要忘了，再高科技的战争，最后还是要靠人类，所有的工具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任何事物都会有它毁灭的时候，当所有你能用的工具都没有的时候，你还能生存下去吗，说句难听的，现在的人类，在某些方面还不一定有我们的老祖宗猿人们聪明呢，北京猿人会自己用石头和木头制作工具，围捕野兽，切割肉类，与自然抗争，繁衍生息，山顶洞人会人工取火，我们身为21世纪的高等人类，没有了那些高科技的武器，在森林里恐怕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弄死！”说到这里，江觉非停顿了一下：“所以，我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战友们！”看着慷慨陈词的江觉非，几个军官开始低头沉思自己生存的意义。
三天的野外生存结束的时候，几个人都如同遭劫了一般，还好都是野战部队出来的带兵的，都是一副傲得要命的性格，就算是身体上已经到了极限，脸上依然不肯流露出服输的表情。江觉非和连虎像没事儿人一样上了直升飞机，剩下的人却几乎是亦步亦趋的才能上去。
才跳下飞机，齐桓的大嗓门就开始嚷着：“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晚上给大家送行！”
江觉非站在直升飞机下，搭在肩膀上的外套被风吹得飞了起来，头发在风中凌乱地飘着，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远方，嘴角坚毅的线条微微显露出。萧语看着她，什么时候，她的嘴角长出了法令纹？翻遍从前的记忆，从来没有过的，她留在记忆里的都是甜美的笑容，原来，真的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最后一天基本上就是对这几天学习的一个评估，毫无疑问，四位教官都得到了好评。齐桓身先士卒，在武装泅渡和全负荷越野里的成绩让所有人佩服；成才的枪法依然是百步穿杨，弹无虚发；吴哲的通讯专业知识和外语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全才；而江觉非更是很好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那种洞察人心的能力几乎让所有人没来由的害怕。每个人都自信没有后悔来这里，也认识到了自己与老A的差距，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头悬梁锥刺股，奋发图强。袁朗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就决定放他们一马。
最后一晚的送行酒，袁朗照例是讲了话，敬了一杯成才早就准备好的放了半天没有气泡的雪碧，早早溜了，开玩笑，跟这帮酒桶喝酒，这不是找死吗，趁早走！临走还嘱咐剩下的四个替死鬼：“好好替我招待他们啊！”
二十八个军官和四个教官，分成三桌，大家觥筹交错，好像要把饿了三天的分量都吃回来，调养了一天的胃总算是能吃点正经东西了。江觉非没什么心情吃东西，拿起自己的酒杯挨桌敬酒，敬到萧语那一桌，几个军官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江觉非的酒量很好，死活不让她喝啤酒，江觉非微微一笑，拿起白酒就哗哗的倒了起来。
萧语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差不多行了！”
江觉非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倒了多半杯，举起来：“这几天对大家有不周到的地方，我在这赔罪了，先干为敬！”萧语看着她把那足足有四两的酒一股脑全灌进去，脸部变色心不跳的到下一桌继续喝啤酒，拿着啤酒一杯一杯的灌。
江觉非窝在外头吹着凉风，真的喝多了啊，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那么多，吐得一塌糊涂，不过舒服了好多。才坐在吴哲的后宫边上待会，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喝点汤吧！”
抬头看过去，萧语端着一个碗，蹲在她身边。江觉非接过碗，鸡蛋汤，满满的鸡蛋，心里突然就狠狠的疼了一下：“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鸡蛋？”
“我全都记得！”
端起来要喝，萧语说：“慢点，别烫着了，刚乘出来的！”
江觉非说：“谢谢！”
萧语挨着她坐下：“干嘛那么玩命啊，你胃又不好，白酒啤酒混着喝，不胃疼才怪！”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我就是知道！”
江觉非喝完了汤掏出衣兜里的烟，递给萧语一根，点起火，萧语凑过去点燃了自己的烟。
两个人你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江觉非吐出一口烟，问：“为什么？”
萧语看着江觉非的脸在烟雾变得不真切：“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爱上我？”
“爱如果有原因那就不叫爱了！”
江觉非挑起眉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想听听我的原因吗？”
“愿闻其详！”
“你之于我，就像一幅拼图最后的那一块！”
萧语有些落寞问：“只是那一小部分吗？”
“我的拼图，只有两个部分，失去了那一块，都不再是完整的，缺少那一块都是致命的缺憾！”
萧语莞尔一笑：“这个原因我喜欢，我说不出的原因大概也就是如此吧！”这么久以来，江觉非第一次对他笑了，那是在她脸上许久不见的孩子般的笑脸。
萧语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呢？”
江觉非神情一凛：“现在再回忆当时的心境，我已经说不出来了，可能就是一个执念吧！”
萧语看着她，江觉非接着说：“一个让我后悔的执念！”
萧语笑着说她：“高城说的好，死老A，闹鬼的毛病。”
江觉非说：“六世□□仓央嘉措曾经写过一首很好的诗，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萧语点点头。江觉非轻声的念着：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萧语重复最后两句：“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江觉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
萧语偏头打断她：“别说那个字，我害怕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怕一语成谶！”
“你在逃避吗，你知道的，我离死亡很近，袁朗说过，我们这伙人，站在战争的最前列，不敢妄谈感情，生死我早已经看淡，我只是不敢想象，如果我死了，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能像现在一样吗？”
萧语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揽过江觉非的肩膀，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微微感觉到她的肩膀在颤抖，江觉非的软弱，永远不会让他以外的人看到，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就是几天前在训练场上对着他们大呼小叫，慷慨陈词的教官。
一下一下摸着她有些长长了的头发，萧语柔声说着：“你又是为什么总要这样自己一个人扛呢？”
江觉非抬头看着萧语的脸：“其实，我宁愿你恨我，哪怕是恨我一辈子也好，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天下那么多女人，你和谁在一起都比我强，为什么……”
剩下的话都被萧语的吻堵住了，江觉非没有拒绝他，胳膊紧紧地环住他的脖颈，激烈的回应着他，萧语微微皱着眉头，好像该让她戒烟了，身上和整个口腔里都是淡淡的烟草味道，混合着酒的味道，糜烂而让人沉醉，从来没有想到这种味道会在一个女生身上闻到，偏偏她就是散发着这种味道，让他如此沉迷而不能自拔。
两个人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江觉非努力的不去看他。萧语微微笑出声：“怎么好像每次都是我主动的，觉得自己像个色狼一样！”
江觉非伸手去摸他的眉眼，鼻梁，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你瘦了好多！”然后慢慢的吻上他的脸，细腻的，柔和的吻，和他的激烈完全不同，却带着那么一丝决绝的意味，从额头到眼睛，从脸颊到嘴唇，仿佛要把他的触觉整个记住一般。江觉非手指上的茧子接触着萧语脖颈上的皮肤，有些粗糙的触感，却让他的身体微微一颤，萧语紧紧的抱着她，好像要把她全都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江觉非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很久很久也不动。
萧语说：“我送你回去吧！”才说完，心里就有着巨大的难过，谁知到她这一走又是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
“舍不得我走？”江觉非问。
“别人的心思你都能猜得透，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心呢？”
江觉非凄然一笑：“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萧语拉着她的胳膊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掏出一张纸：“当年你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我等你，等你想清楚了，再把它撕了！”
江觉非就着灯光，看着自己的字，点点头，然后迈步一直朝前走着，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回头去看，萧语就站在原地，看着她。
萧语说：“无论你去什么地方，我一直会在原地等你！”
江觉非就在那个瞬间，红了眼眶，泪水在灯光的掩映下像是一颗颗珍珠般的晶莹。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Chapter 38 相见何如不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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