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29 回首向来萧瑟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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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没正形的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很舒服的把脚搭在桌子上，愣愣地看着江觉非，江觉非乖乖的在他面前站军姿，完全无视他的眼刀。
“行啊，小南瓜长本事了是不是，学会A我了是吧！”
“报告队长，这事可不能怪我，你压根就没问过我！”江觉非冲他特别纯良的笑。
“笑，江觉非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得特别像一只偷着鸡的黄鼠狼。”
“队长，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人家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袁朗鄙视她：“少给我来这套，得了，坐吧，也罚你站了半天了！”
江觉非谄媚的笑着，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了：“谢谢队长，我就知道队长是最好的！”
“别给我戴高帽子啊，对了，你的行李呢，就带这么点回来？”
“打包邮寄了，怕麻烦，明后天应该就到了！”
袁朗收回自己的腿，正襟危坐：“觉非，你肯定是知道我想和你说什么的，可我还是要说，两年前你走的时候，你告诉我，在你学会坚强之前是不会回来的，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可以当作是你的一时软弱和年少无知，但是现在你回来了，你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江觉非微笑着：“队长，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来老A！”
“老四已经走了，剩下的就看你了！”袁朗叹口气，拿出一根烟，刚要点上：“你怕烟味的是吧，算了，不抽了！”
江觉非咬了咬嘴唇，拿过袁朗的烟和打火机，熟练的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队长，抽烟不算违纪吧！”
袁朗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笑笑，也点上自己的烟：“其实，之前我们老A是不需要谈判专家这种人的，我们觉得那种人除了会耍嘴皮子之外一无是处，可是很多次我们付出了鲜血甚至是生命的代价之后，我们发现，我们忽略了这个世界上重要的东西，人心的力量，如果可以不用流血牺牲就可以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的士兵去以命相搏呢？”
袁朗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接着说：“所以我们学习了外军的很多经验，培养自己的谈判专家。一般惯例上的谈判专家都是年龄在35岁以上的，但是在我们这里根本就不现实，35岁以上的一线特种兵还有几个啊，所以我们只能从年轻的兵里挑最优秀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到，你天生就有一种洞察人心的能力，和陈世杰一样，甚至在这方面，你比他还优秀。我把你招进老A，我却忽略了一点，能够洞察人心的人，不可能是铁石心肠，正是因为你的心比其他人想得都多，所以你才能够预料到别人任何可能的想法，你比别人受的煎熬也就越多，经历了这么多，我想你应该学会了要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或者说，学会如何在合适的场合合适的时间去宣泄自己的感情！”
江觉非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熄灭：“队长，我不敢跟你打包票，但是我相信我可以更坚强的面对一切，包括我自己！”
袁朗望着她：“身为一个谈判专家，你需要比其他的队员面对更多的东西，他们可以像个机器人一样接受命令，开枪，射击，撤退，而你不一样，你要面对的，是无数种无法预料的情况，他们有枪有武器，而你，很可能只有靠你的血肉之躯，靠你的头脑和一张嘴，去说服那些根本就不可以被称之为人的敌人，随时有可能失去耐性，到时候，第一个受到攻击的就是你，这些，你都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自己的责任和未来可能的处境！”
袁朗站起身来：“还有，萧语……”
江觉非也站了起来：“队长，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的心，自己明白，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他，这种心境，当年的我也有过，很可惜，我不是女人，无从理解你们女人的心，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终身幸福就这样被你自己断送了？”
江觉非慢慢地说：“我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魏岚嫂子，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死了，我宁愿他恨我！”
袁朗很是动容：“觉非，我们欠你得太多了！”
“队长，我欠你们的更多！”“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过几天新南瓜就上市了，你先跟着我们训新南瓜吧，反正你也干过这活，你的恢复训练可以慢慢来，不要着急！”
“好的！”
“行了，回去吧，听说昨天晚上你回去就一直睡到今天早上，那边还有那么多等着跟你好好叙旧的呢！”
江觉非敬礼：“队长，我走了！”
袁朗叫住她：“江觉非！”
“队长，还有什么事？”
“那个烟，能少抽还是少抽点吧，你毕竟是女孩子！”
江觉非撇嘴：“我知道了，谢谢你！”
走出楼门口，江觉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比南京的舒服得多，这里让她有家的感觉，到处走着，吴哲的后宫里依旧是妻妾成群，而且面积比以前扩大了一倍，又多添了很多不同的品种。
“觉非！”抬头看去，吴哲从窗口伸出头来。
“下来待会吧！”
吴哲直接从二楼跳下来，江觉非笑着：“你真是得瑟的可以！”
“咱们这里有几个是好好上下楼的啊，队长跟你说什么了，这么长时间，你自个而闻闻，身上都是烟味！”
江觉非坐在地上：“这是我自己抽的！”
吴哲黑亮的眼睛瞪着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不知道，不知不觉就开始抽了！”看着吴哲的表情，江觉非赶紧说：“放心，我抽得不多，不想他们似的都是老烟枪！”
“得，我也没法说你什么，你自己觉得没事就好！”
江觉非看着吴哲好看的侧脸：“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也知道……”江觉非才发现自己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停住。
吴哲问她：“知道什么？”
江觉非冲他微笑：“知道我自己欠你们的太多了，以后好好还！”
“这还差不多，你这次回来就该升级了，一毛三了还不请客？”
“肯定得啊，等我正式授了衔，你想吃什么我请什么！”
吴哲叹气：“你说咱们两个现在要是在北京多好啊，大爷的，就穿着咱们的作训服，你挂着一毛三，我挂着两毛一去全聚德，必胜客，东来顺，多有范儿！”
“揍性，就你惦记着家里拿点东西是不，小爷想得都快疯了！”
“那你赶紧找根绳吧！”
“滚！”
两个人都拾起了自己许久没有露出过的京腔，接着缅怀自己的童年时光，怀念老北京的糖葫芦、大碗茶、烧饼油条热豆浆。
吴哲知道江觉非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又何尝不是呢？都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的人，也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彼此毫无防备的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人人都知道他们是老A，是步兵的巅峰，可是又有谁能想起来，他们只是一群才刚刚长大的孩子。
吃过晚饭，江觉非溜达到白杨的宿舍，白杨仿佛要把这两年没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一个劲的突突江觉非，身边的小话痨潘婷婷也在加强火力，江觉非已经觉得自己就是那无辜的每天被他们几千发子弹摧残的光靶。
潘婷婷还在问：“师姐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江觉非拿着杯子，心里想着应该递给她们两个喝，冲她微笑：“本科念的是B大的历史系，这不刚从N大军事心理系念研究生回来么！”
“真巧，我姐夫也是那里毕业的，跟你说哦，我姐夫和他弟弟是双胞胎，都是两毛一，基本上站一块都分不出来那种！”
江觉非手里的水洒了一点在裤子上，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么？”
“真的，我姐夫叫萧言，原来是T师的师侦营营长，不过前一阵子好像听说是升了到拿去当副团去了，他弟弟萧语调到师侦营当副营长去了，我姐姐还说，这师侦营都成了你们萧家的地盘了，他弟弟今年都28了，就是不结婚，每次我妈见了他都惦记着给他介绍对象，他平时挺随和一人，提到这事儿就黑脸，你说……”
白杨赶紧拉住潘婷婷：“婷婷，帮我把这个给你酒窝师兄送过去！”
江觉非站了起来：“我回去了，今天太累了，白杨，先走了，明天还得早起跟队长去招南瓜呢！”
潘婷婷和白杨大眼瞪小眼：“我说错话了吗？”
白杨气得拍了一下她圆圆的脑袋：“你呀，说什么不好，说这个，算了算了，自己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我给成才东西去！”
江觉非一个人回到冷清的宿舍，东西还没运到，只有一张床，江觉非脱了衣服，把窗户打开，天空上一弯如钩的新月，空气微凉，却让人心里一阵颤抖。掏出烟盒，只剩下最后一根烟了，还是点上，其实很多时候她并没有抽，只是看着那根烟在自己手指间慢慢的燃烧掉。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老天就是如此的作弄于人，当你心心念念的想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在错过，可是当你决意忘掉他的时候，身边却永远有人在有意无意告诉你他的消息，仿佛在提醒你，不可以把他忘掉，怎么可能忘得掉呢？拿起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却被自己吐出的烟雾熏了眼睛，眼泪就那么掉下来，落在自己的手掌上，掌心长长短短纠缠的曲线，或许早就已经注定的命运，谁也无力去打破。
老A们才开始分组对抗，就感觉到大地一阵颤抖，大家都停下来等着，果然，十五分钟过后，袁朗在楼下招呼大家：“三中队，下来开会！”
照例是坐在草地上的会议，袁朗言简意赅的说：“地震了你们知道吗？”
“知道！”
“铁队已经被紧急招呼过去了，这次动静还不小，你们做好准备吧，可能会要我们出去！”
晚上，铁路回来就把六个中队长都叫去，过了两个多小时才散会。袁朗刚走出铁路的办公室，就看到整个三中队在他办公室外面站军姿，大家一见到袁朗，立刻吵吵起来：“队长，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队长，需要我们做什么？”袁朗看着他们一个个关切的眼睛，举手示意，大家立刻安静。
“四川汶川地震，具体的情况我们谁都不知道，军长亲自带人徒步去了那里，我们队要去那里，把情况探清楚！”
“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走啊！”吴哲说。
袁朗看着大家：“很好，你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我要告诉你们，那里是山区，现在正在下大雨，我们谁都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所以，你们现在还是给我回去写遗书，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半个小时以后去领装备！”
是！”
三中队的人看到最后走出来的三个女兵，都大笑起来。江觉非摸着自己比男生长不了多少的板寸头：“笑什么啊，我们这不是怕到时候麻烦么，剃了省心！”
吴哲摸着她的头：“好啊，保全了我们老A的军事秘密，谁要是能看出你是女的我给他五百块钱！”
白杨和潘婷婷都是一米七以上的身高，穿上作训服除了瘦点跟男生基本没区别，江觉非虽然不高，但是老A里也有许三多和连虎这样身材比较“娇小”的男队员，再加上她的头发，混在男兵里也是雌雄莫辨。
江觉非看着他说：“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上了直升机，江觉非问：“队长，为什么会让我们去？”
“很多地方的联系都中断了，我们只有靠走过去，我们的任务就是探出每一个受灾的路，配合当地武警和消防队，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队长，我们是不是能救很多人？”许三多问。
袁朗抽着烟：“是的，这是我们大队第一次接到抗灾的命令，所以，你们应该可以猜得到那里是什么样的情况，铁队说，比当年的唐山大地震还厉害！”在场的队员里，大多数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又都是来自祖国各地的，基本上没有人经历过那场变故。
江觉非说：“1976年7月26日凌晨3点24分，震级7.8级，死亡人数近三十万，那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地震，所有的联系都中断了，还是几个人开车到北京中央才知道这件事，我爸那时候刚当兵没多久，他告诉我那里就是人间地狱。”
袁朗说：“你看看，咱们三中队有长腿的电脑，活动的雷达，人肉指北针，有多了一个自动百科全书，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们去救呢！”停顿了一会，袁朗又说：“这是我接到的杀戮最少的任务！”飞机上的老A们都沉默了。
由于大雨的肆虐，直升机没有停在指定地点，老A们只能在一块开阔地上绳降，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很多的水和食物。
冒着大雨，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行军，袁朗特意把三个女兵放在队伍的中间。吴哲设计的行军路线虽然看起来有些危险，却是到达目的地最快的路线。看着一路上满目疮痍的山河，大家心里都是一阵酸楚。
休息的时候，吴哲拿着地图对袁朗说：“队长，这里我们可以过去，可是陆航和空军的恐怕是很难进来啊，怎么办？”
袁朗沉思一会：“照实报告，我们的任务是侦察，他们会有办法的！”
“队长，那些埋在废墟下的人等不了啊！”吴哲喊着。
袁朗冲着他狠狠地喊：“吴哲，你给我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摸清这里的情况，没有我们的前哨报告，他们谁也进不来！”
吴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队长，我明白了！”
大雨好不容易停了，大家打开了头盔上的探照灯，走在高山峡谷里，不时的有余震发生。袁朗听到上面有很大的动静，大喊着：“注意，有落石！”
随着一声巨响，不知道是哪里的石头掉了下来。看着惊魂未定的队员，袁朗问：“刺激吧！”
江觉非走在他身后：“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吴哲兴奋地朝大家说着：“咱们的军长到了汶川县城了！”
大家欢呼着，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于生的能力，这是每一次面对鲜血的时候都不可能感觉到的幸福，这就意味着，大部队很快就能到那里，救出那里的人们。
他们的作用就是那一把尖刀，尽管他们没有见到任何人，没有别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他们知道，他们是第一个到这里的队伍，他们用自己的行动，救了那么多的人民。
探明了这一地区的情况，他们又要踏上更艰难的行程，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迎着夕阳，朝着未知的未来走去。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Chapter29 回首向来萧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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