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烟火》且蔓

27、挣脱

　　余光把话说出来了，李筱菡就一把把辛勤拉到身后，不给辛勤说话的机会，也不再看辛勤的眼色，而是和余光对峙：“说话算数？”

　　“菡菡！不能喝！这得有一斤了啊！我没事，你别把自己折在这里了！”辛勤急忙阻拦，但是余光和李筱菡却都没有理会。

　　余光哈哈大笑，一脸的傲慢：“哈哈，小姑娘，这话问的，太小看人了吧。你们只要走得出去，我绝不拦着！你出去打听打听，但凡我余光说出去的话，有不兑现的，剩下的酒我全喝了！”

　　李筱菡点点头，暂时算是信了：“光哥是吧？既然如此，那我先干为敬！我们姐妹年纪小，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喝了这杯酒，今天咱们到此为止，多谢！”

　　李筱菡放下了右手的酒，捧起了那十五厘米高的厚重啤酒杯，慢慢喝了下去。余光笑意盈盈的看着，甚至还兴致勃勃的吹起了口哨。啤酒杯很大，李筱菡喝得并不快，小口小口的吞咽，但是没有一滴遗漏，脖子的线条修长，啤酒杯慢慢抬高，角度越来越平，真的就一口气喝光了。

　　“啪！”空空如也的啤酒杯被她拍在了桌上。

　　“我先带辛勤过去777，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他们穿制服的，怕您几位看不上，我就不请各位过去了。”她抬手抿了一下嘴角的水渍，拉着辛勤往外走，灯光昏黄，烟雾缭绕，她一把推开守在门口的人，拖着辛勤假装平静的一路走出去，转角进了777包厢，把门反锁以后靠在777的门上，慢慢的滑跪在地上。

　　辛勤急了，李筱菡简直是一滩泥，怎么扶都站不起来，怎么拉都没有反应，她简直吓得魂飞魄散：“菡菡！菡菡！你没事吧！我们快走啊！我带你去医院！”

　　777包厢里四五个年轻大学生也不满的放下话筒走了过来——任谁唱歌唱的正嗨突然被人闯入，还大吵大叫的，也不会高兴啊！

　　李筱菡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是她也不怕喝酒。这个世界上有人对酒过敏，有人对酒天生就不敏感，李筱菡是后者。在青花瓷上班有些时间了，虽然是茶社，但是顾客有要求的时候也提供酒水，偶尔也遇到过不讲理的，李筱菡硬着头皮喝了几次，发现红酒白酒也都那么回事，跟喝饮料差不多，喝多了胃里难受，学着有些同事抠抠喉咙吐个干净，瞬间神清气爽。

　　余光说喝酒解决的时候，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也是生怕余光变卦，所以酒杯端起来说喝就喝，没有给余光回旋的余地。

　　但是还是失策了——酒杯喝到底的时候，她看到了还没来得及融化的白色粉末。

　　她听到辛勤焦急的叫喊声，777包厢里原来的顾客也一头雾水的对着他们吵吵。

　　可是那些声音好像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她只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冷，如坠冰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温。

　　“等……卫……芃宸……等他……他马上……”

　　她以为自己是在嘶吼，其实声音小的辛勤差点就听不到。

　　“卫芃宸吗？你说要我们等他？”辛勤重复了一边，李筱菡不再硬撑，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她和辛勤两个人就这样窝在777里，堵着门，不让别人进来，也不让里面的人出去，辛勤急得要死，但是李筱菡已经站不住了她一个人肯定带不出去，外面几个人又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她也只能拖一分钟算一分钟，祈祷卫芃宸早点过来。

　　“哎哎哎！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出去出去！！”
　　“李毅航，不会是你老相好吧？你一天不拈花惹草会死啊？”
　　“关我什么事啊，我都不认识他们好吗？你是不是巴不得早点跟我分手？”
　　“我看这两个女的有点不对劲啊，不会是什么逃犯吧？”
　　“外面有坏蛋吗？是不是有机会英雄救美啊？”
　　“你得了吧！多大的人了，稳重一点行不行？就你这小胳膊小腿不足一米七的身高，你有什么资本去英雄救美啊？”
　　“要不要报警？堵着门是怎么回事？”

　　辛勤听到后面要报警，赶紧解释：“我们朋友马上过来接我们了。就在你们这儿避一避，不耽误你们的玩儿，不用报警，拜托你们，该唱继续唱。”

　　二十分钟后，卫芃宸终于赶来。

　　李筱菡的电话一直没挂断，卫芃宸知道她在777，也知道777里的几个年轻人已经愤怒值达到了临界点，他是叫人查了辛勤的电话号码，挂了电话打给辛勤，让辛勤开的锁。

　　李筱菡还是软软的瘫在门后，卫芃宸用肩膀撞开了一条缝，闪身进去。

　　辛勤确实被灌了一点酒，但是余光也说了，对死鱼没兴趣，喝点酒热热身调剂一下就行，所以她倒是没醉。这算是辛勤第一次正眼看清卫芃宸，听到李筱菡提起过很多次，辛勤对卫芃宸隐约有些印象。匆匆赶来的卫芃宸，和辛勤想象里的有些像，又有些不太像。

　　卫芃宸还真是穿着制服过来的——他正在办公室加班，突然接到李筱菡的电话，想也没想就赶紧锁了门开车过来。

　　据李筱菡所说，卫芃宸这个人如果在古代，似乎是有点类似于古板老夫子的形象，可辛勤看他一身制服穿起来正气凛然却总觉得高不可攀。据李筱菡所说，卫芃宸是非曲直黑白分明，坚持自己的原则，但是并不显得锋芒毕露，棱角都被他隐忍的藏在骨子里，待人接物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都温温润润的，跟每个人都亲和，但是辛勤看得出，他对每个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有仔细看的时候才能发现他眼里那一丝隐约的几不可见的疏离和清冷。

　　不过他低头去看李筱菡的时候，目光里的温柔却让人心生羡慕。虽然不是那种浓情蜜意式的缠绵视线，但是那样只对一人付出的温暖和柔软，真实的让人安心。

　　辛勤正想着怎么跟卫芃宸打招呼，卫芃宸却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走过去几个年轻人面前放下几张钞票：“多谢几位，今晚的账我来结。”

　　多的话一句没说，回头弯腰打横抱起李筱菡，辛勤自觉开门，一路跟着卫芃宸出门。

　　余光几个人果然还是在角落里盯着的，看到卫芃宸抱着李筱菡过去，777里也果然还有人没散，也就只好悻悻然灰溜溜的撤了。他们这种人，对警察说不上怕，但是能不树敌尽量还是避免。

　　“妈的，晦气！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老五恨恨道。

　　余光倒是神色不惊：“来日方长，急什么，该是你的跑不掉。”

　　卫芃宸把李筱菡放到了后排座里，辛勤坐在后面照看着李筱菡，卫芃宸自己去开车。

　　车子开出去一条街，到了午夜，来往的车辆不多，路人也都行色匆匆，辛勤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松了口气之余，感激的对卫芃宸道谢：“今天谢谢你。”

　　卫芃宸却冷声道：“不用谢，我并不是为了你。”

　　车里的气氛瞬间尴尬，辛勤低头，李筱菡正枕着她的大腿躺着，眼睛闭得紧紧地，嘴里却是不是的有呢喃声发出，看得出来潜意识里一直不安，她的头发披散着盖住了脸，辛勤抬头帮她拨开，抬头小声道：“那我替菡菡谢谢你。”

　　“更不用，她本来是准备下班直接回家的。”卫芃宸的声音更冷了。

　　辛勤再怎么迟钝，也听出了卫芃宸的不满，她也是好面子的人，直接回道：“不好意思，拖累你了，麻烦在前面路口放我们下车。”

　　卫芃宸让车子滑了一段路，稳稳的踩了刹车，也不管是不是路口，直接回头对辛勤道：“她没你那么聪明，下次再有这种事情，麻烦你直接打给110。不是要下车吗？请自便。菡菡我会好好照顾的，多谢费心。”

　　“你！”辛勤气了，自己一个人下车，把门重重的甩上，看也不看卫芃宸一眼，踩着小跟凉鞋愤愤然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卫芃宸看着软软的躺在后面的李筱菡，叹了口气，下车绕到后面，把她扶正了系好安全带，慢慢的把车子开到朋友那里。

　　“我KAO，你小子，玩迷J啊？”欧阳接了电话匆忙下楼，看到李筱菡的状况，惊愕道。

　　“别瞎说，帮我看看，需不需要送医院？”卫芃宸知道李筱菡喝多了，生怕她酒精中毒，顺路就让朋友帮忙检查一下。

　　欧阳随身带了自己的工具箱，粗略做了个检查，翻翻眼皮，量了量血压，把了脉，又拿听诊器听了听，总结：“没事，回去好好休息，吃两片维生素抗过敏就行。”

　　给卫芃宸递过去一瓶维生素，欧阳笑的一脸春色极为荡漾，很自觉的下车，关门前怂恿道：“小子艳福不浅啊，快点回去为所欲为吧！”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卫芃宸挥手道别，带李筱菡昏昏然的回了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