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烟火》且蔓

26、落网

　　李筱菡把整个人都放空了，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是周六，准点去上班。换好衣服下班，打开储物柜却看见手机上辛勤的一个未接来电，响铃1秒。

　　有什么事？李筱菡带着疑问回拨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辛勤接了起来，招呼都不打直接跟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真的不用过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亲，你啥情况？你在哪？”李筱菡懵懵的，下意识的追问。

　　“嘟……”

　　电话已经挂了。

　　李筱菡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能怪她乱想，她毕竟在青花瓷也上班这么久了，再怎么规范的夜场也会有意外出现，见多了类似事件，她也差不多条件反射了。

　　这个电话分明是不方便明说的求救电话啊！李筱菡仔细看了未接来电的时间，九点半，现在是十点十分，勤勤拖了半个多小时，而且还有机会接电话，电话里的背景音很嘈杂，音乐声音很大，如果是在酒吧舞厅之类的公共场合，人来人往脱身应该很容易。既然一直没能脱身，恐怕就是在KTV包厢之类的地方。

　　李筱菡正着急，辛勤的电话又过来了，但是没有正面对话，应该是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拨通的。果然如李筱菡猜测，辛勤是在KTV。

　　“筱筱宝贝，再来一首，今天的压轴结束曲——广岛之恋！”这是辛勤话筒里喊出来的声音。

　　广岛之恋？这首怎么唱的来着？

　　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给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二十四小时的爱情是我一生难忘的美丽回忆。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禁区，享受幸福的错觉，误解了快乐的意义……

　　既然叫了筱筱宝贝，那后面这句话肯定是对她说的！李筱菡在心里急匆匆的默念歌词，猜测里面能有的提示。

　　电话里的音乐前奏响起，又传出一个醉醺醺的男声来：“哟，这歌都别跟我抢！啧啧，叫他宝贝啊，他的宝贝小啊？光哥我的宝贝大！小心肝，放心，哥来和你唱！今晚别想跑，非得让你常常大宝贝的滋味不可！”

　　“光哥，你这样子对我，小心有人不高兴哦。”辛勤的应对听得出声音很勉强，很僵硬。

　　“傻话，女人如衣服。我们四个可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对不对啊，长明？”

　　电话断了。

　　李筱菡想起了离这里不远的一家KTV，中低消费，野鸡流窜，名字叫做“上帝禁区”。这家KTV抄近路走小巷差不多五分钟就到，辛勤说点的是最后一首歌，应该也是撑到了极限了！不管了，赌一把！

　　李筱菡匆匆拿了手包，一路小跑赶过去，临进门之前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妥，情急之下给卫芃宸打了个电话，把目前的情况匆匆说了一遍，然后报了自己的位置，电话没挂，匆匆塞进口袋里。

　　到了前台说找人，一女四男，估计快结束了，她来接人。前台果然知道她找的是哪个包房：“您说111那几位？这边走。”

　　来都来了，人也找到了，她能放着辛勤不管吗？路过KTV超市选购区的时候，她顺手拿了两瓶轩尼诗，没事最好，就当是自带酒水，有事也多少能派上点用场简单防身。

　　服务员敲了敲“111”的房门，李筱菡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辛勤，这么巧？我听声音觉得是你，过来一看果然是你。我们差不多结束了，待会儿我朋友送我回去，你一起走？”

　　李筱菡进来话没说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是吓的，是呛的。辛勤也是抽烟的，五个人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鬼知道抽了多少烟。这包厢里靠近门口隔了个小小的独立卫生间，恐怕几箱啤酒和人一起搬进来以后房门就没打开过，吃喝拉撒抽都在这小屋子里，整个房间酒味烟味汗味混杂，还有一点呕吐物的酸臭，乌烟瘴气说不出的恶心。包厢不大，是KTV里常见的布局，大概十平米的空间里放了倒L型的一组沙发，正对着电视墙的长沙发前面放着个小茶几，辛勤在转角过去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被堵在最里面对着点歌台点歌，四个男人东倒西歪的一字排开瘫在长沙发上，挨着辛勤的男人整个人都挂在辛勤肩膀上，看到李筱菡进来，几个人稍微坐起来了点。

　　“哟，小心肝，你还有这样的朋友？光哥小看你了啊！”余光是这几个人里的头头，一双老鼠眼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李筱菡。

　　“光哥，这是我朋友，要不我去送送她？顺便把账结了。”辛勤借机推开余光的手，手被在后面摸索着把BAR扣搭上，整理了一下歪歪扭扭的半袖T恤，慢慢站起来身子。

　　“别介，既然是你朋友，那就一起玩玩啊！你去结什么账，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在这里，这钱能让你出？你是想说出去丢我光哥的人？”余光不买账，一把又把辛勤拽回到自己怀里，眯着眼对李筱菡招手。“小美女，过来过来，到光哥这里来，喝什么酒？红的白的啤的？软中华抽不抽？”

　　“酒我带的有，就是不知道几位肯不肯赏脸。我跟辛勤有事先走，酒留着几位慢慢品，不对胃口就去退了，看什么可心换什么，如何？”李筱菡上前一步，走到茶几边，晃了晃手上的洋酒。只有十来平米大的包厢，纵深也就四五米，站哪里其实都无所谓，在门口不敢进来反而显得底气不足。

　　“是个爽快人，有意思。三千块钱就想把人带走啊？你当我傻？余哥没那么好哄。”余光看着那两瓶轩尼诗，1680的价签隔着烟雾看得模糊，他反倒更有兴趣了，直接推开辛勤站起来走到李筱菡身边，抽了一口烟，对着李筱菡喷出。

　　李筱菡一侧身，酒瓶子挡在脸前，余光喷出来的烟雾居然被反挡了回去，随着反弹的气流直接扑满余光口腔鼻腔，余光意外之下居然被自己喷出去的烟给呛住了，一连咳嗽几声都没收住。

　　这下丢人了，余光脸上有了怒色：“老四。”

　　最外侧的是个身材矮小一脸老气的男人应声而起，走到了门口，也不多说一句话，就在脸上摆了个别想轻易出这个门的表情。

　　辛勤看情况不对，赶紧两步走上来，拉住余光的胳膊晃，嗲嗲的说道：“光哥，说好今晚和我玩儿的，干嘛又去招惹她啊。她可不是玩得起的主，你让她先走呗！”

　　李筱菡却没等余光开口，有恃无恐口吻强硬的说道：“再过三分钟我不出去，我777的几个朋友就过来找人了，硬碰硬谁也落不着好。光哥是吧？你考虑清楚。三千块虽然不多，但是还有商量的余地。如果真的硬碰硬，那就是非死即伤了。”

　　“好大的口气！”中间一个明显喝高了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人气呼呼的说道，“来来来，你现在就打电话叫他们过来，我倒要试试，到底谁死谁伤！”

　　“老三。”余光叫了一声，示意说话的人不要冲动。自己反倒笑了，眼神一转，伸手接过了一瓶酒，撕了锡封拔开塞子，顺手拿了个空的啤酒杯，动作干脆，“咕嘟咕嘟”倒了满满一杯。

　　辛勤紧张的护在了李筱菡前面，小声劝余光道：“光哥，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

　　余光把啤酒杯往前一推：“小姑娘有胆识。如你所愿，酒我收了。我也不为难你，这一杯喝完，你们两个一起走，我不拦着。”

　　啤酒杯本来容量就大，这一杯倒下去，起码半瓶酒没了。白兰地的酒精浓度不比啤酒，这一杯喝下去，谁还站得住？

　　金黄色的酒液在啤酒杯里荡漾几个来回，有几滴挣脱了束缚溅到了玻璃上，剩下的几经挣扎，最终还是渐渐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