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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墓地,血染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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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面孔紧贴着玻璃,一脸肥肉被挤压得快要变形,两只手像个水鬼似的还在不停拍打着车窗。
鬼啊!于然本能地发动车子,想立刻离开。车子却怎么也发动不响。数九严寒的天气,于然竟然急得浑身冒汗,感觉衬衣都已经湿透了。在又一次没能打响车子之后,于然瑟瑟发抖着关掉MP3,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络腮胡还在拍打着车窗,于然慢慢转过头,再次看向车外的那个男人。这次,络腮胡的脸已经离开车窗,恢复人形,是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者。或许是心安定下来的缘故,于然见那老者虽然看起来有些面容狰狞,但眉目之间并无恶意。他隔着车窗玻璃大声喊道:“干吗敲打我的车?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值夜人。”老者收回手,不再拍打车窗,他的声音听起来既疲惫又显苍老。
哦。原来是这样!吓死宝宝了!于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打开车窗:“您好!您找我什么事情?”
老者并不回答于然的问话,指着他的车子:“你的车子停在这里很久了!你有什么事情吗?需不需要帮助?”
经老者这么一说,于然突然想起之前下车的那个女孩。他看了下时间,天哪!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我在等人!不,不是,老人家,您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刚刚上去?”于然打开车门,跳下车,指着黑乎乎的长坡问老者。
“女孩?刚刚?”老者疑惑地看着于然。
“不是,不对,不是刚刚,是,半个小时之前吧。一个女孩,穿白色衣服的。”于然又纠正道。
“没有。我没看见。”
“啊!!!”
于然抬头望向长坡上的黑压压一片,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咬咬牙:“老人家,请您,请您陪我一起上去找找她好吗?”
“你确定要上去?你不怕?”老者似笑非笑,表情有些怪异。他边说边转身往值班室方向走去。
“怕也要找啊!人是我带来的,我必须安全把她带回城区!”于然紧跟其后。
老者停下脚步,用一种不能理解的奇异目光看着他:“人是你带来的?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陪她一起上去?”
“我不认识她啊!而且,她也没有请求我陪同。”于然被老者质疑的眼神望得浑身不自在。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的自私自利,这么的怕事躲事,他为自己刚刚没有陪同那个女孩一起去墓地感到耻辱不已。
“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手电筒。”老者走进值班室,留下于然一个人置身黑暗之中,他又莫名地连续打了一阵冷颤。这种地方,阴气太重,即便是大老爷们,也是有点胆颤的。于然一想到刚刚那个女孩孤身一人走进墓地,浑身又是一阵不寒而栗。还好,老者很快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超长手电筒,灯光可以照射很远的地方。
于然和老者一前一后走上黑乎乎的长坡。于然知道,在长坡的尽头,就是那一大片墓地。于然的心里有一大团疑问:那个女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毫无胆怯?她来这里,又为了看谁?自己是从客运总站接到的她,那么她一定是从外地刚赶回来的,为什么一回来就要来墓地?是来悼念朋友吗,为什么不等明天天亮再来?她要看望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是对她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吧,才会让她刚回乡就马不停蹄来看望。一定是。于然想。
“这么大一片地方,天又这么黑,怎么找?”老者手里的电筒发射出的光点四处漂移着。
于然紧紧跟着老者,半步不敢落下。
“也是。我想想,”于然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皱起眉头。老者说得没错,确实不容易找。山上的风冷飕飕的,吹得人瑟瑟发抖,于然两只手快要被冻僵,赶紧插进裤兜取暖,无意间碰到了装在裤兜里的手机。
“有办法了!我给她打电话!”
老者惊讶地停下来,手里的电筒光射向于然的脸:“你有人家女孩电话?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不认识她吗?”
“您别照我!拜托您先把灯光移开!”于然双手捂起脸。老者将电筒转了个方向。于然也移开手:“不是,老人家,您误会了!那个,这个,我先打电话吧。回头再跟您详细解释。”于然掏出手机。
“不用解释。赶紧找到人就行。这天冷得要人命!”老者不置可否,竖起衣领将脖子缩了进去,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手电筒照射着每一排墓碑。
电话通了,没有人接。
于然额头上的冷汗又开始一滴一滴往外冒。他一遍一遍重复拨打着女孩的号码,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
“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这样找太慢!”前面的老者转过身:“要不,这样吧,我们分头找,电筒给你。”老者说着把电筒递到于然手里。
“不不不!不行不行!”于然推回手电筒。
“为什么不行?这样找到什么时候?我要被冻死了!”老者有些不耐烦:“你真的确定那女孩走进来了?”
“她下车直接往这个长坡上走的,难道这里还有其他出口吗?”于然也有些困惑。
“没有。”
“我再打打看。”于然搓搓手,重新拿起手机。
没有人接。于然按下重拨键。一次,两次,三次……
还是没有人接。
“喂!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你下不下去?你不下去,我可下去了!”老者被冻得已经没有耐心。
“您别走!别走!我再打最后一次!保证!最后一次!”于然也早已被冻得浑身发抖,他再一次拨通了女孩的电话。
之前还在肆虐的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摇摆的舞姿,整个山野,只剩下于然和老者的呼吸声。电话铃声已经响到40秒,于然颓然垂下手臂,两眼空洞地望向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忽然,一个小小的白色圆点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白色?那女孩一身白衣走上车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出来。
“在那里!”于然激动地抓住老者的手臂:“一定是她!您看,在那里!白色的,那个白色的地方!”
老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举起手中的电筒。“好像是有个人影。”
于然拉起老者飞一般地奔到白影子旁边。躺在地上的白衣人影岂不就是半小时之前从他车上下来的女孩?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于然在电筒的光照下,才看清楚他载来的是一位中年女子,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成熟女人。所不同的是,女子一身洁白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冷冷的手电照射出凉凉的白光,衣服上一块红一块白,似一副只有两种颜色的写生画,凌乱不堪,毫无章法。
这下,于然明白了为何这个女子会毫无胆怯孤身前往公墓。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么会害怕黑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