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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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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日午餐之后,谢芝兰就单独与我在书房里谈话,连谢昱都被他关在外面。
纵然原先有千言万语,现在相对而坐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谢芝兰先开口道:“弥生你的容貌......”
当初拜入苍山派也有谢芝兰几分原因,我也没打算瞒着他,就将进苍山派的前因后果讲给他听。
谢芝兰听我说完这前后的因果叹道:“幸好有苍山派的仙人路过,否则当初让你们入山却是我害了你们了!”他说着,又问道:“我听说仙门的人有时会下山历练,弥生现在是在历练吗?”
他说起这个,我又不由想到苍山派那场天灾,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叹了口气道:“两个月前苍山派毁于天灾,我因为在外游历才逃过一劫。”
“啊!”他大概是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顿了半刻才道:“那苍山派是只余你一人了吗?魏琴姑娘也......”
他这话没问下去,我想魏琴无论如何都已经不在了,就让他以为魏琴死在那场天灾里也好。
我没有说话,谢芝兰大概是以为我默认了。他是知道魏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的,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我。我只得自己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没有事。”
他点了点头,伸手似乎想拍拍我的肩膀,又缩了回去,“弥生如果没有别的地方要去,不如就留在我这里,我们多年不见,心中甚为挂念。”
我道:“我这次来这里一是听说你在这里,二是因为答应了谢昱教他一点法术。”
“教谢昱法术?这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谢芝兰问道。
我想他是在担心修仙之人断绝红尘的规定,于是道:“他缠了我许久,说是要学习法术保护他爹爹。这孩子难得合我眼缘,我就教他一些简单的法术防身。”
这事于谢昱并无害处,谢芝兰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我与谢芝兰许久不见,话头一打开就说了整整一下午,直到管家来喊人吃晚饭,我们才从书房出来。
我发现管家用一种奇怪的神色看着我,但并无冒犯之意,想来是在谢谢昱那里稍稍了解了情况。在他又一次朝我看来的时候,我朝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老管家神色一顿,很快就转回头去。
谢芝兰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对老管家道了句,“龙叔,弥生是我故友,以后会在府中住着,你帮着照看着些。”
“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弥生姑娘的。”老管家认真地保证道。
我一笑,“以后就请龙叔多多关照了。”
我就这样在谢芝兰府上住了下来,每天指导指导谢昱修习术法,然后和谢芝兰喝喝茶聊聊天,日子过得十分悠闲。直到这日谢昱和我说起他有了喜欢的姑娘,但那个姑娘却喜欢上了静南王世子,我这才惊觉太子长琴顶着静南王世子这个身份,迟早是要娶妻生子的!这样一想,我这段日子的闲情逸致就散了个精光。
恰巧两日后就是静南王的寿宴,谢芝兰也在受邀之列,我就想着跟随谢芝兰进这王府看看。
一起赴宴不能没个身份,谢昱提议让我用谢芝兰义女的身份,遭到了我和谢芝兰一致反对。其实我也不介意用侍女的身份,但谢家父子一致反对。最后经过一阵激烈的探讨,我被冠上了谢芝兰的义妹这个头衔。
静南王作为当今天子最信任的弟弟,他的寿宴自然是宾客满棚。我来这里是为了太子长琴,没想到在这之前先见到了另一个故人,当初对魏琴很有好感的李祯。不过这位的身份委实让我跌破眼镜,他就是当初求娶魏琴的三皇子,现在的静南王。
谢芝兰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在喝茶,一下子没忍住就喷了他一口龙井。现在见到这位静南王我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我见到李祯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我,不过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我,直到谢芝兰向他介绍道:“这是舍妹弥生。”
李祯先是客气地点点头,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看着我,“这......她叫弥生?”
谢芝兰没有多做解释,笑着点点头。后面又有宾客过来,这里也不方便说话,我就随着谢芝兰到了宴席上。
这种富贵人家的宴席从来都是男女不同桌的。我作为这个圈子里的新人自然受到了众人特别关注。她们都十分好奇我和谢芝兰的关系。在听闻我是谢芝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义妹后,她们表面上仍是一副客气的模样,但那副热切的态度却是散了不少。
她们不理我,我也乐得自在。耳边听她们她们讨论起静南王世子,我也不由投入了几分。
听她们的语气似乎十分推崇这位静南王世子,却听一个眉眼明丽的红衣少女傲然道:“李忆琴不就是个病殃殃的白面书生,哪有我军中儿郎的半分风姿?”
她这话一出,在座的少女们都笑了起来,我却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待咽下这口茶,我就忍不住向旁边的一位姑娘问道:“这个静南王世子名唤李忆琴?哪个琴?”
这姑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静南王当初为世子取名时道:惟忆琴音缥缈,自然是琴音的琴。”
“......”我在心里不厚道地笑了。既然这个静南王就是三皇子李祯,那忆的这个“琴”是谁就显而易见了。我忍不住想当初太子长琴知道他父王是他曾经的追求者时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就在我偷偷在心里诽谤的时候,静南王世子已经出来了,他给静南王献上了一份自书的对联。
女眷这边的少女们虽然故作矜持,但仍有不少人偷偷朝他看过去。我也混在众人中间看向那个喧嚣之中依然一身恍如与世隔绝的沉静气息的白衣青年。他身周的背景仿佛都渐渐远去,只留那个温和浅笑的身影。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无忌,不只和我同桌的少女,就是远在众人包围之中的太子长琴也朝我这边看过来。当他看到我时,我看到他的神色明显一怔,我不由笑着举起酒杯遥遥朝他敬了一杯。然后我见他好似朝身旁一个随侍问了什么,得到答案后又朝谢芝兰的方向看去。
我转回头喝了一口茶,心情愉悦地夹起就近的小菜送进口中。
“也不知左丞相大人如何想的,认了个不识规矩的山野村姑做妹妹,没的落了身份。”我正吃的愉快,忽的听人这样说,不由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打扮的盛气凌人的华装少女。
我此刻心情正好,也不和她计较,只道:“姑娘在这样的场合和我这个山野村姑这般计较,难道不怕落了身份?”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身份不明的低贱平民也敢和我顶嘴?!”少女眉眼含怒地质问道。
这样的性子真不讨人喜欢,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我只得放下筷子看向她,“既然姑娘自持身份,就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
“你说我嗓门大?”那姑娘不知道被刺激了那根神经,一时间怒火愈甚。
我一时有些无语,这姑娘是耳朵有问题吗?
“咳,漱玉,算了吧,给左相一个面子,别计较了!”那姑娘身旁一个少女状似为难地劝说道。
“哼!我可以给左相面子,先让这个女人给我道歉!”那个名叫漱玉的姑娘横眉道。
那个少女又转过来同我道:“这位......弥生姑娘,你就给漱玉说个不是好不好?”
我原先也不想理这些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听到她这话不由心中一哂,心想太子长琴以后如果娶妻就是娶的这些女人吗?我心中又不由对他生出了几分同情。
“啧,柳知画,周漱玉你们不要在这里倒胃口了好吗?人家姑娘又没招你惹你,不过是多看那个世子两眼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说话的之前那个说李忆琴是病殃殃的白面书生的红衣少女。她说完还转过来同我道:“姑娘,你要是喜欢静南王世子就勇敢地去追,不要和她们一样扭扭捏捏的!”
这姑娘想必家中势力不小,不然就她这样心直口快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的在这京城也混不下去了。
“哼!果然是物以类聚!萧子鸢你也就和这样的山野村姑为伍的本事了!”周漱玉嘲讽道。
眼看着她们又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干脆起身道:“你们慢用,我吃饱了,出去消食。”然后在一众少女目瞪口呆中转身离开。
静南王府别的不说,单这景致却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走出宴会大堂稍远些,我才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看来我果然不适应这种有钱人的生活。
“你为什么来这里?”太子长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我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如果他不跟出来我才会觉得奇怪。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每日里和一群戴着面具的人虚以委蛇?”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回过头。
他沉默了一瞬,重复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转过身看向他,月光下的白衣显得分外清冷,他的神色也染上了几分凉意,看着我的目光执着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垂眸捋了捋胸前的长发,道:“我没见过大户人家宴会的场景,所以跟芝兰过来看看。”顿了顿,又微微笑着说:“原来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就是这样生活的。”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顿了片刻,他道:“你现在和谢芝兰在一起?”
我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挑眉道:“是啊,不过相府可比不上王府的奢华,却正合我意。”
月光下我感觉太子长琴的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暗自皱了皱眉,心想他这副身体看起来确实病殃殃的。
他许久没有说话,我再次抬头看见他眼中的神色似有几分茫然,心头不由一跳。我最看不得他这样不经意流露的无助又脆弱的模样,忍不住就想伸手抱抱他。而我也真的这样做了!
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环在他的腰上,还安慰似的轻抚着他的背脊。他的身子十分僵硬,我一时也十分尴尬,抱着不是放开也不是。
“你......”他出了声,却也只吐出这一个字。
现在抱都抱了,我也不好再做出一副高姿态来,干脆遵循心意破罐子破摔,退开半步看着他的眼睛道:“阿琴,我喜欢你,一直都是。我不再计较你的过去,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以后都和我在一起好吗?”
这样直白的话,当初对着魏琴的时候我说得毫无压力,现在对着太子长琴我心中却紧张得像绷紧了的弦,生怕会被拒绝。
而太子长琴似乎被我的表白惊到了,他有些疑惑地道:“你不是和谢芝兰在一起了吗?”
我原本神经紧绷着,只等他接受或者拒绝,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我才想起刚刚他问我是不是和谢芝兰在一起的事,原来他说的“在一起”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只是住在丞相府,我和谢芝兰只是朋友!”如果是表明心迹之前我可能不会解释这个,但现在我不敢让他生出一丝误会。
太子长琴眉宇间的褶皱似乎松开了些,他道:“你不介意我渡魂为生?”
原来他一直以为我介意的是这个吗?我不由觉得有些无辜,叹了口气道:“不介意。我一直介意的是......”这样说着,我认真望进他的眼里,“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太低。”
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我接着道:“在我心里,魏琴是我唯一的珍宝。可是你曾经有你的亲人朋友甚至爱人,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恩人’。”
他听完我的话怔愣了半天才喃喃开口道:“不是可有可无,不一样......”
我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他轻轻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眼中的神色变得平和宁静,“我曾经对他们都付出了感情,但他们都背叛我丢弃我,只要你不背叛我,与我而言就是唯一的。”
虽然他这话应该是接受我的意思,但我心中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暗自思索了片刻,我道:“只是因为这个吗?如果有另一个人也像我一样喜爱你,你也一样会接受吗?”
他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有几分困惑的样子。
我不由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眸,如果他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接受我,我还能心无芥蒂地和他在一起吗?
“不一样......”就在我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忽然听到太子长琴的声音。我抬头看着他,他仍是一副困惑的模样,却又认真地说出“不一样”三个字。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但我的心情还是因为他这句话莫名好起来,看,我在他心里终究是不同的!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嗯,我相信你!那你是接受我了对吗?”
忽然被偷袭,他似乎有些不习惯,抬手想擦擦脸颊,又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手,只微微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我心里高兴,忍不住又向他表白了一遍,“阿琴,我好喜欢你,你也一定要喜欢我好不好?”
太子长琴闻言唇角不自禁微微弯起,一双清冷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笑意。我一时间看得呆了,有多久没见过他这样子笑了?魏琴是太子长琴,太子长琴也是魏琴,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之前是我自己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