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炼魂 ...
-
这晚睡得很安稳，夜里没有听到半点响动，初言没有传来任何信息。
我以为妖魔还没有出手，然而当第二天一早我召集所有弟子用早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令我大惊失色的事实——魏琴失踪了！
魏琴的作息一向规律，这天早上我去她房间的时候见她不在，还以为她已经下楼了。正准备离开却觉得哪里不对！魏琴的被子是半掀开的样子，如果她已经起床，那被子定然是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我心中一下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而当看到魏琴的鞋子还好端端地放在床下时，我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被淋了一盆凉水。魏琴被人劫走了！
我只觉得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直到有弟子上来唤我我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魏琴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从小比常人聪慧，就算遇到危险也未必没有脱身之法。
魏琴失踪，无论什么原因，我都第一时间通知了初言。
初言回来的很快，他进门的时候紧皱着眉头，“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稍稍理了理头绪我就发现了异状，我一向浅眠，昨夜却睡得死沉。
“你们昨夜也都睡得很沉？”我问其余的弟子。
他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都有些后怕地纷纷点头。
修仙之人不比凡人，单是药物是不可能让我们陷入昏睡的。
“对方想必是会幻术。”初言凝眉说道。
我赞同地点头，只是会幻术的妖修魔修虽然少见，要我们单凭这点找到劫走魏琴的凶手却不容易。
“会不会与此次男子失踪事件有关？”我们一行人正是为此而来，除此之外魏琴也不曾得罪过谁，对方没理由毫无征兆地把人劫走。
“可是之前失踪的都是男子，初琴师叔又不是男子！”一个弟子忍不住出声道。
这话说的不错，一个专门劫持男子的凶手没有理由忽然转换目标。
“会不会是对方看上初琴师叔了？”一个弟子口没遮拦地说道。
我一听这话就下意识狠狠瞪了那弟子一眼，但心中也觉得这个可能性确实不小。
初言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他还是道:“初琴师妹聪慧无双，或许她会给我们留下一些线索。”
“如果当时阿琴醒着自然能给我们留下线索，但她当时想必也和我们一样昏睡过去了。”我手中紧紧握住魏琴送我的平安符道。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沉默。
即使没有任何线索，我们也不能这样干坐着。初言提议进山搜查，我同意了。
崀山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我想要和初言兵分两路，这样或许能够更快找到魏琴。但初言说现在敌暗我明，分开行动乃不智之举。
我心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出事的是魏琴，我无法不急。
最后我们一拨人还是一起进山了，初言手上有万长老送的罗盘，是专门用来寻找妖魔鬼怪的踪迹的。然而我们走遍了大半个山头，眼见天色渐黑下来，却仍不见罗盘有任何反应，我心中不由烦躁起来。
“师兄，你说方圆十里有妖魔气息波动罗盘就会有反应。现在罗盘毫无异状，要么对方不在崀山之中，要么对方不是妖魔，我们单凭罗盘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我停下来看向初言道。
初言也停下脚步看着我，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你有更好的方法？”
我握住手中的平安符看向初言道:“门中有一离魂之术。魂魄离体后若躯体灭亡，魂魄可暂居于魂玉之中，我的魂玉在阿琴手中。我们可以......”
“荒谬！”初言没听我说完就厉喝一声，他沉着脸看着我说道:“离魂术乃生死霎那的保命之术，你活的好好的却用什么离魂之术！”
我知道初言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我也不是傻子，怎会用自己一条命去换魏琴一个未知的结果？
“师兄，我并不是要牺牲自己。门中还有一门龟息之术，先施展龟息之术让身体处于假死的状态，与此同时施展离魂术让魂魄脱离身体。”我道。
初言仍是眉头紧皱，“先不说你这法子是否可行。单是你魂魄离体之后就算找到初琴又有何用？你既不能帮到魏琴也无法给我们传递消息！”
“你在一个时辰之后唤醒我的身体即可。”我道，这个方法虽然在理论上是说得通的，但从来也没有人试验过。
初言似乎有些被我说动了，他低头沉思片刻，道:“你能确定安全？”
我肯定地点头道:“自然，我成为魂魄之后不管对方如何厉害也是奈何我不得的！”除非对方会炼魂之术，我在心里加上一句。然而自古以来与魂魄相关的术法多为禁术，流传至今已经只剩残余的片段，不说习得，就是听说过的也不多。也是因为苍山派的功法向来不纯，各种稀奇古怪的典籍繁杂，我才能从中窥知一二。
初言作为苍山派辈分不低的弟子想来多少也知道点魂魄之术失传的现状，所以在我说出这话之后他也就没有再多做劝阻。
虽然是第一次试验，但我成功地做到了魂魄离体。在初言和其他弟子身旁飘荡了一会儿，见他们都没感觉到我，我心想这状态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待会儿要是回不去了可如何是好。
然而没等我想太多，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袭来，我顿时眼前一黑。等再次清醒过来，我被身处的环境惊到了。
这是究竟怎样一个烈狱？湿热的空气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腔。我的脚下是一个鲜血汇聚而成的血池，四周的岩壁上盯满了一具具尸体，鲜血从他们身上流出来。
这是一个祭坛，而我现在被禁锢在祭坛中央。不，不是我被禁锢，是魏琴，我现在在魏琴的身体里，作为一个旁观者。
“阿琴。”我在识海中唤了一声，也没想着她能够听见。但魏琴却在这一瞬间似有所觉，她的呼吸明显有一瞬的滞涩。我心中一喜，又连着唤了数声，却不见她再有所反应。
我有些沮丧，想来刚刚那一瞬或许只是巧合。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虽然魏琴身上没有什么伤，但这个诡异的祭祀让我心中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岩壁上那些尸体的摆放，西边高立的两支烛火，头顶悬挂的紫光明珠，还有魏琴正前方血池之上的一口水晶棺材，这样的布置让我不由想到古籍上提到过的聚魂阵。
书中只简单提到聚魂阵能炼化他人魂魄之力为己所用，并没有说聚魂阵是怎样布置的，这一刻的处境却让我莫名想起这聚魂阵来。
“啧，你可真够固执的！若不是我对这仙魂势在必得，倒也不妨让你继续这样苟延残喘下去。可惜......”随着男子仿佛戏谑的声音响起，东面的岩石中忽然走出一个血色长袍的妖娆男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的是魏琴，我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对魏琴的那份恶意毫不掩饰，让我不得不警惕。
我感觉到魏琴抬起头看向那个男子，仿佛轻笑了下，“他的三魂四魄早已消散，仅以所余的三魄，即使炼制成魂也不再是原先的他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淡定，但我却感觉到她话语中似有几分自嘲的意味，虽然我完全不能理解这分自嘲从何而来。
那红衣男子听闻魏琴的话后身周原本沉淀的气息一瞬间狂暴起来，他似癫似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不过是想自保，阿泽他......会回来的......”他说着说着，声音又渐渐低沉下去，后面甚至带了哽咽。
我原先总觉得这人顶顶可恨，此刻却莫名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从他们这两句对话中我也大概知道了这红衣男子约摸是想用炼魂之术救人，真是可恨又可怜。
魏琴轻轻叹了口气，又微笑着道:“我对魂魄研究甚深，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救他，但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那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魏琴，眼中没有半分意动，他道:“我已经等了那么久，如果失败了，大不了陪他一起死。”只是再也不想这样无止境地等待下去。
他说着，就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你也不必挣扎了，这样活着未必比死了好多少。既然你不愿意自己渡魂，那我只能帮你动手了。”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能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怕他下一刻就发起攻击。
魏琴虽然依旧浅笑着，但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悄悄开始运转。
在红衣男子起手的一瞬间，魏琴的灵力凝成利箭朝男子射出。但男子却不闪不避，固执地双掌凝成法阵，一股摄魂之力直击魏琴而来。
我脑中尚来不及想什么，原先就准备好的凝魂成体的禁术瞬间施展出来，硬生生挡住了那股携势而来的灵力。
然而那男子出手毫不留情，灵力本来也是针对魏琴的魂魄，我这一下代替魏琴受下来，原本凝实的魂魄瞬间出现裂痕。如果不是我预先凝魂成体，此次恐怕已经魂飞魄散了！
“是谁？！”攻击被阻，红衣男子捂住被射穿的胸口朝我的方向一声厉喝。
我的魂魄被攻击，现在已经无法运用法术凝成形体，红衣男子看不到我，魏琴也看不到。
“弥生......”魏琴目光朝我的方向看来，好像在寻找我的所在。
“阿琴......”我低低唤了一声，但她听不到我的声音。
现在这种状况，我已经帮不了魏琴了，所幸那红衣男子已经被魏琴所伤，一时间也无法再次凝成法阵。
“崀山之巅，百丈之下。”魏琴忽然低声道了一句。
我闻言原本已经渐渐涣散的精神一振，她是在告诉我我们所在。下一瞬，魂玉破碎，我眼前一黑，人已经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魂魄碎裂的疼痛让我恨不得就这样晕厥过去，但一想到魏琴还在危险当中我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
“初生？初生......”我听到初言在耳边唤我。我艰难地睁开眼，“阿琴......崀山之巅，百丈之下......”
“你受伤了！”初言的声音有些激动，我吃力地抓住他的衣角，“阿琴，危险......”
初言似乎皱了皱眉，“你魂魄受损，必须尽快回师门救治！”
我心中挂念魏琴的安危，见初言这样婆婆妈妈情急之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救阿琴！”
初言:“......”他黑着一张脸吩咐两个玄字辈弟子送我回师门，又转向我道:“我现在就去救初琴师妹。”
我现在的情况已经无力同他争执，只要他去救魏琴就好。
情况紧急，初言当下就召集剩下的弟子向崀山之巅出发，我就由两个玄字辈弟子看着待在客栈里。
两个弟子想即刻带我回苍山派，但我坚决反对。初言不在，他们也不敢反抗我的命令，见我还有力气反驳他们，大概是觉得我没有什么大碍。事实上，我大多时候都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魂魄受损无法用药石医治，我每时每刻都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却无可奈何。
等待的时间过得分外缓慢，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之间看到初言掺扶着魏琴向往走来，之后就是一片昏暗。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炼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