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肖》墨江翻

33、解释，相处

　　李云安嚼巴着舌头，在罗肖的注视下，憋哧了一大会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最后小嘴一呡，也不说了，出门走到家门外，捡起放在门口的年画，回到屋里把年画拿给罗肖看。
　　罗肖没说话，看着那还带着雪花的年画，敛了眉目。
　　李云安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眼前的罗肖，飘忽的眼神落到罗肖脸上时，看见他的神色，整个人骤地一僵。
　　“夫，夫君”。
　　……这个人，怎么这么惹人疼惜……
　　看着李云安小心翼翼的样子，罗肖垂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忍住了想把李云安搂在怀里的冲动。
　　“去买年画了？”罗肖问道。
　　李云安点点头，拿着年画的手缓缓地放在了身侧，眼睛少了光芒，两根手指头摩挲起了年画。
　　“告诉我，遇上了什么事。”
　　“我，”李云安很纠结，夫君逛花楼这种事……要不说一说……还是不行，毕竟……
　　看着李云安那张小脸上只一会露出这么多变幻莫测的表情，罗肖给逗笑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啊？”李云安呆呆地应着罗肖，忽然想起来自己过年的银钱被几个乞丐给抢走了。
　　就这样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有，乞丐，抢，钱。”
　　说完李云安还在身上作势翻了翻，以示自己的钱袋不见了。
　　翻了半晌，李云安撅起了嘴，一脸的愤然，张开双手给罗肖比划着，“两个，要，恩，这样，抢了，没抓住。”
　　说着不清不楚的话，带着有些奶气的调子，双手倒是比划的好，这样竟是给罗肖解释清楚了。
　　最后呼哧呼哧地剩下李云安还在愤然地生起了气来。
　　罗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双手挥舞的小模样，一张小脸上做出的一个又一个表情，心处的某个地方暖的快要融化了，眉眼中尽是温柔，可是想起是怎么回事后，也正了神色。
　　“受伤了吗？”
　　“啊？”李云安还在纠结着，刚说完罗肖就抓住了他的手，看着手上的温度，李云安木呐了一下，没听清。
　　“今天去追乞丐，你受伤了吗？”罗肖靠近李云安，又说了一遍。
　　“没，受伤。”李云安摇摇头，抬头瞅着罗肖的眼睛带着委屈，“但是，他们，抢钱。”
　　看着眼前的人还一心想着钱物，不顾自己的安危，罗肖有些生气，口气也冰冷起来。
　　“以后遇见这种事，给我快点离开，不就是一点钱，扔了也罢。”
　　罗肖说完，李云安低下了头，心中委屈更甚，那是他辛辛苦苦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虽然不多，可是——
　　“那是，过年的……”李云安揉搓着衣角，还是反驳了罗肖。
　　“……过年……”低下头的人小声喃喃着这两个字。
　　一句话落地，似一滴水落在水面上，荡起圈圈涟漪——罗肖整个人透亮开——自李云安嫁过来，自己没有给过他一分钱。
　　那段自己不在家的日子，他瘦的厉害，想来，竟是没有吃食。
　　可是他却给自己买了料子做了身内衫，触感柔滑，那料子，也不是寻常料子。
　　亲手刻的木簪不知藏了多久没敢送出，最后是被自己发现才拿出来，当时他说句‘以后会送夫君好的’原来竟是没有银钱。
　　自己的脚下还穿着他一针一线纳出的鞋子。
　　来家几个月，没有抱怨过一句，没有给自己要过一分一毫的东西，而是想着处处要迎合自己。
　　……
　　这人，早已经把这当作自己的家……而自己却……

　　罗肖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到旁边的衣柜旁，打开衣柜，从中拿出了一个小方盒子，然后递到了李云安手中，“这些银两，你拿着用。”
　　李云安捧着手中的木盒打开，都是些碎银子，不算多，却也不少。
　　“……夫君”。
　　罗肖拉他到床边躺下，轻抚他的头发，“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置办年货。”
　　听到罗肖的话，李云安开出了个笑容，头顶蹭了蹭罗肖的手心，轻轻地恩了一声。

　　到了第二日，李云安起了个大早，没有吵醒罗肖。
　　罗肖醒来时就闻到饭香，回头看到自己的身侧已经空了，耳边传来李云安安排桌子的脚步声。
　　他的人……罗肖低头无奈地笑了笑，眼中染上温柔。
　　“夫君，”安排好了桌子，李云安端来了洗脸水，正好看见罗肖起床了。
　　“今天，挺早。”罗肖一边穿鞋子，一边瞧了李云安一眼，今天头发梳的很好，整个人好好收拾了一番，只是看着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听到罗肖的话，李云安耳根子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和夫君一起上镇上，很开心，很兴奋，所以睡不着了。
　　罗肖洗过脸，来到正屋中，李云安正好给他成了饭。
　　“夫君。”李云安给罗肖递上筷子，小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微笑。
　　罗肖瞧着这么兴奋的人，心中热乎乎的，却也夹杂着好笑，原来一起上个镇，这人能这么开心。
　　“多吃点，路长。”罗肖夹着一筷子的菜给李云安递过去。
　　李云安正在吃着，含含糊糊地恩一声，也夹了一筷子给罗肖递过去，“呼君，也是。”
　　罗肖看着说话没说清楚的人，无声地笑了笑。
　　到吃了饭出发时，罗肖才发现了刚才的别扭来自何处，平时总是早出晚归的，没有怎么关注过李云安，这细看，李云安的衣服有点不对劲，外面套上的衣服很不合身，有些紧，看着倒不像是冬天的衣服，只不过整体干净没有杂乱的针线，这衣服估计也不是不合身，因为这外衫中套了两个棉服。
　　罗肖皱了皱眉，手指去抓李云安的腰带，“你的衣服怎么这么”
　　李云安见状赶紧的躲开，“挺好，挺好的。”
　　罗肖转身又回到了卧室，打开李云安放置衣服的小箱子，这一看，却是让身为人夫的他一肚子的不是滋味，心中竟升起一阵懊恼。
　　李云安的小箱子，没有几件衣服，这留有的几件衣服几乎都打了补丁。
　　想来他身上那件是最为完整的一件衣服了。
　　想来今日是和他一起去镇上，才选了这件不合身却相较其他更好的衣服。
　　李云安在外面纠结着，最后一跺脚掀起了帘子也进了卧室。
　　“夫君——”看到罗肖在看他的衣箱，李云安惊呼一声，赶紧跑了过来。
　　“啪！”那个小小的衣箱被罗肖给摔在地上，瞬间烂成两半。
　　响声惊住了赶过来的李云安，心跳空了几拍后慌乱起来。
　　自己的衣服散落一地，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衣箱也裂开，里头的一面质地还不错的小铜镜转了几转后滚落到自己脚边。
　　“夫君……”
　　李云安抬头看了一眼罗肖，低下身去捡下那面铜镜，然后是衣服。
　　看到李云安白了脸色，罗肖才有些后知后觉，刚才那阵懊恼，是懊恼自己，却摔了他的东西。
　　“扔了吧。”
　　罗肖扶起蹲在地上的李云安。
　　抬头两人对视，李云安心中酸苦不已，“我知道，衣服不好，会丢人，我，努力做工，不会”
　　罗肖食指搭在了李云安说话的唇上，“今天买新衣，这些不要了。”
　　“啊？”李云安睁大了眼睛，刚刚夫君说了什么？买新衣——给我买衣服？！
　　“我们去镇上给你买衣服，这些就不要了。”罗肖拉上了李云安的手，看着那双眼睛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