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玉柔新

8、第 8 章

　　自从听了白迪的小道消息，知道自己有可能成为会计助理后，林程就时刻注意起自己的日常表现，对现任会计助理周云和财务总监保持高度关注，有关职位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等了又等，觉得升职无望的时候，总监找她谈话了。等她轻飘飘从办公室出来，接触到周云微红的眼眶，委屈又怨恨的眼神后，一切有了实感。

　　她收敛笑意，来到自己的座位，冲旁边的白迪笑了笑，白迪了然，朝她竖起大拇指。

　　因为和周云同在一个办公室，为了避讳她，她极力控制自己兴奋的表情和声音。不过她也只是忍耐了一会，就打开微信，将自己升职的消息发给白多多和家人群。朋友圈点开，屏蔽所有的同事，一句话没说，连发无数个微信自带的大笑表情。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到回复。老爸老妈估计在忙，可以理解，白多多和她一样天天对着电脑，挂着微信，怎么也没有回复？

　　“晚上请你吃饭，庆祝一下，想吃什么？”
　　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她等了等，又补了句，“随便点。”

　　石沉大海。

　　喜悦无人分享，好心情大打折扣。

　　不一会，手机提示音响起，“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林程看着程友山发来的信息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来，看来发朋友圈还是有反应的。

　　她立刻将好消息奉上，“升职加薪，虽然职位依旧很低，工资加的也不多，但是还是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屏幕那一连串的哈，似乎也看到了她开心的笑脸，受到她的感染，程友山眉眼都是笑意。

　　“不错，这么好的事情必须要庆祝一下。”

　　“晚上我请你吃饭。”

　　林程犹豫了，看了看和白多多毫无动静的对话框，略一想就同意了，“吃饭可以，但是必须是我请你。”
　　发完又俏皮的跟了句，“10块钱以内随便点。”

　　程友山勾起嘴角，“行，什么时候下班，给个地址，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选个地方我直接坐车去就行了。”

　　“吃什么见面了再商量，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还挺坚持，林程没有犹豫，将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

　　下班时，出了大门，眼睛四下一扫，就在不远处看到了程友山的车。和同事道别后，她径直走了过去。

　　程友山从后视镜看到她身影，打开副驾驶的门。

　　“是不是等好久了？”

　　“没有，掐着点过来的。”

　　她边系安全带边问，“想好吃什么了吗？”

　　“烧烤吧，十块钱以内，能选择的比较多。”

　　林程立刻笑弯了眼，“听起来好惨，我们临时放开权限吧，想吃什么尽管说。”

　　程友山想了想，“还是烧烤吧，上次没吃过瘾。”他说完看向林程，林程点点头，“行啊，那就去吃烧烤。”

　　两人来到烧烤街，这次他们没点啤酒，点了饮料。

　　小龙虾上桌，程友山还像上次那样给她剥了一小碗虾仁，然后再开始自己吃。

　　林程笑，“小山哥，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不知道谁会这么走运。”

　　程友山闻言看了她一眼，轻轻勾了下嘴角，并没有接话。

　　林程也是有感而发，对方没有接她的话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心大的继续吃吃喝喝。

　　“过两天家里迁坟，你回去不？”

　　林程摇摇头，“我没假期，不回去了。你要回去吧。”

　　他家就剩他一个人，迁坟也是大事，他不回去估计不行。

　　程友山点点头，“有没有什么要帮你带回去，或者带给你的？”

　　林程想了想，“暂时没有，要是想起来了我和你说。”

　　“行，别怕麻烦。”

　　林程笑开，“我皮厚，我才不怕麻烦你呢。”说着她还捏了捏自己脸颊，“比城墙还厚。”

　　服务员又上了一盘烧烤，程友山将盘子转了下，签子朝向林程，方便她拿。

　　林程冲他暖心一笑，拿起一根烤香肠，“我好喜欢吃这个，火腿肠，香肠，我都很喜欢吃。你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啊。”林程笑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妈和你爸一起住院，我妈手术那天，我害怕的一直哭，一直哭，哭的其他大人们又担心又烦，然后你就把我带出去了。可是我怎么哄都哄不好，然后你就给我买了一根火腿肠。”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接触火腿肠，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程友山记忆被唤醒，他接着道，“结果你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说不好吃，又接着哭，我后来重新给你买了煎饺你才歇了。”

　　“是吗？后面的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当时嫌弃味道不好，具体什么味道我也忘了，我就记得这么个事情。”

　　“现在怎么又喜欢了？”

　　“后来我读初中，有天忽然想起这个事情，不过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时的味道，于是就去小卖部买了一根，没想到第一口就喜欢上了，一吃就吃了这么些年。”

　　“火腿肠变了配方，你的口味也变了。”

　　林程点头，“估计是的，不过都说这个吃多了不好，我也不敢多吃，就偶尔吃一根解解馋。”

　　“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多少？”程友山回忆了下，“你那个时候应该才5岁吧？我5岁的事情现在是一件都想不起来了。”

　　“也就记得这么一两件，因为记忆比较深刻，都是忽然想起来的，不是一直都记得的。”

　　“你小时候的事情估计我比你记得清。”程友山笑笑。

　　“那当然了，我五岁的时候你都十七岁了，我十七岁时候的事情也记得不少。”说着她又有些好奇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的，“我五岁的时候有做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程友山回忆了下，还真有件事情他记得比较深，“你有次不知道在哪捡到一个注射器，想学护士给人打针，拿着注射器追着别的小朋友跑，把看见的医生护士吓得半死。”

　　林程对这件事情毫无印象，只能凭着他的描述想象一些画面，她有些后怕道：“我没扎到什么人吧？”

　　程友山摇了摇头，“医生发现的早。”不过从那以后，她爸妈怕她惹事，就把她拜托给他了，走哪身后都有个小尾巴。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程友山又说了几件她小时候的趣事。林程笑着捂住脸，不敢相信他嘴里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女孩会是自己。

　　“不会是你编的吧，我小时候有这么……野吗？”

　　“你回去问问你爸妈，他们应该也记得的。”看着她笑红的脸庞，他的脸上也全是笑意，“现在长大了不仅变漂亮了，性格也变了很多。”

　　“变好还是变坏？”好吧，这个问题她是故意的，她就想听听他夸她。

　　“成熟文静了，但也很活泼阳光，是个聪明有活力还很有进取心的小美女。”

　　林程笑着捂住了脸，“我有这么好吗？怎么感觉不像我。”

　　程友山：“就是这么好。”

　　因为他认真的神情，林程的脸忽然红了，感受到脸颊的热度，她立刻低头假装挑选盘子里的烧烤。

　　————

　　晚上洗漱后坐做面部护肤，想起烧烤摊时的脸红，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句夸奖而已。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来电信息，按下了接听。

　　“说说吧，你们怎么回事？”林程看着白多多率先开口。

　　今天给她信息好半天没回，后来她打电话过来期期艾艾说自己晚上有约会，仔细一问才知道是和白嘉一起。她还记得上次说起这件事情，她对白嘉明明挺抗拒的，怎么才几天就换了一个态度？

　　“就是发现他还不错，试试看呗。”白多多脸上的笑容略带羞涩和甜蜜。

　　林程看出她的状态，完全一副恋爱中的样子，绝不像她嘴里说的试试看。

　　“老实交代，别想糊弄我。”林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然后又指了指屏幕前的她。

　　“就是在一起了呗，今天我们还……接吻了。”眼睛弯弯，表情似带回味，“亲的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林程笑着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你这个吗，你怎么会突然改变对他的看法，现在还进展这么快？”

　　想起原因，白多多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这事还得从她网恋被小三说起，当发现网恋对象是个极其恶心的下头男之后，她在和室友痛揍对方后就和他断了往来。

　　她以为这事在给她造成情感上的伤害，让她多了一笔不光彩的经历之后，就已经结束了。直到那天，她在下班的路上被一个中年妇女揪着又打又骂，她后知后觉，这事在伤害她的同时也伤害了另一个女人，并且事情也远远没有结束。

　　她是受害者，同时也变成了施暴者，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白嘉很快出现，那个女的没打她几下就被拉开。可污言碎语，谩骂指责依旧凶猛。

　　她只能傻傻的站着，做不出反应。围观众人的眼神，将她从里到外扒了个干净，也让她呆呆的冻在原地。

　　白嘉见她情况不对，立刻将她带走。

　　封闭安静的环境慢慢让她回神，她看了眼旁边的男人，打开车门要下车。

　　白嘉不放心，立刻拉住她，“我送你回去。”

　　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反应强烈，快速的甩开。情绪也被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打开，她狠狠的瞪着他，“不要你假好心，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的瞧不起我？”

　　他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白多多没接。他放下水，“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经过这段时间接触，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表情平静，神情放松，语气也很平常，白多多看了他一会，想分辨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很快就放弃了，在识人这方面她一直都不太行，她要是稍微聪明点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了。

　　她想找一个缺口，也不管对方是谁，羞愧、悔恨的将自己那段经历讲出。
　　重复一遍自己的经历，她才发现原来以前的自己那么的无知。

　　“我是不是特别蠢，别人是好是坏都看不出来。”她情绪低落，默默垂下眼，“破坏别人的家庭活该被人骂。”

　　旁边的人一直没有出声，车里很安静，白多多低下头，伸手开门，准备离开。她做错了事情，被人讨厌也是咎由自取。

　　开门的手被拉了回来，耳边响起他的叹息声，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是你的错，你生活的环境很干净，不会把人往坏里面想，所以也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人，你和她一样都是受害者。”
　　“你做的很好，那个人犯的错不该你来承担，你不需要自责。”

　　他的怀抱温暖，言语温柔让人心安，白多多泪水汹涌，靠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估计是心态变了，从这之后我就觉得他还不错，成熟、稳重、聪明、长得也不错，身材也不错，他又经常约我，慢慢的慢慢的，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了。”白多多微笑着缓缓道出两个人这段时间的故事。

　　林程看着她的笑容心里酸酸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见她和自己说一声。幸而当时有白嘉陪着，她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还是不是好姐妹了？有事都不和我说一声，请我吃饭，必须请我吃饭，最贵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