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玉柔新

11、第 11 章

　　两人出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事情告一段落，人放松下来饿的感知就格外的清楚。

　　程友山带她去吃东西，林程拿着筷子不停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忧心忡忡。

　　程友山问：“怎么了？”

　　她有些迟疑道：“这事可以不告诉我爸妈吗？我怕他们提心吊胆的难受。”

　　程友山不赞同，这不是个小事，要是父母以后才知道，担心的同时还会内疚自己对女儿的关心不够，没能在出事时陪在女儿身边。

　　“我觉得说一声比较好，以后要是知道了，他们就更不会放心你在外面，反而天天担心你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没有告诉他们，那样他们更难受。”
　　“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什么，重要的是你现在很好。”

　　林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是扔有些抵触，“那回去再说吧。”说到这个她又蔫了下来。

　　警察和救护车一起过来，隔壁邻居不吵醒都不行，现在估计都在谈论这个事情。那个房子她也不想再继续住。

　　程友山看出她的心思，提议道：“待会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你要是不介意先住我那，我那还有一个房间。也不急着搬走，找到靠谱的房子再搬也不急。”

　　林程有些心动。才发生这样的事情，宾馆酒店现在是不敢住的。住到他家的话，倒是挺有安全感。

　　她眼里隐隐有点笑意，才咧嘴笑，就牵动脸上的伤口，她赶紧伸手捂住。

　　“痛的厉害？”

　　“还好，不动还行，碰到了有点痛。”

　　“待会回去上点药。”

　　“嗯。”她放下手，看向他，“我去你那住会不会不方便？”

　　“还空着一间房呢，没什么不方便的。”他给她盛了一碗汤，“快点吃吧，吃完我们去收拾东西。”

　　林程接过碗，看到他红肿的手指关节，垂下了眼皮。她拿起勺子在碗里轻轻拨动，勺子碰到碗沿发出轻轻的一声脆响，传至心底发出阵阵涟漪。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来到出租房，打开房门，昨晚惊恐的记忆瞬间扑面而来，林程立在门口一时无法动弹。

　　程友山搭上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下，拍完依旧放在她的肩膀上，靠近一小步，将她半圈进怀里。

　　林程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就站在身边，心里安稳许多，迈步进了屋子。

　　幸而她搬来这没有多久，置办的东西不多，有程友山的帮忙，很快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看到桌上放着的手套，林程拿起笑着看向程友山，“小山哥，你是打算藏尸的吗？”

　　程友山碰了碰额头，有些尴尬，“车上备用的，随手就拿了。”

　　考虑到工作性质，白手套有可能是他放在车里的，这个塑胶手套她可不觉得是放在车上的，这明显是打扫卫生用的。

　　她并不拆穿，站起身又抱住了他，“小山哥，谢谢你。”

　　在不了解事情的前提下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跑过来帮她，跟在后面忙了一整天。她不知道他在电话里听到她说杀人了是什么心情，换做是她，一定认为是恶作剧。如果是真的她也一定很害怕，趋利避害，最多在电话里安慰那人几句，不主动报案已经是极限了。

　　程友山环住她的腰身，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心也因为怀里这个人分外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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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跑了两趟，把东西全都搬走。

　　程友山的房子也是租的，两室一厅，因为一个人住，面积并不是很大。他从主卧搬了出来，自己住到了客卧。

　　林程既开心又不好意思，关了房门扑在床上才扯着嘴角笑起来，脸上的肌肉被牵动，又疼的缩了回去。不过想笑的心怎么都忍不住，只能手掌贴着脸颊忍住痛。

　　晚上吃完饭，林程鼓足勇气，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父母。林成才和程梅听的心惊胆战，知道女儿在程友山那里，这才稍微放心。对着林程又是好一番叮嘱，又和程友山说了好一会的话，这才作罢。

　　林成才和程梅挂了电话依旧担心不已，将房东儿子的祖宗不知道问候了多少遍。连夜收拾了行李，装上银行卡，第二天坐最早的一班车来了翊市。

　　林程经过一晚上，心情平复了不少，只是对面对父母有些忐忑，给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看到从车站出来的父母一脸的担忧和憔悴，想着他们应该一晚上没有睡，又早早的赶来，心里建设立刻破防。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抿着嘴哭了起来。

　　程梅心疼的一把抱住，也轻轻哭了起来，林成才站在一边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也红了眼眶。

　　他看了会，然后对着旁边的程友山道谢，程梅见了也放开了林程，随手擦了两把眼泪，“这次真是亏了小山，依依太年轻，还不经事，要不是你在旁边帮忙，帮她安排好，现在还不知道慌成什么样子呢，哪能好好的站在这接我们。”

　　“也是你想的周全、仔细，要不是你提前准备了东西，有备无患……”她说着又红了眼，用力握住林程的手，“幸亏依依没出什么事，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她爸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林成才也感激的拍了拍程友山的肩膀，“是啊，幸亏有你在，不然她一个小女生哪是对手，叔和婶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好。”

　　程友山连忙说不要紧，帮一把是应该的，又见车站人来人往，提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叔和婶坐车也累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几个人来到程友山住的地方，看到放在客厅的包装箱，程梅又心疼了，似乎看到女儿惊慌不已的样子。林程脸上的红肿虽然消退了很多，但并没有好全，老两口看着心里直发疼。从小到大，没舍得动一下的宝贝女儿糟了这么大的罪，他们恨不得一刀砍了那家伙。

　　夫妻两个对程友山又是好一通感谢，就这一会的时间，程友山都快要被夫妻两个的感谢给淹没了。
　　他多少有些心虚，要是夫妻两个知道他对他们的宝贝女儿别有企图，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程友山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林程见他们相处愉快，倒是挺高兴的，还主人似的给他们倒了水喝。

　　老人早上没来得及吃东西，也是担心女儿吃不下，现在见女儿状态还不错，想起要吃东西了。正好也快到中午了，几个人一起去吃饭。夫妻两个原想着做东请程友山，没想到他提前把账结了，搞得两个人十分不好意思。

　　吃完饭，林程的手机响了，是房东老太太的来电。她立刻告诉身边三个人。

　　几个人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程梅道：“接，我倒要看看她要干什么。”

　　林程接了电话，在父母的指示下答应了她的约见。

　　待几人碰面，看到对方满头的白发，佝偻的身影，程梅咽下了憋了一肚子的脏话，脸色倒是没有控制。

　　道歉赔偿的话先是一堆，最后才道明真正来意，想要一份谅解书。

　　程梅不知道谅解书的具体作用，不过听这名字也能大概猜测的出来，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冷哼一声，“你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我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对着你没有破口大骂是看你年纪不小了，谅解书？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你为你儿子着想，我也得为我女儿着想，你儿子是宝，我女儿就不是了？你儿子该把牢底坐穿才是。想要谅解书，做梦。”

　　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想把杯子里的水泼对方一脸。

　　对方苦苦哀求，最后直接跪到地上磕头。林程一惊，下意识的站了起来避到一边。

　　程梅也站了起来，不过也没过去扶，“你磕破头也没用，儿子生了不好好养，教出这么个东西跑出来祸害人。现在来下跪，迟了。天王老子来下跪都没用。你怎么不想想，他这是没得逞，他要是得逞了，你让我女儿怎么办？”
　　一说到这，程梅的泪意上涌，声音都哽咽了，“谅解，调解，不管什么解我们都不接受。”

　　几人出来后，林成才立刻道：“要找个律师才行，我们都是门外汉，不能这么瞎折腾。”

　　程梅立刻点头附和，“对对对。”

　　程友山：“我已经让朋友帮忙问了，他本人就是律师，不过他主要接经济案件，这类的不擅长，他有同学是这方面的专家，下午估计就有消息了。”

　　一家三口听了都纷纷看向他，林成才和程梅满脸意外的喜色。林成才也认识一些人，不过找来找去的估计要走好几道，麻烦些，对方专业能力怎么样也不太清楚。现在有他帮忙就放心多了。

　　这么细心周到，林程实属没有想到，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没想到他不仅想了，还开始办了。林程看着他心脏高频率的跳动着，眼眶微红，感觉到鼻尖的酸意，她立刻低头掩饰。

　　林成才拍了拍程友山的胳膊，“小山呐……”他停了停，接着道：“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叔记住了，你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叔，叔拼了命都给你办。”

　　程梅也跟着点头，“对对对，小山啊，你看你想的这么周到，连律师都帮我们找了，要是让我们这两个老东西来，还不知道得耽误多少事呢。”

　　“叔叔婶婶客气了，别说我爸妈在世时你们帮了多少忙，就是依依也是从小喊我哥，跟在我后面，她出了事，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哥的自然要帮忙的。”程友山连忙止住两个老人，怕他们说出更多感谢的话来。

　　他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他对小姑娘有了另外一份感情，看到她受伤，哪里还能忍？只想全都帮忙办好。前天晚上她抱着自己痛哭的时候，他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天他要是多注意点，提前看到她的朋友圈，即使他自己不能去也会让相熟的师傅过去，或者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多问两句，也就不会让她有这种不好的遭遇了。只是说这些已经晚了，而且他的这些想法现在也不好宣之于口，二老的谢意他实在是受之有愧。

　　下午他们见到了律师，几个人坐着聊了一下午，能感觉到是个非常专业有能力的人。案子不复杂，对方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也坦白交代，警局那边也进行了取证。现在的问题就是争取赔偿，以及对方的量刑问题。

　　因为有父母和程友山的陪伴，林程脸上的伤和情绪都恢复的很好。案子有专业的律师帮忙，还有程友山在一旁照应，二老在这边呆了几天见帮不上什么忙，留了一点钱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