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玉柔新

10、第 10 章

　　林程很失望的将手机扔到一边，房东儿子都要到了，她想要的回应还没有来，朋友圈的那点小心思落空。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清醒点，别多想。”她悄悄安慰自己，也许对方是没有看到呢？不过她还是心存侥幸的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躺倒在沙发上，用手机撑起下巴，既然喜欢上了，要不然她直接追追看？这种隔着手机的试探实在没有太多的实感。

　　房东儿子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呛人的烟味，身形微胖，不是很精神。

　　见到林程的时候脾气倒是没有电话里面那么冲了，林程就将他带到了厨房，向他说明热水器的问题。

　　房东儿子跟在她身后，乘她不注意时，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又扫。听了她的描述，自己操作了一遍，果然不出水。他对着热水器捣鼓了两下，林程看他那不熟练的操作，就猜测他对这个也不是很精通。

　　果然，过了一会，他抱歉的说道：“我找个师傅来看看。”
　　林程皱眉，“那什么时候可以修好？这个天气没有热水不行。”她晚上还要用呢。
　　他视线从她胸口略过，落在她脸上，“很快的，对面五金店就有师傅，我现在打个电话喊他过来。”他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不一会挂了电话对林程道：“等一下，他待会就来。”

　　他们来到客厅，他四处看了看，问道：“你一个人住吗？”

　　林程点点头，“一个人住着自由点。”

　　他又笑了笑，“其实可以和男朋友一起嘛，还能增进感情。”

　　林程不喜欢和陌生人讨论这些问题，“现在单身，师傅什么时候到？”

　　“还是个急性子，待会就到。”他又开始打量屋子，“家电都有些老了，你用着没什么问题吧？要不我检查下，待会师傅到了要是有什么问题一起看了。”

　　林程觉得挺有道理的，点点头，“好的，那麻烦你了。”

　　她跟在他身后，房间的空调，卫生间的洗衣机，还有厨房的冰箱，都挨个检查了一遍。

　　“看起来都挺好的，要是后面出了问题你再联系我。”

　　“好。”

　　热水器似乎没啥大问题，那个师傅都没有拆开，就在管道那边不知道换了个什么，就好了。

　　房东儿子走的时候又打量了一眼屋子和林程，脸上堆着笑，让她有事就找她，林程应了。

　　送走两个人，她立刻来到洗手间洗了个热水澡，浑身舒爽。

　　躺倒床上，打开微信点开那座高山，对话框没有任何反应。朋友圈里面的点赞留言挺多，就是少了一座山。

　　老爸发来视频，问她热水器怎么样了。

　　“好了，房东儿子找人来修了，刚刚已经用了。”

　　“那就行，在外面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们说下，不然我们老是不放心。”

　　“放心吧，哪次有事没有告诉你们。”心里却知道不能什么事都让他们知道，平白让他们担心。

　　程友山看到林程朋友圈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

　　下午约了客户，晚上安排吃喝应酬，酒水灌了不少，有些上头，回来的路上在车上还不小心睡着了。

　　洗漱后上了床，本准备睡了，想想又打开微信翻了翻，这才看到她发的动态。

　　他看了看时间，不知道她是不是睡了，试探性了发了句：“睡了吗？”

　　等了没一会，那边的信息就来了，“睡着了。”

　　看到信息程友山勾起嘴角，直接拨通了电话。

　　林程看着来电显示笑了，“喂。”
　　“不是睡着了？”
　　“是的啊，又被你的电话吵醒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林程撇撇嘴，“你不也没有睡么？”他声音有别于平时，有点黏糊，而且更低沉一些，她问：“你喝酒了？”

　　“这都能听出来？晚上有应酬，喝了一点。”身上有些热，他掀开薄被，“热水器好了吗？”

　　看来那条朋友圈对他来说还是有时效，“早好了。”说完察觉自己语气不对，似乎带了些埋怨，又缓和了语气，补充道：“下午房东儿子喊了维修师傅过来修好了。”

　　“房东儿子？”

　　“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好像在打牌，脾气差得很。”她没忍住，和他多说了几句，“见到本人还不错，挺热情的，还帮忙把其他的电器都检查了一遍。”

　　“听你这么说，好像还挺负责的。”

　　林程听到了他的哈欠声，应酬了一晚上，他现在应该很累了，于是说道：“太晚了，你早点睡吧。”

　　“你也早点睡，不然明天上班爬不起来。”

　　“嗯，待会就睡了，晚安。”
　　“晚安。”

　　结束通话，林程起床上了个厕所，回房给手机充上电就准备睡了。躺到床上的时候想起自己房门没关，又起身关门，随手按了反锁的按钮。

　　上次程友山叮嘱后，她就开始让自己慢慢养成这个习惯了。

　　程友山睡觉没有关机或者给手机静音的习惯。当他被手机铃声吵醒时，整个人都很懵，喝酒的后遗症也很明显，头疼的厉害。

　　他按了按眉头，倾身拿过手机。看着来电名称，他眨了眨眼睛，稍微醒神。

　　接通的那刻，听筒里就传来林程惊慌又恐惧的声音，声音似乎还带着哭腔，“小山哥，我杀人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程友山的睡意被她声音里的惊恐惊走，他不确定的又看了眼手机，确实是她。

　　顾不得头晕了，他立刻坐起身子，“依依，你不要慌，慢慢讲，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用那根棍子拼命的打，然后他就倒地上死了，好多好多血。”
　　“我该怎么办，我好怕。”
　　慌不择言，语无伦次，似乎能看到躲在黑暗中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

　　她说话的功夫程友山已经掀开被子起床，慌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耳膜，“依依，你别怕，我现在过去，马上就到。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那人你认识吗？”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我不敢看，他流了好多好多血，我杀人了，小山哥我杀人了。”

　　她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电话里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程友山拿着车钥匙出门，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鞋也没穿，衣服也没穿。

　　他拿开手机悄悄做了个深呼吸，进门后随意拿了件衣服穿上，等穿上鞋要出门的时候又犹豫了下，转身拿了两副工地常用的白手套，又去厨房拿了一副皮手套。

　　上了车，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

　　“依依，我到楼下了，你现在开门，我马上就能到。”长时间的通话状态让手机滚烫。

　　还没到五楼，就看到林程已经冲了下来，他赶紧抱住她的身体。

　　林程抱住他的那一刻，压抑的轻泣声立刻变成了嚎啕大哭。

　　程友山被她脆弱慌乱的样子惹的心里发颤，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他赶紧抱住她，又看了看隔壁邻居的大门。

　　怀里的人死死的抓住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一时无法挪动步子，只能略微用力挣开她，随后抱着她上了楼。

　　进屋关了门，最先看到的就是客厅地上放着的带着血的棍子。

　　林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连喊了她好几句，她都没反应。他无法，只能捧着她的脸将她强行拉离自己的胸前，他盯着她的眼睛，看进她的眼里，“依依，人呢，人在哪里？”

　　林程慢慢回神，程友山见状又问了遍。

　　林程看向房间，身体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程友山把她抱到沙发上，蹲在她面前，给她捋了捋糊在脸上的头发，她两边的脸颊红肿的厉害，程友山的手顿了顿，胸口挺疼，“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

　　林程立马拉住他的胳膊，拼命的摇头。

　　“没事，我去看看。”他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拉开她的手起身去到房间。

　　光线昏暗，地上隐约躺了个身影。

　　程友山打开房间的灯，看清了地上的情形。

　　人趴着倒在地上，还有丝淡淡的酒味。

　　他拿着手套靠近，蹲下来一看，对方背部正有规律的一起一伏呢。他愣了两秒，摘掉手套探了探，身体热乎，气息通畅，他失笑的松了口气。他蹲在地上缓了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也是紧张的不行。

　　林程视线一直盯着房门口的方向，见他出来立刻站直了身体，紧张的看着他。

　　程友山将手套扔到桌子上，嘴角带笑的看着她，“没事，估计是晕过去了。”

　　林程眨巴着眼没动，有些反应不过来。

　　程友山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顶，又滑到她的脸庞，手指颤了颤，最后手掌贴住她的后背，带着她来到房间，“你看，还在喘气呢。”

　　林程细看，果然还在呼吸，而且血流的也不是很多，她刚刚估计是见人没有反应，又流了血人就慌了，也没想到要细看。

　　他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将他略微翻了翻，“认识不？”

　　看着那张脸，林程点了点头，“房东儿子。”

　　没有闹出人命，林程神情松懈，刚止住的眼泪又重新流了出来，她抱住程友山，又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程友山看了看凌乱的床单，还有房门被砸坏的门锁，大致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着她，让她安心的哭了会，等到她哭了差不多，两人坐到沙发上，才问起事情发生的经过。

　　晚上林程睡的正好，忽然听到房门口传来的动静，她立刻惊醒。忐忑的问了声是谁，可是砸门的声音一直没有停。她慌的立刻爬了起来，听着门锁被砸的声音她害怕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老旧的房门和门锁，没两下就被砸开了。看到冲进来的人影，她尖叫出声，那人动作很快，捂住她的嘴，将她压倒在床上。

　　身体被压着，有只手还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抚摸着，既恶心又害怕。她只能哭着拼命挣扎，胡乱的打向他，不知打到他哪里，那人骂了一声，抬手重重的扇了她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呆了呆，又拼命的挣扎起来。直到无意中，她碰到放在床头的棍子，立刻拿起棍子反手就敲了过去。

　　棍子不知道打到了哪，那个人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她见有用，又拼命的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从他身下挣脱起来。

　　酿跄着起身后，她不管不顾只一门心思的用力往对方身上打。对方开始求饶，她听不进去，只知道疯狂的乱打着。直到那人被打到在地没有动弹，棍子又不小心打到自己，她这才停住了。

　　见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她用棍子顶了顶，又轻轻踢了两脚，对方始终没有反应，她又摸到了他流出来的血，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打死人了。于是就有了前面那幕。

　　程友山听得青筋暴起，满脸的怒气，恨不得现在冲到房间将地上那人一顿暴揍。无法想象她当时的无助和绝望，他轻轻将她揽进怀里，然后紧紧抱住，又亲了亲她的头顶，“没事了，没事了。”

　　林程止住的眼泪，因为他的怀抱和亲吻，以及那轻声细语的安抚又重新滚滚而出。

　　他抱了她一会，等她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问她，“要报警吗？”

　　他是想报警的，只是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要顾虑的比较多，并不一定会想要报警。
　　林程听了立刻点点头。

　　程友山打了报警电话，又重冰箱拿了冰块用毛巾裹住给她敷脸，林程痛的撕的一声偏过头。他拿着毛巾的手又紧了紧，轻声道：“先忍忍？不然明天会肿的更厉害的。”

　　林程耸了耸鼻子，眼圈又红了，她接过他手上的毛巾，轻轻的贴到脸颊。

　　“刚刚说打到自己了，打到哪了？”

　　林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好像是打到这了，不过现在已经不痛了。”

　　程友山的视线落到她指的地方，白白嫩嫩的，捏了捏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又问了她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见她摇头，这才稍稍放心。

　　不一会警察和救护车一起赶到。

　　拍照，取证，问询，又带着她来到警察局，全程有一位女警陪同。这位女警耐心又温柔，时不时的安抚林程情绪，但林程只有看到程友山才会感到心安。

　　林程做笔录的过程，房东儿子已经醒了过来。医生检查有些轻微脑震荡和一些皮外伤，开了些药就被警察带到了警局。

　　程友山看到被警察带进来的人，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忍了忍没忍住。也没管场合，对着那人上前就是一脚，将对方踹到在地，接着扑过去抓住对方的衣领按在地上就狠狠的打了起来。

　　旁边的两个警察见了，赶紧将人拉住，只是程友山的凶狠的眼神还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人，看的旁边的两个警察寒毛直竖，嘴里一直安抚着“别冲动别冲动”。

　　那人倒在地上哎哎哟哟的一通喊，一个中年警察见了，冷哼一声，“行了，别哼了，起来做笔录，别耽误时间。”

　　事情很明确，那人供认不讳。修热水器的时候见色起意，小姑娘又是一个人独住，晚上他就拿着备用钥匙开了门。只是没想到房门被反锁，她还有棍子，这才被打晕在地。

　　罪行清楚，警局立案后让林程和程友山先回去了，后续案件跟进再联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