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回眸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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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宪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季硠埁。
这日，正好又轮到虹宪到育兽园轮值，而和他搭伴的那些个师兄把职责全部抛给他后，早就溜得没有了人影。
“喂，你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又被灵宠给跑了吧！”对于上次季硠埁将他护在土墙中的事情，其实虹宪还心存感激，只不过碍于脸面，总是拉不下脸来，难免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没丢。”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额，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虹宪眼珠一转，突然眼见一弯，“该不会是为了上次的事情来道歉的吧！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就是不记仇，不过~这来道歉的可得有诚意。”最好能带点赔礼来。
“不是。”
没等虹宪回话，一只雪白的小貂从季硠埁胸口的衣襟里跳了出来，小巧玲珑的身子灵活的爬上了季硠埁的肩头，骄萌的样子和它主人冷冰冰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犹如被春雨打破一方平静的池塘，倒也无比和谐。
“小雪说里面有日虹花。”似乎为了印证主人所说，趴在季硠埁肩膀上的小雪貂冲着虹宪吱吱地叫着。
“日虹花？这我到是不知道了。”他权限有限，虽说是在育兽园当值，但大多时间都是守在门口难得有机会进去，对育兽园里面的情形，估计还没有那些进去过一两次的师兄弟们清楚。
“一种灵兽喜欢的牧草。”
真是惜字如金啊，虹宪没好气的白了季硠埁一眼，“要进去可以，可有从管事那里领取腰牌？这没腰牌，我可不敢放你进去哇。”上回不是他当值，这没有腰牌自然不打紧，现在要是再这般随便放人进去，若是被上头的管事知道了，估计没眼前这人什么事，但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腰牌？”上回不也没要吗？
“那，那是，”看着季硠埁坦荡荡的样子，反倒是虹宪一下子没了底气，“我修为又没有你高，你要硬闯，我哪里拦得住！”这不管当不当值的，自己上次没能拦住总归算是失职，真要追究起来，少不了去执法堂脱一层皮下来。
“知道了。”
虹宪压根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好说话，居然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呆呆地看着季硠埁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正在虹宪心惊胆战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这个闷葫芦的时候，季硠埁又回来了，还带着腰牌！
“放行。”
“好，好！”直到季硠埁入了育兽园，虹宪都没有晃过神来。这一般的内门弟子还不得理直气壮地直接冲进去，哪里会理会他这个看门的，没想到这人不仅是个闷葫芦，还是个死脑筋！
似是不满虹宪刚刚的阻挠，小雪貂扭过身子，冲着虹宪直叫唤，一条银白色的毛绒尾巴甩来甩去，就差把得意两字刻在脸上了。
“喂，等等！”不长记性的虹宪，就这样又被季硠埁‘拐’进了育兽园。
“这就是日虹花？”虹宪仰头看着峭壁上那颗稀疏平常的野花，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吱吱，吱吱！”虹宪话音刚落就招来了小雪貂的不满，季硠埁到像是习惯了一般，抬手安抚着肩上的小雪貂。
……
不知不觉之间，虹宪便和季硠埁相互熟识，对方也经常会带着小雪貂前来育兽园寻找野生的日虹花，听说这日虹花虽然娇贵却没什么大用处，可奈何这小雪貂偏生就是喜欢，相处之中，虹宪也知道这季硠埁虽然看着面冷，对他那小雪貂到是宠的出奇。这不，又来这育兽园寻日虹花了不是！
“喂，我说季硠埁，你放着首席大弟子不做，天天往这育兽园跑是什么意思，就不怕你那位置给人夺了？”虽然知道按季硠埁的脾气不会在乎‘首席’之类的虚名，可看着对方的修为与自己越来越大，心中就是不舒坦，他不舒服又怎么会让那罪魁祸首舒服？故而每次看到季硠埁都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
季硠埁俊眉微皱，盯着虹宪张扬的眉目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两人相识已经有十几年了，自己的修为已经突破金丹后期，而这人却依旧卡在筑基初期，这么多年的情谊，看着那人眼角渐渐爬上了几条淡淡的眼角纹，难免有些替他着急。常人皆道，修道之人可长生不到，其实不然，只不过是比凡人慢了许多罢了。进入练气期之后，修为越高，成长速度就会变慢，故而有些天赋异禀的修士，看似黄口小儿，却有惊人力量。但如若没能及时进阶，修士还是会迎来死亡。可修行之事靠的是修者自己，他能做的也不过是送些丹药、灵果过来，只是以这人的脾气大半都被推了回来，几次之后季硠埁也只得放弃。
季硠埁想到之前在藏书阁看到的那册孤本心法，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虹宪就在他身边，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季硠埁这不同于平时的纠结模样，“哟哟哟，我们这大师兄是怎么了？一副便秘的样子。”
“我找到一本心法，你要不要。”季硠埁知道虹宪心中难受，只要虹宪说的不要太难听，都是骂不还口，这人啊，总是要有一个发泄的口子，有的人是大醉一番，有的人是痛哭流涕，而虹宪大概就是和他甩甩嘴皮子吧。
“心法？”虹宪双眼一亮，但又想到自己那低劣的五灵根，心中说不出的失望，却又忍不住和季硠埁置气，“算了吧，就我这根骨再好的心法也没救！”
“那心法需要五灵俱全之人方可修炼。”季硠埁轻叹，这人就是这样，像只刺猬一样，内心明明软的要命，却要用层层尖刺将自己保护起来。
“此话当真？”季硠埁从不骗人，或者说是不懈做那欺瞒之事，现在听他这般说了，虹宪心中难掩激动，他的修为止步筑基许久了，许多入门晚的弟子修为都已经超过他，就连先前与他一同当值的师兄弟们也早已升任更好的职位，就只剩下还守在这育兽园门口。
“不过……”季硠埁顿了顿，想到那凶悍霸道的心法，还是有些犹豫。
“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虹宪看季硠埁说了一半，立马急了。
“诶~,那心法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将性命也易通搭了进去。”既然决定将这功法的事情告诉虹宪，季硠埁也不再隐瞒，将心法的事情全盘托出。
“你是说，要我用自己的血肉驯养虫兽？”虹宪有些吃惊，他们这虽然是御兽门，可从未听过有人招虫兽当灵宠的。
“这也正是我所犹豫的地方。”这心法被遗忘在藏书阁不知多久，他也是机缘恰和之下才无意间发现了这块玉简。不过想来也是，这天下具有灵根的人本就不多，天灵根或是变异灵根更是稀少，以单灵根为最佳，可如此算下来五灵根也却是不多。而像虹宪这般能以五灵根的资质被收入宗门，这么多年止步筑基还能坚持修行的人就更少了，大多数灵根驳杂的人多半都忍受不了与同门的差距，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回到俗世做一个普通人，再也不问修真事。
“我，我想一试！”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既然来了修真宗门，谁又想碌碌无为地终此一生呢？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要将虫子纳入自己的身体是何等痛苦的一件事？可虹宪已经慌了，怕了，他不想再这样下去，感受着虫兽钻入自己体内的痛苦，任由其吸食自己的血肉，虹宪突然想起了当年仙人前去村子的景象，落后衰败的小村子，年迈却不失精明的老村长，对着喊着小杂种的顽童，聚在一起讨论着自己又消耗了多少粮食的村妇们，“啊啊啊啊~~！！”
虹宪再也忍受不住地喊了出来，痛苦中夹杂着解脱，又带着对未来的期翼。
他想起来了，当年的老村长究竟和那些人说了什么！
“仙长，这孩子自小在村子里长大，即便没什么本事，但粗活累活之类的什么都能干得。”
村长的话很平常，却也决定了他的一生。原来村长是知道的，知道他那粗劣的灵根注定成不了大事，但还是将他推了出去，为的不过是在饥荒年代能少一个人的口粮。可虹宪怨不得什么，他也不能怨，村子里的人对他虽有抱怨，却也没饿死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况且来到宗门之后的日子虽然艰辛，却也真的没有饿过肚子。
虹宪满头汗珠的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他觉得值了，即便这心法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便也值了。
白影一晃，虹宪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睁眼闭眼之间便将之前那决绝的眼神深藏，“哟，没想到你这小东西还蛮会心疼人的嘛！”虹宪这些年早已与小雪貂混熟了，只要季硠埁一闭关，这小雪貂就会自己寻过来，一直粘着虹宪玩耍，虹宪倒也不甚在意，反正都要守着一园子的灵兽，也不在乎多这一只小雪貂，不过小雪貂与虹宪亲近的样子，到让好些人都误会这守了几十年门的废柴也终于收获了一只‘废柴’灵宠。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虫兽种类繁多，各种元素皆有涉猎，故而非五灵根之人难以容纳各异虫兽，只是没想到虹宪这才融合了第一组五行虫兽反应便如此激烈。
“还死不了。”红线有些有气无力，摆摆手，便摊在地上不动了，方才为了克制那些在身体里乱窜的虫兽，已经几乎消耗了他所有的灵力。
季硠埁皱了皱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寒来暑往，又过了几个春夏，一间破旧的小茅房，几乎没几件像样的家具，不大的屋子显得空荡荡的，除了那张看不出年代的桌子边只剩下床边的一张木床。谁也不曾想到，此时的小破屋子竟然聚集起了浓郁的灵气，竟是有人在此结丹！
门派之大，金丹的劫云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自然也没人会想到一个五灵根的‘废柴’竟然结丹成功了！
虹宪收纳吐气，感受着拓宽了不止一倍的脉络，心中大喜，但是此时的他却想将这个消息与另一个人分享，季硠埁，季硠埁。
季硠埁，怕是自己这辈子说过最多的话也不过在‘季硠埁’这三个字了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三个字就这样闯入了自己的世界呢？
可还不等虹宪起身去找季硠埁，便有人先找上门来了。
‘碰’地一声，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轰然倒地，碎成了两半。
“外门弟子虹宪，私自修炼禁术，该当何罪！”
一大群人将虹宪的小屋围的水泄不通，大多数他都不认识，可眼尖的虹宪一眼就认出那个站在角落里低眉顺眼的人，那不就是平日里鼻顶朝天、从来不拿正脸看人的管事吗！
“弟子无错，何来认罪！”心法是季硠埁从藏书阁里找的，若是禁术，怎么可能随意放在藏书阁里面。他不相信，季硠埁会害他！季硠埁也没有理由害他！
然而，又有谁会在乎一个外门弟子？唯一一个在乎的人此时却不在这里。
“哼，还嘴硬！拖去执法堂听候发落！”
面对一群执法长老的威压，虹宪压根毫无还手之力。在最后一刻，他还是相信季硠埁会出现，会救自己，可是他没有，直到虹宪被押至执法堂季硠埁也不曾出现，那个冷面神就像是从虹宪的生命中就此消失了一般，即便虹宪最后命丧炼魄水牢也再未见过这个叫做‘季硠埁’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回眸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