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天涯路》婆罗水月

18、酒壶

　　“十七皇姐，剩下的这些可不可以明天又做？”嫩嫩的，好好听。是小十八的声音，都快十五岁了还没变声，怪了。难道是发育缓慢？可他人都比我高了好大截了，只是身体比我差了点而已。而那所谓的“这些”是我额外布置给他的作业。他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呗。可那小子本来可以做的很好的，却每一次都想偷懒。
　　“不可以。”果断的回答他。蘸点墨继续临摹。
　　“为什么啊！”软绵绵的，他在展开柔情攻势，我知道的。
　　“今日事今日毕。”干脆利落，再写一个字。
　　“可是，我学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啊，我这破败的身子能干什么？”焱行远落寞的笑了一声，眼光无神的看向远方。
　　“不可以这么说你自己。”我放下手中的笔，扳过他的身子，将他的脸对向我。我神情严肃的对他说，“一个国君如果没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大臣劝谏，就必然犯错误。那就会给国家带来灾难，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正直的文人学士如果不结交几个好朋友，也就听不进忠言逆耳，是很难有所长进的。骏马如果没有缰绳，就没法控制。木头不受绳墨，就难以变直。人有了学问，才能心明眼亮，事事通达。人一旦厌恶学问，不求上进，就要倒退，犯错误。等待着的就是刑法了。而作为泷泽皇朝的皇子，你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学习。丢开这些权利和义务，你也得为自己去学习。你可以对不起天，对不起地，但是绝对不可以对不起你自己！”
　　焱行远看着这个一直疼他关心他的十七皇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顿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的说道：“世上好多东西是生就长成的。比如说雍然山上的竹子，并没有人修理它，它照样长得直。把竹子做成利箭，连犀牛皮都能穿透。这不是生就长成的吗？这与学习有什么关系呢？”
　　听了他的话，我微微一笑。这个傻小子啊，明明已经接受了我的观点，却还是要反驳一下。我也不在意，对他说道：“是啊，你说的是没错。但如果把这些利箭安上锋利的铁箭头，再用它去射犀牛皮，不是穿得更透吗？有了天赋再努力学历，就会有重大的收获，这与竹箭装铁箭头是同样的道理。”
　　“说得很好啊，十七。”谁？呀，皇帝老爸的声音。赶紧拉着小十八跪下。这个皇帝老爸也这是的，要过来我的书斋也不提前通知一下。那么大老远就能听到我讲话的声音，这皇帝老爸的武功也不是盖的呀。
　　“起来吧，用不着那么拘束。”辕德帝走进书斋示意焱夕容和焱行远起身。今天来只不过是临时起意，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番言论。
　　“意，去把那个酒壶拿来。”辕德帝在我的书桌旁坐下后，让意去取一件东西，而自己则慢条斯理的看起了焱夕容刚才写的字。
　　我怎么那么倒霉呀，要是小十八不在的话，我就可以找个凳子坐一下了，而现在皇帝老爸的态度又暧昧不明，只好干站着。站着很累的耶。
　　不一会儿，意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壶。壶？干什么用的？怎么那么的奇形怪状啊。
　　“这是前朝君王作为座右铭的酒壶。”辕德帝从意手中接过酒壶，然后把它递到了焱夕容的手上。
　　我看了一下，就把它交到了小十八的手里。这个壶好奇怪呀。
　　“知道它有什么用处吗？”辕德帝盯着焱夕容。这个壶，今天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我被皇帝老爸盯得头皮发麻。君王的座右铭，奇形怪状的壶，君王的座右铭，奇形怪状的壶。啊，我知道了。我也不说什么，到外面舀了一大瓢清水进来。把酒壶放到一个稍大一点的盆中，将水徐徐注入酒壶，只见水注入不多时壶身开始倾斜。当水注到酒壶的一半，酒壶立得端端正正。水注到壶门的时候壶就“砰”的一声倒了。我叹息了一声说道：“世界上哪有满而不覆的事物啊。”
　　焱行远看到这里，对父皇一行礼问道：“父皇，这酒壶虚则倾，中则正，满则覆，这其中有什么哲理吗？”
　　辕德帝严肃地说：“做人英和这只酒壶一样：空虚愚昧，无以自立。聪明博学，要谦虚不骄。勇猛有力，要装作怯弱胆小。富庶强盛，要注意勤俭节约。人们常说的不偏不倚，截长补短正是这个道理。至于哲理，十七，你来说。”
　　被皇帝老爸点到了名字，我只好回答：“这说明，一切事物无不存在一个确定的‘度’，而这个度就是事物的分寸、火候，它反映了事物质和量的统一关系。当事物处于正常状态时，它是适度的。一旦过度，事物就要走向反面。”
　　　辕德帝听到这个答案，点点头。心想：“真不错，这孩子。想当年，我也是这么回答父皇的吧。时间过得真快呀，都三十多年了啊。”辕德帝回过神来，对焱夕容到：“十七，你准备好了吗？”
　　啊，准备好什么？我呆了一下。
　　辕德帝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着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把那个都倒西歪的酒壶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