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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大结局 ...

  •   李硕举着两只糖球挤过来,递了一只给张非离,“前面好像有戏曲演出,走,咱们去感受下古典文化的熏陶。”两人循着乐器声往山高处走,远远瞧见临时搭建的戏台上,一个身着渔夫戏服、白须红脸的角儿已咿咿呀呀开唱了,台下观众多是中老年人,他们两个站中间挺扎眼,李硕竖着耳朵听了几句,悄声对张非离说,“这京剧演员是不是普通话不大好?为啥每个词都拖着‘啊—’的尾音,你看他把‘混沌’唱成‘混段’,‘坤乾’唱成‘坤掐’……”话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大爷白了一眼,“你们这些小年轻,这哪是京剧?这是山东梆子戏,唱的是《渭水河》。”李硕脸一红,拉拉朋友的衣角,悄没声地遁了。

      张非离听那老渔夫接着唱下去,“神农黄帝尝百草,分出五谷供人餐……他把江山让大舜,分出九州各一边,大禹治水把江锁,汤杰放桀南夷山……”原来这苍发渔夫是姜子牙,说的是上古明君们的流芳功绩,他心里忽地一阵愀然,转身想走才意识到李硕不见了,张非离快速走出人群,掏出手机却发现电量过低;因为之前用的iPhone是联通合约机,合约期内机卡不能分离,张非离便换了新的安卓手机,而安卓机耗电快是众所周知的毛病。

      环顾四周游客,除了自己是一个人,其余的不是全家出动,就是情侣或者三两好友,张非离踢了踢脚畔的小石子,决定去山上的禅寺转转。

      千佛山原称历山,古时教徒们循山沿壁镌刻了大量石佛,并建立千佛寺,故而山以寺名;张非离穿过四柱三楼的牌楼,见到道路侧分列着十八罗汉石像,这些罗汉并非都是慈和超脱之相,譬如笑狮罗汉是满脸苦忧,挖耳罗汉歪嘴挑眉,状似不屑;刚走到一个笑口大开的罗汉石像边时,一个中年男人恰也走了过来,这人体量微胖,穿了身唐装,手腕上戴了几连串佛珠,光材质就有菩提子、紫檀木,砗磲、赤珠好几种,他看到一旁介绍牌上写的是“戍博迦尊者”,脸上露出恍悟的神色,喃喃道,“难怪戍博迦尊者又叫开心罗汉,原来他总是一副开心无忧的模样。”张非离不由好笑,此“开心”非是“开心”,传闻戍博迦尊者曾是中天竺国太子,国王立了他为储君,他的弟弟不满作乱,他对弟弟说自己心中只有佛没有皇位,弟弟不信,他便打开胸膛,果然心中有一佛,故此又被叫“开心罗汉”。

      张非离耸耸肩继续往前走,没想到那唐装男人找他搭起了讪,“小兄弟,你也去拜佛?”张非离客套地点点头,那男人抖着下巴上的肉叹道,“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现在的人啊,一个个的沉迷物欲,六根不净,被‘色受想行识’五藴所困,沦为魔子魔孙还不自知……”张非离忍不住打了个哈哈,“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您操的是哪份心?”那男人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他们是受魔引诱啊,我是要把他们从泥潭里拉出来!”这人有病吧?张非离边腹诽边加快脚步,那男人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各处的观音显灵、佛家神迹,有些一听就是假的,但只要张非离稍稍流露出不信的意思,那人便说“你没有那个心,自然见不着那个相,”并说怀疑佛就是在遭恶业,又道小兄弟我看你跟佛有缘,这才特意提点度化你,张非离心想,靠,用“神迹”引诱人们信教,跟搞什么“石人一出天下反”有什么两样?可惜小爷说不过他,要是他在……“打住!”张非离突然出声,那人还以为说他,吓了一大跳。

      这时两人走到一座巨大的卧佛前,这卧佛足有米长,头东足西,侧面向人,不少游客在佛前烧香献花,张非离看了一眼,撇着嘴道,“这佛像真是雕得匠气十足,全无灵韵可言。”那唐装男人正在往功德箱里投钱,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哎呀哎呀,不要轻易造口业嘛。”一阵秋风忽起,竟将塞进去大半的纸币刮得飞了出来,那男人也没瞧见,乐颠颠地向张非离跑去,张非离见钱早刮得没影了,干脆没有提醒他。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见身后的尾巴一直不掉,张非离终于忍不住问;那胖子呵呵一笑,“我去千佛崖,你呢?”张非离正巧也去那边,只得悻悻一笑。千佛崖在兴国禅寺的南侧,两人从西盘路拾阶而上,到达兴国禅寺山门,张非离瞧见左右刻着一副楹联,轻声念了出来,“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数月前噩梦般的经历浮上心头,他不由叹了口气,“苦海梦迷?”

      千佛崖上的佛像雕与隋唐年间,风化损坏得厉害,有些虽经过修复,可现代式的描金涂红很不入张非离的眼;但那些保持原本损毁模样的,看着更是不忍。张非离从这些伤痕斑驳的佛像上依稀窥得当年的妙容端姿,心下想到,修补也好,不修也好,终归是回不去了。

      “咦?那是什么?”那胖子忽然指着山壁叫道,张非离顺着他的手势看去,见到一座高约两尺释迦摩尼的佛像,他一手摊在膝头,另一只手举至肩膀位置,令人称奇的是它微蜷的手指间竟拈着一朵鲜花,那花色泽金黄,瓣形浑圆,似莲却非莲;“佛祖拈花,迦叶微笑;今天我却见到了,”胖子用力拍着大腿,“神迹啊神迹!”张非离眯眼去瞧,原来那花是从壁缝里长出的,正好自佛像指间穿过,“凑巧罢了。”“不是凑巧,是我的机缘到了!”胖子激动地反驳,“这不是普通的野花,看样子是金婆罗花,当年佛陀拈花传法,手中拿的正是此花呢!”

      张非离有意和他抬杠,掀了掀刘海道,“佛说莫要执著于实相,就算他当日手里拿的是狗尾巴草,难得就传不得法了?”胖子顾不得和他斗嘴,一骨碌扑倒佛像前的铁栅杆上,张非离一惊,见那胖子身段还挺灵活,这种尖头的栏杆一跃就过去了,他一脚蹬上石座,够着“金婆罗”就要摘,张非离突然觉察有什么不对,赶紧出言阻止,“别摘—”

      那唐装胖子带着花翻回来,乐得合不拢嘴,“你不知道,大师说若我今天见到‘佛迹’,说明以往的布施造了功德,大灾可免了!”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张非离却猜出他定是被什么假大师给骗了,不由摇头道,“也我看你的钱都布施给魔了。”胖子眉一横,“大师从未要我掏过半毛钱!”张非离懒得再理他,转身打算去东侧的黔娄洞看看。

      这一转身竟看到一个绝想不到的身影,张非离又惊又喜,正要上前却猛地意识到眼前一切并非真实——方才的不祥预感没错,那男人摘下花其实触动了某个幻境之术;煞已经为救自己死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可张非离见它笑貌宛然,哪怕明知是幻觉,也忍不住想跟它说说话,只是说什么好呢?想要表达心里的谢意,但一句谢谢未免太轻了;张非离静默不语地看着她,她却是来如春梦去似朝云,悠忽便不见了。

      一旁胖子“啊”地一声大叫,也是满脸的且惊且喜,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前侧着耳朵,像是在仔细聆听什么,面上神情一时羞愧难堪,一时欢喜意得,一时又若有所悟;张非离凑在他耳边大声叫喊,他始终浑然不知;情急之下,张天师只得咬破舌头,用舌尖血在他额上迅速画了道清心符;胖子终于醒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可小兄弟你还在梦中啊,赶紧醒过来吧!”张非离冷冷推开他的手,抽着气问,“你看见,嘶……看见什么了?”那胖子期期艾艾地不说,只是道,“小兄弟,你若诚心皈佛,迟早也会看见的。”

      张非离见他依然很正常地不正常着,想来没什么事,干脆拔腿走人,不想那胖子死活拉住他,“小兄弟,我一看就知道你有心事,这些杂念啊妄心啊对你不好,须得找个途径排解消化……”张非离心道,哟跟我玩儿迂回战术,笑了笑道,“你就是妄心杂念太多了才信佛的?”那胖子摸了摸肚皮,“不瞒你说,我这人前半生不算顺利,坎坷忧患多,性子也易慌易躁;现在境况好了些,但人世祸福难料,想要安稳地过下半辈子,修佛养性、多积福报总归是没错的。”

      张非离搔了搔眉毛,“我突然想起《山海经》里说到有个伯虑国,那里的人忧虑睡眠,总怕一睡着就醒不过来,哪怕精神再困倦也不睡觉,结果真的有很多人一睡着就在梦里死掉了。”唐装男人听出他话里有话,拧眉问,“什么意思?”对方摊摊手,“其实伯虑国的人不是死于睡觉,而是死于不睡觉。”

      胖子嚼着他的话像嚼着块软骨头,半天也消化不了,此时清风习习,壁间石身泥胎的众佛不语,胖子的脑中却隐隐听到一个全新的声音,他见张非离已走到石阶处,赶紧叫道,“小兄弟你回来,我跟你说我见到了什么。”张非离倒起了点好奇心,便折了回来;那胖子显出一点赧颜,“你说得对,因为害怕魔障恶业才拜佛,的确跟伯虑国人一样愚蠢。”张非离见这人还满谦虚,不禁对他产生一点好感,胖子又道,“我以前性格急躁,老得罪人,现在修佛也是为了打磨性格,可以前心急,现在心累,看来并没能修得正法。”

      张非离哈哈一笑,“我可不喜欢圆滑的人,这些人口上不得罪人,但心里未必真在乎别人的感受,因为他们连自己的真实感受都不在乎。”胖子自嘲一笑,眉间现出几丝犹豫之色,张非离拍拍他,“对了,你刚刚到底看见什么了?”胖子咬咬牙,把自己在幻境看到的情形说了。原来他看到的是三世诸佛中的现在贤劫佛,所谓三世诸佛即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出现的诸佛,而过现未三住劫各有一千佛出世。那位“贤劫佛”历数胖子这些年的的造业功过,一一给予褒贬,故而他一时欢喜一时惭愧,最后那人报出自己的名号,让胖子日后礼佛听法、念经布施时都在心中念自己的名号,自己便会记取他的功德,并嘱咐他千万不要将遇佛一事张扬出去。

      “你哪里是遇佛,分明是遇魔了。”张非离大摇其头,“虽然我对佛法不通,但也知道舌灿莲花、摇心动魄者定然是魔,只不过偷了佛的袈裟罢了。我听说念佛的名号可得佛力加持,念魔可就是引贼入室了。”那胖子身上冷汗直冒,想起自己天天拉着别人信佛,还自以为是苦海渡人,其实可不是起了执念,着了魔怔?他呆怔良久,长长呼出一口气,对张非离道,“小兄弟,多谢了,没想到点醒我的竟是一个口不言禅心不念佛的人。哈哈,哈哈。”

      张非离摆摆手,笑道,“据说这里黔娄洞是春秋高士黔娄隐居之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打算去看看。”那胖子指了指前面的石阶,“从这里下去,先过极乐洞,就到了。”张非离一只脚已悬在台阶上方,余光瞟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不由思道,“我心里并不想见他,为何会在幻境中看到他?还是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心……”他猛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收回脚对那胖子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风景好像跟刚才不一样?”胖子对这比较熟,虽然不记得每块石头每棵树的具体位置,但听对方这么一说,也发现周遭景物似乎经过了微妙的移形换位,令人有种奇异的违和感;张非离深吸一口气,好可怕的幻境!虚虚实实间真假难辨,譬如眼前看上去是石阶,谁知道一脚踩下去会不会坠落山崖?

      说起来也是张非离倒霉,那魔物为招收信徒信众,故设下幻境给那胖子“洗脑”,不料张非离牵连进来,那胖子被他点醒逃出魔障,魔物自然不干了,下狠手要害死这好事者。张非离后退数步,扭头对胖子道,“你站着别动,这魔物用幻境困住了咱们,我得施法驱走他。”胖子瞪大眼了,连怕都忘了,口中啧啧道,“原来小兄弟是位高人啊。”张非离心道,可被给我戴高帽子,我差点就中了那魔物的套,眼下还不知能不能对付得了它。这时他发现那男子的身影不见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张非离当下凝神静气,双手结印,口中默念杀鬼降魔咒“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他念到一半,便觉心头烦恶,气血翻涌,心知那魔物正用魔力与自己对抗,这施咒须得从头至尾一口真气绵延不散,可张非离腹中真气翻搅不息,又涨又疼,舌头也渐渐不听使唤;一旁的胖子见他面色泛白,下唇被牙齿磕得鲜血淋漓,不由紧张地攥起双拳,“加油,加油!”

      就在张非离快破功的时候,对方魔力突呈消颓之势,张非离赶紧陈胜追击,魔物果然节节败退,“……启悟希夷,邪怪消灭,五帝降威,护世万年,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

      咒语落地,视野中的景象忽而发生阵阵扭曲,待一切恢复原貌,张非离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千佛崖于山腰建有数条盘山走道以方便游客参观,走道的一侧是汉白玉护栏,下面就是山崖,也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什么缘故,凭栏从中间缺了个口,张非离刚刚便站在此处,直消一脚踩下去,命大的话估计能落个半身不遂。

      那胖子知道后怕了,站在原地煞白了脸,张非离也觉得自己刚刚赢得莫名其妙,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匆匆拉着胖子回到热闹的山会,毕竟人多的地方阳气旺,那魔物不得不收敛气焰。经此一变张非离也没了闲逛的心情,干脆打车回家。

      的士上,张非离看到司机老从后视镜里瞄自己,眼神还含着点八卦味道,不由心想,“难道我的读者群已经广大到如此地步了么?”正得意间,车子突然一个加速,张非离被惯性带得往后猛仰,顿时吓了一跳,“您悠着点,这是在马路上,不是速度与激情片场。”司机呵呵两声,“这不见红灯快亮了么,我也是替您省钱。”又往前驶了一截,司机忍不住开口了,“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啊?”张非离奇道,“没啊—你为啥这么说?”司机轻咳一声,“从经十路开始,有辆车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看像是冲你来的。”张非离咦了声回头去看,但车子正好拐进辅路,这段路并没有其他车流,他想了想问司机,“看清什么车了吗?”“奥迪A吧。”司机应了声,随即狐疑地打量着他,张非离眼看快到小区了,摆摆手道,“就在这下吧。”

      路边的梧桐叶子或青或碧,挂在枝头微微招摇,张非离有些心不在焉地迈着步子,忽然听到耳边有些噪杂之音,他一抬头,看到片片梧桐叶雨一般往下落,“啪啦—啪啦—”碧青的落叶不断打到他的头上、肩上,拂也拂不尽,张非离心下疑道,这叶子还没黄怎么都落了,难道是风?刚一动念,半空中的、地上的梧桐叶尽数飞起来,如同万千蝴蝶振翅翩跹;但风都是从同一个方向吹来,这些随风飘卷的叶子却从四面八方扑向了张非离!

      一时间飞叶如潮,几乎将张非离吞没,他不得不伸手挡住脸,只从指缝间瞧见一团红影横在路中央,张非离心下一凛,瞧清那红影模样十分奇特,身子似一只鼓鼓的皮囊,本应是“脸”的部位却没有五官七窍;蹄子短到比例失调,数一数居然有六只;那怪兽周围的气流突然爆开,震得张非离耳根发麻,原来它打开了背上的四只翅膀;“这是……天啦,是浑沌!”

      据《山海经》第二卷《西山经》云“……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hong)也。”浑沌,穷奇,梼杌及饕餮并称四大凶兽,浑沌和穷奇的生性有些相似,都是欺善助恶之徒,而浑沌更为痴蠢无主见,常遭恶者驱遣;眼下看来,定是千佛山那魔物不服,特意招来此兽加害张非离。

      正文 八十章(大结局)桂子悠香入怀,梧桐空枝满目

      张天师现在身上连道符纸都没有,老爸留的斩妖利器桃木剑也在家中,处境实在危险;好在他前段时间刚学会道家的内气外放和凝气成兵,当下默念锁龙诀,将真气化为道道精钢粗链,“喝—”地一声甩出去,将浑沌捆了个结实,随后拔腿就跑,他心知自己不是对手,但浑沌没有面目七窍,不能看不能听,单凭“气”来识别对手;他只要跑得足够远,叫浑沌连“气”也觉察不出便安全了。

      张天师拨开重重飞叶屏障,跑了没两步,一股强大的气流便从身后将他撞到,疾速飞来的片片嫩叶变得刀子般锋利,在他身上划出了道道血口;挣脱链子的浑沌愈发怒火大盛,两双钢翼一扇一割,顿时将一株碗口粗的梧桐树割倒,梧桐对着张非离迎面砸下,他不及爬起,急中生智在地上一连打了几个滚,这才堪堪避过;张非离想起那日夜观紫微星光芒黯淡,预兆自己大祸临头,一时十分心灰地想,“我本就福薄命舛,今天就算死在这也毫不奇怪。”

      但这种消极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张非离转而思道,“他以前跟我说过,对付妖魔要追其溯源,这样才能找到它们的弱点。对了!浑沌是一个叫驩兜的三苗首领成魔而化,这驩兜当年伙同共工叛乱,最终兵败被舜流放,所以他最怕的人就是舜,我不如……”他就手拽过一片树叶,以叶为纸、血为墨画起符来,这符咒由“符头”“主事神佛”等组成,不同的符考请的“主事神佛”也不同,比如“太岁开运符”求的是太岁,“文昌符”需求文昌星君;张非离自然求的是舜了,每位神仙都有其秘字名讳,万万写错不得。

      浑沌伴着阵阵火风热浪扑向了张天师,张非离手一扬,将“叶子符”贴上这异兽的“脸”,浑沌犹自向前猛扑,张非离心一凉,“难道我写错秘字了?!还是说没有用竹浆纸和丹砂,符咒不起效用?”正惴惴不安之际,浑沌六只蹄子齐齐蹬直,停了下来;大约是感受到前方的骇人神力,浑沌既惶恐又烦躁,追着自己的尾巴在原地打起了转,那模样又可笑又可怕。

      这凶兽气性狂暴,心眼小得像泼妇,它既然出来作恶,要它无功而返可就难了,就好像泼妇前去找冤家对头算账,若是没找到对方,回来必定找个由头将自家丈夫训一顿出气。浑沌暴躁地转着圈,卷起万千落叶纷飞不息,张非离的视线被叶子遮住,只本能地向前奔逃。

      狂风忽而止住,梧桐叶静静落地,铺成一匹碧色的地毯;举首天空明净,阳光洒然;张非离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意识到浑沌已经走了;但和千佛山遇魔的情形一样,他觉得自己赢得有点莫名其妙。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浑沌被引回魔物那了,它本就是浑沌没有主见的恶兽,碰到更狠的角色,分分钟就能转而攻击之前的“主人”。

      这次大难逃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张非离都过着平静如水的日子。至于那日自己为何能打败对手,幻境中自己是否将实看成了虚,将虚看做了实;那辆跟踪而来的车是怎么回事?这些一推敲便能知道,但有些事,不必想。

      今天张漫画家新书出厂,他一早便到微博上放消息,毕竟之前粉丝一直在问;发完微博去喝口水,回来就看到评论数已过百,他一一拉着往下看,大多是祝福之语,也有问售书渠道、是否有附送礼物等等问题的,有一条评论显得比较特别,“注意身体,一日三餐要按时。”粉丝关心他的健康并不奇怪,只是这平实的措辞不像出自虚拟世界的粉丝,倒像相熟的朋友。对方的ID叫“火龙果先生”,头像空缺,点进对方主页,发现对方只关注了自己一人,所发微博数为零,简直比僵尸粉还像僵尸粉。

      张非离合上电脑,泡了杯淡茶走到窗边,正是深秋时节,桂子悠香入怀,梧桐空枝满目,一个像生命中最温柔的爱,一个像最荒凉的恨;他向它们举了举杯,在清风里微微一笑。(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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