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照流年》投之以梨

2、第 2 章

　　“你这支钗是？”和堇将两支钗递到芫青面前，很想问问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
　　芫青有些局促地接过两支钗，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手艺不精，还是仿得不太像。”
　　“仿？”
　　“我是有一天不小心瞧见你拿着这支珠钗，觉得很好看，所以就仿了一个。”
　　和堇一时语滞，满脸无奈地看着芫青，“青青，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揍你。”
　　说着，就作势要打，芫青赶紧求饶着躲避，两人闹作一团，碰得珠宝首饰掉了一地。
　　芫青急忙叫停，捡起掉落的珠钗戴回和堇头上，“好和堇，我错了。但是你放心，这是我私下里偷偷做的，不会有人知道你藏了这么个珠钗的。”
　　和堇沉默着抬手抚向发间的珠钗。
　　从睁开眼起，就是在山上的院落中，没有记忆，不知来历。跟她一起的，还有很多个女子。
　　看守她们的卫兵告诉她们，大家都是被东启迫害的前朝子民，之所以团结在这里，就是为了复辟前朝。
　　和堇找不到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世的东西，只能麻木地相信守卫的话。
　　直到梳头时，从发髻里掉出了这支藏着的珠钗，和堇才意识到，大概是给她们换去衣物、除去身上首饰的人没有发现，这珠钗才能得以保留。
　　那么，这支珠钗，便可能关乎着自己的身世。于是，和堇就这样一直将珠钗藏在了发髻里。
　　谁曾想，就那么一次拿出来看看时，便被芫青瞧了去。
　　但也幸好，是芫青瞧了去。
　　思及此，和堇侧眸看向芫青，“时间紧急，我现在没空和你计较，我们赶紧分头准备。”
　　“我就知道和堇最好了！”
　　芫青高兴地抱住和堇蹭了蹭，而后松开和堇，蹲下身将地上撒落的首饰捡回荷包里。
　　不敢停顿，两人分头行动，芫青拿着荷包便急急地朝村内走去。

　　这似乎是一个靠近边关的小村，但却不受战争的纷扰。柔和的阳光，绚丽的云彩，笼罩着这个宁静的小村，四处透着一股平和之气。
　　芫青在一个老者那换得了一辆马车，并没费上多少珠宝。
　　老者似乎极不耐烦与她打交道，头也不抬地接过几支珠钗，随手便递给了他的小孙女，而后便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芫青见他小孙女拿着几支钗在头上比比划划，很是高兴的样子，便略一道谢后，架了马车就走了。
　　就在芫青驾着马车走后不久，一阵尘土卷起，“嘚嘚”的马蹄声停在了老者的门前。
　　来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整个身躯隐藏在一件黑色的斗篷下，黝黑的斗篷帽盖在头上，隐去了他的面容。
　　老者一见到他便惶恐地跪了下来，恭请他进屋。
　　他扭头朝四下看了一眼，才踩着马镫翻身下马，朝屋内走去。
　　老者对着坐在主位上的他恭敬地跪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方盒递上，“属下将收集的所有情报都整理好放在里面了。”
　　“嗯。”他伸手接过方盒，正起身往外走，突然撞倒端茶进来的小孙女，茶杯碎了满地，戴着的珠钗也刚好落在了他的脚边。
　　他忽视了老者惶恐的道歉，拾起那枚珠钗，端在眼前仔细瞧了一会儿，才道：“哪来的？”
　　“不久前有位姑娘用此钗换了辆马车，往村口去了。”
　　老者话音刚落，便只瞧见一个远去的黑影了。

　　芫青将马车赶至村口处停下，等着与和堇汇合。
　　因着连日的奔波不敢停歇，趁着这会空闲，芫青正打算靠在马车内小憩一会，忽地，车帘被人猛地撩起。
　　她心头一紧，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昂藏七尺的男子正朝马车内张望着。
　　他的周身轻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朦胧的阳光划过他刚毅的脸庞，有着冷冽的质感，在望向他炯炯的双目时，更让人心生远离的敬畏。
　　少顷，他微微一低头，掩住眸中的疑惑，薄唇轻启，“敢问姑娘可是一人？”
　　芫青吓得早已不能言语，此时听他的问话，估摸着他不是少主派来的人，稍下安心。
　　然而却也无法对一个陌生人放下心来。
　　芫青唯恐他会对孤身一人的弱女子不怀好意，慌张中摇了摇头，狠命沉下一颗心来，逼着自己说道：“我夫君马上就来。”
　　听闻此言，他略一低头示歉，“抱歉，打扰了。”
　　说完，便放下车帘扬鞭而去，留下芫青还手脚发麻地呆坐在马车内，一颗心又紧张地跳个不停。
　　和堇赶到村口时，正看到一个远去的黑影。
　　她目光倏然一紧，似是曾经也见过这样一个冷傲的背影，可却无从想起。
　　若想再一细想，脑袋又无法抑制地疼了起来。
　　和堇收回视线，闭了闭眼睛，按着太阳穴缓和了好一会儿后，才敲了敲马车的车框。
　　瞬时，车帘被倏地掀起。
　　“和堇，吓死我了！”芫青掀开车帘，见和堇站在车前，整颗心登时放松了下来，哭着就扑进了和堇的怀中。
　　“刚刚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他刚刚掀车帘那一下，我还以为被少主的人抓到了，我都快被吓死了。”
　　“好了，好了，”和堇安抚着拍拍芫青的背，随后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馒头往芫青嘴边递，“吃点东西，我们得快走了！”
　　芫青就着和堇的手，一嘴咬过馒头含着，然后才从和堇怀中退出，转身抽噎着爬回马车，而后就缩在车帘后小口小口地啃着。
　　和堇随后也爬上马车，在芫青身旁坐下。
　　用肩膀顶了顶芫青，和堇嘱咐到，“我们一路得小心些，除了提防少主的人，其他陌生的人也得避着点。”
　　“嗯。”芫青和着泪水一口一口地吃着她的馒头，胡乱地应到。
　　现下她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馒头上，没心思再听和堇同她交待了些什么。
　　直到和堇推着她去赶车，芫青才止住抽泣，三两口胡乱又塞完一个馒头，掀开车帘就去驾车了。
　　放下车帘前，还不忘再问和堇多要几个馒头。
　　“我这是体力活，得多吃几个。”
　　和堇好笑着摇摇头，而后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馒头，接着，便将整个包袱全递给了她。
　　芫青开心地接过包袱，高高兴兴就驾车去了。
　　“和堇，我们去哪呢？”没过多久，芫青咬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隔着车帘同和堇说起话来。
　　和堇撩起马车一旁的窗户帘子，伏在窗框上，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与零碎的记忆重叠。
　　压下脑中那丝丝缕缕的疼痛，和堇心中不免泛起些许迷茫，却又心智更为清明，“就先顺着这条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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