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恨晚》苏红手95

5、第五章

　　程栩亲自送了程老太太到家。回来的时候看到门户大开，两个保姆与几个工人站在门厅里都是鸦雀无声，面面相觑。楼梯上有一群穿着深蓝制服的搬运工忙忙碌碌来回穿梭，流水样的抬箱子，登时就有点发懵，随即也反应过来，心里叹气，散了也好。

　　两个人成天驴唇不对马嘴，大家在一旁看着也难受。

　　周小远穿着一件白衬衫，头发简单的拢起来，露出白净的颈项，手里拎着惯用的一只手包，从房间走出来，往下一望，见到程栩回来了，便嘱咐了一声：“你告诉程遇川，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字，放在他的书房。”

　　程栩依旧很恭敬的回答：“是，太太。”

　　周小远慢慢下楼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各干各干的去吧。”程栩沉声说了一句，众人连忙散了。

　　程遇川这边拿到鉴定报告，望了一眼宋乔乔，她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倒在椅子上，神情十分萎靡，眼睛里含着泪，看起来很可怜。

　　“前面发生的事情我不追究，想必你也得到教训了。”程遇川想了想，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女孩子了，“给她点钱，把她送走。”程遇川跟何谦说了一声，然后才给周小远打电话。

　　无论如何，得给她一个交代。

　　周小远正坐在出租车上往学校里去。搬出来的那些东西都让送回周家老宅了，宋鼎均走了，现在宅子里都是柴婶打理。不用她操半点心。见到程遇川的电话，懒得接听，挂断了他又打来，便又挂断。

　　锲而不舍好几个来回，周小远索性直接关了机。

　　正值暑假，T大里没有什么人，校园里绿树成荫，十分清凉。周小远是学校花了大力气引进的学术骨干，当初入校的时候给了一个安置房，有时候加班了，或者午间，她都会在这里小憩。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周小远打开门，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的，走了几步，然后直接倒在了床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现在，跟以前的生活可以一刀两断，重新开始了。

　　程遇川铁青了脸回到家，程栩还没有把话说完，他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为什么不拦着她？”程遇川阴沉沉的问道。

　　程栩毕恭毕敬的回答：“我们不敢。”

　　程遇川又问道：“协议呢？”

　　程栩早就备好，拿起来递给他。程遇川看都不看，直接扔掉，然后告诉程栩：“你去跟太太联系，告诉她，要想离婚，必须见面谈。”

　　程栩点了点头：“是，知道了。”然后很聪明的不去问为什么需要自己跟太太联系。

　　程遇川等他走了，又给何谦打电话：“28号那里处理好了吗？”

　　何谦马不停蹄跑的一上午，先把宋乔乔这里办妥，又去了28号开销另一个藏娇。好不容易都弄利索了，这年头还真是没有钱办不了的事。

　　“把房子也处理了，越快越好。”程遇川又给了新的命令。

　　何谦暗想他这是想消灭痕迹，便小心翼翼试探道：“要是着急出手，价格怕是不高。”

　　程遇川眉头一皱：“要快。”

　　何谦便回答：“我知道了。”

　　把这一系列事情交代清楚了，程遇川又记起了程老太太——差点忘了！这才是一个始作俑者。一直以来与她不算计较，到底是生母，在被父亲遗忘的角落里默默的过生活，这么多年也难为她了，所以他身为人子，一向体谅她。

　　但这一次可不一样了，她插手他的家事，已是触到底线。程遇川又叫了程栩过来吩咐：“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老太太进门。”

　　程栩说道：“明白了。”然后下去传达。众人知道这是程总发狠，连面子情都不做了。

　　程遇川去了书房，坐下来，窗外有棵核桃树，浓绿密蓬的叶子覆盖下来，桌上有重重的阴影。他心里很明白，他是要失去她了。虽然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虽然他觉得她现在真的已经毫无用处，但是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害怕。

　　以后，连形式上的夫妻关系都不存在了。

　　周小远睡了一觉，感到无限满足，窗外天色微暗，该是傍晚了。她翻身揉了揉床上的咪咪兔玩偶，软软的，肉肉的，像个小孩子。她的脸上不由浮出笑来，小孩子，她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但是她不知道该与谁生个孩子。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与程遇川长久，这世间还有什么长久吗？那些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所有男人，谁不是为了她的钱。

　　不过，现在好了，她一贫如洗。仿佛卸下金子做的枷锁来，她只觉得轻松与快活。

　　赖了一会床，周小远起身简单梳洗了一下，心情很不错。住在学校里的好处就是能够自成天地。足不出户就可以解决一切事情，例如吃饭。

　　她合计着去哪个食堂，慢慢打开门的时候，正遇到邻居家也是正好开门。

　　一对父女走了出来，做爸爸得略有些疲惫，小姑娘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睫毛浓密，特别可爱。

　　见到周小远，小女孩先打招呼：“阿姨你好。”声音脆甜，还带了点嗲嗲的味道。

　　见到花朵一样的小女孩，任是谁都会变得柔软。周小远微笑起来：“你好。”

　　孩子的爸爸愣了一下，周小远瞧他眼生，她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日子了，显然这邻居是新搬来的。学校里就是这样，人员流动也算频繁，这种安置房常常会换来换去，不一定就轮到了谁。

　　“你好。”孩子的爸爸拉住女儿的手，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是物理系的林正宇。”

　　“数学系周小远。”周小远说完，又寒暄了一句：“去吃饭吗？”

　　林正宇父女便一起点了点头。看着这一模一样的一大一小，周小远忍不住笑道：“我也要去吃饭，一起吧。”

　　这个阿姨看起来又漂亮又温柔，小女孩很热络的凑过来：“好啊，阿姨，我们一起走。”然后，回头喊林正宇：“爸爸，爸爸，跟阿姨走啊。”

　　林正宇显然有些无所适从，周小远不管他，倒是牵着小女孩的手先行下楼去，两个人还一来一去的聊着天。

　　“阿姨该怎么叫你呢？”

　　“我叫林欢欢，阿姨可以直接叫我欢欢。”

　　“哦，很好听的名字啊。”

　　“是啊，欢欢也很喜欢，这是爸爸给我起的名字呢。”

　　林正宇紧紧跟在她们的身后，望着周小远活泼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