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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猗狔险落水 ...

  •   三人莫约天色泛青时自合虚出发,行的是合虚左舵的水路,裴烎见猗狔正离乡思愁,也不同她多言语,一行人无言,行至江岸,裴烎招呼着水夫子,三人便上了船。江岸青山群群,绿影绰绰,映得天青云也碧,时而还得听那合虚山猿长啸。幸得那水夫言语活泼,一路叙述着山色种种,听得猗狔心头也开朗了许多。大约行至一石墩处,江岸变得开阔许多,青山也渐渐隐去,江天一色,滚滚白云。
      那水夫黑脸红唇,模样是典型水边人家,笑着续续道“过了这石墩,可就出了合虚山界喽。”猗狔这才搭话道,“那回来时也是这条路吗?”
      “小姑娘还没走呢就念叨着回来!哈哈哈哈,回来啊,得走另一条路!可没离开这般容易了!”船夫笑着回话,见猗狔肯同他搭话,高兴得多说了几句,“姑娘是回来探亲的人家?”
      猗狔摇摇头道:“我是这合虚人。”
      “姑娘打笑了,合虚哪有这样俊俏的女娃!我在这儿渡水哈有十年久咯,可没见过……”船夫笑着细数哪家曾出嫁的新娘,猗狔都一一听着,不时乐呵呵的笑着。
      裴烎也同两人趣聊着,木船便徐徐的渡过了山界。那泛困贪睡的小书童却猛得惊醒,面前涌来一团寒气,惹得他一阵激灵,惊慌的四下张望,却只见船上几人谈谈笑笑,一片祥和。他便缩了缩朝裴烎靠近了许多,裴烎正欲打笑他时,只见猗狔神色一沉,猛地起身,朝船角三两步跨去,裴烎急忙拽着她,“你怎么了?”
      猗狔却慌乱的摇头,眼中迷迷,使劲脱开裴烎,朝船尾奔去,眼见就要落下水去,裴烎拿起一葫芦水便淋在了猗狔头上,又拽着她使劲摇晃,这才摇醒了她。一船的人也惊异无比,裴烎笑着道:“她同我生气,要吓唬我呢!”转头又朝猗狔软声道:“我日后再不这样了,你可别吓我了!”猗狔也回神过来,频频点头。船上的人虽还有疑惑,却见俩人正常无二,便也不再关心,只有那船夫是知晓来龙去脉的,猗狔无故忽然失常,若是从前他也不大放在心上,这人世间哪能没几处奇异呢。只是这女娃让他想起几年前爷爷给他讲的怪事,他不由得一阵惊恐。
      这水夫的爷爷早年也是撑船的,模糊的记得半百年前有一女子收船时分来乘船,那女子相貌极其妖冶美丽,老水夫见天色将暮,又从这合虚走出个面生的女子,不由得恐是什么妖怪,便摇手收船,那女子面露哀色,呜呜若泣,我见尤怜,彼时老水夫还是个不过二十的力壮青年,心头一软,念想我这大汉还怕什么小姑娘不成,又见那女子予以重金,便点了头,携一小伙同上了道。
      走了大半程路也未有异样,只是天色俞发的黑,暮帘沉沉,一时之间风云莫变,水势也滚滚濯濯,也是行至这山界石墩,那女子忽的就失了狂,欣喜若狂的朝船尾奔去,小伙死命拽着她,那老水夫也慌了神,一边又落不得这手头的桨,只得大声唤着,哪知这水势忽的涨起两三尺高,直直的扑了过来,慌乱之间听见那女子笑着道:“多谢了,无需在乎我,我先走了!”只听得扑通一声入了水。霎时间,水息云散,月光寂寂,一片祥静。后来两人心有余悸,连夜请了人打捞,折腾一夜也未见踪影,细细一想又觉极不真实,此事便只得了了,私下却也一直拖人打听着消息。
      大约几天后一日清晨,一童子扣门送信,信头是九片金叶,落了一句话:多谢你的船。
      那金叶现下还余了两三片在屋梁上压着。
      这水夫想着便慌乱了起来,一时间只得紧紧盯着猗狔。裴烎面色也不大好,攥着猗狔坐下缓了片刻,才打趣着问:“莫不是看见了金山银山,仙女姐姐,你可别吓我。”猗狔眼头也渐渐回神,道“我只是忽然听见有人唤我,好生悲切。”裴烎听了只是哈哈大笑,摆手道“这样的事在我们海内也不奇怪,是种能摄人心智的山猿,专挑些心智单纯的人来,唤你随它去。一次无果,下次便再不会遇见了!”
      “难道这一船的人只有我一人心思单纯?”猗狔嗤笑着问。
      “那可不是!”裴烎也不多做解释,敷衍着回答,又同那船夫讲起其他趣闻来,那水夫见猗狔仍不得解便大胆着问“你可是头一回过这合虚来?”
      “算是吧。”猗狔随意的答着。
      “你倒是有些像我爷爷从前遇见的那个女子,只是你幸运的很,没落水!”船夫叹着气道,“有些个事你寻思不通便算了吧,也莫自找烦恼!”
      小书童凑过来朝猗狔蹭蹭抱抱,小声道“仙女姐姐可能是因为你是仙女的缘故!不过你没事就好啦!”猗狔心头一暖,揉揉小紫衣的圆脑袋,也不再多想。江岸渐渐繁华起来,多了许多大型的木舵,岸边的人市熙熙攘攘,眼前便是富裕沧阆了。
      三人下了船,便随裴烎直奔东街,寻了个客栈。又才引着二人熟练的找个富丽的酒肆,这才介绍道,此地名约沧阆,是司幽国同海内的接壤地界,所以繁华的紧,从此地出发走陆路两日便可到海内了。小书童塞了满嘴,嘟囔着问:“从前怎么没见公子你这般识路?你准又是偷偷来这地儿浪荡过!”裴烎也不责备他,只顾着同猗狔说笑。
      富裕沧阆,名副其实,府城之下一派繁荣,沿街走巷,大小摊贩,目所及而不能止,花戏杂耍更是目不暇接,此时已快傍晚街市上却仍是热闹不止,看的猗狔无限好奇,裴烎便笑着催她吃饭,又道:“你若是喜欢,我们明日便逛一逛。”猗狔眼中一阵明亮,正想应和时又想起裴烎家中的母亲,便摇了摇头。
      “若不是你肯医治我母亲,我也只得再寻上个一年半载,况且一两日的耽搁也无妨!”裴烎一眼便看出了她的顾虑,那贪玩的小书童也怂恿着。几人便决定明日玩赏一天,趁着天色还亮,又向店家问了几个好赏的去处,一一记下,那裴公子还拟了份玩赏文书。
      猗狔头回出远门住客栈,处处都好奇,欢喜了半夜才沉沉入睡,梦头又极不舒坦,好似有许多人盯着她似的。第二日隐隐听见楼下有喧闹声才起身,哪知已是天光大亮,匆匆洗漱了下楼,见裴烎正嗑着瓜子,扇着小扇同店家闲侃,裴烎这厢见她下来了,笑嘻嘻的递来个拳头大小的玉丸,招呼着小书童“出发喽!”
      “这家店的早点特色十足,你边走边吃,我们先去,嗯,先去,”裴烎这才又左右掏掏,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先去沧阆玉门,这儿今天有舞狮,咱得赶快点喽!”说罢拽着猗狔便三两步跨了出去。言语之间欣喜欢快,猗狔话也来不及说便被他的一片热情感染了,也傻乎乎的奔出了门外,可怜了小书童气喘吁吁的在后头跟着。几人赶到玉门时,已近舞狮末了,周围可谓人山人海,两旁的酒楼早也挤满了人,裴烎却拉着俩人从酒肆一旁的小道羊肠而上,进了一处高地,地理位置观狮再好不过,可惜屋内杂物堆积,烟尘四起,裴烎有些尴尬的笑着解释:“那店家给我说这密道位置极佳,我也没想到环境不行啊,嘿嘿!”猗狔倒也不在乎这些,倚着破窗便看了起来,裴烎在一旁充当着解说,“这舞狮同我们海内的可大不一样,海内是要几对狮子齐争一枚绣球,这沧阆却是狮子们各有一枚绣球,比谁先夺走对方的那个,而舞狮内部也可互相比试,因此结果只准一人胜,这舞狮人脚下踏的全都是木桩,木桩又杵在水池中,这水头便养着数只食血水鳝,状如蛇,却比蛇短了许多,大约人手指那般,”
      “人掉下去会死吗?”猗狔插问道。
      “死倒不至于,只是那水鳝直往人肤下砖,奇疼无比。”裴烎见小书童一脸惧怕,便有心吓唬他,“你可离远些,这水鳝最喜欢你这般肉嫩的小童子了!”惊得小书童直往猗狔身后躲,惹得猗狔也是哈哈大笑。心头却是一阵阵恶寒,这分明是为了激起人心头的惧怕与恶意,教人相互猜忌折磨与抛弃。
      几人正打闹之间却听那楼下一阵惊叹,往下头一瞧,原来是一只舞狮不愿同伴相弃,便整只都落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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