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第三部》镜水映千樱

22、第八十二章 五狱镜阵——本真

　　第五地狱
　　轰轰轰！
　　远远望去，第五地狱翻涌起滚滚星尘，仿佛无数的星云搅在一起，下方的星云向上翻滚，上方的星云犹如瀑布，两厢撞在一处，自中心向四面八方奔逃，下一秒又仿佛同时撞在透明的墙壁上，云浪翻卷着朝中心砸落回去。
　　锁镜阵无法印证最后一个暴露自身弱点的答案，当阵眼那面六角镜崩碎，整个镜阵便崩溃坍塌了。黑色的镜幻像熊熊燃烧的火，随着飘飞的碎镜末一同消散。

　　当最后一缕黑色镜幻散去，冥界的第五地狱显现出本来的面貌：无数坟墓和棺椁随着高低起伏的地貌一直铺满到视野所及的尽头，时而有鲜红如血的火舌自那些坟墓和棺椁之中探出头来。那些火舌散发出光芒，就像名贵璀璨的红宝石一般诱人，引得坠入狱中的罪魂爬向那些坟墓和棺椁，当罪魂被那火舌突然摄住拖入坟墓和棺椁之中，才会知道地狱的惩罚有多恐怖。
　　当火舌从星星点点遍布整个第五地狱，冥王哈迪斯以神威化去第五地狱的样貌，这样，黄金圣斗士们就不会坠入其中。

　　摧毁镜阵的喜悦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因为五大镜阵只折损其一，还有四个，且第一地狱的镜阵一直没有显现出面貌，冥镜之战的尾声仍然存在变数。阿忒斯朝前四狱的方向看去，如果可以，他真想亲手摧毁那些镜阵。
　　“看得出来，你对这镜阵充满了憎恨。”冥界大审判长米诺斯从阿忒斯的身边经过时，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从此刻起，你就留在这第五地狱吧。”
　　“冥界大审判长，米诺斯。”阿忒斯不喜欢米诺斯那居高临下的态度，“我不是亡魂，不必劳烦你来审判我。”
　　“哼，果然是个倔脾气。”
　　米诺斯的话听起来相当耳熟，“倔脾气”这个词只有游方当面对他说过，阿忒斯心下一悬，警觉起来。
　　“你见过游方？”
　　“我和他的确有个约定，不过现在不方便告诉你。”
　　“如果你们的约定与我有关，我有知情权。”
　　“你该知道，达成约定的双方不能随意破坏约定，这是规矩。”米诺斯淡然地说，“如果你想知道那个约定的内容，不如耐心一些，在第五地狱等着。这里比较安全。”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你如果不信，随时可以离开。”
　　大家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已经三三两两朝第四地狱奔去。米诺斯也不打算再和阿忒斯交谈，他拉着雅柏菲卡紧随在同伴后面。阿忒斯有些气恼，但更多的是好奇，当发现自己对游方的心意不同寻常，任何与游方有关的哪怕只言片语，都能引起他极大的注意。
　　“阿忒斯，镜像篡位者还没现身，安全起见，你不如暂时留在第五地狱吧。”
　　“既然你也如此建议，那我就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吧。”
　　一场对战让阿忒斯了解到奥路菲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对方光明磊落的品格，他那么向往奥路菲那纯粹的如同暖热的阳光般的力量，所以当敌对关系渐渐淡化，他愿意选择相信这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有件事，我想你们需要知道。入阵者成功出阵之后，镜阵会‘锁阵’，也就是隐去形态。因为镜阵是独立个体，无论地狱是否摆脱映照，镜阵如果不被摧毁，就会一直存在，这相当于在冥界留下隐患。”阿忒斯嘱咐奥路菲说，“你们最好亲自将镜阵摧毁，这样才能从根源上彻底解决问题。”
　　“原来如此。”奥路菲恍惚道，“这就是刚才你通过第十个问题将镜阵摧毁的原因吧？”
　　“算是原因之一吧。”
　　“无论如何，阿忒斯，多谢你的坦诚。”
　　奥路菲将手拍在阿忒斯的肩膀上，友善的笑眼里闪烁着光芒，被人信任并喜欢的感觉原来如此让人愉悦，阿忒斯看奥路菲的表情就像看到了天使。
　　“呃……总之，祝你们顺利吧。”
　　“多谢了。”奥路菲跑出去几步，又停下与阿忒斯说话，“等大战结束了，有机会一起相聚吧。”
　　“啊……好。”
　　阿忒斯不善于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友情，他木讷地应了一声，然后目送那个像天使一样的白银圣斗士快速消失在视野里。阿忒斯不知道奥路菲是不是把他当作朋友了，这样毫不遮掩心情的表达情感的方式与自己身边那些同伴的表达方式完全不同，比如洛蓝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他从来不会直接展示出自己对同伴的关切。阿忒斯很理解洛蓝的行为习惯，因为镜像九相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竞争更多一些，强者即真理，这都是那个篡位者灌输给他们的。
　　不管怎么说，不论奥路菲是真心邀请还是表面客套，他的态度已足够让人感到暖心了。身为一个实验体，能体会到这样真切的感觉，已经不错了。思及实验体，阿忒斯顺势想起游方来。游方消失在昏暗的长廊里的一幕再次唤起他内心的某种惊惧，这糟糕透顶的预感正将他的心搅动得越来越乱。

　　第四地狱
　　经历过第五地狱的锁镜阵，当看到出现在第四地狱上空的巨大的倒锥形镜面，无论冥斗士还是黄金圣斗士都默契地往两边让开，免得被黄金箭的力量剐蹭到。
　　随着第二支黄金箭如流星一般撞上倒锥镜，倒锥镜毫不意外地崩裂破碎，那些闪烁着五彩光芒的碎镜片在散开的瞬间就蒸发般地消失了。
　　镜阵之中一样灰暗，整个空间像是有无数的透明玻璃，这与之前的锁镜阵里的镜面不同。大家正想着如何找出守阵者，一个身影悄然而至。

　　“欢迎各位来到‘本真’镜阵。”
　　半空中，晕蓝色的镜幻忽明忽暗，洛蓝随后现身，他的身后是一面巨大的倒锥形镜面，那便是本真镜阵的阵眼了。
　　“阿忒斯还真是听话，就这么把你们放出来了。”
　　冥王军团的到来比自己预想的早太多，看也知道阿忒斯根本是在放水，洛蓝稍感意外，他之前以为阿忒斯真的还对那个镜像篡位者存有忠心。
　　“你的同伴都无心恋战了，你还打算对抗到底吗？”哥顿先站出来探个虚实，对面的俊俏青年看上去很好斗。
　　“我原本是打算与黄金圣斗士们切磋的，现在嘛……阿忒斯应该和你们说过，镜阵一旦启动将无法被关闭，所以，只好辛苦你们闯阵了。”
　　“不必废话。”奎恩道，“直接说说镜阵的规则吧。”
　　“阿忒斯还真没少跟你们说啊。”
　　洛蓝这会儿知道阿忒斯放弃得有多么彻底了，他开始迟疑还要不要与黄金圣斗士们认真地大战一场。一向崇敬的神原来是个冒牌货，一直熟知的同伴们如今也已散去，洛蓝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与黄金圣斗士们切磋的合理理由。
　　“‘本真’所指即入阵者的根本弱点，一个人自身最大的弱点，相当于这个人最大的敌人。你们头上的这些镜子，会映照出你们最真实的弱点，这些弱点就是你们需要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尝试破阵吧，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数不清的镜子飘浮在空中，映出一众冥斗士和黄金圣斗士的轮廓，那些轮廓渐渐变得清晰。
　　“笛捷尔，镜子里是你。”
　　卡路迪亚指着映照自己的镜子说，之后，他看到镜子里那个笛捷尔向他发起攻击！
　　“小心！”笛捷尔迅速挡在卡路迪亚面前，将对面那人凶猛的攻击挡下。两股白色冰龙卷轰地一声撞在一处，向上飞溅而起，形成一座冰山。
　　“我大概明白了！”
　　笛捷尔听见卡路迪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卡路迪亚的对面正站着另一个卡路迪亚，那个卡路迪亚来自映照笛捷尔的那一面镜子。
　　“我最讨厌吃香菜，为什么我对手不是香菜呢！”哥顿气愤地大吼，一旁西路费都正绷紧神经防守：“香菜对你的震慑力恐怕不及让你心有余悸的对手吧！”
　　巴连达因等一众冥斗士已经面对各自的对手，那些对手既有现在在场的黄金圣斗士，也有久远之前他们曾经面对过的或者难以忘记的人。
　　说白了，只有打败面前这个对手，闯关者才能顺利通关。然而麻烦的是，这些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对手，其实力不是虚假的，而是与现实中的本人一样。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卡路迪亚一样会使用猩红毒针，且其杀伤力比真正的卡路迪亚的招式不差。
　　“如果各自对战，我们的战斗力损耗太大，后面还有三个镜阵要闯。”米诺斯说话的时候，傀儡线已经悄悄顺着他的指尖垂下，爬向那些从镜子里出来的人。
　　拉达曼迪斯也拉开了架势：“那就放弃一对一对战好了。打群架也不是不可以。”
　　“高贵的冥王军要像流氓一样打群架吗？听起来，也不错啊！”
　　随着奎恩的一声高喝，米诺斯的傀儡线如毒蛇一般凶猛地缠住其中三个目标，几个冥斗士同时向那三个目标发起攻击，只见一片瑰紫色小宇宙不断闪过，三个目标同时被重创。奥路菲正想说攻击奏效了，却见那三个目标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
　　哥顿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如果这样都没办法打倒对方，那他们恐怕都要陷在这里了。一直靠后的赛奇看出了端倪：“看来你们还没有摆脱映照。我们来试试。”
　　傀儡线再次扑向其中一个目标，这一回，黄金圣斗士们齐齐向那个目标发起攻击，在金色的小宇宙之下，那个目标果然化为灰烬，消失不见。果然，在冥镜大战结束之前，冥界的战力会一直被映照。不过现在找到突破的方法了，米诺斯与黄金圣斗士们合作，接二连三解决了几个目标。
　　在雄性荷尔蒙狂热激战之时，一个柔美的女子出现在战场上，是奥路菲的爱人尤莉迪丝。
　　奥路菲在看到尤莉迪丝时错愕不已，当那个女子从镜子里惶恐地走出来时，他甚至一时忘了这是在镜阵里。
　　“奥路菲！”
　　“尤莉迪丝？！”
　　奥路菲心里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假的，然而对尤莉迪丝的深爱使得他不忍心动手，手中的琴弦如刀剑一样刺入脚下的镜面里，拦住了对面那个女子的脚步，哪怕明知是假的，他也不想伤害她。如铃兰花般灵动美丽的女子露出焦急又可怜的表情，她想要越过琴弦，不停地向奥路菲伸出手。
　　“奥路菲，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该知道，第二狱虽然被映照了，但是镜像之界并未取得随意处置亡魂的权利。”
　　“我当然知道。”
　　拉达曼迪斯生怕奥路菲一个心软上了对方的当，奥路菲重重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将手一扬，五条琴弦直奔那个女子。那女子没想到奥路菲会真的攻击她，五条琴弦穿身而过，女子忽然发出恐怖的嚎叫，挣扎着冲向奥路菲。
　　“嗷嗷嗷嗷！！”
　　柔美的女子忽然变成咆哮的魔鬼，奥路菲又惊又怒，他正要燃起小宇宙，几道猩红色星光与他擦肩而过接连击中魔鬼身上的几处要害，紧接着一枝白玫瑰正中那恐怖魔鬼的眉心！
　　“前辈！”
　　卡路迪亚和雅柏菲卡速战速决，没有给那个魔鬼可乘之机。那魔鬼倒在地上，扭曲的面孔早已没有一星半点儿尤莉迪丝的模样，随后，她化作烟尘消散。
　　“奥路菲，抱歉。”卡路迪亚认真地说，奥路菲摇摇头，“前辈不必道歉啊。那原本是我的弱点，这种时候，我不能败在这里。”
　　“雅柏，真准。”米诺斯对雅柏菲卡竖起大拇指，雅柏菲卡压下米诺斯的手，如深海般美丽的双眼紧盯着下一个目标，“别贫嘴了，想想接下来这个该怎么对付吧。”
　　米诺斯的对面，另一个双鱼座雅柏菲卡正盯着他，手中的妖红玫瑰如同一团流动的鲜血。
　　“面对的是对手还好，面对的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的确会让人难过又气愤。”
　　奎恩的话没有错，当大家意识到自己成了另一半的弱点时，心情着实难以言喻。
　　卡路迪亚盯着对面那个自己，话是对伙伴们说的：“既然知道是弱点，是假的，那就不用手软了。揍自己一顿，也是个难得的体验，不是吗？”
　　西路费都对笛捷尔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神经质的风格。”
　　笛捷尔冷冷道：“你没想过，也许我和他是一类人吗？”
　　西路费都挑了下眉，扭回脸：“当我没说。”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只见琴弦和傀儡线四处飞舞，极大限度地限制了那些目标的活动能力，大家都知道对面的是假货，尤其是真人就在自己身边，对面的赝品就更让人火大。

　　一阵混乱的攻击之后，从镜阵“本真”之中出现的目标无一例外都败于黄金圣斗士，烟消云散。
　　“看阵的，出来！”哥顿把拳头的骨节按得咔咔作响，“事到如今，是我们动手，还是你自行了断？”
　　“奇怪啊，这镜阵竟然没有打开。”洛蓝现身出来，他看起来对眼前的一幕颇有些意外，“或者，你们照照镜子，再打一次吧。”
　　“你在耍我们吗！”
　　雅柏菲卡火大地将手一甩，一枝食人鱼玫瑰直奔洛蓝飞去，洛蓝急忙躲闪，仍被玫瑰花擦到肩膀，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了出去。待翻身落地，洛蓝怒道：“你这臭脾气还真配得起你这张脸。”
　　“……”
　　雅柏菲卡被惹恼了，就要奔洛蓝过去，米诺斯赶忙把人拉住，“冷静点儿，雅柏，别被他挑唆了。”
　　“把阵打开，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否则，我会让你为胡乱评价别人的样貌而后悔。”
　　雅柏菲卡一抬手，指尖的白玫瑰香气袭人，洛蓝知道雅柏菲卡的本事，他倒是不怕和雅柏菲卡大战一场，不过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值得多此一举。
　　“不是我不放你们出阵。”洛蓝揉揉酸疼的肩膀，别说，刚才那朵黑玫瑰的后劲儿还挺足的，“我也不知道这个镜阵为什么不打开。也许是，”洛蓝向四处看了看，“还有什么对手，你们给漏掉了吧。”
　　“你不是守阵者吗？”奎恩问，“是怎么一回事，你会不知道？”
　　“对呀，我是守阵者，所以我只负责守阵。”洛蓝说，“按说闯阵者成功破阵，镜阵会自行打开。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
　　奥路菲问：“如何才能摧毁这个镜阵？”
　　“摧毁？”洛蓝瞪圆了眼睛，像只被吓到的猫咪，“所以那个锁镜阵是被你们摧毁的？”
　　“这不重要。”拉达曼迪斯注意到奥路菲的用词，他立刻明白了奥路菲的用意，“你只管告诉我们，如何才能摧毁镜阵。”
　　“摧毁……”洛蓝记得游方的话，如果真的能借冥斗士和黄金圣斗士的手摧毁镜阵，他倒是省事了，“上一个镜阵，你们是怎么摧毁的？”
　　“是因为一个镜阵不想承认答案正确的问题。”哥顿说。
　　“也就是说，镜阵违反了自身的规则。”洛蓝立刻就明白了哥顿的意思，“可是，本真镜阵不用回答问题，它只会映照出入阵者的弱点。它也没有那么多的规则可以钻空子。”
　　“会不会有次数限制？”希绪弗斯问，洛蓝摇摇头，“这种映照弱点的规则，设置次数是没有意义的。”
　　“既然这镜阵的规则是映照出入阵者的弱点，如果这个规则无法实行呢？”笛捷尔道，“比如它映照不出弱点。”
　　“啊，你说得有道理。”洛蓝恍悟道，“如果镜子无法映照出弱点，这相当于镜阵无法实行自己的规则。但是，你们谁没有弱点？”
　　“一般人都有弱点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现场唯一的一位神——冥王哈迪斯的身上。
　　“不要看陛下。”米诺斯挡在哈迪斯面前，“陛下刚和镜子里那个史昂打了一架。”
　　“呃……”
　　场面一度尴尬，众人随即互相胡言乱语转开头去，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连神都有弱点，看来破阵无望。洛蓝看看对面那位亲自出征的冥王，想来，连冥王都能被映照，恐怕除了那五位创世神，世间万物连同天界的万神，都不可能没有弱点。但这种时候怎么肯能去请那五位创世神呢？
　　“如果连神都有弱点，那这镜阵一定也有弱点。”洛蓝朝高悬在空中的倒锥形镜面看去，“这弱点，或许只有它自己知道。”
　　“让这镜阵自己映照自己，除非在这里放上一面巨大的镜子。”
　　西路费都觉得洛蓝的主意很难操作，洛蓝可不觉得。
　　“镜子的主要功能不就是映照嘛。”洛蓝意有所指地朝笛捷尔和卡妙笑道，“我说得对吧，两位水瓶座？”
　　问题一下子变得简单了，这一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位水瓶座黄金圣斗士笛捷尔和卡妙的身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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