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之玫瑰三愿》林飒

37、玫瑰三愿（37）

　　门到底是开了，石磊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走进书房。无论是男孩还是男人，犯错的时候，最怕见到的人总是自己的父亲。佣人在身后把门关上。
　　石行长用一种舒适的姿势让自己深陷在沙发里，手指间夹着一支上好的雪茄，但他看起来似乎在想着心事，抽雪茄仿佛只是一个无意识的机械的动作。
　　“爸！”石磊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石行长这才将眼光调到石磊脸上：“反省过了？”
　　石磊垂下头，诚心诚意地回答了一个“是”字。
　　“嗯。”石行长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大的人了，总该有个分寸！”
　　“儿子让爸爸妈妈担心了！”虽说事出有因，但无论什么原因，在此刻说出来都是苍白无力的，石磊发自内心地感到惭愧。
　　但是石行长却给了石磊解释的机会：“说说吧，究竟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尔豪，我把她妈妈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了。”石磊不敢说谎。
　　“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石行长蹙起了眉头。
　　“是，我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全都说了。”石磊招供得明白。
　　“你这是在用什么身份来管陆家的闲事？”石行长的口气不善：“自封的准女婿？”
　　石磊被父亲讽刺得面红耳赤，但是自己的心事，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于是，他鼓起了勇气，大声说：“爸爸，我爱依萍，我要保护她！王雪琴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不能眼看着她对依萍为所欲为。爸爸，如果你亲眼见过她有多么泼辣恶毒，你会同意我的做法的。”
　　石行长默然半响，道：“爸爸相信你的话。可是你跟依萍毕竟名分未定，在陆家人眼里就是个‘尴尬人’。所以陆家的家事，尤其是这种不可告人之事你不该干涉太多，当着尔豪的面揭露王雪琴的阴私更不应该。幸亏他不是你正牌小舅子，否则一定拦着依萍嫁给你这个讨厌鬼。”
　　石磊只顾着依萍，一点没为尔豪考虑，被爸爸这样一说，发觉自己对尔豪确实太过残忍，只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况且他一想起王雪琴那副张牙舞爪，泼辣蛮横的嘴脸，就大大地减轻了自己的犯罪感。
　　“爸爸教训得是，以后儿子做事会更小心，更为别人着想一些。”
　　“小心驶得万年船，遇事多动动脑子总是好的。”石行长说完，停了一会儿，又说：“志杰死了，你知道么？”
　　石行长丢了一个炸弹下来，把石磊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志杰死了？怎么会呢？我前两天才听志超抱怨他，为了辖制徐伯伯，假意从家里搬出去，背地里却撺掇着秀凤姨娘一明一暗地闹事呢！”
　　“可不是，之前老徐也是见我一次就诉一苦。谁知刚才徐家来了电话，说志杰死了。是被人捅死的，捅了七八道，刀刀致命。老徐和秀凤从医院里认尸回来，哭得死去活来的。可怜啊，白发人送黑发人。”石行长说着，瞪了石磊一眼，意思自然是你这个小子，差点也让我和你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石磊如何不知老父的意思，正想惭愧地跟父亲认错，突然发现父亲的白发竟多得刺眼。石磊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或许在母亲面前，他还能嘻皮笑脸地撒娇认错宽慰母亲的心，把事情赶快揭过去。但是在父亲面前，他却不自觉地升起一种沉重感和责任感。
　　“爸，我错了，我······。”石磊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哭了，这么大的孩子，动不动就哭，羞也不羞。”石行长笑笑：“男人太软弱，是要叫人瞧不起的。何况依萍的性子那么强势，你这样容易露怯，可是会被她压倒的。”
　　“依萍才不强势呢！她是个外强中干的傻丫头。”石磊想起依萍，心里就流过一丝甜意：“她只有被人欺负的时候才凶。”
　　“这样很好。什么时候把她带到家里来。我和你妈妈已经去她家拜访过了，虽然不是正式拜访，但是也算认识了她的主要家庭成员，也该让她来我们家坐坐，认识认识我们家的家庭成员。”
　　“爸爸，你的意思是······。”石磊对父亲提出的要求又惊又喜又不敢确定。
　　“既然你亲口承认爱依萍，那么我和你妈妈就有必要正视她，考察她。”石行长冷静地浇了石磊一头冷水：“既然女方家庭没有值得人欢欣鼓舞的财富和权势，至少本身要有过人之处！”

　　石行长一心想着要考察可能的儿媳妇，却不知依萍正在家里指天指地的向陆振华保证跟石磊之间没有任何恋爱关系。
　　“依萍，你跟我说实话，你和石磊之间到底是不是在谈朋友，如果是，那么进展到什么程度了？”陆振华一脸严肃地盯着依萍。
　　依萍无可奈何地把手一摊：“爸爸，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现在不想谈感情的事情。今天，刚才，就在这个房间里，我拒绝了石磊！所以，爸爸，求你别再问这个问题了。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会处理。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会处理得漂漂亮亮的，绝不再让你和妈妈担心了。”
　　“那么，你短时间内都不会有谈恋爱交男朋友的打算了？”陆振华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更不会想着结婚嫁人的事情？”
　　“是、是、是，我不但短时间内，我连长时间内都不会再考虑谈恋爱交男朋友的事情，更别提结婚嫁人啦！”依萍无可奈何地举起手来做出一副发誓状：“我现在只想着多多陪伴爸爸妈妈，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嗯。”陆振华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石磊一直抱有成见：“石磊这小子油腔滑调的，我实在是很不喜欢他。你没跟他谈朋友，更没打算嫁给他，这很好，非常好！”
　　依萍扑哧一笑：“爸爸，石磊究竟做了什么，你就这么不待见他。在我看来，他在你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很得体。”
　　“那是他有所图谋，自然懂得伪装。小女孩不会看人，容易被外表迷惑。”陆振华看着依萍的眼睛，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依萍，答应爸爸一件事。倘若有一天，你控制不住自己，对石磊产生感情，一定要交往两年，才能嫁给他！”
　　“爸爸，你这个要求好奇怪！”依萍无法理解，倘若她有一天真的爱上了石磊，一定盼着能尽快嫁给他：“爸爸，你这个要求实在是不合情理，违反人性的。”
　　“人性，你懂得什么是人性？”陆振华不屑一顾：“倘若石磊真心爱你，别说等你两年，就是等你二十年他也会义无反顾的。”
　　“说得好像你等过谁似的。”依萍见陆振华又开始了他专制家长的武断作风，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我，”陆振华猛然停住了嘴，旋即又正色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必须答应我。依萍，难道做父亲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你都不能满足吗？”
　　“好啦，好啦，我答应就是啦！”依萍举手投降，陆振华固执起来，堪比蛮牛，她也学会了适当妥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依萍，希望你不是在敷衍我。”
　　依萍被陆振华搞得莫名其妙，很想赶快转移话题，见陆振华的一只手一直搭在一个盒子上，就问道：“爸，你说这个盒子里装着给我做旗袍的新料子，我想打开看看。”
　　依萍不等陆振华答应，就双手捧过盒子，发觉盒子沉甸甸地，异乎寻常地重。
　　依萍疑惑地打开盒子上的缎带，打开了纸盒，不禁吃了一惊。里面是一件银色的衣料，上面有亮片缀成的小朵的玫瑰花，在灯光下闪烁，看起来华贵无比。不知是陆振华从哪一家买办行里收购来的。
　　“喜不喜欢？”陆振华放松了绷紧的面皮，带着一丝笑意问道。
　　“喜欢，只是太名贵了，就是做起来我也没有什么机会穿，在普通场合穿这种衣服徒引人注目。”依萍抚摸着衣料，心里一阵激荡。
　　“依萍，你应该引人注目！”陆振华的口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骄傲，突然又懊恼似的说：“我只是后悔，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没有给你更多更好的东西！”
　　“爸，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提了吧。”依萍把衣料拿起来，笑道：“爸，我比划给你看，你帮我评鉴评鉴，衬不衬我的肤色。”
　　这时，一排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和一小堆珠宝出现在依萍的眼前，看样子钱数目不少，珠宝的价值也不低，依萍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振华。
　　“这是给你的，你收下，保管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陆振华无论是脸色还是声音都平静得不起波澜，好像只是在交代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爸，你，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依萍终于察觉到事情很不简单，仿佛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在陆振华的身上。
　　“依萍，除了你，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我信任的人了。这些是我现在仅有的财产的一半，我提前交给你，这是我能给你的仅有的保障了！所以，你必须要答应我，决不能告诉第三个人，任何人都不行。”
　　“包括妈妈和李副官？”
　　“是的，包括你妈妈和李副官！”
　　“爸爸，我不明白！你今天晚上所有的举动我都不明白。纵然雪姨伤了你的心，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妈妈和李副官是值得你无条件信任的，他们对你忠心耿耿，天日可见呀！”依萍为母亲和李副官叫屈。
　　“是的，他们都对我很忠心，可是，他们都不守住钱，你说对不对？”陆振华冷静地看着依萍，反问道：“你赚来的钱，不是也是自己保管吗？”
　　依萍语塞。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你知我知就可以了。”陆振华伸出食指，敲敲盒子的边缘：“依萍，我能留给你的实在不多，如果我现在不给你，只怕到最后，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爸爸，我要知道真相，请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不能这样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答应你。求求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爸爸，既然你信任我，那就让我帮你分担心事吧！”依萍忍不住哭了起来，陆振华的口气充满了无力感，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濒死之人在交代遗言一样。
　　“依萍，梦萍又出事了。”陆振华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梦萍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依萍：“自从雪琴把我的钱弄没了几十万之后，我就把钱看得很紧。可是我终于发现，雪琴连着这几个孩子总有办法能从我手里弄出钱来。五万，整整五万，那个小子勒索了我整整五万。依萍，如果你当初不是那么孝顺，那么为我着想，这五万块钱，足以为你买一栋房子。可是，现在，为了掩盖梦萍的丑事，却要拿五万块去买下几张见不得人的照片。”
　　“那梦萍呢？她，她怎么样了？”依萍没想到梦萍的事情竟然会这样的没完没了。
　　“她？她死不了！”陆振华冷冷地道：“不提她了，总而言之，这些钱你收好藏好，总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