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逢欢前传》细数星辰

17、怎会有转机

　　“慕容昀，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我特想采访拜访你，你怎么想的，把我带到这儿？”
　　“这里安静。”他不看逢欢。
　　“安静？”
　　“你不知道吗？”他转过头，与逢欢对视。
　　“什么？”
　　“越安静的地方越是容易被注意，而吵闹的地方，没多少人会关心我们的存在。”他凑近逢欢，暧昧低语，“我打你都没人会注意。”
　　“慕容昀，你真的想打我？”逢欢稍稍后退，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简直是做好了防备的工作。
　　慕容昀哈哈一笑，反问道，“你猜真假？”他说完突然拉着逢欢站了起来，夜幕越坠越深，舞池里摇晃的人开始慢慢变多。慕容昀拉着逢欢穿过群魔乱舞的舞池，走过一段走廊，随意的推开一个包厢的门，拉她走了进去。
　　慕容昀一手关上门，另一只手甚是敏捷地把逢欢拉到怀里。根据风速，逢欢估计这是个拉人入怀的老手。
　　“你干嘛，慕容昀！”
　　慕容昀呆呆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茫然，随后又恢复清明，“易逢欢。”
　　“我没跟我妈说我们的事。”逢欢看着他，表面看上去十分镇静。
　　他点了点头，“恩。”
　　“不太确定的事我不想告诉我妈。”
　　“不确定什么？”
　　“不到结婚那一步我不会告诉家里人。”逢欢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他松开逢欢，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逢欢，怎么感觉你在暗示我什么。”“你有点逼婚的嫌疑啊。”
　　逢欢笑了笑，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昀。
　　在这样含有某种期待意味的注视下，慕容昀的面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不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合不合适，可逢欢，我不想骗你。我没法向你许什么未来，我现在所能确定的是，我现在爱你，深爱你。而未来我是否会继续爱你，因为没有发生，我不能确定，也不会保证。”
　　逢欢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压住心底那股窒息感。
　　我现在爱你，深爱你。
　　是幸福的。
　　而未来，我不会保证给你。
　　不够呀，不够，慕容昀。我贪欲太重，想要你的现在和你的未来。
　　“没事，慕容昀，我会试着理解的，因为我也没法确定，下一秒是不是，还会继续爱你。”
　　他愣了一下，诡异地笑了起来。

　　第 26章
　　学期末，逢欢终于开始抓紧复习。有时候她给慕容昀打电话吐槽，他就在电话那头笑，“小丫头，平常不好好学习，现在受苦了吧。”
　　逢欢吚吚哑哑地想要反驳他，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于是转了话题，小丫头，周末出来玩？
　　不干，姐姐要复习，挂科了怎么办。逢欢干脆地拒绝。
　　他笑，像开玩笑的语气。“那我找别人去了。”
　　逢欢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像她一样找朋友陪伴，心无芥蒂地恩了一声。
　　“嘿。”他不乐意，“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我被拐走。”
　　“担心呀！”
　　“可是更担心我会挂科呀。”
　　慕容昀沉默了起来。
　　逢欢心里有些忐忑，害怕他生气，“大哥，宽恕我两天呗，等我考完试就带你去溜。”
　　易逢欢。他不轻不重地叫她的名字。
　　逢欢恭敬地应了一声。
　　“再这么弄不清家庭主导地位。”他停顿了一下，“信不信我治你？”
　　“怎么治我？”
　　“你猜。”
　　“额，大哥，你真可爱。”

　　第 27章
　　逢欢放暑假之后一直呆在家里，和慕容昀的联系也只是偶尔几次的电话。七月底的一天上午，慕容昀打电话给她，欢快的语气，逢欢，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逢欢急匆匆地跑下楼。慕容昀穿着件挺括的白衬衫，斜倚在车旁冲着她笑。
　　逢欢冲进他的怀抱。

　　慕容昀要带她去和几个朋友吃饭，见个面。从他们交往以后，他还从没有带她见过他的朋友。
　　这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逢欢不善交际，涉世未深，饭局平时就去的少，害怕应付不来他的朋友，不太想去。可慕容昀安慰着她，说没事，有他照顾着呢。
　　逢欢想了想答应了。其实也并不是怕自己在饭局上有什么不适，而是怕丢了慕容昀的脸面。
　　到饭店的包厢，里面坐着几个和慕容昀差不多年龄的人，两男两女，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开怀大笑。看到慕容昀携着逢欢推门走进来，几个人叫着，阿昀来了！阿昀来了！
　　“看，说他他就来了。”其中一个直发披肩、笑容明媚的女人说。
　　其他人笑起来，逢欢也在一旁陪着笑。她站在慕容昀的身旁，自然早有人注意到。直发女人身旁的平头男人站起来，嘿，阿昀，别让你旁边的美女干站着呀，过来坐。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座位。
　　其他几个也应和道，对对，过来坐，过来坐。
　　于是逢欢从坐下那一刻就感到满满的不适，她是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喧闹的，也不习惯与人寒暄，她的圈子很小，小到只有两三个熟人。
　　慕容昀给他们介绍逢欢，我女朋友易逢欢，你们叫逢欢就行。
　　逢欢笑着。刚刚招呼他们坐下的男人冲逢欢说，恩，这名字好，文艺范十足。我是阿昀大哥沈鹏，你以后随着阿昀叫我声哥就好。
　　逢欢笑了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叫哥又叫不出口。慕容昀却已经捶了沈鹏一拳，好小子，就知道瞎忽悠，我什么时候叫你哥了！这是你大嫂记住了！
　　沈鹏被打的不停求饶，另外一个坐在慕容昀对面的男人却幸灾乐祸，看着打闹的慕容昀和沈鹏说，臭小子就是学不乖。说着转向逢欢，大嫂，你好，我是阿业。
　　逢欢又是笑笑，没话找话的说，阿业，好简单的名字。
　　他全名郑守业。慕容昀插话。
　　又介绍了剩下的两个女生，直发女生尔芫和短发波浪头女生凤凤。逢欢都是淡淡的微笑，对与陌生人的相识相处她实在无所适从。
　　慕容昀和他们打闹着，逢欢并不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她喜欢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趁他们打闹着，逢欢借口上厕所出去了一趟，呆了几分钟。
　　她的心底始终是有那么一些的不安与惶恐，她知道，她今天的表现作为慕容昀的女朋友不太合格，没有主动和他的朋友打成一片，可是她改不了自己怯懦的性格。
　　吃完饭，他们没有再续，似乎个人也有个人的忙处。
　　逢欢和慕容昀并肩走在街上，逢欢心底的恼怒蔓延开来，她恼怒于自己不成器的性格，与人交往如此不善的短处。
　　她轻轻地开口，慕容昀，下次你们朋友聚会我就不来了吧。
　　慕容昀淡淡的嗯了一声。
　　逢欢敏锐的察觉到他心情有些低落。是因为自己吧，逢欢想，也不再说话。

　　慕容昀是有些不开心，逢欢出去上厕所。凤凤凑在沈鹏的耳边说的话他听见了，阿昀这个女朋友有些小家子气，上不来台面。
　　他听到了，可凤凤是个女生，还是个朋友，他不能责怪。可在心里还是气恼凤凤，怎么可以这么说逢欢！这是，他的人呀。
　　此刻听见逢欢说下次不要带她来朋友聚会，他的心里有些发闷了，这次聚会实在不该带她来，算了，朋友一个个认识吧。他只是不喜逢欢一个人呆在她的圈子里，怕她闷，怕她孤独。但如今一意孤行的拉她进来自己的世界，却反而被证明是错的。
　　他送了逢欢回家。也是从那以后，开始有些疏远他的那群朋友。他的朋友虽多，却也是珍惜着每个同伴，只是那天不止是凤凤，连同沈鹏和阿业对逢欢的不满，他全敏锐的察觉到。
　　逢欢不过是不善言辞，怎么可以遭到这样不尊重的对待。他的心里不舒服。
　　后来慕容昀就没有带逢欢去过他跟朋友的聚会。只是有时候，看着好友携着女伴来的时候，他也会怨，会气恼，逢欢为何如此心安的窝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主动朝他前进一步，不试着为他改变一点。
　　有这样的想法，他也觉得，自己是被女人宠坏了。他害怕自己无形中将自己的埋怨显露给逢欢，那个暑假他有意的减少了与逢欢的联系，全心投入到工作与欢娱中。白日里他全心贯注，与对手博弈，夜晚他觥筹交错，生欢娱乐，就这样沉迷，也就这样淡漠。某一个清晨，他想起昨日与不知名红发女郎的激吻，甚至有些陶醉流恋。他本就是浪子，这次与逢欢的交往，他压抑太久。
　　可还是会觉得羞愧，终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在红发女郎欲解开他腰间的皮带时，抓住她的手，忍住汹涌而来的欲望，推开她。“你回去吧。”
　　逢欢暑假的下半程，慕容昀只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逢欢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慕容昀心里也有些慌，但却始终抓不到这寸缕根源。
　　连逢欢何时开学，何时来的学校，慕容昀都不知道。
　　只是九月的某一天，他走在上班的路上。他一直这样，习惯走着去公司。
　　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烟吞云吐雾，不紧不慢的走着。离公司两个街口的红绿灯，一群背着各色小书包的小朋友蹦蹦跳跳的，抓着大人的手过马路。
　　慕容昀看见，倾刻间思念啃噬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想她，很想她。沉迷的太久也会感到空虚，而逢欢，是真实的存在，会让他安心。
　　他将剩下的烟头扔进垃圾箱，打给她，电话很快被接起，逢欢熟悉温软的声音响起。
　　我的小孩，还好没有丢掉你。
　　“逢欢，好想你。”
　　“小孩！”逢欢责备他。

　　一直在等，我站在无尽的湖水边，遥望远处绰约的高山，身着你最爱的青色的衣一直在等你。
　　日落西山，星辰四起。多少个日夜，都望不见你的身影。
　　看不见你圆盘髻发，看不见你白衣胜雪。
　　此生有何意义！若无你相伴！我看着这无边的湖水，低头看，映出我长长的发。
　　来吧，深埋这湖水中如何？无人挖着你的尸，无人能得你的发。倒可得洁白一生。
　　我躬身，跳跃至湖水中。
　　“阿欢。”有人大声喊。巨大的悔意与遗憾在心底蔓延开来，你来的怎么这样迟！
　　我醒来，眼角全是泪水。刚刚是梦到了谁的故事，或是偶然进去了谁的梦，一窥尘世？
　　又或是谁善意给予的暗示？
　　“相信你只是。。。”手机铃声响起，我接起来。
　　“逢欢，好想你。”
　　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逢欢心口一滞，梦中硝烟悉数被他的话拂散开去。
　　我的小孩，还好没有被你遗忘。
　　“小孩。”逢欢隐藏着巨大的欣喜，轻声说，“你在哪？”
　　“路上，去公司。”
　　“吃早饭了吗？”逢欢问。
　　“吃过了。”“逢欢。”
　　“嗯。”
　　“你还没说。”慕容昀似乎有些不满。
　　“说什么？”
　　“傻瓜。”慕容昀无奈的伴着淡淡宠溺，“说你想我。”
　　逢欢笑起来，贴着手机，仿佛是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想你。”
　　“没听到。”他耍无赖。
　　“没听到算了。”
　　他轻笑起来，“你在哪？”
　　“学校。”
　　他嗯了一声。
　　两个人默契的不提前阵子的冷落。
　　“晚上下班去找你。”
　　“好。”

　　我以为这是转机，但其实它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这是逢欢大三暑假发在□□上的签名。而后几年那签名就那样悬挂在虚幻的空间里，未曾变过，好像一切都停留在那个时刻，仿佛只看一眼，便可回到那个时日。
　　她以为他与自己只隔一个街道，可后来他用行动表明，他与她隔着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