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叔与我》二人海

18、第 18 章

　　18.

　　“想的。”
　　我没用多少时间就回答了言叔，而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今天中午在食堂婉拒唐宋元的理由。
　　他那时也问了我相似的问题，我告诉他我不能去，因为想在家复习。
　　但现在却答应了言叔。
　　我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不同的回应，是因为酒会更有吸引力吗？

　　盛姨在这时候走了过来，说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言叔朝她点点头，把我拉去餐厅吃饭。
　　我坐在言叔身边，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眼角都捎带着暖意。
　　他给我夹了许多次菜，盛汤时又说了些关于圣诞酒会的事。我嘴里吃着饭，不断地点头。
　　晚上做完作业，我爬上床准备睡觉。
　　床头柜上放着两个会变脸的小玩具，我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它们看了许久。
　　言叔在晚饭时聊起圣诞酒会，说会有游戏和礼物，还会有圣诞老人，他说我应该会喜欢。

　　我想去，真的是因为喜欢这些吗？

　　第二天的早自修是英语，老师给每个人发了张空白答题纸做词汇练习。
　　她站在讲台边上说出某个英文单词后，我们就在纸上写下它所有的词性和中文解释。
　　全部写完，老师在教室的显示屏上放出正确答案，让同桌互相批改，错一个订正三十遍。

　　我拿着唐宋元的纸认真对答案，把他漏写和错写的地方都用红笔标了出来。
　　唐宋元凑近看了眼，小声说道：“唉你给我少算点儿啊，怎么都是红的。”
　　“我按照答案改的”，我用手里的红笔指了指教室左前方的显示屏。
　　唐宋元：“啊，但那是高考词汇手册上的要求，我又不参加，你得换个标准。”
　　“换雅思词汇手册的标准吗？”
　　唐宋元反应了会儿，“唉你……”
　　我笑了笑，说：“后面给你少改点。”

　　我少改了很多，但唐宋元总体还是需要订正几百遍。
　　他把我的答题纸拿过去当作模板抄，那上面只错了两个单词。
　　“你是把词汇册上的每个标点都背下来了吧”，唐宋元边写边说：“我刚还想报复来着，想给你多找点错，结果神他妈和答案一模一样啊，是人？”
　　我低着头背下个单元的词汇，回他：“只是背诵又不难，花点功夫都行的，而且班里有好多人一个都没错啊。”
　　“因为你们都不是人啊”，唐宋元说，“利用一切时间学习，抓紧时间学习一切，走火入魔了都。”
　　我一愣，放下了手里的词汇本，看唐宋元右手上拿着五支水笔一齐开工。
　　“要不我帮你写点吧，老师应该也不会仔细看。”我说。
　　唐宋元听了抬起头，“这么好？”
　　我问他：“要不要。”
　　“要啊，当然要”，唐宋元立刻就把他的答题纸摊到了课桌中间，指着题号跟我说：“从这儿到这儿，我都还没抄。”
　　“嗯。”我点头，拿了张活页纸出来开始写，字迹还特意学唐宋元那样写得有些扁圆。
　　唐宋元在边上看了会儿，说：“祁天雨你真好。”
　　我没回他，继续在纸上写字。

　　我一点也不好。
　　明明说想在家复习，于是拒绝了你的邀请，却又因为游戏、礼物和圣诞老人，而放弃了周日复习的时间。
　　心思不定，根本就不爱学习。

　　我可一点也不好。

　　周五放学回家，我没磨蹭别的，直接回房间里写作业，打算在周六结束前把整周的复习量都完成。
　　因为要跟着言叔出门，还是去特殊的场合，我在休息间隙时就老回头看衣柜，不知道该穿什么好。
　　我有点愁，其实言叔已经给买了很多衣服了，但好像能符合“酒会”的真没有，穿卫衣和棒球外套去总不行吧？
　　我一边做着难题解析，一边琢磨这事儿，觉得这个周六要比其他周六来得漫长多了，怎么都过不完。
　　等好不容易睡下又睁开眼，终于是捱到了周日。

　　起床洗漱完，我穿着睡衣就下了楼，看见言叔正站在客厅里打电话。
　　他伸手朝餐厅指了指，示意我先去吃早饭。
　　盛姨应该知道我们今天准备外出，所以桌上的菜不多，只做了刚好能吃完的量。
　　我很快吃饱后，在桌边坐了会儿，等盛姨把面前的碗碟都收拾好，起身送她出门。
　　回客厅时言叔仍然在通话中，我就准备回房间，却见他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言叔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我肩上。
　　他的电话还没打完，目光也放在别处，拇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后颈。
　　我觉得很痒，被触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又麻又热，于是不着痕迹地往前缩了缩脖子，但言叔的手很快就贴了上来。

　　我往前挪一点，言叔跟着贴一点，到最后，竟然以言叔的小臂为半径，走了四分之一个圆周。
　　再多走一步就要撞上言叔胸口了。
　　我暗暗撇嘴，眼睛朝言叔偷瞄了眼，却被抓个正着。
　　言叔一只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不时回电话那头一个“嗯”，但眼神却看向我，眉目中像是有些无奈，用口型对我说：“乖一点”。
　　我以为他生气了，就想往后退，却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热，整个人跌进了言叔怀里。

　　我知道言叔只是想让我别乱动，但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是他单手把我拥在了怀里。
　　放在后脑上的温热手掌一直没有移开，我的头被轻轻按着，左耳就贴着言叔胸口，能听见真实鲜活的心跳声。
　　有言叔的，也有我自己的。
　　言叔的心跳强健有力、频率固定，我的却是咚咚咚在那儿乱跳，而且还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像是要冲破鼓膜蹦出来一样。
　　可我又不敢动，因为言叔说要乖一点。

　　乖得只能自己揪自己的睡裤。

　　等这通电话打完，言叔终于是松了手。我的耳朵一离开他的胸口，各种声音瞬间消散。
　　他收回手机，伸手在我耳廓上刮了一下，问我：“怎么耳朵这么红？”
　　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小声地说“没有啊”，结果再抬头时发现言叔在笑，眼里还闪着细碎的光。
　　心头一颤，我不受控制地红了脸，可回过神后就明白言叔这是故意问的。
　　我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变得更红了，气的。
　　“言叔，您别逗我了……”我皱着眉看他，但说出口的话却听上去没什么威慑力。
　　言叔果然仍是笑着，看了我一会儿才勾勾手道：“小雨，过来。”
　　我站着没动。
　　言叔转身上楼，对我说：“过来看看你的圣诞礼物。”
　　我愣了愣，赶紧跟了过去。

　　我跟着言叔去了他的房间，见他从衣柜里拿出一样东西。看形状像是衣服，但外面套着黑色外罩，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言叔把它挂在衣柜门上，从侧面拉开拉链把外罩取下，我才得以看清里头的样子。
　　是一套深色暗纹西装。
　　言叔说：“晚上要参加酒会，所以按你身型定做了一套。”
　　我强行控制着自己瞬间开始乱蹦的心脏，装着神色平静地问言叔：“可我没有去过西服店啊？”
　　言叔伸手解开了西服上装的扣子，说：“嗯，我亲自量的。”
　　“……什么？”
　　“上周四晚上量的”，言叔回头看着我，“你那时睡得很熟，所以不知道。”

　　言叔说得平静自然，可我想象了一下他低头将皮尺绕在我身上的样子，莫名其妙就有股气血涌上了脸。
　　“言、言叔，那……”
　　“先试试，看合不合适。”言叔打断了我磕磕巴巴的话，把西裤递给了我。
　　我接过裤子，还是坚持把话说完，“言叔，那如果我说不去酒会呢……不去的话，你不是白量了吗？”
　　言叔笑着看我，“不去也会送你的，但我总觉得你会答应。”

　　我好像没法否认这件事。
　　虽然其中的原因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言叔看我手里捧着裤子很久没动，问我：“小雨，你觉得不好意思吗？”
　　“嗯？”我抬起头。
　　言叔：“觉得不好意思就到浴室里换，我在外面等你。”
　　“没、没有”，我赶紧摇了摇头，伸手拉了下裤腰，丝质睡裤一下就褪到了脚踝边。

　　我低头向下看，心里不由得叹气。
　　言叔之前让我给他捏过腿，他的肌肉结实又线条分明，和我完全是两个样。
　　我看着自己那双细瘦的腿，没有赘肉，可也根本找不出什么结实的地方。
　　视线慢慢移上大腿，也全是软软的肉，白花花一点也不好看。
　　再加上……再加上我今天穿着一条纯白色平角内裤，看起来真的就是个学生样，和言叔差太多了。

　　那里也小小的。

　　我心里突然丧气，想着赶紧把西服裤子换上，却听见言叔叫我。
　　我闻声抬头，言叔直直地盯着我看，眼色如墨，深不见底。

　　他说：“小雨，你在这里换，我去楼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