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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霓漫天的结局 ...

  •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时落。好运?歹命?总吗要照起工来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她其实一晚上没睡着,唱着这歌,自然是扰的舞青罗也没法睡。回房间后才想起来,她得站在下面啊!一想起在下面她就怕到要死,就好像时间又回到了三尊会审的那一天。所以便出现了及其好笑的一幕,她是拉着竹染的手一起进来的,好似她也是犯人似的,而且让三尊等了好久好久。
      “被审的是我你磨磨蹭蹭干什么?”
      她半天挪一步,好似被审的是自己似的。再次来到大殿,她脸色已经惨白,甚至比第一次被审还惨。笙萧默不得不密语她“小花花,冷静些。又不是审你”她才稍稍安心。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差点习惯性的跪下去,但记得今早被提醒的是作为茅山掌门参与指证,所以定了定心神,拱手作揖。戒律阁首座依旧站在台上不怒自威:“长留弟子竹染,你残害同门,你可认罪?”
      “我不认罪。”他说的十分镇定,“按照长留律令,偷盗神器该做何处罚?我防止蓬莱掌门偷盗长留神器,何罪之有?”
      笙萧默依旧拿着一把扇子,表情却十分严肃,尽量还原那天的情形:“竹染,既不认罪,你且将她如何偷盗一一说来。”
      他点了点头:“我储物镯内藏有大量神器,皆为在蛮荒之时收集,带来六界作为消灭妖神之用。这些神器好的已经交由尊上保管,尚待修复的还在储物镯内。昨日回房之时发现霓漫天来到我房间行窃。每一个神器都有等同于十方神器的威力,哪怕丢失一件这个六界都会大乱,我早已被茅山掌门花千骨提醒过需万分谨慎小心看管。故发现后将神息打入她体内,废其修为。我并未伤其性命,故残害同门之罪我不服。”
      世尊自然也帮着自己孩子,无奈出口问花千骨:“花千骨,此事是否属实?”
      她对三尊再次拱手作揖:“启禀三尊,确实属实。当日霓漫天偷上绝情殿,盗出未掺水的绝情池水泼洒到我脸上。由于她先前诳我说我背德妄上道德沦丧对师父动情,使我以为自己真的动了情,又不敢说出来,故而那日受了绝情池水腐蚀还被她用蓬莱掌门宫羽流放蛮荒。今日竹染师兄携带大量神器返回长留,霓漫天恐会故计重施再次行窃,故出口提醒防患于未然。”
      霓漫天再傻都知道这两人是联合起来诳自己的,恐怕三尊都是站在他们那边的,所以开口为自己辩驳:“你分明就是动了情!你叫尊上拿出那块手帕看看!”
      “可是此手帕?”
      花千骨傻了眼。这块手帕为什么会到师父手里去了?明明东方还给自己的啊。
      “就是这块。山有木兮木有枝。这句诗是什么意思要不让她解释一下?”
      白子画微微一笑:“师兄,请看一下这句话是谁的字迹?”
      摩严不知所以,拿过来一看后呆了:“掌门师弟,怎么回事?这不是你的字迹吗?”
      “霓漫天,你好大的胆子。你可是要指认本尊对小徒儿动情?”
      花千骨挠挠头:“师父,为什么手帕在你这里啊?明明那天小骨拿回来了啊。”
      “你只有一块手帕,为何会辗转到了东方手里?师父只是很好奇想一探究竟罢了。可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两尊都在心里腹诽,原来这撒谎的本事也是师父亲传啊。小徒儿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还不是那天从霓漫天房里搜出这暗影流光来的吗?霓漫天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没凭没据的说出来也没人信,又是她自己说出这手帕的事的,只能怪自己蠢,落进了圈套。
      他视线又转向霓漫天:“此手帕图案乃本尊所拓,原为小骨画宣纸上之头像。小骨出发太白山前一夜本尊亲自题词。这两句表面上来看是在唱深沉真挚的爱恋之情,其实意在促成楚大夫庄辛与楚国国君襄成君的握手。下对上提出握手是十分逾规越矩的行为,提出握手的庄辛将手都洗白了,皮都洗退了才敢提出。一如小骨与本尊同是掌门,同样拥有开启穷极之门的掌门宫羽,位阶相同,但平日生活中却如普通长留弟子般行跪拜礼。本应反过来由师兄拱手作揖才是。本尊意在希望趁那次大战能让众人重新认识茅山掌门在仙界的地位,让众仙家明白茅山重振有望。歌中爱慕之情溢于言表,眼中孺慕之情让人心疼,心里存的却只是卑微,就连襄成君最后都不仅仅是握手,而是送去了拥抱,直白的说了句你何必将自己想的如此卑微。小骨定会碰上太白山温掌门,需用方帕来提醒她莫要因为过分的礼数而丢了茅山的颜面。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意欲指责本尊对小徒儿动情,污本尊名声。戒律阁,100大板。其余的,打完再审。”
      由于是尊上口谕,这顿板子自是打的十分凄惨。蓬莱曾仗着自己是第二大派作威作福,诸位掌门看的也是心里解气。虽然此人并非霓千丈,但打的是他女儿也让人服气了。而打完后,白子画又拿出了手帕道:“一日为师,众生为父。在座各位定画过父母,画过师父。小骨父母双亡,本尊便是他父亲。她画本尊,将亲情寄托于本尊,视本尊为父,有何不可?此手帕另有隐藏诗文,今日便呈现给诸位看吧。”
      熙熙攘攘为名利,何不开开心心交朋友。时时刻刻忙算计,谁知算来算去算自己。卿卿我我难长久,何不平平淡淡活到老。真真假假怨人生,不如轻轻松松过一生。是非恩怨随风付诸一笑。聚散离合本是人生难免。爱情也许会老,真心永远年轻,有我有你有明天。人生短短何必计较太多。成败得失不用放在心头。今霄对月高歌,明朝海阔天空,真心真意过一生。
      众人看后都不禁感叹长留掌门心地光明磊落。这对师徒上慈下孝,并无半点逾矩之事。一切传言都是空穴来风,这对师徒可说是仙界师徒的典范,亲情之浓厚溢于言表。
      “那日小骨在霓漫天卧寝中不醒,本尊前去探查,于其体内发现离魂针,还发现其房内其它可疑物品。此物品皆从其房内搜出,师兄,师弟,落十一为证。”
      黑色的袋子中还飘出了一个小瓶子。白子画稍稍施了个诀,众人只见里面有一点点绝情池水。先是诳花千骨,又在知道她被诳的前提之下泼绝情池水,用心之险恶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戒律阁首座又说那些针是洗髓散,说了花千骨收洗髓散的事,众人无不咬牙切齿。若非她师父是上仙,这位小掌门岂不早就遭人暗算爆体而亡?!此等卑劣之人竟是三尊直系弟子,摩严和落十一都觉得脸上无光。
      笙萧默用扇子敲了敲手掌:“花千骨,那天她说了什么将你骗住了。一字不差说出来。”
      他和白子画一阵心疼。难怪这丫头什么都不肯说,还说不敢说。被骗的那么死,说出来又怕会被逐出师门,当然不敢说了。亏了他们两个大人道修修的那么通透竟没参透其中奥秘,让这小娃儿受了那么多罪!
      “启禀三尊,小骨定知无不言。”介于胜券在握,她心里也没那么怕了,慢慢将事实全说了出来,“那是小骨奉师父之命采摘解【毒】【药】断肠花后回到长留当晚的事。她用夜夜笙歌陪君醉,杯杯饮尽意阑珊。我待君心君不知,笑藏愁苦只贪欢来形容这份师徒关系,还说小骨看来是不自知。说哪个徒儿不将师父当爹爹的?怎么全天下就小骨一个会画爹爹呢?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是首情诗。说若将此手帕拿到世尊那里去会如何呢?因为是师父的字迹,小骨又不能说,所以急了。她还说只是没想到长留山出了小骨这么一个不肖弟子。说小骨好大的胆子!说师父也是小骨可以随便喜欢的么?说小骨大逆不道,枉顾伦常,背德犯上!还问小骨身体被师父的那里进进出出的感觉如何。说小骨没干过就那么光明正大在仙剑大会上直接坐师父身上,没干过就每次让师父抱着出来。说小骨的身体被师父日日又摸又插的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吧。说坐师父身上是小骨索求的。她说要将这事告诉各大门派,让他们来断定这是不是男女之爱。她说若是世尊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勃然大怒逐小骨出师门。她说若是师父知道自己疼爱有加的弟子对自己怀的是这种心思,又该是什么表情。她以此相要挟要求小骨输了仙剑大赛。”
      摩严耐着性子听完了整段话,气得简直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我长留名声岂容你如此污蔑!掌门师弟名声岂容你污蔑!”
      白子画微微皱着眉头:“仙剑大会之上她可是说了什么,致使你妄动杀机?”
      花千骨自知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说一定会被罚,但她相信未来的那个她所说的话,师父的惩罚一定不会重。
      “回禀三尊,请容小骨一一道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当日她只需将小骨打出结界便可胜利之时,她却没这么做。她说将小骨打出结界拿到第一就有用了吗?就算将小骨打出去小骨不还是师父的徒弟吗?她说她偏要将这件事抖出去。要让所有人知道小骨和尊上干了什么勾当!让小骨再也回不了长留!她叫小骨放心,说接下来每晚的侍寝就交给她好了。她说每天晚上小骨也很累。说茅山还真是选对了掌门,选了个长的那么清纯又那么贱的女娃娃来勾引师父。她说这方面她可以比小骨干的更好的,不会让师父不舒服的。她说她身材凹凸有致手感比小骨这小平板好多了。说男人都更爱她这种的。她还说要小骨再也来不了长留!说要小骨欠她的都要一件件全部夺回来!说要小骨的一切幸福粉碎!说要小骨头再也回不了这个家!她说塘宝只是灵虫,杀了的话便是魂飞魄散连轮回都没。她要糖宝宝再也无法出现在这世上!她说还有茅山呢。说这种小派这几年小打小闹的好像还有点样子,也要顺带毁了。说等她成了师父的徒弟,茅山降级那是指日可待。最后复兴的会是蓬莱。茅山将永世不得翻身!”
      即便今天说起这件事这小娃儿依旧是手足无措,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各大派掌门都一脸怜惜之情,当日脑中之混乱可想而知。白子画怕她堕神,抱在手里又是拍又是哄的搞了好一会才又继续。摩严气得伴着一句“我极力将你推荐给掌门师弟你却心怀这种鬼胎?!”当即就发了个浮尘断,还好被笙萧默拦下了。
      “师兄,判什么刑,总会有个定论。”
      笙萧默也缓了好几口气也无法平复怒气,看着趴在掌门师兄身上哭的正伤心的花千骨和小心的哄着她的掌门师兄又是一阵疼惜,会审一度中断却无人催促。有的在心疼这个小娃娃,有的感受到了其中满满的亲情而不忍打算这温馨的场面。直到花千骨重新回到正常状态回到台下才又继续。
      “今天所有掌门都在,那请大家显出掌门宫羽。当日到底是谁将茅山掌门花千骨逐至蛮荒,自有定论。”
      白子画此言一出霓漫天就接了口:“是我放逐的,但世尊就在旁边。”
      反正已经逃不掉了,那就拉个垫背的吧。但她错估了花千骨。她以为她会连世尊一起恨,不可能善良到滥好人的地步,但她偏偏就是个滥好人。望着霓慢天她竟不知不觉的变胆怯为严厉,威压陡然升高。
      “我分明就只听到你一个人的声音。”
      朔风先是以女娲石的状态在空中闪了好几下,让大家看清了自己的真实面目,然后又成为人形,走带霓漫天身边:“当日我藏于千骨师妹宫铃之中,奉尊上之命保护师妹。那日有一人来到仙牢,泼了师妹绝情池水,还将她放逐蛮荒。泼水之时我化作千万根针刺向她。仙体若为神器所伤,留下的伤疤一辈子都消不掉。她全身都留下了红色针眼,今日便让大家看个明白。”
      说罢他举起了霓漫天的手,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红色的点。罪证确凿,众人都说她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她当日说身边还站着一人,是尊上。说绝情池水是尊上看着她泼的,说是用尊上的掌门宫羽将师妹放逐的。朔风斗胆,可否恳请尊上让大家看一下您的手臂,看一下您的掌门宫羽的放逐记录?可有可疑记录或千骨师妹的名子。”
      白子画大方的露出两个手臂,当然没半分伤。他拿出长留的掌门宫羽,最后一个名字是八十年前被放去蛮荒的竹染,也没有花千骨的名字。
      “既然此事与尊上无关,出现可疑记录的又是蓬莱的掌门宫羽,而那时掌门宫羽确实是在霓漫天手中,在仙牢泼绝情池水的也可证明就是她,有神器伤口作证,千骨师妹更是说了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真相为何相信大家心知肚明。世尊平日待她待蓬莱不薄,刚才也已亲口说出。她情急之下为保命竟拉世尊下水,拉自己的师祖下水。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满口谎言,蛇蝎心肠,其心可诛。既是谎言自不必检查世尊是否有神器伤口,否则难道她说一个大家就要检查一个,长留八千弟子都光着身子给她看个够不成?孰是孰非相信大家心中已有定论。朔风告退。”
      他又变回女娲石,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了宫铃中。花千骨倒是没想到第一时间反驳倒是帮了摩严。她只是本能的说出这句话,觉得不要害了三尊害了长留,否则世尊这样师父也会下不了台。况且那也的确就是实话。她张嘴就来,思路之快让笙萧默都愣了一下。摩严心虚万分竟是等这一连串说辞都完了也没能缓过神来。花千骨本就想报仇,此时倒是不怕了,拿出了在蛮荒时当女大王的威严:“霓漫天你好大的胆子!当日你用洗髓散暗算我,事后竟说世尊就算知道你做的也会包庇你,如此污蔑三尊你是何居心!你用绝情水泼我将我放逐蛮荒,当日你说我是被师父师父所逐,你挑拨师徒关系又是意欲何为?今日旧事重提你又污蔑世尊。长留三尊岂容你肆意污蔑!长留声誉岂容你蓬莱肆意践踏!你三番五次用各种肮脏不堪的词汇污蔑师父玷污长留,枉为三尊弟子。三尊坐下岂能容你!长留岂能容你!”
      竹染跪在一旁,肩膀不停的抖动着,不是在怕,却是在大笑,边笑还边嘲讽:“这世上啊怎么有人就那么傻呢?竟真有胆把这个能把蛮荒3000多人都管服贴的神尊给惹恼了。人没多厉害这胆子倒是六界第一~连我竹染被挨了两耳光罚跪了一次后都学乖了。有些人就是三番五次学不乖啊。送这种人四个字——后果自负。在场的各位,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哈。”
      可惜这提醒好像是迟了些,连笙萧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白子画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这小徒儿平时倒是很乖,没想到一发起火来这口气这威压倒是能和自己持平。
      “掌门师兄,知道我带娃带的多辛苦了吧~”
      笙萧默用密语说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不是得顾及颜面他真能飙出几滴眼泪来。不怪她不努力,而是这么个丫头他实在压不住啊。
      “我说的都是实话!”
      霓漫天不想自己对付小小的花千骨都得有壮胆的时刻。
      “我问,证据!”
      她一步步靠近,凌厉的眼神简直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她的眼神冷冷冰冷,目光里分明没有一丝情绪。明明不是在问摩严,但量是他心里也发虚,甚至有种自己被审问,被千刀万剐的感觉,就差跑下高台去认罪了。
      “师兄,不要那么慌,又不是问你。”
      花千骨没察觉到他脸色惨白但笙萧默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能把大师兄都逼慌的人,除了掌门师兄她花千骨还是头一个。这绝情殿一派的独门绝学不想也传了下去啊。还好自己一贯待这丫头不错,只是这师兄的日子恐怕是难过咯。而那霓漫天在她的眼神底下更是无所遁形。
      “证据呢?当日我拿着针来质问你,你不也说我没证据吗?今天你指证世尊,证据呢!”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如常,但却异常冰冷。语速不快也不慢,却让周围所有人甚至那些掌门却都生生打了一个冷颤。霓漫天心头一阵恐慌,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竟被压得生生跪倒在她跟前。不会的!不会的!这小小一个花千骨而已!不会的!但为什么她觉得好冷!冷的彻骨!
      “现在怎么跪了呢?当初拿走手帕的时候不是趾高气昂的让我跪在你面前求你的吗?那种气势呢?倒是再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啊。”
      她说的不快也不慢,但字字句句冰冷刺骨。白子画听在耳里疼在心里。好个霓漫天,竟敢让自己的徒儿,让掌门首徒,让长留首徒,让长留储掌门给她下跪。自己给她打下那契子是防止让她堕神的,是为了最后关头能拉回她的,不是让她来折磨自己的小徒儿的!难怪后来死活不肯说!跪过一次她就会乖,就会听那人的话。既然契子生效了,那她自然就相信霓漫天的话了。一想到竟是自己害惨了她,他内心愧疚一阵胜过一阵。堂堂长留何须看人脸色行事?竟沦落到自家储掌门给她蓬莱下跪的地步?!这简直就是长留史上最大的耻辱!这个耻辱他记下了!跪天跪地跪掌门跪师父。她算什么?竟如此折磨自己的徒儿,如此折辱长留!他更恨自己中毒竟连小徒儿都无法保护,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摩严听到这里也是简直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他堂堂长留竟被这蓬莱如此侮辱!这笔账不讨回来誓不为人!枉他竟然如此礼遇蓬莱,如此扶持这么一个小姑娘,简直愧对长留列祖列宗,愧对师父嘱托,愧对世尊之位,愧对三尊的称呼!各派掌门也心中怒火冲天。这个蓬莱的小掌门竟如此嚣张,让同位阶的掌门给她下跪,简直无法无天!霓漫天只能一位的后退,满脸惶恐,宛如当时的花千骨见着举着断念的白子画。
      “霓漫天,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千骨听到笙萧默的声音才回过神,安分的退至一边,厅堂里的威压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缓缓松了口气,摩严更是浑身乏力。那犹如被拷问的心情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软软的小小的茅山掌门竟能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简直就像到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似的。
      “我……我……花千骨你个贱人!”
      霓漫天强撑着站起来指着她骂,她却掌心一翻,兰指轻弹,“嗖嗖”两道气流径直划破空气直射入她双膝,疼得他膝盖一屈再次跪倒在地,还附上了两个巴掌。这两道气流竟如消魂钉般已将她膝盖骨刺穿,血大片大片流了下来。白子画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正在调整此时的她在他心中的定位。绝情殿里她的笑,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她为他做菜,为他抚琴,为他束发,喂血给他喝,为他盗神器,为他受刑被逐也一声不吭。她为他尝尽了苦楚,受尽了折磨。可现在的她与那个挂着笑脸的她实在是相去甚远,就连他这个长留掌门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平视她,将她当作同级别的掌门来对待。须知普天之下能让他白子画认真起来的只有寥寥数人罢了。而不想那个拉着他袖子唯唯诺诺的小徒儿竟也能榜上有名。看着现在的她,披着坚强的外衣,将软弱尽数隐藏,不依靠任何人,如同一直明明受伤却强撑着的幼兽,心中不免一阵酸涩。打从来长留后第一次在大殿见面开始她的眼眸中就闪现出百分百的信任,但这种信任自从她出蛮荒后就一次也没见过。罢了罢了,师弟说慢慢来,那就慢慢来吧。既然是自己毁掉的亲情,那再困难他也要重新培养起来!
      “只要她还是我长留的弟子,就该接受长留的处罚。”就连他都有些不自然起来,“霓漫天当日诓骗茅山掌门,长留储掌门花千骨并泼绝情池水,现判定其三生池水之刑。戒律阁,泼她绝情池水。”
      戒律阁也取来了没有掺水的绝情池水泼洒到她面上,却见她脸上的腐蚀不比花千骨原先受的伤轻。花千骨只是在旁边看着。霓漫天死都没想到竟会有倒过来的一天!竟会让所有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一天!
      “不想你也有今天吧。”花千骨以为自己会肆意的大笑,但她并没有感到一丝高兴,心头竟没起一丝波澜,“你爱上了自己的师父落十一,心怀鬼胎,便来诳我,说我爱上了师父。无论你如何巧舌如簧,错就是错,对也终归会是对。没有人会被骗一辈子,真相终有一天会昭然若揭;也没有秘密能隐瞒一辈子,欺瞒终究也只是一时之策罢了;仇恨也终究是仇恨,无法带来快乐。就算真的成功了,畅快感能在心间停留的时间怕是比真正的快乐少的多。精心策划多年,却只为找寻那种畅快感,还不如一开始就善待每一个人,找寻真正的快乐来的划算。如今,错的,终究是你。所以,受腐蚀而被永久毁容的,终究也只是你罢了。”
      谁能想象笙萧默竟也有苦笑的日子?如果说在茅山被他罚跪之时他还觉得她只是可爱只是表面上学掌门师兄学的像的话,现在竟真的有了几分神似。一个才20岁的毛丫头骨子里竟也能透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感觉来。
      “当时谁担心的要命的?看吧?才1年就让你看脸色了。这样的徒儿以后你自己消受。我彻底服输。”
      笙萧默密语调侃自家掌门师兄,后者一脸尴尬,都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了。心中直腹诽当日你师父我危在旦夕你唯唯诺诺,今日你师父我活蹦乱跳你威压四方,你这小娃儿果然就是来历练为师心性的。腐蚀停止,白子画走下高台,将验生石嵌入她胸前,意图再明白不过。拿出掌门宫羽将她放入蛮荒,一如当初她对花千骨那般。只是如今她是真正的被永久放逐!当日花千骨受消魂钉之刑周围哀求声一片,而如今霓漫天被放逐,竟连蓬莱都没为她求情。
      “强出头不服输自寻烦恼,天外有天比你高。大富贵比不上身体好,无忧无虑平常心到老。看得透想得开别爱计较,宽宏大量开口笑。做朋友要比做仇人好,让人一步世界大多了。真心好,真意好,久了都会被看到,不需要急着让别人知道。重承诺,重感情,友谊才是宝,尝过人情冷暖最明了。现在讲谁傻瓜言之过早,人会好心有好报。人生有什么才不算少,自己快乐满意就好。”
      当朔风和话千骨唱起这首歌时,连竹染都能听出这定是儒尊作的曲。过不其然,才唱了两句笙萧默就不自觉的跟着一起唱了。霓漫天听的字字锥心!她失去了一切才明白这一切。若是在还能收手的时候听到这首歌,又怎会执迷不悟走到这一步!
      “小骨,小染,其实孰是孰非孰恶孰善,世人就算不说,甚至助纣为虐,心中都是有一杆明称的。到了关键时刻,自是会体现出来的。”
      他站在两人身边,边施法边淳淳善诱。她点了点头:“小骨明白。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便是最大的执念。既是执念就该放下才是。水满的玻璃杯无法再承载更多,只有倒了些才能接受新的。玻璃杯中若为名为仇恨的水装满,自是无法容下其他世间的美好,所以世人才常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有倒掉,只有放下仇恨,放下执念,将玻璃杯清空,才能装下更多更重要的东西。”
      “那你们两个把手伸出来。我有说过你们不用受罚吗?”
      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心里也当他是父亲,所以便乖乖伸出了手。他拿出一根藤编在两人手臂上各打一下。很重,伤口都见骨了,但比起残害同门这项罪名真正该受的惩罚来说已经轻到不能再轻了。
      “给个教训,小惩大戒。长留门规岂同儿戏,不会因为你们俩是六界的恩人就有例外!只要是长留弟子,上至三尊,下至看山门的,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这话是说给他们听,自然更是说给摩严听。刚从花千骨制造的惊吓中缓过来的他心中又是一凉。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两人的认错态度又不错,所以他也没再继续苛责。回到绝情殿,白子画发现她额头的印记已经没那么紫了,不禁缓了口气。总算还是拉的回来。而摩严回到房里,却发现一个小布袋似乎鼓了些。这孩子毕竟是自己的血肉,他藏什么东西从来都是瞒不过自己的。一开始,竟发现是一首词:小时候想长大,逃离不懂我的家。要翅膀自己闯,不让谁决定方向。长大后裹着伤,走过幸福身旁,才了解自由也是流浪。想寻找绿洲,我横越沙漠。眼前的风中,是成真的梦?还是海市蜃楼?天边有一座城堡。不放弃拼命地找。总算找到。忘记了失去多少。我的眼里阳光在跳跃。天边有一片青草,不肯被积雪压到。努力长高。成熟不是心变老。是泪在打转还能微笑。
      “染儿竟也长大了。”
      将东西放进布袋,他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甚至会让人怀疑长留世尊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但过了一会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孩子怎么那么晚还没回来。走出门外就发现两个孩子坐在各自的掌门庇佑神兽上,好像要干什么。一想到这两个孩子给长留惹的一连串麻烦他就一阵心悸!真的比婴儿都麻烦,眼睛一刻都不能从他们身上离开,否则天知道会发生多可怕的事!
      “染儿!你怎么又和这你妖孽在一起!”
      他急急忙忙赶上去,希望还来得及。竹染回过头,说道:“爹爹,今晚不能睡觉。”
      花千骨也表情凝重说道:“世尊,今晚霓漫天定会联合异朽阁的绿鞘,带着卫兵攻击长留。他们平时都是黑色打扮,定会趁着这夜色回来的。东方虽然死了,但我不相信这方法他没告诉绿鞘。斗阑干前辈去消灭异朽阁时绿鞘不在。若说以前她进不来的话,在霓漫天的帮助下却不难了。”
      白子画和笙萧默也赶来了。
      “绿鞘已经来到了仙界,快了。”
      她微微一笑:“师父果然是细心啊,明明小骨什么都没说过。”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小骨,是你办事太不让人放心。直接放逐而不是杀了就是为了利用她集结异朽阁残党,最后将她连同残党一网打尽。利用人心中的仇恨下套,这不是你用在茅山那两人身上的方法吗?”
      笙萧默摇摇头:“所以说啊,你们这对师徒还真像!小花花,你就不会用嘴巴说清楚吗?报备报备我们说了多少次了?!为什么你学不会!你和小染是要吓死我们三尊吗?”
      她挠着头想了想:“是哦。好像是应该先敲钟的~”
      三尊面面相觑,已经无话可说了。太过跟他们较真那简直就是自己找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学会遵守门规前时时刻刻盯着!
      “差不多了。”
      她站在狮身人面兽身上,将右手并成茅状,应该是要用诀。眼睛和头发都变成五彩之色,竹染的眼睛和头发都变成土色,显是进入了备战状态。空中响起花千骨空灵的声音,竹染也对自己的座骑说出了同样的话:“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之神兽,现赐汝栖身之所。吾名女娲/后土。弃汝真名,拾汝讳名。吾之仆从,谨遵吾命。敛出真身,供吾使役。”
      两只狮子变成了巨大的龙,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海里的神兽的威压也骤然升高,就连哼唧都显出了真身。
      “真是……什么啊~”
      贪婪殿屋顶上出现了一只超级巨大的菜青虫。
      “糖宝宝~糖宝宝~怎么了~~~”
      落十一被它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世尊还是先把十一师兄拽出来吧。没想到糖宝也受到影响了。”
      世尊边把他拉出来边骂:“你看看你看看你天天叫宝宝的是个什么东西!”
      笙萧默正在观微,他们的确正以很快的速度飞来长留。
      “糖宝宝,你就对付霓漫天一个。吐丝将她裹起来。”
      身体变大后她脑子清醒了很多,自然也明白了她是神兽,可以说从一开始就不是灵宠。既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是被异朽阁利用的,她自然也不会站在那边了。
      “当初要不是阁主你根本不可能来的了长留!”来到结界上空后她生气的叫嚣,“今天便要杀了你提阁主报仇!异朽阁会再次壮大,霓漫天会成为新的阁主,命运也好寿命也好不会再受你们这些神的摆布!”
      白子画愤愤的说道:“霓漫天,你依旧不知悔改!”
      “悔改?!玩笑!悔改有用吗?!在那种绝地!”
      花千骨笑笑,“以前可是很美丽的地方。既然没有打算要悔改,那魂飞魄散也别怪任何人!”
      数以百万的黑压压的异朽阁大军攻来,连长留的结界都不堪一击。但他们却无法真正攻进来,因为这些神兽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棘手。
      “小骨,你专心对付异朽阁。霓漫天由师父亲手让她魂飞魄散。”
      异朽阁卫兵并没有因为她们的消失而消失。由于数量太多,几位神祗和神兽一直奋战了整整一晚上。长留三尊一次又一次重新设结界,就怕伤了普通弟子。
      “千骨师妹!小心!”
      花千骨发觉自己身形一滞,再恢复自由时脚下出现了一个阵。绿鞘嘴角微微一笑,说道:“你就乖乖堕神吧!你以为我们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吗?这个阵如何?会把你诛仙柱消魂钉的记忆再挖出来让你痛一遍!幽若那事居然是个乌龙真是便宜了你!”
      朔风显出人形,说道:“千骨,虽然你失去了清明境界,但你拥有那时的记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只要遵从这句话,那些痛苦的过去就会变成单纯的人生经历,再也伤不到你!”
      “他做不到的!”笙萧默发狂似的打着那个阵的屏障,“就算还记得,就算理智上明白,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她只拥有那时的记忆,对她来说就是没经历过,就像看别人的经历一样。就算懂,她感情上心境上也达不到那要求!”
      竹染边对付周围的卫兵边说道:“小师叔,不要小看千骨师妹。她远比你想象的坚强的多。我说,这么被拉的堕神你甘心吗?不甘心的话就给我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真正痛过来了都没堕神,就被个阵弄的堕神,你丢脸不丢脸!那么多大人看着呢!”
      她从痛苦中抽出一丝理智,说道:“天地有仁心,所以滋生了万物。天地无所谓仁,也无所谓不仁。天地生了万物,并没有想取回什么报酬。在天地眼里万物就和那个丢掉的草狗一样,并没有对人特别好,也没有对什么东西特别不好。所以,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不喜欢。”
      这一番话让白子画都狠狠惊了一下。小徒儿何时有那么高的修为了?!朔风在一旁说道:“对。千骨,就是这样。尊上不是一开始就引导过你么?喜欢不是什么好事。就算守护着六界,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你爱六界,但这份爱不是建立在向六界索求回报的基础上的。不要玷污了自己的大义。你不会被那些痛拉的堕神。”
      当这个鲜红的阵慢慢消失时,绿鞘眼中充满了惊恐。
      “不……不可能的!既然能走出来!”
      她眼神坚定,说道:“虽然只是为了对付你而强迫自己这么想,但至少我够坚强,可以强迫自己。我若不坚强,谁替我坚强。竹染师兄说的对,哪怕用强迫自己的方法,我够坚强,我可以做到!”
      她的周围慢慢出现了屏障。
      “太好了!一线回来了,过了堕神的危险期了!守住!”
      “放心。我守的住。”
      竹染的话让大人们信心倍增。他也是神,说过了危险期了就一定是过了。只要不恶化,只要他们努力,恢复是迟早的事。没想到还真的拉回来了。屏障渐渐成型,一个场景使她大脑瞬间清明。
      “爹爹,为什么你帮了那人第一次那人明明说谢谢了,第二次他来的时候你不帮第二次啊?他都生气的骂你啦~”
      他笑着说:“第一次帮他了,让他不饿死,他以为那是奇迹,那之后愈发好吃懒做,就好像将奇迹寄存在爹爹这里,天天期待着能有第二次一样。当第二次爹爹不帮了,他就生气了。可爹爹只想养晓古,不想养他啊。奇迹只发生一次才叫奇迹,每一次都发生就不叫奇迹了。谢也好,骂也好,嘴长别人身上,何必去理会?爹爹帮他不是为了讨那句谢谢的。”
      “那爹爹第一次是为了什么帮他呢?”
      “当然是为了让爹爹自己心情好啊。只要自己觉得做的对,觉得无愧于自己,那就去做。至于别人理解不理解,那是别人的事。”
      小小的她只能理解让自己痛快,却无法理解什么该无愧,什么该无愧。她一辈子都记得这句话,所以一辈子专偷富人钱去拿给穷人,府衙没少去,没少被罚跪,但就是屡教不改,让笙萧默颇为头疼。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来了那自己贯彻了一辈子的原则。是啊,无愧于内心就好。受再多的苦,只要自己觉得是对的,那就是值得了。而且现在师父不是理解自己了吗?儒尊不是理解自己了吗?就算他们都不理解,还有朔风,那个陪自己闹了那整整一辈子的好男儿。本就不必求六界的人都理解。绿鞘见红色的阵慢慢暗下来,心下一惊。不想她竟能在此关头忽然克服了那障碍。白子画动作慢了一拍,还好没受伤。没想到这小徒儿竟能从这么一个阵中恢复过来。那个阵他认得。落入这阵会看到什么景象他也明白。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会没事,小徒儿竟然走出来了。真如竹染所说,她比他想像的坚强的多。
      “真心好,真意好,久了都会被看到,不需要急着让别人知道。重承诺,重感情,友谊才是宝,尝过人情冷暖最明了。现在讲谁傻瓜言之过早,人会好心有好报。人生有什么才不算少,自己快乐满意就好。”
      伴着这首歌,想着那一世的场景,她忽然觉得曾经尝过的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了。虽然是暂时的,但要破这阵,足矣!原来这些道理她不仅都懂,而且都已经经历过。而陪她经历这一切的两个人就在身边!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再续前缘是近在眼前的事。
      “趁着暂时拥有清明境界,试试看那诀!”
      在真正使用前她念了一遍,却发觉这件事终究是强迫不来的,依旧念不顺。笙萧默问道:“这个诀用仙力可以启动吗?”
      她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但需要很多的内力。但现在的问题是我连背都背不出来,无法告诉你完整的诀。”
      “你就用五行之术对付他们。我知道全文。帮我拖延一下。”
      朔风高兴极了,说道:“千骨,我们大干一场吧?”
      “好啊~”
      这两人使的虽是长留剑法,但配合了一辈子,默契度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摩严和白子画边打边感叹这两个孩子短短几年竟也能配合的如此默契,神器和神的羁绊果然厉害。更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朔风竟然是会反打的。使的虽是长留剑法的入门招式,但使的破顺,仿佛练了好几十年一般。
      忽然绿鞘一个攻击袭来,以她的御剑水平肯定是避不开的。儒尊的佩剑赶来相救,竹染却像被摄了魂似的用劈空过去砍掉了绿鞘的手。虽然就算没他相助她还是能够躲过这一击的,但了解他的摩严在看了他一眼后就明白了。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没变过,一直是那个看不得有同伴死在他面前的善良的好孩子。每次下山历练都是他带着的,所以这孩子特别快乐。但正是因为太快乐太轻松了,所以他第一次自己带队下山历练时竟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带队的。他不如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危机时刻总能护他周全,所以当整个队伍碰到了一个强到难以想象的妖时简直措手不及。他读到过的阵、术和队形都施展不出来,待他带着救援小队赶到时队员仅存活几人,绝大部分弟子连尸体都不全。那妖虽然是被他灭了的,但他连怎么灭的都不知道,神情木然呆坐在那。那之后的数百年他再没带过队。对于这件事他这个做师父的心中是有愧的。如果当初告诉他下山历练不等于游玩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让他不那么伤心?但那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他终究是狠不下心的。
      “不能回头,他们不会回来。不做尝试就永远无法飞翔,谁很久以前曾这么说过。你走出了结界,迎接比什么都还想要残酷的真实。犹如梦魇一般,我深深感到恐惧与痛苦。没有人想早早死去,此刻的存活对我来说不可思议,你的音容笑貌依稀可见。”
      摩严见他周身一阵强光一闪而逝,竟是在这关键时刻来到了舍归大劫。但能到达这个劫的原因不是回到了长留,而是想起了那个让他心痛的带队历练,让他心里又是一揪。
      “Cannot look back. They will not come back……”
      白子画其实对古语的造诣也不差,摩严也是背过《七绝谱》的,两人都感叹这首歌难道是没被《七绝谱》所记录的古语歌曲吗?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时本该还在堪心阶段的花千骨兴许是受到了竹染的影响,也到达了这个境界。
      “那妖孽是被染儿强行拉上去了,没事吧?她仙身本就是你所赐,根基本就不稳,能那么快获得仙身也是你日日渡她内力,道修根本没修过。”
      “现在的小骨应该不会有事。此时此刻的她状态接近清明境界。师弟曾经收留过她,把她教的很通透,真是帮了大忙了。就是有点担心她越级来到这个大劫看到的是什么。”
      两人实在看不出她心中的原点在哪里,因为只见她脚踩儒尊佩剑,手执自己的断念横扫千军。她踏上这柄剑后御剑水平上升了不知多少个层次,水平和垂直的圆弧划的十分潇洒,仿佛这佩剑才是她真正的佩剑似的。
      绿鞘自是察觉了到笙萧默要做什么,想攻进去,却终究难以成功。当诀完毕,周围泛起点点星光。这些星光看上去很美,但在他们眼里也只能称之为凄美了。所有的卫兵都化作了五行的颗粒慢慢向天际飘去。
      “天啊~小师叔~~你说要使的诀竟不是神的入门的诀,而是这个诀啊~你是仙竟然能使出五行谱系六等次神级别才能领悟的招数。你应该连这诀的存在都不知道。这么拗口这么难入门的诀你是怎么知道怎么掌握的?!”
      花千骨也吓了一跳:“就是啊。我以为你说会的是入门的那些诶,我本来没打算使那么高级的诀啊~仙能使出这么高级的诀我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资质太高啦~”
      白子画心里已经十分郁闷了。当时哪个家伙说术法的古籍一本都没看过的?!连能让神祗如此惊讶的诀都知道并且掌握了,背地里到底练了多少次了?!那些古籍还有那个字没被他扫荡到的?!单纯是为了保命,为了不被挑断经脉才撒了千年来第一个谎吧?不过既然是用正道上,他也就没理由罚他了。
      霓漫天并没料到真正伤到了她们的竟是糖宝。她的丝吐得很远,结成一个很大的茧将她包在其中。白子画最后还是放了她一码只是送她去轮回,并没让她魂飞魄散。而绿鞘因为是神创造的,而且又是带着记忆的,所以必须魂飞魄散,永绝后患。待到东方的太阳露出了白肚皮,大家都累得倒在了露风石上。
      “妖……妖孽!”
      摩严气得骂都骂不出来了,嗓子干的直冒烟。火夕和舞青罗不断的又是扇扇子又是送水照顾他们,忙的不亦乐乎。令他更生气的是落十一竟不来照顾师父,坐在一旁一心一意的捧他手里的虫子!
      “糖宝宝,没想到你那么厉害啊~”
      她被表扬后自然是一脸骄傲的表情。
      “糖宝,日后不是因为诀的加成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幻化才好。”
      竹染略带训诫的话语惹的她又有些不高兴了,索性钻进十一的耳朵里面不见他。真是有什么样的爹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两人都喜欢训人。
      “小花花,小染,以后报备好不好?我们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们折腾啊~”
      笙萧默累到气都不顺了。这一个诀让他内力全部耗尽,不亚于渡劫。这两孩子怎么就这方面缺根筋呢!
      “小骨,小染,门规抄了吗?”
      两人“啊”了一声,“咯咯”傻笑。三尊满脸黑线,异口同声说了两个字——去抄!
      “师弟……”
      他自然知道掌门师兄是看出来了。赶忙迎上去,说道:“掌门师兄,你看我也是用在正道上是不是?你就别生气好不好?当然我错是有的,但那次不是挨罚了吗?不过撒谎的确有错,那我也去抄一遍门规,明天给你吧。”
      他赶忙先自己说出刑罚,给他建立一个比较低的起罚点。这样就算要加最多也就是一顿板子的事儿,不会搞到挑断经脉。千年师兄弟的默契,这师弟几根花花肚肠他这师兄还能不知道?他当然知道他什么伎俩,看着这千年捣蛋鬼说道:“当初是谁说术法的书一本没看的?”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为了保命而撒谎了。我认,我全认。这不,我真的是知错了。我这就去抄门规,好不好?”
      竹染哈哈大笑,说道:“尊上对小师叔可真是信任啊,连有那么明显破绽的谎言也信。”
      他看着这孩子,等着进一步的解释。
      “不全看一遍怎么知道哪些【禁】【书】是关于历史的,哪些是关于术法的?”
      笙萧默指着他,佯怒道:“你这小子,我平日里待你不错,你就这么坑你师叔啊?成神就了不起了,胆子就大了,找我结梁子了是不是?信不信下次你再敢触犯门规的话,我叫戒律阁一顿板子打到你知道谁是师叔谁是师侄?”
      他看着花千骨,她却别过头去,说道:“别看我。三尊认可,但下面的人更听师父的,不一定认我这个神。话说回来,儒尊看全了吗?”
      他满脸问号。
      “这术离开长留可是不能用的,不会成功的。因为这术是五行谱系的术,长留又是五行谱系之下的派系,所以才能成功的。”
      竹染托着头,若有所思:“但是啊~居然是小师叔用了~唉……”
      白子画没听明白他这声叹息,说道:“是啊。本就不是仙该用的术。这一年内力回的来吗?修为有折损吗?”
      “内力倒是全耗了,只是勉强可以御剑御风,修为没事。我会多吃药的。”
      “那我嘱咐医药阁给你弄一些。”
      “我自己来也可以的。”
      “你不用了,好好休息。还有,这不是处罚,是给你补身子的。至于怎么处罚你,我会好好想想的。”
      花千骨说道:“儒尊的确必须好好休息了。本来竹染师兄也可以的,他是六等次神嘛~谁知道他居然使不出来,修为不够。”
      他当然是不知道药苦这桩事的,只以为师父是在关心自己师弟。笙萧默心理狂滴汗,这是打着照顾他的名义让他吃苦啊,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吃~苦~
      “那哪位伟大的七等上神也不行的?真亏你能对应到这命格上去。就这见底的修为,若非尊上日日夜夜为你操劳,你这货色最多一个一等神,怎么看也不像能自行修成五行兼修的。”
      “那师父就没给你打过底吗?你自己后来不行了好不好~”
      白子画摇头,说道:“小骨,师父还真没给小染调过五行。师父那时自己还不是上仙,还只是个普通仙人,连出窍级别也没达到,没那么多余力培养小染的。”
      “看吧看吧!你就是个捡了便宜还卖乖的!”
      摩严已经摇头了。还好自己当初没收了这妖孽,否则这贪婪殿还怎么清修?这两娃娃怎么这么爱拌嘴,一句不合就能吵起来。这妖孽真是和谁都八字不合,真亏的掌门师弟能容忍。而笙萧默还在想着那药的事,满脸委屈的表情。再不知道他就不是通透的儒尊了。掌门师兄一定会关照他们再弄的更苦的,可怜了他这舌头啊!他磨啊泡啊拉袖子啊撒娇啊,可这掌门师兄就是不松口。摩严自然也是气得。修习等级那么高的禁术何等危险,说道:“师弟,你要修习那么危险的术最起码也要找个护法,万一这走火入魔怎么办?掌门师弟也是心疼你,担心你。你办事稳妥些。”
      白子画也说道:“是啊。看样子小染和小骨这不稳妥的习气是师弟传过去的。”
      “我很稳妥的~只是偶~~~尔~~~会稍微有些出格是不是啊。掌门师兄~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摩严又看了会儿,无奈的叹气摇头,摇头时瞟到两个孩子,大叫:“你们又在商量什么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不是还要搞出什么大事来!”
      竹染:“也算是大事哦~”
      花千骨:“其实表面上来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反正是关于儒尊的啦~”
      他简直高兴的抱上去了,不停的用自己的脸凑她的脸,说道:“啊~~~还是小花花好啊~~~掌门师兄很疼我哒~不会下重手处罚我哒~不会有事的。放心放心。”
      看小徒儿一脸木然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的是别的事,这师弟居然为了保命硬是曲解了。他简直气结。都已经说他疼他了,都已经说不会有事了,若让他有事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了?他长留上仙好歹还是要脸的。这师弟真是只要犯下的不是大错就狡猾的像只狐狸,现在他仿佛都能看见狐狸尾巴在不停的左右摇摆了。不过这次的确是大错啊?他看自家徒儿都在关心这师弟了,再罚下去徒儿不高兴那真能出大事。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门规10遍。撒谎。和三个孩子一起抄。不准用仙术。明天一起交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说道:“师兄,不用仙术这10遍我一天抄不完啊。”
      “若字迹潦草,若没上次字迹认真,若完不成,我不介意再多加个0。”
      聪明如他当然是找到了漏洞,当着他的面朝火夕和舞青罗喊道:“你们两个活宝给我过来。给我每人抄4遍门规!敢字迹不认真看我回去不收拾你们!”
      他的确说不准用仙术,的确说字迹一定不能潦草,但没说不能找人代抄。
      说到代他抄门规,竹染倒是想到了佩剑的事,说道:“对了,小师叔,你真厉害啊,在那种时候还能命令自己的佩剑救千骨师妹。”
      “哈?我诀念完就发现自己的佩剑被小花花踩脚底了。大概因为她是储掌门,佩剑自己愿意帮她吧。”
      “而且是不是你的佩剑比断念好使啊?她和你的佩剑明显更合得来,使的可顺了。”
      她挠挠头:“好奇怪哦~明明没用过。然后脚踏上佩剑的那一刻就有种好怀念好熟悉的感觉,然后身体自然而然的就什么动作都做的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若断念没废的话……她的佩剑该是断念才对。明明断念才是跟了她最久的佩剑,终是被自己生生毁了。
      摩严歪着头:“可我怎么听到这妖孽招师弟佩剑念了诀的?诀似乎是……大王叫我来巡山?掌门师弟,这是什么诀?因为这妖孽是储掌门所以才会的?”
      就连他都傻了。为什么是这句诀?师兄问他他问谁去啊?有这个诀吗?他怎么不知道呢?
      “师兄,也许是我当掌门时间太长,忘了储掌门控制儒尊佩剑的诀了。”
      只好这么胡诌了。毕竟师兄没当过储掌门,姑且诳着吧。
      “对啊~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就自然而然的说出这句话了呢?明明是在迎敌啊~”
      “你自己都不知道?!”摩严指着他,火气又窜上来了,“你居然说你自己都不知道?!那你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你这妖孽迎敌的时候开小差是不是?!谁搞出来的事!”
      “当然是竹染师兄啊~东方是交给竹染师兄他们对付的,异朽阁是他们三个一起去毁了的,谁知道毁了不彻底啊~说好互不干涉的,我是在帮他收拾烂摊子诶~”
      她终于找到方法对付世尊了,就是把事儿往他亲儿子身上推。竹染双手叉腰惊讶的看着她:“你……你……你不说我能认识那妖女?”
      “一个成天说妖孽,一个成天说妖女,还真是亲的。”
      笙萧默当场笑喷,吐槽了句“蛇打七寸”,白子画都摇头了。竹染气得真想说句“我是谁的骨肉你不最明白吗”,但终究是忍住了,不过谁都能看出来显然是被她搞得气都不顺了。摩严果不其然更是气血翻涌。果然这妖孽天生和自己就是八字犯冲的!不!和整个长留都犯冲!能气死所有人!而她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和儒尊佩剑那么亲,但至少明白肯定和那一世的事有关。刚才因为受到竹染歌词的影响她脑中浮现出了众神被伏羲屠戮的场景,但不知为何这场景没持续太久,几乎可以说一闪而过。接着她心中泛出丝丝暖意,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感受到那爹爹的温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不知不觉喊出了那句话,驾驭着儒尊佩剑横扫千军。
      “小花花,受小染影响第一次进入归舍的状态是什么感觉?”
      她看了他一眼,反问到:“为什么是你来问啊?”
      他本以为小丫头只想告诉掌门师兄一个人,却不想她心里其实直吐槽难道是感觉好是因为想起了他和她的岁月吗?这种丢脸的话她才不说呢。她好歹是姑娘,好歹是知道要脸知道矜持的。
      第二天,三尊的面前多了一个人——落十一。
      “十一,本尊好像并没说过你可以代他们三个抄。”
      “那个……那个……尊上,他们真的累了,是十一自愿,不,是十一要求的!弟子收了霓漫天,闯下弥天大祸。3遍门规,小惩大戒,是弟子应该受的罚。”
      看他一脸苦相三尊不约而同瞟了一眼竹染。想不到怎么回事他们就不是长留三尊了。而这孩子胆子虽大,脸皮却不怎么厚,自然是不敢在这种时候与三尊四目相交的。
      前一天中午,竹染趁着自家爹爹不在,趾高气昂的走进了落十一的房间。
      “竹染师兄有什么要吩咐的?”
      这个贪婪殿的正牌小主子他可是惹不起的。
      “我和师父的关系,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他拱手作揖:“是。我绝对不会多嘴的。”
      “那三遍门规。字迹能多认真写多认真,今天之内必须完成。晚上我会来你房里取。我想,你也想以后日子好过些吧?放心,好好跟着我的话呢,好吃好喝不会少了你的。而且我会给你一份你做梦都不敢想的光明前途的。若你平日里不听话呢,后果自负。那女人的结局,你看到的。”
      他额头隐有薄汗:“长兄如父。十一定谨尊师兄谕令,绝不忤逆半分。”
      他嘴角微微翘起:“你看样子你还挺乖的,难怪爹爹挺看中你的。记得,是因为你收了霓漫天才捅出那么大的篓子的。是赎罪,是惩罚。小惩大戒。记住,好习惯呢是要从小培养的,长大后再纠正可是很痛的。我就不打扰你写字了。认真写吧。”
      他晃晃悠悠的走进摩严房间里去休息,十一擦了下汗,摊开纸,认真抄起门规来。
      三尊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偏生找不出半点痕迹。十一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平日里这弟子老老实实的,应该也没什么把柄可抓,真不知道这小子这嘴皮子是怎么威胁到他的。不过贪婪殿上上下下的都对他礼数有佳,看样子蛮荒一行回来后这管人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三尊的头和肠子又更疼了一分。最后这件事也只好不了了之。谁叫对方阵营有个这么厉害的货色呢?收徒不慎,收徒不慎!
      后来,笙萧默私下里问道:“小染,他有什么把柄能让你威胁的?”
      他一脸茫然:“我哪有他什么把柄啊。我是在教他什么是长幼有序,在帮他养成好习惯,以后好为长留做贡献。”
      这下就连他这儒尊都无语了。什么长幼有序?还不就是仗着自个儿是亲儿子吗?!当初那个粉粉嫩嫩的拉着自己袖子的可爱小孩儿哪里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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