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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激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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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蓝色的黑影御风踏进了绝情殿。
“斗阑干前辈,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们办事你放心吧,丫头。解决了。”
她浅浅一笑以表谢意。刚说完这句话笙萧默就冲了出来,脸色铁青:“斗斗斗斗斗斗斗斗斗斗阑干前辈,您听了小花花的建议干了什么了?!这丫头的建议不能乱听的,一个不好……哎哟~”
由于冲的太快,他华丽丽的摔了一脚,整个人滑行了一段距离出现在两人面前。想他堂堂儒尊竟也会有这种状态,好不狼狈。这边他还没爬起来呢,远处就传来一阵哭声,原来是落十一带来了哭着的糖宝。
“娘亲……娘亲……爹爹他……”
话还没说完花千骨就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话头:“糖宝,是我请斗阑干前辈这么做的。”
“什……么……为什么?!”
她吼的撕心裂肺。为什么娘亲要灭了爹爹。
“糖宝,异朽阁本就是因为伏羲神成为妖神,六界文化覆灭,为了挽救六界而设立的地方。当初异朽阁的机关是诸神亲设,异朽阁阁主魂魄是我用女娲石亲手铸造。当时诸神答应过他待他完成使命后便可脱离世世早夭的命运,且带着每一世的记忆轮回,永保他功名利禄。但是他却不知满足,戏弄我,戏弄神,夺取神身,甚至想制造出第二个妖神,自己也成为神,取代神。到底还是个普通人,无法好好约束自己抵御过于强大的力量带来的诱惑。他为力量所驱使,为野心所迷惑,忘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更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为了私心而使用神赋予的力量,最后甚至企图与天一斗,企图逆天而行,终究落的魂飞魄散的下场。他不是为神所灭,是为自己的愿望所灭。新的伏羲神是谁我已经知道了,误入歧途的异朽阁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笙萧默皱了皱眉头。他在一旁简直觉得这番话是冷到了骨子里去了。这眼神简直没任何温度!再怎么说那异朽阁阁主和她也算接触过吧?也算认识吧?或者退一万步来说糖宝流着她的血吧?!为什么说这件事的语气如此平铺直叙,如此的不带任何感情?掌门师兄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丫头的这神态这与其简直可以说把这八个字演绎到了极致。异朽阁有存在的必要,是对的,所以让它存在,而当它成为错了,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就直接毁去,哪怕她认识那阁主。无论如何那阁主干了那种事,算是他的仇人了吧?就算没有一丝不忍心的表情,最起码也该有些恨意吧?但眼眸中完全没感情,好似下令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这又是为什么?!说这段话时这丫头的气质像极了掌门师兄。整个人发出来的威压真的可以震慑住绝大部分掌门。而且处理事情那冷静的态度也传承下来了。但他不禁问自己,这样的她真的好吗?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家人吗?他们的初衷,他们口中的长大,真的是希望她变成这样冷血的人吗?真的是希望她完全贯彻那八个字,完全贯彻那是非观,完全成为那判断对错的机器吗?白子画自然也在观微。蛮荒之行可以说是不虚此行,但自己的孩子竟变成这样,这真的是自己心目中希望见到的长大后的她吗?曾经的她给人的感觉是奶声奶气的,而现在的她甚至让他这个师父都看不下去。为什么现在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作为人该有的表情呢?是一丝不忍也好,是恨也罢,至少他希望能看穿她的内心,但现在他即使堪心,她依旧表里如一,内心空空一片,给他的触感更胜于那极寒之地。
“我不知道!我不想懂!我只知道你让人杀了爹爹!!!!!”
“神不需要感情,我不需要感情,感情之于神,之于我,是多余的。司五行七等上神必须拥有清明境界,必须舍弃一切感情,作为世界的旁观者而存在。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糖宝,再长大些你就会理解的。你冷静一下。心静了,自然就会明白的。”
“我不会理解也不想理解~~~~~~”
她面无表情的对糖宝解释,却忽视了一旁笙萧默和在观微着的白子画的情绪。两人几欲呕血。这不是清明境界,更不是断情绝欲!这简直就是冷血,是无情!什么叫心静了自然就会明白?分明就是心死了就万念俱灰,感受不到任何情感了!她是没吃下绝情丹,也的确是没放弃做个有心之人,但即便有心也要把自己折腾成心死,折腾成吃了绝情丹的状态,这修炼简直偏的不是一星半点,已经不止止是偏,而是整个方向都不对了!笙萧默纠结的场子都疼了,简直是用他这个上仙的内力几乎都要压不住了。这丫头道修没修通,现在又一堆歪门邪道,谁来告诉他到底该怎么深入浅出的解释才能让这么一个基本没道修修为的丫头懂自己在说什么啊!所谓的心伤愈合绝不是指将心层层包裹不再见天日啊!白子画更是双拳捏的紧紧的,低着头,满脸内疚。他希望她拥有大爱,希望她爱六界,这个小神仙曾经也是很爱六界的。她让天下大米是因为爱六界,放出妖神是因为爱六界,那一切都历历在目,可现在的她却舍弃掉了这份爱,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接下来会怎样?若她看见街上有人做错的事会不会亲手去杀了那人?他做了对的事,却促成了错的结果。落十一抱歉的一笑就喊着“宝宝”追出去了。笙萧默难掩心中悲痛,微微苦笑,叫她最好快些去避难。
“为什么?”
“如果师兄知道这件事非气得要杀了你不可!”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河东狮吼:“你这妖孽我今天非杀了呢!”
“师兄师兄,这事儿真怪不得小花花啦~”
花千骨一脸茫然。师父不喜欢异朽阁,消灭了那里不是替天行道吗?似是看出了她的茫然,白子画慢慢走出来,说道:“当日师父去异朽阁做交易,师兄逼问师弟后两人硬闯异朽阁。师弟轻伤,师兄重伤。”
“居然硬闯?那阵可是神布下的,一旦真的发动哪怕是上仙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别说破阵了。”
“竟然造出这么个鬼阵法来对付我们,你这妖孽到底是哪边的人!”
他被师弟拦着还用手绕过他的肩膀指着她,一步步的向前。笙萧默一边陪笑一边拦着师兄:“师兄师兄,异朽阁屹立于世间万年总有他的道理。这道理现在也明白啦,就是为了弥补伏羲神的缺失给六界带来文化覆灭的影响而设立的派别,就像长留是为了观察五行而设立的派别一样。初衷是好的。不好的是异朽阁阁主。”
她挠挠头:“那个……我让斗阑干前辈把所有的知识和舌头都带回来了。应该让书香阁的弟子们赶快记录好吧。对了,控制舌头的秘术我也是知道的。”
摩严看了她一眼,狠狠拂袖,愤愤的说道:“罢了!罢了!正事重要!”
“对了,这些东西都是【禁】【书】哦,就连神器解封的方法都在。当时诸神对异朽阁可是倾囊相授的。所以待他们完成后记得要用摄魂术抹去他们的记忆的。本来的话应该一直收藏着直到新的伏羲神确立,然后由他组织派别进行整理的。但既然已经发现了新的伏羲神,而且可以确立就会在长留觉醒,所以这事就只好交给书香阁做了。”
斗阑干笑了笑:“我还以为因为你是长留弟子,所以理所当然让我带回长留来呢。原来是伏羲啊。”
摩严已经听的烦了:“我不管什么神,就是叫书香阁的人把知识都整理成册就对了是吧。这种整个阁都得忙的天昏地暗的事儿你不会先报备一下吗?每次每次都搞得措手不及!你师父办事多稳妥。你怎么不学学这!”
“竹染师兄和幽若都没说吗?”
“我此时此刻才知道的!”
笙萧默陪着他一起往外走,低声说道:“师兄,谢谢你帮忙打岔。”
“还好我发现的早。你们就不会再努力些,看紧些吗?”
“那小染真的是没说?”
“怎么会没说。都等着呢。他昨天准备了半天我就觉得可能得出大事,问了一句,这一问我吓得要死,赶忙到医药阁去把药都拿来了,还吩咐书香阁弟子准备。这异朽阁都立了千年万年了,哪是说毁就毁的掉的?就算毁了,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肯定会回扑的。长留得做好准备迎战。你去把结界的等级提到最高。我不管他们毁了多少,总之啊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我们那么多大人呢这件事上也没帮上什么忙,平时多长个心眼,多察言观色一些,多帮些忙帮他们减轻减轻负担,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宫物了。这妖孽真的快成妖孽了,你们就干看着?不能想想办法吗?”
“我和掌门师兄真的是在不停的想办法啊!若有办法我们又怎会不去做!刚才的话,别说我们了,我相信你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吧?否则你也不会来。”
他这么说着,眼圈微红。这件事上他们的确太失职,也难怪这俩孩子一点都不相信他,什么事都独断专行。实在是他们的表现让他俩觉得太不可靠。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霓漫天的惨叫。
“诶?怎么竹染师兄反而先做了?”
笙萧默听到这句话后机械性的回头看了一眼花千骨,情绪失控的“啊~”的叫了一声。这崩溃的声音很难让人相信是儒尊发出的。他快步走回来,崩溃的看着花千骨,右手手背敲着左手手心说道:“你有了朋友也不用玩的那么起劲啊~这是要把长留玩的掉进海里,玩死我们三个老骨头啊~!”
“在蛮荒的时候竹染师兄总说时间不够,所以什么事都安排的很紧凑的。小骨也得学啊。”
拿儿子来堵三尊,摩严站在一旁简直气结,对着两个师弟发怒,一句“你俩怎么看孩子的,眼皮子底下都能闯祸”脱口而出,显是崩溃到了极点,笙萧默用一句“惹祸的小染是谁家的”反唇相讥,只有白子画面看似无表情的对她说了声“师父去去就回,小骨好好呆在房间里”,随即往外走,却用不似往常一般清冷的声线对两人说了声“趁还没弄出人命快些去吧”。有这么个不省心的徒弟,夫复何言!他白子画教出来的好徒弟!
而他们到时,只看到颓废的坐在地上的霓漫天和一脸趾高气昂的竹染。
“小染,怎么回事。”
“我废了他所有的修为。”他说的云淡风轻,“仙做不到,但用神息点破她周身气穴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因为是用神息点的,相当于是被神器伤的,所以至少以现在仙界的能力来说是不可能恢复了,除非她有本事没修为就成神。谁叫她要偷我的储物镯呢。话说,她不是被关在仙牢里的吗?长留的仙牢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仙术封印,什么时候变的那么不堪一击,连这么个半仙毛丫头都能来去自如了?”
三尊强忍着火气装不知道。是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封印就算那魔头来袭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破了结界把人救出来。要是做的都那么明显了还想不到是眼前这小子搞的鬼的话,那头上顶着的那东西还能算是脑袋吗?这是仗着自个儿的身份乱来呢,偏生还抓不到他把柄!
“你……你有什么依据……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主岛了,不是我破的结界!”
三尊当然知道不是她破的结界。就这毛丫头,搭上命也破不了!
“好啊。三尊都在这里,你的嘴巴好好的,有本事你就告啊。你不是最会告状了吗?你不是最会说尊上和千骨师妹干不堪的事吗?你说啊。我倒要会会你这嘴皮子!三尊会审吧。蛮荒我都能活下来,我还怕你这毛丫头?我就不信三尊会把我放上诛仙柱受那消魂钉,长留要这么判整个仙界都不会同意。我倒要看看仙界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我这边!我不怕你。”
白子画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他要下狠心的表现。
“没办法了。小染,委屈你在仙牢呆一晚。明日三尊会审。”
的确是要象征性的惩罚一下这孩子了,否则真的无法无天收不住了。偏生力量又那么大,如小徒儿一般是个小神仙,不受管教的话实在是太危险。
他很轻松的说了声“没问题”就飘飘然下去了。霓漫天自然不知道他爹便是世尊,爬着来到摩严脚边说道:“世尊,您要替漫天作主啊。他这是残害同门,按照长留律令,理应处死的。”
竹染回过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故意当着三尊的面拎起她的身子,狠狠一巴掌下去。
“怎么啊。你倒是告啊。”
接着,他又单手抓着她的脖子,像拎小鸡似的拎起她的身子,使她整个身子悬空,看上去真的好像下一秒就能被勒死。待她脸成猪肝色,他才缓缓说道:“我和你这种小打小闹的货色可不同,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是去过蛮荒的,是在那里活的下来的。什么恶人我没见过没处过?什么人我没吃过?你问问千骨师妹我在蛮荒的衣服和被子什么颜色的?杂色杂到什么程度?为什么会这样?告诉你,都是杀了人扒下来的。布匹收起来做衣服,人就直接挖了内脏烤了吃。就你这种货色,不肖五分钟我就能把你衣服扒了,放火上烤熟了,半小时内就吃完了。男女都一样!”
他一把撕了她的衣服,一脚蹬在她肚子上,使她飞出好远。落十一和云端自是怕了这位大师兄,连房门都不敢出。虽说霓漫天曾是他的弟子,但借他个胆也不敢招惹这位小公子啊,没看到三尊都由着他胡闹没制止吗?
“你……你……明天我要你死!!!”
她指着他愤愤的骂。先是花千骨,再是幽若,最后还来个竹染,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霓漫天,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他一脸坏笑,有持无恐,用大拇指指着自己,一副大爷的样子,“给你普及个常识,若真把我逼急了,就凭我这五行谱系司土六等次神的身份,长留三尊根本审不了我!放眼六界,能审我的只有一个,五行谱系司五行七等上神,花!千!骨!她会帮你吗?长留是五行谱系的下属门派。整个长留的仙都是归五行谱系管理的。整个长留都是归花千骨管的!仙剑大会那事儿你最好自己想想!你最好想想清楚你把绝情池水泼向了多可怕的人吧!长留三尊要保你,她一句消魂钉你也得上那诛仙柱!没人拦的住!连我也得听她的!而且啊我当时不是说蓬莱可以保级成功吗?因为这里就有只小小的掌门庇佑神兽呢,就是糖宝。糖宝喝了不少七等上神的血,资质比长留的哼唧都要高出许多。若你当初和她关系处的好,她自是愿意将糖宝借给蓬莱的,蓬莱自是可以保级的。但谁叫你要杀了这小虫儿呢?蓬莱降级从来就不是你实力不够,而是你为人奸诈,是你自己把路给走绝了。这一切啊,怨不得别人!来世记得把这臭脾气臭心机改一下,否则就算投胎成玉帝的女儿也帮不了你!”
他拍了拍手,一头巨大无比还带着翅膀的狮子从后院窜出,任谁都看得出就是掌门庇佑神兽。他骑在狮子身上,这只狮子两腿一瞪,飞扑出去,翅膀一挥,一下子就飞出了好远。去仙牢还这德行,明明可以御剑却招来狮子,显然是故意的,是在警告三尊吧!
“掌门师兄,师兄,这……这气势……”
白子画叹了一口气,摩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变的戾气那么重了?以前明明是个软绵绵甜甜的懂事的好孩子啊~霓漫天只听的浑身发冷!怎么会!那小小的花千骨,那【贱】【人】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厉害了?!这家伙莫不是诳她吧?但连蛮荒也困不住她,而且瑶池的惨象她也看到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半仙就能赶出的事儿啊!还有糖宝,那是不是这事儿现在还有救啊?只要能过往日那神采飞扬的日子她怎样都愿意,伺候条小虫子又有何难!她赶忙像摩严求救,但他又怎么可能偏心她而不要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简单说了句“明天再说,你先去休息”就回房了。她去向落十一要糖宝,十一连答应都不敢答应,更别说开门了,就怕引火烧身,而糖宝更是像见了鬼似的钻进十一的耳朵死活不出来,更别提被她养了。
回到绝情殿,花千骨这里的情况倒是不亚于三尊会审。虽然是在卧寝,但就连摩严也来了。
“竹染师兄果真是废了霓漫天修为?”花千骨倒是呆了,“他怎么倒先做了?”
“小花花啊,是不是如果他不做,你就会去做?”
她被笙萧默问的哆嗦了一下,显然是被猜中了。
“小骨,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师父。否则明天又怎么替他辩解呢?”
她“呜”了好长,缓了好几口气才敢说出来,说的很轻很轻:“竹染师兄的储物镯里有好多神器,大多数是武器,都是要调用神息使用修复诀,用神血重新修复的。但问题就出在这里。这样必定就要一直待在剑阁里。如果一直在那里的话霓漫天又不可能不察觉什么。所以那天我回去后就和他商量得除掉霓漫天。竹染说她那绝情池水是来绝情殿偷的,所以就算逐出长留都没用。我就和竹染说,对抗妖神这一块是我负责的,他是负责对付和防备东方以及修复神器辅助对付妖神的,所以清除霓漫天这个障碍应该由我负责。我就说可以让她从六界消失。等阵的束缚解开后就用神息废了她所有修为。得到神识后会自然知道怎么废仙。然后把她弄小树林去,用掌门宫羽把她流放蛮荒去。掌门宫羽我也有的。会违反门规但也没办法了,她一日不除竹染师兄一日不能完全安心的修复神器。这些都是神器,都是和十方神器有同等威力的,丢失一件六界就乱套了。霓漫天背后有世尊,竹染师兄也不便出面,而且当时我们也说好不互相影响的,免得整个计划失败,我又不是她对手,又不知道长留会不会帮,所以就只好这样先做了再说了。”
笙萧默直摇头:“你们这是你打一拳我回一脚是吧?掌门宫羽就这么用啊!这放逐蛮荒之刑成什么了!长留会不会帮忙你至少来问一下,这么急着干干什么?还好她声音尖,我们发现的早,否则这又是一桩大事儿。”
白子画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摩严气得简直整个脸黑的可以媲美锅底了:“你们……你们……反了!把长留当什么了!你眼里还有你师父吗?!还有长留掌门吗?!若不是我们发现是不是今晚就动手啦?!”
“当然得今晚动手!否则迟早得出事!”
“胆儿肥了还敢还嘴了?!”
其余两尊心里都在腹诽,这不第一次见面在大殿就敢了么?又不是现在才敢的。他更气了,叫道:“她关在仙牢里能出什么事?她还有那能耐从仙牢跑出来偷神器不成?!”
“她跑不出来世尊您不会放她出来吗?”
他指着她:“你这妖孽冲着我来的是不是?!掌门师弟说关我会放?”
“那师父当日说不准人来看我,您还不是带着霓漫天泼了我一脸的绝情池水,还把我放逐蛮荒去了?”
这下连白子画和笙萧默都傻眼了。这反驳的真的是有理有据,直接蛇打七寸。摩严指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若非真的是自己理亏,这时送戒律阁也是徒增丢人,他真恨不得把这妖孽送去赏个1000大板!打烂她这屁股,看她还敢目无尊长!
“师兄,当时你要阻止了小花花能想到这么阴损的事儿?分明就是你纵容霓漫天!她做你怎么就在旁边看着,小花花想到了你怎么就大呼小叫?!”
笙萧默自然也是帮着她的。就算会让师兄更生气,反正有掌门师兄压着呢,他怕什么,还能不顾千年的师兄弟情谊把他送戒律阁不成?
她挠着头,一脸无辜:“可我有说过啊~不是在云上就说了吗?”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摩严就当场发飙:“你们怎么看孩子带孩子的?!都耳朵聋了是不是!”
白子画闭了闭眼,笙萧默捂住耳朵,说道:“师兄师兄,你再这么吼下去我俩耳朵可真得聋了。你不希望把掌门师兄弄成聋子吧?”
过了好一会,白子画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骨,霓漫天会从六界消失,但她是长留弟子,必须由师父这个长留掌门动手。你对她做了,也是私刑,也是错,明白吗?”
她点了点头。
“子画?你还打算惯着这妖孽?!”
“小骨分析的很有道理,且霓漫天做的每一件事也罪证确凿,已经够得上放逐蛮荒之罪。明日三尊会审上会让所有人知道。”
笙萧默笑的像只狐狸:“不狠狠处理霓漫天那才叫有问题。师兄你可是忘了?掌门师兄在收小花花时立下的另一个重誓,不亚于一生只收一个徒儿的重誓。当着众仙家的面,我白子画立誓,拼了这千年修为也护她不被任何人伤一分!你让霓漫天伤害了小花花,置掌门师兄于何地?你的纵容等同于告诉众仙友掌门师兄空有千年修为,枉为上仙,竟无法护小徒儿周全,连个小小的霓漫天都可以让她被绝情池水伤甚至被逐蛮荒!你的纵容让掌门师兄食言,最终害的掌门师兄颜面扫地,害得长留脸上无光。做这件事前你有没有过过脑?以后做事前把事情考虑妥帖了再做好吗?不求你立功但求你别给掌门师兄给长留添乱!”
看他越说越过分,白子画碰了碰他的手制止了他。毕竟花千骨这个小辈还在场,摩严是长辈,该留的面子还是要留的。他又将视线转向小徒儿:“小骨,你和她对峙,做的到吗?”
笙萧默用扇子敲了敲她头:“仙剑大会那事儿也和她有关吧?我们一直都相信错的是她,相信到你现在哦。明天该能说出来了吧?”
“我明天会全说出来哒~不就是被她骗了吗?是小骨蠢,但错的是她,我怕什么。”
“我也可以作证。”宫铃里面的朔风都掺合了进来,“当时我没力气说话,但字字句句我听的很清楚。若她不承认,我就出来作证。”
“那最后一次对决我们就别留遗憾好不好啊,朔风?”
白子画看着自家徒儿信心百倍的样子真是满脸黑线。
“你们这场战斗打的连师父都心惊肉跳。长留的极刑都试了个遍。”
她嘟嘟嘴:“她对我用了多少我也要对她用多少。而且她才真动情了,对十一师兄动情了。师父啊,明天小骨可不可以用绝情池水泼她啊?”
破天荒的白子画倒是点了点头:“甚好。正好可以让各大掌门看一看心底龌龊的到底是谁。师父明日会命令的,小骨不必自己动手,戒律阁会做。”
他到底有些害怕这孩子神格崩溃的,所以别人下手对她的打击也许小一些。
摩严气得简直跳脚:“你……你……你怎如此残忍?!”
白子画挑了挑眉,并不言语。她对自己徒儿做了什么卑鄙的事定要她一一偿还!但笙萧默却提出了条件:“小花花,关于霓漫天这件事,接下来的问题老实回答,好吗?”
她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回答的了。
“是不是你拜托异朽阁阁主帮忙的?而且是不是除了拿回手帕你还叫他做了别的什么事?”
她扁了扁嘴。
“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们只是私底下想问问。”
她点了点头:“我对东方说过就算拿回手帕她要是说出去就完蛋了。所以有没有办法不杀了她但是让她别说出去,不要伤害她。后来东方告诉我他控制了她的舌头,让她没办法说出这件事。”
笙萧默无奈摇了摇头。这事儿还真和摄魂术有的一拼。自己不用禁术但拜托他人走歪门邪道,果然脑子聪明的孩子更要看牢。
“你这和自己使用摄魂术目的不是一样的吗?和仙剑大会上幻化出【销】【魂】【池】水攻击霓漫天的喉咙不是一样的吗?”
白子画看了眼这捣蛋师弟:“还不是你教的?明知道小骨道修不够还教。”
“最后结果不是出来了吗?是对付妖神的。而且拜托那异朽阁阁主并不需要习得摄魂术。怪只能怪这丫头脑子太好使,道又没修的通透,还不是你教导的结果?”
摩严指着这俩师弟骂道:“你们两个人就这么带徒弟带孩子的?怎么歪门邪道的思想一大堆!你们平时怎么看的!”
笙萧默想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组织出逻辑:“小花花,你想想,如果这件事你没有拜托他,霓漫天拿着手帕告诉师兄,事情会怎么样?”
她想了想:“不会怎么样吧,既然是被她骗的。我被她骗师父不会被骗吧。”
“就是啊。因为她没办法说,但她又想揭露你,所以才想到用绝情池水泼你。异朽阁就是这么个地方,看上去是在帮人解决问题,但其实很多事情会由于他的介入而变的越来越糟糕。比如说如果你听了他的话收集神器。如果你不是神,却放出妖神,那真的就谁都帮不了你了。他表面上提出用收集神器的方法来为掌门师兄解毒,其实是在做背后推手让你万劫不复。解决了一个问题,但他会让你惹出更大的问题。他就像摄魂术一样亦正亦邪,更何况他帮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夺取你的神身。在长留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更何况只是弟子间的小小纷争罢了,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如果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类似的人你不要再用这种方法了,好吗?”
被笙萧默点了一下她也想通了:“对哦。如果不是他做了这种事,我就不会被泼绝情池水了。东方看上去是帮忙了,实际上帮倒忙了。好。以后我不会用这种办法解决事情了。”
白子画听到这承诺才算松了口气。这件危机总算是解决了。笙萧默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要问,说道:“对了,小花花,刚才小染说,长留是归你管的?是真的吗?”
她点了点头:“以前神界还在的时候长留就是五行谱系在仙界设置的下属门派。的确就是归我管的。但我基本都是发生了很大的问题才去摆平的。比如说有的地方因为五行不和谐会带来灾难造成瘟疫疾病什么的,那些地方就是我自己去的。寻常的每日五行和谐的调节都是交给金木水火土五个六等次神的。玉帝砍了建木,要脱离神界,那总不能让其他五界没人管吧?所以就将五个次神的权限全都加诸至长留掌门的身上,代代相传。女娲伏羲创造人类。女娲造人,伏羲育人,但却为人所排斥,他觉得伤心了,所以就逆神格了,就变成妖神了。其实神当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生下来就是神的,很多都是本来是仙的。他们一直在五界,很少回神界。七等上神总共只有八位。建木被砍后因为七等上神伏羲成为妖神,许多神就算联合起来对抗依旧不敌。最后上神们也参与其中。伏羲和女娲即便在上神中也是特殊的存在,是上古神,能力远大于那些从人一步步变成上神的修炼者。所以几乎拼尽了整个神界才好不容易封印了他的。神界就这么凋零了。”
笙萧默无奈的摇了摇头:“玉帝的错,人心的错。野心太大,终于惹怒了神,遭来天谴。若是每一个仙都入长留这般严格管理,甚至设置三生池,哪又会有如今的浩劫呢?”
白子画听了全过程后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小骨,明天的审判,将审理权交给长留,交给三尊,好吗?她会从六界消失。小小一个霓漫天还轮不到被你亲自审问,她身份太低,若是你审她,是抬高了她身份,贬低了你自己的身份。”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高兴的说道:“小骨相信师父会秉公处理的。”
笙萧默摸了摸她头:“三尊都会秉公处理的。”
“尊上,朔风恳请尊上答应一件事,不知可否?”
白子画不明所以,但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言道:“说吧。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只事,本尊自会答应。”
“可否请世尊退衣,露出上半身?背部也可以,或者只有手臂也可以。”
摩严一听脸色铁青。那日在仙牢中被千针穿身,穿骨,那疼痛可想而知。其实不止上半身,而是整个身体无论多私密的地方都没逃的过那千针穿透之刑。他在掌门师弟面前用内力强撑,后来养了好几天才好个七七八八,却不想这针造成的伤口遍布全身,怎么也消不掉!这朔风难不成当日便在宫铃之中?难道是他做的,今日是来出他丑,要来个人赃俱获的?
“千骨师妹是女子,尊上可封闭她视觉,只要尊上查验便可。”
笙萧默自是相信朔风的话,而且直觉告诉他和这件事有关。他说了句“师兄,得罪了”就抓起摩严的手一把掀起他的袖子。只见他整个手臂遍布如被蚊子咬过的红点。但长留是仙山,并没有蚊子。
“真的是世尊,不是师父。”
花千骨看了一眼他的手臂,说出了这句话。
“小骨,朔风,这些红点是怎么回事?”
朔风语气不紧不慢:“尊上,当日霓漫天骗千骨师妹,说是您看着她泼绝情池水的,是您的掌门宫羽流放她去蛮荒的。当日霓漫天泼水之时弟子幻化成千根五彩针刺向二人。神体为神器所伤要不留疤痕尚且需要经过很多时间的调养,仙体为神器所伤留下的疤痕根本就不可能好。虽然弟子与竹染师兄都告知她那个纵容霓漫天之人是世尊,无奈她虽然相信,但这的确是口说无凭之事。今日世尊这满身针点便是当日为女娲石所伤之证据,可证明此事确非尊上所为。蛮荒之行确为放逐,后因尊上对徒儿爱护有加,验生石终日不离手,才可变成历练。”
摩严气得整张脸全黑。一个小小的长留弟子竟敢暗算他这个三尊!日后抓着他尾巴了定要让他上那诛仙柱受那消魂钉!他无法替自己狡辩,脸上挂不住,当即拂袖而去。
“师兄,别忘了叫书香阁弟子准备起来。”
花千骨花千骨花千骨又是那花千骨!掌门的关照他没办法违反,心中有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世尊,请等一下。”
没想到她却追了出去。
“还有什么事?!”
他真的是很恼火。这妖孽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那个……我随您一起下去。能不能下去找个地方说?”
房里的两尊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很奇怪。这个丫头有什么事要单独和师兄说的。他强忍者脾气答应了。明知道和自己在一起会不安全仍想单独说的事,又是在这个时机,他隐隐觉得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留点薄面。
“来贪婪殿就好。”
“霓漫天……”
“她修为都没了,怎伤你?况且我在你身边还会让她伤成你不成?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押回仙牢了。”
“那仙牢的封印不是……”
“封印没了不还有染儿吗?他能无声无息的破的了封印,就肯定比那封印更能关的住那丫头。没有掌门师弟亲口关照谁敢给他的牢房上锁?你们两个毛孩子以为我们三尊都瞎了眼了是不是?你这丫头不去仙牢就知道封印坏了,这事儿和你无关你会说的那么笃定吗?知不知道不打自招四个字怎么写?”
“原来还是被看出来了啊~还以为瞒得好好的呢。”
房里两尊直摇头。空有一身力量,对付刚出生的妖神的确可以,但心智到底还是孩子,对付他们三尊还是稍显稚嫩了些。她脚步僵硬的跟着去了。毕竟是自己要找他说话的,不能退缩了。他说他在自己身边就不会让霓漫天伤着她,那泼绝情池水的时候他不是也在吗?不是就眼睁睁的在旁边看着吗?由于修为实在太低,摩严自是堪出了她的心的,但也不想解释什么。就算有这么大的隔阂还想单独说的话,应该是很重要的。若非被气得失去理智,他平时还算是个识大体的人。人人知道他世尊易怒,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心底里将每个弟子当孩子看,所以才特备容易动怒,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白子画和笙萧默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带着她来到自己房间。这虽不是她第一次进世尊的房间,但上次根本就是闭着眼睛冲出去的,什么都没看到。这次也被吓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一直低着头,就差没封闭视觉了。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爱看尽管看。想说什么?”
她这才敢抬起头,说道:“世尊可不可以做一件事?我告诉您一个诀,您手指成茅状划出这个诀。”
他同意了。试了一下,是个屏障,不仅很薄,而且更模糊,已经几乎没了形。
“竟然已经那么模糊了。不会吧……”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别遮遮掩掩的。这是什么?快说。”
“那个……那个……您去书香阁的时候可以去找找找资料。这叫一线,又成为境界线。那个……再多的,还是您自己查好,或者问竹染师兄好了。”
话才说一半她就冲出去了,生怕被抓住被问个彻底,却还没来得及冲出门口就被喊住了。
“那个……世尊……我真的不会说的。半个字也不会说的。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一想起李蒙那事她真的是怕了。一个浮沉断就够送她去轮回了。她吓的双腿不停的在打颤,两头抱着头,眼睛看着地面根本不敢看他,如同第一次去到大殿独自面对他被他吼。
“花千骨,我欠你声谢谢。”
她头刚敢抬起来就见他屈膝跪了下去。
“无论如何,是你救了掌门师弟。无论如何,三尊会审对你的判决是不公的。无论如何,是我纵容霓漫天作恶害了你。欠你声谢谢,也欠你声对不起。谢谢你救了掌门师弟,谢谢你救了长留,更谢谢你救了天下苍生。三尊会审上给你加了不实的罪名,对不起。未及查明真相就宣判,对不起。带霓漫天进入仙牢,纵容她泼你绝情池水,纵容她逐你入蛮荒,甚至骗你是掌门师弟逐的,挑拨师徒关系,更是对不起。”
千年来何曾有人见过他向人屈膝?但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长留,为了掌门师弟,他愿意。他认真的磕了两个头,磕下第一个后说了声“谢谢”,磕下第二声后说了声“对不起”。但两个头磕完后他却依旧跪着,没起身,低着头,从墟鼎中取出藤条,双手奉上,高举过头以示尊敬,也是领罚。若她要以神的身份审判他,无论多重的惩罚他都必须接受。自己的罪,自己的错,既然被发现了,那他至少必须有担当,必须勇敢的承担后果,只有这样才配得上被同为神的儿子喊一声爹爹。
“没看错人。真好。”
说了才察觉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她赶忙纠正,说是自己应该做的,并且叫他起身。待他起来后她吓的赶忙冲出贪婪殿,一声“怎么不小心就说了呢”没逃过他的耳朵,还不忘摔一跤。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慈祥的笑了笑。他毕竟是好面子的。有些事当着众人的面他拉不下身份去做,但难得小丫头肯和他独处,又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当然就做了,也算是为自己赎罪,更是表了感恩之心,了却了一个心愿。
回到绝情殿的时候她神色慌张,笙萧默问了好几声说什么她都没回答。问她是不是被威胁了她斩钉截铁的说没。直到晚上,一声突破天际的吼声响彻绝情殿。
“花千骨!你个妖孽给我出来!”
人没到声音先到。她赶忙躲到师父身后避难。
“师兄,怎么了?气势汹汹的。我说过,别吓着小骨。”
他见她吓成这样,叹了口气,朝她挥挥手,说道:“要不去我那里说?”
被自己的那句话吓着,又被叫妖孽,她哪里还敢和他独处。天知道是为了这件事还是为了上上辈子的事要杀自己。她头摇的像只拨浪鼓似的,说道:“世尊您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小骨一个字都没说,不会说出去的~您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小骨已经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早忘记了~您不相信的话叫师父用摄魂术也可以的~”
笙萧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说道:“小花花难道是知道了师兄的小秘密了?”
她愣了一下,赶紧摇头,但又哪骗的过这仙精。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全部。
“师兄,我去你那里说吧。刚才呢我已经从小花花记忆里面知道了。小花花也是为了你好,为了给你面子才不说的嘛~这事儿要吃传出去了也不比掌门师弟中毒来的影响小啊。这叫识大体,她懂~”
“这……知道这是大事儿还只说一半。我只是想问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书上没写~我没查到~”
白子画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小徒儿,说道:“小骨,既然不是小事就把话说明白了。这件事就我们三尊知道,都是自己人,没事的。”
摩严也坐下了,挥了挥手说道:“说吧说吧。反正都是自己人。书上没你这妖孽的脑子里有。”
笙萧默当场笑趴了,反唇相讥:“师兄啊,妖孽的脑子里可都是妖术,你还想试?不怕堕仙?”
他看了看这师弟,摇了摇头。这不妖孽妖孽的叫惯了吗?而且惹出那么多事,这一件接着一件的,叫她妖孽还重了不成?把染儿都给带坏了!
她扁着嘴说道:“真的不会把小骨送进戒律阁哦~”
笙萧默笑着说道:“掌门师兄不肯送,谁都送不进去。别怕,说吧。”
摩严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说道:“把你这妖孽送那里?你是要让我告诉他们那理由?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这理由我自己都没脸往外说。我还怕你这妖孽张口就对人说呢。你就说吧,这事儿怎么解决,我心里也有个底。”
白子画摇了摇头:“小骨,看样子你和师兄独处一会有了实质性进展,知道了很不得了的事儿。”
她更紧张了,说道:“小骨告诉了世尊一个诀,让他使出来一下。那叫一线,又成为境界线。仙和神能够划出,妖和魔不能划出。堕神便成妖,堕仙便成魔。境界线所形成的屏障的厚度和修为有关,但清晰度和修为没任何关系,与仙魔或者神妖区别有关,理应说修为越是高屏障越是厚越是清晰。而世尊划出来的很薄而且很模糊,已经不怎么成形了,几乎透明。所以小骨就吓了一跳。因为世尊是长辈,小骨不能目无尊长,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所以就叫世尊自己去看书吧。仙和魔,神和妖其实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就是事物的两面。仙和神如果守不住一线这条实质上和心里的底线的话,立刻就会堕仙或者堕神的。终究成为仙还是魔,妖还是神都只是一念之差罢了。修道不易,但有多高修为的仙就必定有多高修为的魔。妖和神、魔和仙终究是同种生物,引得仙和神堕落的诱惑和黑暗一直都在身旁虎视眈眈。”
听后,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兄,小骨的话你都听见了。千年师兄弟的情谊,我真的不想走到大家都悲痛欲绝的那一步。”
笙萧默也严肃的说道:“师兄,相关内容我也读到过。以前据说是会定期检查以判定弟子是否道心依旧的。谢谢你生在此时此刻,还有悔改的机会吧。若放在以前,恐怕后山面壁去了。别的不说,你看看小花花上次说自己划不出一线吓成什么样子,小染那惨白的脸色就知道了。她自己会试表示对自己是有底线要求的,不是你心中那种想干什么就肆无忌惮随心所欲之人。她被妖神拉的没的底线,但心里的底线还在,神智还在,道心还在,所以小染说可以恢复。相反,在渐渐失去底线,不知不觉堕魔的反而是师兄你自己。这可真的是桩大事。还好发现的早。你真的要上心了。”
他到底是不想堕仙的,说道:“我明白了。我回去后会好好想想的。不过啊,这妖孽你们真看牢了,再整出个什么事儿来我真的能被她折腾的堕仙~我早说过了,她肯定不是等闲,否则这异朽阁阁主吃饱了撑着亲自上长留来找她回去做娘子?那时我千叮咛万嘱咐,花儿过早开不一定是好事~她的能力太好,修为却太少,万一出了事儿连自保的能力都没。说了多少次你们带孩子多上点心,看牢些,结果还是该碰上的不该碰上的都碰上了!你们到底之后有没有想过对策来对付那异朽阁阁主?小染一个人真的担子太重。这俩都是娃娃~”
笙萧默也望天:“我们真~的~是尽力了!小花花这劫每一次都特别凶猛,我和掌门师兄日日殚精竭虑,无时无刻不关心着。我家那两个以前散养好歹还算是养着管着的吧,现在都成野生的了~我都多少日没指点他们了?我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你们怎么带孩子怎么看孩子的?”他一脸无奈,“就在长留,就在眼皮子底下,还能这样大事小事不断的。你们就不能天天把她带身边寸步不离吗?实在不行拿根绳子栓裤腰上带着走,绳子栓不住的话我去借宝器。凭我这张老脸神器借不到宝器还是借的到的。染儿去蛮荒前只有神器那件事过分了些,回来后呢?干过多~少~大事儿了?今天都狠成什么样子了?连染儿都被这妖孽带坏了!”
笙萧默指着他大笑,说道:“师兄啊,你真的是很崩溃啊~你可是说过当时希望收小花花的啊~”
他直摇头:“我修为没你俩高,当然是我第一个崩溃!大殿上见她时,她和染儿身上都有同样的香味,我就想染儿应该会喜欢这么一个香味相投的师妹。这结果呢?这做事也差太多了!染儿以前可是很乖的。”
白子画轻轻咳了下,说道:“小染只是没表现机会罢了。他的雄心豹子胆也是天生的,只不过没像小骨展现那么多次,只在神器那件事上展现了一次。但蛮荒回来后很多主意是他出的,他也是做大事的性格。这方面来说,和小骨的确是香味相投的。师兄,你对小染和小骨看法不同并不是因为两人性格不同,只是因为小染是你亲生的,自家儿子越看越喜欢。若小骨和小染换一下,你也会对小染这么大呼小叫的。”
笙萧默也赞同,说道:“师兄啊,小染因为是你儿子,小花花却不是,且小染那性格只展现过一次,所以你理所当然认为那是例外啊。你拿这两个孩子比,又因为两个孩子在你心里的分量本就不一样,小花花又是一来就顶撞过你,你一下子接受不了这种反差。你越是喜欢小染就越是不待见小花花,因为你将她当小染的影子看。你对小花花不是恨,也是有爱的。你其实下意识的将她当小女儿看,但就因为太在乎大儿子,认为这大儿子太优秀简直浑身上下就没缺点,看性格完全一样的小女儿这样子就总是怀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来对她。其实小花花就是女版的小染。两人的性格、脾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你自己想想,除了十一,除了小染,你还对谁花那么多心思吗?你关注她比关注云端还多。你别不承认。你自己没察觉罢了。你还是细细体会一下吧。若那时她的验生石灭了,我就不信你的悲痛能比我比掌门师兄少。别像小染那次那样,搞得无法挽回了才追悔莫及。”
说起无法挽回笙萧默倒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小花花,你说妖和神是一念之差,那妖都有可能会变成神吗?”
她点了点头:“是的。妖只要学好,都有可能变成神,同样,神守不住境界线也都可能变成妖。”
“那投胎方面的呢?”
她当然明白他是在隐晦的问那一世的事,便说道:“任何人投胎到哪一界都是有限制的,神也不例外。神可以投胎到妖界,以妖的身份降生,也可以投胎到人界,以人的身份降神。但投胎到神界以外的五界的话都是只有神身没神识,必须觉醒神识。妖生神不会丧命,虽生来就可以长生,但神必须先修成人形;人生神必死,但可以免去修行这一步,只是没了长生,必须先修炼出仙身才可以,最后殊途同归,觉醒神识。仙人生出来的孩子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仙胎,甚至如果六等次神或七等上神配合的话可以生出天生带神身的孩子,而且不必殒命。人可以生神,却生不出仙。”
摩严自然听出了其中的蹊跷,却不便问。白子画明白他想问什么,便不着痕迹的代他问道:“小骨,只有六等次神和七等上神和仙配合才能生出带神身的孩子吗?”
“是的。只有高等级的神才有那么纯净的神力,可以在和神以外的仙配合时给未来的孩子一个神身,就像仙界也不是每个仙都能生出仙胎的孩子一样的道理。对了,若要双方故意配合生出带神身的孩子的话对方必须是仙哦,和人是不行的。若本来就是神,是轮回的话,不论是自己选择轮回还是被杀,自然都是有神身神骨的,但如果轮回前连神身都没了,那轮回的时候自然就没神骨了。选择将自己轮回或者自己被杀被迫轮回的情况才能从人的肚子里出来一个带神身无神识的神。妖神打废了所有神的神骨才让他们轮回的,所以六界就只剩小骨一个神是带着神骨世世代代的轮回的。但就算神身没被废也绝对不可能自己轮回到仙的肚子里出来。要从仙的肚子里出来个带神身的孩子的话,父母双方之中必须有一方得是高等神。那和历劫一样,轮回的话只能从妖界和人界两选一。”
三尊终于明白。轮回看似无章法可循,其实也是有规律的。而且还好那消魂钉是做的手脚的,否则若真的81颗下去,她就算能撑到不魂飞魄散估计也没神骨了,下一次转世就是个普通人。也就是说,对抗妖神时六界再无神!想到这一点他浑身一个激灵。当时真是一念之差!
走在回去的路上,摩严不禁反省起来。自己难道真的是怀着那样的心思呢?因为她来的时候带着那香味,所以一开始对她就是有亲切感的?而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心为了掌门师弟,一心为了长留,难道真的不是打着这个名号放纵自己胡作非为?还有这丫头的事。幽若才出来,自是不可能和自己生下染儿。那和自己生下染儿的妖难道是神?而且难道就是这丫头的某一世转世?两个师弟到底知道多少?还是只是随口问了一下罢了?他本想去问问,但这事怎么问这么一个小丫头?!问她自己是不是他老公?想到这点他满脸黑线,御着风脚底一个踉跄。他这张老脸还是要的,这事儿他绝对做不出来!只好靠自己想了。看样子无论如何也得闭关几天理理思绪了。
等两人都出了房间笙萧默才不免有些紧张的开口:“你确定她会没事吗?她得站在下面。”
“有些事,总是要她自己克服的。有些坎,必须她自己愿意抬脚才能跨过去。仙剑大会这件事小骨不是做成了吗?她长大了不少。”
他送师弟摇摇摆摆朝着绝情殿的出口走去:“这两个孩子一起整霓漫天,这丫头真是有够惨。碰上这两个精灵古怪的孩子,他们有心的话喝口水都能被说成滔天大罪哦。”
白子画并没有接话。两个能把六界都翻过来的孩子共同整霓漫天,她这报应可真是大了。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笙萧默愣了一下。
“小丫头给我密语?我去去就来。”
白子画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但他们都很有默契的装作另一个听不到,否则日后要偷听俩娃娃的谈话可就困难了。走进后院,她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秋千上。
“小花花,什么事?”
“儒尊,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勇敢啊?”
他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什么都不怕,但我现在什么都怕。是不是像你一样勇敢了我就能好起来啊?本来也问过竹染师兄,他说绝情丹,你又说那不行。”
他无奈的摇摇头:“我和掌门师兄还真不希望你一夜长大呢。你一夜长大是因为受了太多的罪,而受这些罪是因为我们没保护好你,更不可原谅的是还作为三尊继续伤害你。你不知道吧?你这样战战兢兢一直强调不要闯祸,强调不要给人添麻烦,强调要恪守门规,甚至说话也小声,房门也不出,这一桩桩一件件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无形的斥责,斥责我们空有上仙之名却没有尽到照顾好你的责任,斥责我们所做的一切。掌门师兄她看到你这样子日日夜夜都悔不当初,都在内疚。一夜长大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因为这些经历一夜长大,再也不简单,这等同于他亲手扼杀了你,而且扼杀掉的简单、灵动、玩闹都是千年来难得的韶华。这份亲昵,这份亲情是他拼尽了千年修为也想守护住的,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否则他当初又怎会只是因为血瘾一时失了心智就无法原谅自己?就要以死谢罪?他什么都不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而是这份千年等一会的情太重要了,重要到他宁可舍弃生命也想留住,重要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形容。”
她垂下了眼睑:“我以为……师父这样的千年上仙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的。”
“怎么可能不在乎?你见除了我们几个特别亲的有谁和他有肢体接触吗?七杀的那些杀千刀的仇人除外。从你醒来的第一天他就早已把你当亲人了,在众仙家面前承认是你的骨肉也是因为他怕这份关系维系不住,怕你回茅山,怕你再不信任这份亲情,怕你不要这个家,所以用血缘关系做最后的挽回。他嘴上没说,心里一直在怕。他怕失去你,尤其你现在是茅山掌门,有自己的门派,除了绝情殿还有另一个归宿,他意识到这点后就一直怕了。你早就不是一个孤女了。你有家,有自己的门派,有自己的弟子,有在乎你将你当作亲人看的人,能明白吗?而他,是你师父,更想当你爹爹,因为你一旦回茅山,一旦和长留脱离关系,师徒名份就没了。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他真的很怕会这样。所以啊,不要想着怎么长大,慢慢的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以前是我们没保护好你,就当给我们个赎罪的机会,保护好你,好吗?”
她看着那棵桃树:“我都不知道,师父居然也会怕。”
他笑的狡猾如狐狸:“堂堂长留上仙,武功盖世,无欲则刚,却因为收了个叫花千骨的小徒儿就变的患得患失起来了。对七杀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七杀众人真该集体膜拜咯~难怪那时师兄说你勾结七杀,唉~从这方面来说还真没错。”
她扁扁嘴:“师父怕小骨也怕啊,怕师父不要小骨啊~”
“她不要你我要你。你有什么可怕的?你和他师徒名分一断就什么都没了。他才怕呢。你是不知道啊,你和小染说的话他都有听到。听说你不是因为亲情而渡他的时候他可伤心了。”
她想了想,说道:“可好像以前小骨因为亲情要渡师父,师父不同意。现在是因为能力,师父又伤心。师父的心思好难猜~”
他笑的像只狐狸一样损那最疼自己的掌门师兄,说道:“那不叫难猜,那叫作~掌门师兄可难搞定啦,可作啦~其实啊师兄是根直肠子,说通了掰弯了就好,掌门师兄这花花肠子才叫难对付呢~”
“难怪小骨还是琉夏的时候杀纤陌说师父是天下第一口是心非。”
“对的对的!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啊,听他的话不要只听表面,也不要只看表情,他很少有表情,有些时候啊是要反着理解的~”
白子画在房里盘算着怎么管教这师弟。真没白疼他白宠他千年,居然在小徒弟面前拆他这个师父的台。看样子今晚要好好疼爱他一番了!
“所以不用怕啦~掌门师兄才不会不要你呢。他最怕没有你了。而且他不要你还有我哦~还是说你眼中只有掌门师兄看不上我这个儒尊?”
“不是的不是的!”她涨红了脸赶忙解释,“你不一样啊~你怎么能拿自己和师父比较呢。”
“那我该怎么描述自己?在你心中我就只是个贴心大哥哥咯?出去打一场如何?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我知道你很厉害的啦~总之你是不一样的。”
小丫头涨红了脸跑回房了,留下笙萧默叹了口气。这绝情池水到底是为谁而疼的啊?难道不是为了竹染是为了他?难道真是对他动情了?遭罪啊遭罪啊,怎么看都不像假警报啊~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这火怎么烧自己身上来了?因为这对师徒产生问题所以他自告奋勇的介入,没想到竟会产生这么个情况。这不叫引火烧身叫什么?他自罚每天晚上十遍清心咒。自己如果动情的话真的就没脸见掌门师兄了,一定要把持好!而她自然是没注意到那个小细节,他堂堂儒尊是恭恭敬敬跪坐着和她说话的,平日里的谈话基本也是,并非平时随意的盘腿而坐。他毕竟是长辈,要他正儿八经道歉这种事就算是通透的他还是有点拉不下脸的,但在气氛合适的情况下,他是愿意一次次的跪坐,直到她注意到的。她离开秋千很久后他才缓缓起身。
“师弟,快回来睡觉吧。”
“不用了。师兄,我今天回去睡。”
他又不是傻子,刚才损了掌门师兄一大堆还得自投罗网不成?御风飞往自家后院,却不想一头撞在了结界上。
“师弟,你说好陪我的吧?”
他望天,迈着沉重的脚步返回掌门卧寝。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倒霉的事呢!这可是为了那朵可爱的小花儿啊~再怎么样也该有个从轻处置的余裕的吧?唉……不过掌门师兄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还是别抱希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