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温海H

9、第八章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一切又回归平静，林叶与刘思思之间暂时相安无事。这一学期也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期末考试全市统考，会全市排名，班上的人好像全部都紧张起来了，不过除了刘思思和周列。
　　窗外的树枝上沙沙作响，伴着蝉叫声，中午灿烂的阳光透过叶隙照进教室，看起来斑驳点点，宁静极了。
　　我正望着窗外的大树出神，周列就在旁边用手指戳了一下我，我转过头看他。
　　“我觉得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周列的样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前两天是乐明的生日。”
　　我听了以后确实恍了一下神，又转头看窗外。
　　其实生日不生日这种事我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也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但是我却能理解那种心情，我想乐明生日那天肯定失望了，可他却什么也没说。
　　我微微皱了皱眉，真头疼，该怎么办。
　　难得今天不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就可以回家，我也不喜欢在外面逗留，在Y市待了两年了，去过的地方还真是少之又少。
　　放学还早，就免了坐车，乐明就走路送我回家。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我就突然停了下来，乐明并没有发现，继续往前走。
　　果然还在为前两天的事烦恼着吧。
　　我又突然走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他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我。
　　“怎么了？”他问。
　　我静静的看着他，然后说：“乐明，从十岁那年我的性格就开始变得内向，直到遇到刘思思和周列之前我都没有朋友。我接触的人很少，所以我并不懂得和别人到底怎么相处才是最好的。”
　　我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也从来没有和别人交往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你才是最好的。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或者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我说完了话，握着他的手，热热的，不像夏天的燥热，反而觉得温暖。
　　这个男孩子站在我面前，好像全世界错了，他也不会有错一样。
　　“小海。”他用轻轻柔柔的声音叫着我，然后又轻轻的把我抱进怀里，突然间好像所有的喧嚣都听不见了。我的脸轻轻的贴在干燥的衬衫上，感受到他身体里传来的温润，莫名的感觉心安，好像小时候父亲抱着我，给我的安全感。
　　“只要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就好。”他低下头在我的耳边呢喃。
　　我在他胸膛感受着他的温柔，“对不起，你的生日。”
　　“你这个笨蛋，连刘思思都记得送我生日礼物的。”乐明叹了一口气，“不过，没关系了，能这样抱着你就什么都没关系了。”他收紧手臂，不像原先的轻柔。
　　我突然觉得，“乐明，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可是······”喜欢也仅仅是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他说。
　　小海，只是喜欢就好，那就先从喜欢开始。
　　我会让它变成一种悸动，变成一份爱情。
　　高二虽然结束了，但是学校却说假期集体补课，实实在在的把两个多月的假期缩成了十天，高 中这种逆天的存在，假期简直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你不用去奢望你会成为学生中幸运的一员，享受着惬意的暑假，所以当这个消息宣布时，即使早已料到，但还是引来一片哀嚎。
　　就是这样，夏天也异常高调的到来。我不喜欢夏天，它好像总把平时不去注意的各种声音缠绕在一起无限放大，在耳边吵得不行，喧闹的我头痛，烦躁，连着汗水也不断溢出身体，整个夏天都是汗津津的。阳光也刺眼的不行，灼在身体上痛得慌。街上的女孩穿的五颜六色的，当然最多的是露着肉，要在横七竖八的街上撩出一道风景线，绕的我眼花。
　　我跟张雪儿说我要补课，暂时去不了父亲那儿，要她自己一个人先去，她却偏要跑来Y市。我还以为她是有多想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莫熙要在Y市的姨妈家过假期，张雪儿才想跑到Y市来。我想也算了，她爱来就来吧，去了Z市也没人陪她。
　　补课是上六天课放一天假，我想了想正好放一天假的时间可以和乐明在一起。我和他确实还没有单独在一起出过门，都是在学校见面，约会应该是情侣间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吧。结果张雪儿也闹着要和我们一起去约会，还要带上莫熙，说要见乐明。我和乐明说了一下，他没有反对，说见见妹妹也好，像见家长一样。我直接忽略他笑得暧昧的眼神，都是一群不怀好意的人。
　　星期天的时候就约在离家不远的公园见面，我和张雪儿去的时候莫熙已经到了，想起来也很久没见到莫熙了。见面时，他还是透着他那个年纪该有的腼腆，给人的印象总是安静又乖巧，不会感受太过浮躁，没有那种青春期孩子肆意张扬的浮夸，那种暖洋洋的气质也刚刚好。
　　乐明来的时候，张雪儿一猜就是他，老远的就招着手，“姐夫！姐夫！这儿。”倒把乐明弄得不好意思。
　　“是雪儿吧。”乐明上前来就开始打招呼，和张雪儿倒是自来熟的了。
　　“嗯嗯！”张雪儿猛点头。她穿了件小裙子，背着个小书包，让人一看就是个充满活力的小姑娘。
　　“姐夫，姐夫这是妹夫。”张雪儿连忙把莫熙拉出来，算是打招呼，这丫头还真不害臊。两人看上去给人一种相似的感觉，不过莫熙比起乐明还是太过稚嫩了一点。
　　“小海，小海。”正打算出发去玩了，马路边就停了辆奥迪，刘思思从车窗探出个脑袋和胳膊，在那儿使劲儿的向我们挥手，然后下车向司机说了两句话，就向我们这边过来。
　　“张雪儿吗？”刘思思微微弯着腰与张雪儿实现齐平的问着张雪儿，没办法刘思思反正是亭亭玉立了，张雪儿还是个没张开的小丫头片子呢。
　　“对啊。”张雪儿说。
　　“张小海，你和你妹一点都不像，你妹妹一看就是个小美人，哪像你这木鱼疙瘩啊。”刘思思站在我旁边，一只手搭在我肩上。
　　“你们是要去玩吗？”刘思思又问。
　　“对，在家待着没事，就一起出去玩。”乐明说。
　　刘思思看了一眼我们四个人。
　　“都是成双成对啊，我和你们一起就成孤家寡人了，不行，死也要拉一垫背的。你们等等，我叫周列出来。”刘思思说完就打电话叫周列出来。想也知道这会儿周列肯定还在睡懒觉，但在刘思思的“劝说”下——就是叫人把周列一个月的数学作业包了，于是乎周列也就肯出来了。
　　周列没一会儿就到了，估计是怕刘思思事后返回，还赶着赶着来的，来的时候额头都冒汗了。一走进才发现原来还是个大队伍，最惊奇的是他还一眼就看见了张雪儿，还认出了她。我当时千算万算结果算漏了这一茬，我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周列对张雪儿的“念念不忘”呢，再看看周列此时立马露出的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我和刘思思心里甩了几百个大白眼给他，顺带我还狠狠的瞪了眼刘思思，叫她多事。
　　周列简直用蠕动的速度走到张雪儿面前，“羞答答”的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周列。”
　　张雪儿一猜可能和刘思思一样也是我的朋友便很客气的伸出手回握了他一下，结果周列脸就红了，还咧着唇傻笑，弄得张雪儿和莫熙一脸莫名其妙。其实周列根本就不知道张雪儿此刻已经把这个浑身都透着一股邋遢劲儿人划进了猥琐的区域，直觉得周列有病，不正常，毕竟哪个人会对着一个刚认识的人一直傻笑啊。
　　我见不得周列这幅丢人现眼的样，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不动声色的掐住周列的手臂把他扯走，周列痛得“嗷嗷”直跳脚的跟着我走。
　　“姐。”张雪儿在我身后大声喊我，“姐夫在这儿呢。”张雪儿指了指旁边的乐明，意示我该去拉乐明。
　　我只好放开了周列，回去站在乐明旁边。乐明又带着宠溺的笑容拉着我的手。
　　最后决定去了Y市两个有名的地方玩，上午去一个，下午去一个。刘思思说晚上去她家，她叫家里的保姆准备好烤架之类的东西，晚上就吃烧烤，当个小型part，大家乐一乐。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也就这么定了，其他的地方张雪儿可以和莫熙单独去玩，反正他们放假没事可做。
　　然后就看见一群人载着车满城的跑，先是去了Y市有名的避暑山庄玩，趁着上午不怎么热就看看风景什么的，下午比较热就去了Y市最大的一家电玩城，在电玩城里疯狂的玩，我还从没去过那种地方，什么都很新鲜，乐明陪在我身边一样一样的教我玩，周列和刘思思纯属就是玩疯了，张雪儿也兴奋地围着莫熙跳，闹着莫熙陪她玩这玩那。直到日落黄昏我们才从电玩城出来，一起去了刘思思家。
　　玩了一天，每个人都累得不行，进了客厅就横七竖八的倒在大沙发上，发出满意的叹息声，休息休息晚上还要烧烤。我看了一下，除了他们家请的保姆，好像没有其他人，我不想又看见她和那女人大吵大闹的。
　　“别看了，把我家的法拉利开到外面去骚了。”刘思思像个死尸一样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我也就不管了，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乐明，他坐在我身边翻着一本书。
　　“醒了。”他对着我说，随手把书合起来。
　　我点了点头，有点迷糊的看着他。乐明笑了笑说刘思思他们已经开始烧烤了，就拉着我的手到了后花园。
　　天色已经暗的差不多了，但还好灯光不弱，周围都摆上了一些照明的灯，算是简单的装饰，刘思思他们都围着烤架旁嬉闹。我和乐明也过去加入，闹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我就一个人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了。
　　乐明见我一个人坐着，端了个盘子放了一些食物走了过来，也陪我坐着。
　　“怎么？不开心？”乐明放了一串烤串在我手里。
　　我转头对他笑了笑，“没有。”
　　“这样很好。”我又说。
　　他们都待在一起，刘思思和莫熙在烧烤，周列用一天时间就能把张雪儿忽悠到身边，带着她在一旁使劲儿吃，旁边还放了些饮料。他们的笑声、闹声合着放的音乐声就在这个花园里回荡，热闹了我的眼球，像是要冲走我眼里的孤单。
　　他们都那么年轻，有活力，对着青春和生命宣誓，他们永远会这么开心的活下来。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太美好。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相聚在一起。
　　因为第二天要上课，也没有玩得太晚，周列又因为有事走得早，出门就只剩我们四个人了。
　　刘思思家的车被他爸叫走了，我们就打算到马路上打车，只不过路上的出租车不好打，就看见很多的私家车在路上狂奔，看来打车的几率很小了，乐明就说走一走吧，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这时候夜生活才开始不久，又因为在市中心地带，一路上倒是不无聊，街边的繁华风景也是很热闹的。没想到没走多久莫熙就看见一个广场上有人在那儿出租自行车和旱冰鞋。莫熙就和乐明兴冲冲的跑去租了两辆自行车。
　　“你不会打算这样送我们回去吧？”张雪儿看这两辆自行车问。
　　“不行吗？公主殿下，快上马吧，骑士护送您回家。”莫熙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张雪儿听了以后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吧，本公主就上马了。”然后就坐上了车子，莫熙搭着她就跑了。
　　“公主殿下，请。”乐明也打趣我。
　　我也笑了一下，坐上了自行车。
　　我轻轻地拉着乐明飞舞的衣角，静静地坐在后面，乐明慢慢的骑着车。张雪儿离我们并不远，不过他们两倒是兴奋得很，看起来很开心。她刚才喝了一点酒，什么事也没有，这点像父亲。就像遗传一样，她像父亲，酒精这种东西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而我像母亲，一杯啤酒就可以让我晕乎乎的。不过刘思思在这方面也不赖，听她说小时候她学她爸偷偷喝酒，结果发现她好像对酒并没有什么反应，等长大了胆子大了，开始混了，酒也喝猛了，但是每次别人喝得门都找不到了，她除了头有点晕什么事都没有，意外之间发现自己似乎有千杯不倒的天赋，但是也排除超过千杯的情况。
　　我坐在自行车后面，看着乐明的背影，并不像莫熙他们那样活跃，只是静静的骑着。这个男生好像总有一些魔力，能让身边的一切变得宁静，惬意，柔和，能消弭我耳边呼啸的车声，人群中的噪音，只留下风声在耳边歌唱。
　　到家后才想起乐明他们怎么办呢，又要把车子还回去。
　　“没关系，我姨妈家有车，我们把车还回去，再叫我姨妈来接我们就可以了。”莫熙说。
　　“那好吧，你们要注意安全哦，再见。”张雪儿拉着我站在一旁跟他们俩挥挥手。
　　“姐夫，走吧。”莫熙和我们相处一天胆子变大了嘛，还调侃起乐明了。
　　乐明听到这个称呼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再看了看我，转身骑上车就走了。
　　“姐，我以为你在这边孤苦伶仃呢，原来是风生水起啊。”回到家后，张雪儿又从冰箱里拿出吃的，坐在沙发上向嘴里塞。
　　“晚上别吃那么多东西。”我洗了头，正拿着毛巾擦干头发。
　　“没关系，反正我又吃不胖，而且我还在长身体呢。”张雪儿开始找借口。
　　“随便你，吃完了收拾好。”我说完就回了房间，还有两张试卷没做，今晚又要熬夜了。
　　补完了两个月的课，我和张雪儿就去了Z市。我每天都在屋里坐堆积如山的作业，父亲这些日子也特别忙，每天都早出晚归，张雪儿就无聊的躺在沙发上发霉。
　　十天假期很快就过了，暑假一过就进入了高三，紧张的气氛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班上的人几乎都是起早贪黑，谁的脸上没有挂着两个黑眼圈都不算正常人，班里也一直漂浮着一股咖啡的苦味。老师们都进入了复习阶段，紧赶慢赶的要先完成第一轮的复习，几乎每天都要进行易一两科科目考试。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刘思思又坐在我面前，趴在我的桌子上唉声叹气。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周列把上课的书叠在一旁，高三学生的书都是一摞一摞的桌上桌下都是书。
　　“我只知道这样下去我会死，不会生。”刘思思反驳。
　　“你要死别阻碍我后生，回自己的座位，别妨碍我。”我头也不抬的对刘思思说。
　　“周列你看看，这就叫近墨者黑，小海跟你在一起都变坏了。”刘思思指控周列。
　　“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和张小海腻在一起。”周列自然指得是刘思思。
　　“对啊，是乐明。”说完刘思思就哼哼着跑开了。
　　夏天好像舍不得一样，炎热的天气无限的延长到了秋天，只看见树叶枯落，果实累累，却不见秋风萧瑟，热度散去。但是最终还是避免不了寒意的入侵，天气最终还是凉了下来，却感觉空气中的干燥好像越来越聚集起来。女生们开始在脸上一层又一层的抹着护肤品，以保证自己可以美美的过完一年。刘思思更是夸张的把她的高档护肤品使劲儿抹，就差整瓶倒了，让我觉得她在脸上抹得东西让她体重都上升了两斤，不过她自己还乐在其中。
　　我时不时的还会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好像一只等待救赎的鸟，而事实是我的心也是被某种理不清的情绪束缚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扰乱着我的心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挣脱这束缚，让我的心明了，我只是这样一直麻木的活着，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的心剧烈跳动，这样的生活太过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