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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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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后我和张雪儿一起去了Z市,这是和父亲约定好的。放假后就要去Z市,我们能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两个假期而已。
父亲怕我们在Z市无聊问我们想去哪儿玩,张雪儿想也没想就说想去荷兰,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其实是莫熙喜欢荷兰,所以她要去荷兰把风景带回来给他,还央求父亲给她买一部相机。父亲当真给她买了一部,明知道她就玩玩,父亲也给她买了一部不错的,我只知道花了不少钱,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父亲还一把手一把手的教张雪儿怎么使用。父亲对我们还真的是有求必应,我很明白,他很爱我们,越长大我就越能体会到这一点。为了让张雪儿开心,父亲也抽出时间陪我们去荷兰,而且他也不放心我和张雪儿两个人,一个从没迈出过中国大门闷头闷脑的高中生,带 着个啥也不懂的初中生单独去玩?想想也让人忧心。
父亲让人在荷兰安排好住处,我们就什么都不担心的跟着父亲跑,有这个男人在到哪儿都不用担心。在荷兰并不会待很久,父亲就是来带我们放松放松,感受下异国情怀。但是张雪儿是完全忽视了父亲的用意,满脑子都是莫熙莫熙,带着这个坚定地信念每天亢奋到不正常的到处跑,要去看大风车,要去看郁金香,要去看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要去看《向日葵》每天就带着相机乱跑,能拍的就拍,不能拍的就写下来,即使这样,我知道她很开心,她完美的笑容好像受到了他国灿烂阳光的包围,变得十分夺目。有一次她站在花田里父亲为她照了一张照片,在郁金香花海里没有任何一朵花比她美,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美丽不可方物,我总是静在一旁看她笑看她闹,我希望张雪儿是永远这样开心幸福的。等张雪儿玩够了,父亲找了一个悠闲的地方住了两天,以后就回了Z市。
回到Z市父亲就开始到公司处理堆积起来的文件。父亲本就是天之骄子他好像集人类所有的优点于一身,出身优越,精明睿智,待学业完成顺利的继承家族企业,于白惜相识相恋,似乎他的人生平坦的不可思议。可是当年年少,从来没遇到过什么挫折的父亲难免有些自信过了头,他信错了人。那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所以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就显得格外亲密。父亲十分信任他,从开始接管企业之后便给了他一个财务总监的位子,当人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父亲秉着疑人勿用,用人勿疑对他可谓是百分之百信任,当年白惜似是有意无意的提醒过父亲防人之心不可无,但父亲却从未听进。然而这十分的信任没得到十分的回报,却换来十分的背叛,更让我们一家流离失所,从天堂跌至地狱。
那人因赌博欠下巨款,无钱还债之后打起了公司的注意,他仗着父亲的信任瞒天过海的卷走公司一大笔巨款潜逃,导致公司的资金链断裂,等父亲发现是已经晚了。父亲那是想尽一切办法填补漏洞,奈何漏洞太大,那人卷走的钱财给公司带来的损失比想象中的大得多,这一走似乎并不打算给父亲留下活路一般。父亲一心救起公司,不让它毁在自己的手中,更要给公司员工一个交代,最后只好向地下钱庄借钱,然而强行补起的资金也没撑几个月,最后宣布破产。后来地下钱庄的人追债,白惜无奈之下带走了我和张雪儿离开,去了Y市。
父亲去了公司,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张雪儿。高中的作业量多,并不是唬人而已,我也开始写暑期的作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放在盘着的腿上,再垫一本硬书,就开始写数学作业。张雪儿就把电视开着,也不看,在沙发上东滚西滚的玩ipod。
“姐,你电话。”张雪儿忽然喊我,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我设了静音,所以就看见屏幕亮着。
我看了下号码,是不认识的,但是对方并没有挂断的意思,我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小海。”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是愣了一下,我没有想过他会打电话给我。
“知道我是谁吗?”沙沙哑哑的声音,温柔动听。
“乐明。”我说,忽略掉张雪儿在旁边贼兮兮的眼光。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
“有什么事吗?”我停顿了一下才说。
“没有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怎么?正在忙吗?”
我看了下眼前的卷子,淡淡的说:“没有,只是不习惯和别人打电话。”
“不习惯只是因为不经常,我会让你习惯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所幸沉默起来。
“你在家吗?出来玩吗?”
“我在Z市。”我说。
“嗯?为什么?”
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乐明带着一句话一句话的聊了下去,直到挂了电话,我看了下时间,二十分钟,有史以来打电话最长时间。
我刚放下手机,张雪儿就凑过来,两眼发着光,我可以理解为现在她正在奸笑着。
“姐,乐明?谁啊,哪个乐啊?哪个明啊?”
“一个同学,音乐的乐,光明的明。”不满足她的好奇心,今天一天我都别想清净。
“啊······乐明啊,居然可以和你打这么久电话,他好强大!”她一脸的崇拜和向往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再这么关心我的事,我会好好‘关心’你和莫熙的事。”我低头继续做我的卷子。
张雪儿不服气一样的吐了吐舌头,缩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玩ipod。
“姐,我又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在你房间里,记得穿啊。”
“嗯。”从高中以后,我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张雪儿给我买的,她也像刘思思一样喜欢逛街买东西,我也由她去,反正我一不喜欢买东西,二不喜欢出门的。
“姐,你写的是什么啊?”张雪儿又凑了个脑袋过来,看着我的卷子,做出很努力研究的样子。
“反正你看不懂。”我说。
她又不情愿的缩回去。
“你多聪明啊,无论什么事好像只要你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我也想什么时候你也会因为某件事魂不守舍。”
“不会有那么一天。”我头也不抬的回击她。
暑假结束了,回到学校就进入了高二。
我们班本就是学校最好的几个班级之一,除了后来选择了理科以及成绩下滑被别人挤出去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留在了原班。刘思思也留在了原班,不知道怎么的期末考试时,刘思思的成绩提高了不少,虽然不够留在原班的分数,但是加上她爸的推波助澜,也还是勉勉强强的留了下来。
但是周列这家伙也留了下来,我本想他为了留下来一定会成绩一飞冲天,但是还是像以前那样,别人挤不掉他,他也挤不上去,还是稳扎稳打的留在原位置。
“你很行嘛。”我语气怪怪的说,这个扮猪吃老虎的。
“你也不错啊,我说了能留下来就能留下来。”他趴在桌子上无聊的转着笔。
“小海,小海,过几个星期学校要举办文艺汇演,要演灰姑娘,你要去吗?”刘思思跑到我面前,看起来很兴奋,都要跳起来了。
“不去。”我说。
“别啊,我们去报个名试试嘛,你别只顾着学习,要劳逸结合,全面发展啊。”
“你演?灰姑娘她后妈啊?”周列又开始打击刘思思,刘思思采用直接忽略政策。
“听说乐明有可能演王子,你不想和你家乐明同台演出吗?”刘思思不依不饶的说。
我没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这种表演的是天生就和我无关。
“不过慕曲科也有可能演王子,他们两个还得挣一下。小海你自己说,你肯定希望你们家乐明赢,对不对?”
我实在受不了刘思思一口一个你家乐明,抬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再说一遍,我和乐明没有关系。”
“别害羞嘛,你去不去嘛,去不去嘛。”害羞个鬼啊。
我承认刘思思磨人的功夫不是一般的淳厚,但是我最后还是没去,倒是刘思思真的去参加了。可她一身的珠光宝气,盛气凌人,不适合演灰姑娘,最后演了灰姑娘的姐姐,结果被周列嘲笑的半死。而乐明则主动退出了演出,慕曲科参演了王子,说起来那位慕曲科真算的上一位真正的王子,据刘思思的收藏里,慕曲科出生高贵,举止优雅,面容俊秀,反正就是一枚内外兼修的帅哥。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就是文艺汇演了,在刘思思上台前我和周列去后台找她。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上台,刘思思画好了装,穿上了过膝长裙,往那儿一站,一股傲人的气势就出来了,根本不用演。
我去找她,她就拉着我的手说:“小海,我有点紧张,你说需不需要吃什么东西稳稳心神。”
我转头看周列,“周列,刘思思叫你给她买砒霜,她需要稳心神。”
然后我们就被刘思思气冲冲的推出了后台,我和周列找到班上的位置坐下。
昨晚熬了夜做了一套卷子,刚坐下来就有些犯困,不过要是被刘思思知道她表演的时候我在睡觉,她肯定会灌我一瓶安眠药,让我从此睡死过去,所以只好打起精神看表演。
突然感觉旁边有人坐了下来,有点怪怪的感觉,我转头看是乐明,他偏着头对着我笑,周列竟然把我卖了。
“你好像不应该坐在这儿。”我说。
“没关系,不会有人发现的。”乐明说。
我不再看他,继续看表演。
“小海。”他突然在我耳边喊道。
我转头,他的脸近在咫尺,我惊了一下,直接往后退了一点,可是一块糖塞进了我的嘴里,甜甜的,有股奶香。
“别老是冷着一张脸,笑一笑。”他笑着又凑近我。
我含着糖,没说话,也不打算再理他。
看完刘思思的表演就昏昏欲睡的,恍惚中感觉靠到了什么东西,很舒服,我也没管就睡了。
我是被乐明叫起来的,汇演已经结束了,人也走完了,完全清醒过来我才意识到我靠在了乐明的肩上。
“看表演也能睡着,是不是熬到很晚才睡觉的?”乐明问我。
我没说话,他却又靠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我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定在原地,只能像受惊一样的睁大了眼睛,只看见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很可爱的样子。
“今天我值日,晚上放学后,你可能要在班上等我一会儿,我会来找你的。”
从进入高二后就要上晚自习,乐明开始送我回家,我本来就不打算接受他这样毫无立场的好意,但是就算我拒接也没用,他还是会在放学后跟着我到小区后才回家,后来我也就不管他了,爱送就送吧。
我嗯了一声就马上离开,我不喜欢和一个人靠得这么近,何况如此暧昧的和一个男生靠在一起。
放学后我依言在教室里等乐明,教室里除了我其他人都走了,外面起风了,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朦胧中可以看见树枝摇曳的姿态。我走到窗前,窗子没关,风吹进来,扫过我的脸庞,像是要吹走我的烦恼一样。我想我是那么的不快乐,就像远处的城市繁华夜景,什么都有了,却一切像幻想,我真正拥有的是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小海。”乐明站在门前叫我。
我回过神来,假装在把窗子关上,拿起书包把灯关上,和乐明一起走了。
因为上了晚自习放学就很晚了的原因,我开始坐公交车回家,一路摇摇晃晃的,下车后乐明照样把我送到小区门口。
我往小区里走,他还是在后面看着我,我转过身,也看着他。
“喜欢就会在一起吗?”我问他。
为什么父亲和母亲没有在一起,为什么回不去,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放下她。
乐明又笑了,他站在我的不远处,已经很老旧的小区灯光也老旧了,光线惨淡的照着,我却可以那么清晰的看见他,他的身影,他的脸。
他说:“小海,我们来赌一下吧。”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赌一个未来,一个有我的未来。”他说。
“我不怕你无法回应我的期待,可是我给你一个承诺,虽然我们都不大相信这个东西。”
“我给你一个从明天开始都会有我在你身旁的未来。我不会放弃你,不会背叛你,会一直爱着 你,我给你温柔和温暖,我誓死守护给你的承诺,你用未来的每一个你来证明。”
“小海,赌吗?”他还是笑着,就像可以点亮整个夜空。有时候我会想,他的笑是二月的春风,还是十二月的冰霜。
他问我,你赌吗?
我赌吗?赌一个未来,赌一个承诺,赌一个守护。
他开着诱人的条件,我不就是这样希望的吗,有一个人,陪着我,永远陪着我,永远不会放弃我。
我说,我赌。
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乐明是那个可以给我想要的安全感与温暖的人,就算未来充满未知,我也一直那么相信着,直到最后我还是那样相信着。
乐明笑着,这一次他点亮了我心中抑郁的黑暗,像踩着月光来到我身边,一个吻落在了我的额头。
中午难得刘思思愿意在食堂吃饭,不过她也不像是要吃饭的样子,就拿着筷子在饭里戳个不停,周列却狼吞虎咽,还从刘思思的盘里偷食。
“我和乐明交往了。”我说。
毫不出乎意料,两个都停了动作,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我继续吃我的饭,不去理这对活宝。
“不是吧,我的乐明王子!”刘思思发出一声哀鸣,埋头使劲儿戳饭。
“孩子,总算嫁出去了,爸就放心了。”说完还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这一交往,学校多少女孩子的芳心都碎了。”又是一脸悲痛欲绝。
“周列你恶不恶心啊,跟小海抢了你男朋友似的。”刘思思又开始挤兑他。
“小海······。”刘思思奸笑的看着我。
“请吃喜糖,请吃喜糖······。”刘思思兴奋的叫道,一会儿周列也开始加入队伍。
“如果你再说,我就去告诉班主任上个星期你往她水杯里吐口水。”我说。
刘思思顿时停住声,周列就在一旁窃喜。
我向着周列的方向一脚踩下去,如意的听到周列的一声“啊!”,响亮的穿过整个食堂,成功的止住了食堂的嘈杂声,引来了他史上最高关注率。
刘思思就老跟乐明说,别看张小海一脸正经,骨子里坏到不行,一肚子坏水,就跟下水道似得。
吃了午饭,我就去图书馆还书,出来的时候乐明正站在树下等我。我走过去,他把一盒糖放在我手里。
“给刘思思和周列吃的喜糖。”他微笑着,又像看穿了我的小秘密一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拿着糖回教室,把糖扔在周列桌上。
“什么啊?”周列拿着盒子一阵研究。
“糖诶,刘思思快过来,有喜糖吃。”
他是怕整个班吃不到吗!这么大声。
刘思思一下就窜过来了,属袋鼠的吗?
“小海,你真买啊。”她嚼着糖。
“不是我买的,是乐明。”我说。
“诶?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吃糖的事?”刘思思问。
“不知道。”
“好好哦,弄得我也好想当乐明的女朋友。”刘思思双手合抱放在胸前,一脸向往。
“喂喂,朋友妻不可欺知不知道,你要想找男朋友往夜店那儿一站,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想当你的男朋友。”周列故意恶心刘思思。
“周列。”刘思思突然变得很严肃,“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什么?”周列认真的看着刘思思。
“为什么你不去死!”说完刘思思就笑得疯颠颠地向前门跑去,却刚好撞上抱着全班资料书进教室的林叶,书就掉了一地,没剩几本在林叶手上。
刘思思本来看书撒了一地有些抱歉,抬头一看是林叶,态度马上就变了。
“哎呀!班长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害得书都掉了。”刘思思往地上一瞄,正好看见了林叶的资料书,一脚踩上去就想走。
林叶脸色冷漠的看着一地狼狈,把手放开,书全掉在了地上。她一把抓过刘思思把她扯回来,也不顾教室里的人全看着,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什么意思?”林叶冷着一张脸,寒着声音,像随时都会和刘思思打起来。
“你猜什么意思,我可是道歉了。”刘思思像蔑视一样,高傲的看着林叶。
“你们有钱人就是这样吧,目中无人,被金钱腐蚀得只剩下一个躯壳,还自得其乐是吧?”林叶突然笑了,有几分狰狞,她突然靠近刘思思,用只有她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说:“听说你爸爸 在外面包养女人,是不是你们有钱人都爱这么玩。哦!我还听说你妈早就死了,怪不得呢,原来 是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
林叶与刘思思拉开正常的距离,想看看刘思思气急败坏的脸。可她低估了刘思思的承受力,刘思思并不是不经世事娇生惯养的女孩,从小失去母亲的痛苦让她必须懂得怎么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她已经失去了天生的保护屏障,她需要更加强大,来弥补自己失去母爱脆弱不堪的心,她要让她的内心百毒不侵。
刘思思笑了笑,用全班都可以听得见的声音说:“是又怎么样?我听说你从小就是孤儿,你是被收养的,你个有妈生没妈教的东西,连爸都没有的东西!”说到最后刘思思还加重了语气,这不,她成功的看见了林叶铁青的脸。
刘思思比起林叶多了一份圆滑,多了一股狠劲儿,还多了一种无法扭转的执着,这样的人容易走极端。
全班的人都因为刘思思说的话而安静下来,刘思思笑着走出了教室。有人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资料书捡起来,放在讲桌上,谁都没敢去靠近林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