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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幽冥三煞 ...

  •   六十大寿陡生变故,李盘龙早已无心宴会,交代管家李福安置好来访的一众江湖宾客,做好善后,自与谷千修回到房中。带上房门之后,便自来回踱步。谷千修道:“大哥,你与幽冥三煞结过梁子?”
      李盘龙道:“贤弟,你我兄弟结义十年,不是为兄有心隐瞒,我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是不会发生了,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谷千修道:“大哥说哪里话,我与大哥结交,重在义气相投,不看过去,只重现在和未来。”说罢便倒了一杯茶给李盘龙。
      李盘龙坐下啜了一口,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这话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个时候为兄只不过是一个绿林响马,真名叫作李鹏威,与幽冥三煞的老大屈无极一起在西域边陲干一些个见不得人的勾当,从往来的客商身上捞了不少油水。但是屈无极嗜杀成狂,我们便因此产生了分歧,那时候你嫂子正怀着佳格,即将临盆,我已有收手之意。在我们将要远走之际,屈无极找到了我,说他接到了一个消息,西夏人要给皇朝进贡,油水不少。事先他已知我要洗手不干,于是便怂恿加威逼,要我同他干完这一票。于是我便简单和他达成了一个君子协定,告诉他干完这最后一次,我便金盆洗手,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于是我们就埋伏在玉门关十里之外的黄沙岗,在河水中下了毒,等着进贡的车队。车队一路行来饱经风沙,见到河流自然是掬水而饮,都饮过之后半柱香时间,我们才冲出去,可是由于水流速度较快,车队中人中毒并不深,并未完全失去抵抗能力,有两个西夏好手负隅顽抗之下,我右腿便受了伤。屈无极独吞了贡品之后,竟自弃我而去。我爬起来之后,刚要离去,却发觉有人扳我的脚,低头一看,原来有一个人没死。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张嘴仿佛要说什么,因为身中多处刀伤,已经没有气力,我便俯下身去,他从怀中掏出了半张羊皮,放到我的手中,用尽全身的力气说:‘追回那半张’这几个字之后就咽气了。我回到家中之后,养了两天伤,便带着你嫂子和孩子连夜离开了西域,回到了中原,落脚在这里,隐姓埋名直到今天。可惜的是你嫂子因为长途跋涉,又在路上感染了风寒,来到这里之后多日未愈,生下佳格之后不久便过世了。唉!”
      谷千修听得入神,见李盘龙长叹,便即为他又倒了一杯茶。李盘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继续道:“佳格今年二十二岁,这件事一晃过去已经二十二年了。你嫂子过世后,我为了赎前半生之罪,便未再续弦,一心习武,忙于陶朱事业,顺便造福村民,培养两个孩子,希望他们能早日成才,谁知道子不孝,女不淑,能活脱脱把你给气死。”说罢又复一声长叹。
      谷千修闻言道:“大哥,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佳彬他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至于佳格将来成家自会有夫家管束,你也不必太费心。”
      “这个孽子不提也罢!对了贤弟,这半张图我还保存得完好,等我拿给你看。”说罢转身进内室托出一个锦盒,打开拿出半张羊皮,摊在桌子上,只见上面画满了箭头,曲线以及一些符号。
      谷千修端详了一阵道:“这上面的符号应该是文字吧?看不懂啊。”
      李盘龙道:“是的,这是西夏人特用的一种保存秘密的文字,所知者甚少,大概绘图人的目的就是让人看不懂。今天这两个魔头想必就是为了这半张图而来。这些年来我几次亲自去西域进货,就是想顺便调查这件事,的确如我所料,这是半张藏宝图。前朝南汉宦官龚澄枢权弄朝政,借机攒积了大量金银财宝,数字非常庞大。自陈桥事变太祖皇帝建立本朝后,龚澄枢便留下后手,同其族人将这批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埋了起来。潘美攻破南汉后,擒住龚澄枢押往汴京,问斩于千秋门下。其族人便逃难至西夏,绘成了这张藏宝图。或许因献宝于西夏未获信任,或许因西夏自知不够强大,便未履足中原挖掘宝藏,这就不得而知了。那个临死赠图之人是不是龚澄枢的族人之后我也未敢明查。如今幽冥三煞找上门来,或许是西夏国想要得到这个宝藏,因为当年屈无极除我之外基本上是独来独往,没和这两个魔头在一起,我也是最近几年才从往来走货的商贾中听到“幽冥三煞”的名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屈无极说不定已经投靠了西夏王室,那事情就不妙了。如今西夏事辽,羽翼渐丰,想挖掘宝藏来扩充军备,那就不单是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了,想必会危及我们整个大宋河山啊。”
      谷千修道:“大哥所言有理。”
      李盘龙继续道:“我去西域时曾将间断抄摹下来的图上符号请教过西夏人,但是认识的人很少。期间也知晓了关于屈无极的一些消息,在我们劫完贡品之后不久,他也没了动静,据说是拜了西域鬼王莫秋离为师,魔功大成。至于什么时候结识的这两个魔头,我就不知道了。今天下人呈上留简,我看见屈无极惯用的独门暗器索魂镖,就知道大祸临头了。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山庄恐怕已被幽冥三煞所监视,单是今天来的二魔,三魔,我们尚能勉强应付,要是屈无极来了,就凶多吉少啦,他如今的武功应该今非昔比了,一定高出这两个魔头不少。”
      谷千修道:“幽冥三煞两年前就已涉足中原,神威镖局的总镖头骆天威以及崆峒派的钟旻都是死于此镖之手。想必都是他们所为。”
      “唉!幽冥三煞踏足中原想必就是为了这半张藏宝图,一定是寻我不到,才滥杀无辜。我与两位大侠也有几分交情,害得他们受牵连,真是过意不去。”李盘龙道。
      谷千修道:“大哥,该来的迟早会来,或许这就是天意,您不必自责。我们也先不必着急,今天二魔,三魔答应给我们七天时间,就证明屈无极还没来,飞镖留简应该是他俩代屈无极所为,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
      李盘龙道:“贤弟,话虽如此,但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我个人倒是无所谓,自从你嫂子去世,我已心无他念,只想穷毕生精力为老百姓做点事,看到盘龙镇如今的繁华,倒真令我欣慰。至于生死,早已看淡,只是连累了贤弟你。”
      谷千修正色道:“大哥,你我兄弟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与您共存亡,日后切莫说此种话。”
      李盘龙闻罢用力握住谷千修的双手,虎目含泪,注视着他坚毅的表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顷刻,谷千修继续道:“今天来祝寿的宾客之中也不乏江湖好手,可以邀请他们留下来助拳。我们不妨再发一下英雄帖至江湖中的各门各派,请一些武林高手。这样即便屈无极来了也讨不到便宜,大哥以为如何?”
      李盘龙道:“兹事体大,也只好如此了,这半张图是万万不能交给屈无极的。但是也要采取大家自愿,我们不能强人所难。山庄中的人多半无家可归,但也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去留随意。我不想大家因为我再平白无故卷入这场血雨腥风。还有,图在我们手中,料想他们也不会置我于死地,我倒是担心他们会利用佳格反过来威胁我。”
      谷千修道:“那好,大哥,稍后我们与群雄商议一下,山庄之人我交代李福去安排。”
      李佳格自被二魔拂摔一跤之后,正在房中呕气,丫环春兰道:“小姐,别生气了,老爷不是告诉过你吗,要你遇事不可强出头,你怎么忘记了呢?”
      李佳格道:“我就是觉得那老怪对我爹太无理了,所以就想出手教训他一下。”
      春兰道:“好了小姐,您也没受伤,别多想了,我陪您去修剪花树吧?”
      “不去,没心情!”李佳格嘟着嘴说道。
      春兰道:“那我陪您抄书写字或者弹琴什么的可以吗?”
      李佳格道:“天天就知道写、写、写,弹、弹、弹,没意思,走,我们出去玩。”
      “啊!出去?你不怕老爷骂啊?”春兰张大眼睛愕道。
      李佳格见春兰这么大声,急忙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嘘!这么大声干嘛?想死啊,别让我爹听到,要不然又不让我出去了,走!”
      春兰道:“可是今天是老爷寿辰啊,出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没事,不缺席寿宴就可以了,回来就说我们去医馆了。”春兰自是拗不过李佳格,索性就同她溜出了山庄。
      出得庄来,主仆二人天性未泯,一路走走跑跑,早上发生的不愉快,瞬间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李佳格道:“今天街上怎么这么冷清?”
      春兰答道:“小姐,今天庄主他老人家大寿,停云楼都歇业了,很多人都去庄里参加寿宴了,当然比较冷清啦。”
      李佳格道:“我们先去绸缎庄看看订的绸缎到没到。”说着便和春兰向绸缎庄走去。到得绸缎庄,所订绸缎已到,丫环春兰抱着两匹绸缎,就张罗着要回家。那李佳格游兴未减,指着她抱着的绸缎说道:“回什么家啊,把这个给若琳姐送去一匹。”
      春兰道:“小姐,我们得早点回去,要是被老爷发现了,奴婢又该挨罚了。”
      李佳格道:“唉呀!没事的,爹今天还忙着招呼客人呢,不得商量一下怎么对付今天找上门来的那两个怪物啊,哪有时间管我们?”于是便拉着春兰来到了镇南路比较清幽的一个处所,门匾上写着四个朱红大字:“佳琳客栈”。李佳格推门便进去了,丫环春兰紧随其后,客栈不大,倒是有几桌客人在闲聊。主仆二人径直奔向柜台,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正在算账。李佳格轻咳了一声,那女子一抬头惊道:“咦!佳格妹妹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庄主寿辰吗?”
      “嗯,有人捣乱,我爹正在和谷叔叔商议对策。若琳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便从丫环手中接过一匹绸缎横放在柜台上,继续说道:“新到的货,质料非常不错,还是你喜欢的黄色。”
      “唉呀!太谢谢你了,总让你破费真的不好意思,我的衣服够穿了,不用总给我买。”那叫若琳的女子说道。边说边打开布匹的一角,用手指搓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很喜欢。”
      李佳格道:“若琳姐,别跟我客气,你可是我未来的嫂子,一家人干嘛总是这么客气?”若琳听罢随即莞尔一笑。
      “最近生意好吗?看来客人还不少,不错吧?”李佳格继续问道。
      若琳道:“小客栈,图个安稳罢了,勉强糊口就可以了。只是苦了你哥,大好年华陪我一起粗茶淡饭。”说罢一声轻叹。
      两人聊得正起劲,突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怎么今天跑这来了?”只见一个衣着修整的青年公子,长得眉清目秀,俊逸不凡,负手而立。
      李佳格一见立刻扬声道:“哥。”
      这青年男子正是李佳格的同胞兄长,名叫李佳彬。因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无法自拔,便为其赎了身,就是眼前这位叫若琳的女子,全名叫作杜若琳。为其父李盘龙所不容,致使父子反目,故而私奔至此开了这家小客栈过活。
      李佳彬诘问道:“今天爹六十大寿,你不在家侍奉左右,竟然到这来闲话家常?”
      李佳格被兄长说得低头不语,杜若琳见状道:“你别说她了,她说今天早晨有人在寿辰集会上捣乱,庄主现在正商议应对之策呢。可能是人多嘈杂,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到这来了。”
      李佳格闻听此言,立刻借着台阶说道:“哥,有人欺负我,你得替我报仇啊。”言罢一脸的委屈。
      “到底怎么回事?”李佳彬问道。
      李佳格道:“今天早晨来了两个服饰怪异的人,来找爹要什么东西,还管爹叫‘李鹏威’,说话蛮横无理,我见他们对爹不敬,就和其中的一个动了手,结果被打了。那两个人很凶,打死了我们两个家丁。”
      李佳彬道:“有这种事,他们什么来头?报过名号没有?”
      李佳格道:“不知是什么来头,不过爹和谷叔叔好像说是什么‘幽冥三煞’。”
      “幽冥三煞?”李佳彬脱口惊道。
      爹怎么会招惹这几个魔头?他们不是在西域吗?怎么会突然又来到中原?”李佳彬一连串的继续反问道。
      李佳格道:“哥,你知道他们?”
      李佳彬点头道:“幽冥三煞武功极高,横行西域多年,手段残忍,作恶多端,江湖中人无不闻风丧胆。据说崆峒名宿钟旻大侠就是死在他们手上。”
      李佳格听哥哥如此一说,才感觉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说道:“那怎么办啊?那两个魔头说了,限爹七天之内把东西交给他们,否则的话就取我性命。哥,我害怕。”
      李佳彬道:“事已至此,别怕。对方一定来者不善,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你要记住这几天千万不可再外出,有消息叫别人通知我,一定要听话。爹既然没把东西交给他们,他们一定会抓你当做筹码反过来要挟爹,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知道了。”李佳格怯怯应道。
      李佳彬道:“我现在送你们回去,记住哥说的话,别太任性,你已经长大了。”
      李佳格点头回应道:“噢!知道了。”
      李佳彬又转对丫环说道:“春兰,以后看好小姐。”
      “知道了,少爷。”春兰应道。
      李佳彬将这主仆二人送至山庄门前,因前度与父亲吵翻,言过日后不进家门,便即停住。李佳格道:“哥,既然到家了,就进来吧,爹的气估计也消了,我把你的礼物转给爹了,他很喜欢。”
      李佳彬道:“不必了,要见自然会见。另外,礼物没说是我送的吧?”
      李佳格道:“没有。”
      李佳彬道:“那就好。”又复叮咛一番,便自离去。
      演武厅内挤满了人,江湖中稍有地位之人悉数在列。人虽多却异常安静,都想知道这家财万贯,名震一方的武林英豪因何与幽冥三煞结下梁子。李盘龙正面而立,谷千修右侧与并。
      李盘龙抱拳道:“各位江湖同道,今天老夫贱辰,承蒙各位光临,实在是感激不尽。但昔日仇家找上门来,扫了各位的兴,老夫深以为歉。”言罢与谷千修躬身施礼。群雄亦拱手还礼。
      其间一人趋前一步,拱手道:“李庄主有礼,请问您与幽冥三煞有何过节?”说话的正是在赏月亭吟诗的那位中年文士,此人名唤骆冲,乃崆峒名宿钟旻的师弟,武功较其师兄尚有过之而无不及,内功精湛,擅长以柔克刚,一把软剑使得出神入化。群雄见有人发问,也在期待李盘龙回答。
      李盘龙道:“骆大侠,实不相瞒,老夫昔年曾在西域边陲经商,与幽冥三煞的老大屈无极有过交际。至于今天登门的这两位,我并不认识,只是识得他们留简的飞镖乃屈无极惯用的独门暗器索魂镖。贵派钟师兄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才知道是他们三个魔头。当年因缘际会之下我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一个东西,所以才有今日他们的找上门来。”因人较多,李盘龙于前事只是轻轻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骆冲道:“在下师兄惨遭幽冥三煞毒手,既然这几个魔头来到了中原,我定要为师兄报仇雪恨。不知李庄主有何打算?”
      李盘龙道:“方才我与义弟已经商议过,幽冥三煞心狠手辣,尤其是老大屈无极武功更是高不可测。我们不想让诸位武林同道因为我而卷入这场血雨腥风,所以今天宴毕,还请诸位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们他朝有缘江湖再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饮月山庄乃老夫一生基业,我是断然不会因此而离开的,既然他们找上门来,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我兄弟二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况且盘龙镇两面依山,一面傍水,只有水路和陆路两条通外之路。幽冥三煞一定会从小女这里下手,争取拿她来威胁老夫,想必这两处出口一定已经派人封锁。我们想走也很难,只能与他们力拼。”
      骆冲听李盘龙说完又复抱拳言道:“李庄主,大家也算同仇敌忾,在下愿与二位共同进退。”
      听骆冲如此一说,谷千修一旁言道:“感谢骆大侠仗义相助,我已打算修书至各大门派邀请助拳之人,我们晚上再详谈部署。”语罢,群雄已知悉事件的来龙去脉。
      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手摇折扇言道:“二位庄主,在下愿留下来助一臂之力,怎能让西域边陲的魔头在我大中原横行霸道呢。”此人长得英俊非凡,神情举止极是潇洒。
      谷千修拱手道:“红叶公子,乃江南武林后起之秀,侠名远播,能出手相助,老夫兄弟二人自是感激不尽。”
      “阿弥陀佛”,一位僧人口宣佛号合掌言道:“少林无虑,感激李庄主布施善举,当义不容辞。”
      李盘龙喜道:“感谢大师,少林乃佛门清净地,普度众生,本不敢奢望贵派相助,今蒙神僧援手,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谷千修亦拱手道:“久闻无虑大师乃空门第一侠僧,内外功夫俱臻化境,老夫佩服之至,有大师在,幽冥三煞何足为惧。”
      无虑还礼道:“二位庄主客气了,惩恶扬善亦我少林份内之事。”
      崂山四雁的祝相辰见几位高手相继表态愿意留下来助阵,自见到李佳格的人间绝色之后,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想想能做护花使者,说不定还能近亲芳泽,早就跃跃欲试想表态了。终于按捺不住,也顾不上与几位师兄弟商量,随即言道:“区区几个邪魔外道,能成多大气候?我兄弟四人愿意留下来助阵。”转头向三位师兄望去,三人也有此意,魏相杰遂拱手道:“二位庄主,我兄弟四人愿鼎力相助。”
      李盘龙道:“多谢四位世侄高义,老夫与令师交情匪浅,已准备修书一封请令师出山相助。如今几位高足又愿意留下来,更是如虎添翼啊。”言罢拱手一笑。
      群雄见几个高手相继留下,也有想留下来共同御敌的。但是想起今天两个魔头的狠辣手段,余悸犹存,不敢以身犯险,心里颇为矛盾,终是未敢作声,只等宴毕自行离去。
      谷千修随即亲自安排了众位高手的住处,管家李福也按照谷千修的吩咐把有安身去处的人发放了银两,留下的几乎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一切善后之事完毕。
      晚上李,谷二人与留下相助的这些江湖豪客共进晚餐时,才将事情详细的来龙去脉,以及修书邀人助拳之事一一说给了他们,解释了白天因人多口杂,怕引起大规模的武林纷争才未与详说,并非不敬。为了李佳格的安全也制定了周密的保护计划,不但加强了山庄武士的夜哨,众高手也都排定了轮值守夜的次第。武林中人多有互慕声名者,惜聚少离多。故此番一会畅饮兴致颇浓,推杯至深夜方散。一场正邪之战就在李盘龙寿辰之日,类似誓师会的酒席宴上缓缓拉开了帷幕。
      李盘龙的生日虽过,却暗流奔涌。但是寻常人却不觉得,山庄表面上一切恢复了正常。时值深秋,河洛一带的气候倒也怡人,并不是很冷,较之君山北麓更温暖一些。许承前步出房门,沐浴着黄昏的夕阳,不禁思绪翩翩。十年江湖浪迹,姑苏游历,陕甘转徙,不觉匆匆。如今找到了老仆人许安,总算完成了心愿。多少有些厌倦了近些年的漂泊时光,倒是非常想回到枕水医庐过以前那种悬壶济世的平静生活。正神驰间,突然一阵琴声划破了傍晚的沉寂,悠扬入耳。于是循着琴音走去,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李佳格的闺房前,弹琴的人正是那李家大小姐。许承前通晓音律,识得所弹之曲乃渔樵问答,多少看透世事者的归宿。可惜的是真正如愿者能有几人?红尘牵绊、功名引诱,往往让人欲罢不能。本以为找到安伯,能安稳的生活一段时间,谁知道李盘龙寿辰之日,又有幽冥三煞前来寻衅滋事,恐怕江湖又不得安宁了,眼前这位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也因此而身陷囹圄。想到此,不自主地轻叹道:“纷争何时休。”
      “说得好!纷争何时休,有江湖就会有纷争。一个山庄的仆人都有此雅兴,而且妙解音律,盘龙镇真是人杰地灵啊。”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许承前想事情想得入神,竟不知已有人走近,回头一看,说话者正是那位红叶公子。连忙垂首道:“公子见笑,小人瞎说的。”此时琴声业已停止,李佳格听得门外有人说话,亦推门而出。红叶公子见李佳格俏立门前,容颜清丽,有若一朵空谷幽兰,不由看得痴了。
      李佳格见一个年轻公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俏脸微红,低头道:“小女子初识音律,弹得不好,扰了公子清兴,真是不好意思。”
      那红叶公子听李佳格这么一说,方缓过神来,打个哈哈拱手道:“哪里哪里,李姑娘美若天仙,听您雅奏如闻天籁,实在是三生有幸,在下江红叶。”
      李佳格道:“噢,原来是江公子,失敬、失敬。”言罢侧身微微一福。
      许承前见李佳格一改往日的冲动与任性,温柔似水,举止得体,倒是平添了几分好印象。见二人聊起,便即退去。
      江红叶瞬间失态已为几句寒暄所掩盖,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举止,一袭白衫,折扇轻摇,说不出的倜傥风流。继续说道:“方才听大小姐琴音中似有一些忧郁,可是为昨日发生之事?”
      李佳格道:“闻琴知意,江公子真是知音。”
      江红叶道:“大小姐不必担心,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李庄主乐于助人,广结善缘,一定会平安度过此劫的。倒是您要尽量减少出行,以免为奸人所乘,如果真想外出的话,在下倒是愿效犬马之劳,可随行做个护花使者。”语末虽稍嫌唐突,态度却是一本正经。
      李佳格闻言道:“谢谢江公子好意,我不会给我爹添麻烦的。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公子您了,我还有晚课要作。”
      江红叶道:“好的,在下也粗通音律,改日当向大小姐请教。”言罢拱手施礼。
      李佳格点头回应,遂转身进门。
      演艺厅内李盘龙摘下挂在墙壁上的宝刀,顺手拔出鞘来,只见银光一闪,随即发出一阵轻吟,言道:“唉!我已二十年未曾与人真正交手,疏懒了,不知这把刀的灵性还在不在?”
      谷千修道:“大哥,事已至此,不必多虑,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盘龙道:“七日之约将至,我们所邀之人未必如期赶至,这次只能靠我们这些人和他们硬碰硬了,这两个魔头我们倒是能应付,我担心的是屈无极来了怎么办?况且敌暗我明,处境不妙啊。”
      谷千修道:“大哥,您有图在,他们应该不会把您怎么样,只是佳格这块,应该想个万全之策。”
      李盘龙道:“是啊,我也担心她。”两人正说话间敲门声响起。
      “爹,您在吗?”却是那李佳格。
      “进来吧!”李盘龙道。
      李佳格推门而进,看见谷千修,樱唇轻启道:“谷叔叔,看见这里灯亮着,料想您二位没有休息,便过来看看。”
      “你来得正好,爹正要找你。”李盘龙道。随手把宝刀又挂回墙壁,转身说道:“格格,昨天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爹昔日的仇家找上门来了,他们武艺高强,手段毒辣。你现在要听话,这些日子千万不要擅自离开山庄。”
      李佳格回道:“我知道了,爹。”
      李盘龙轻叹一声继续道:“唉!你娘过世得早,我也没法和你谈女儿家的心事,爹有时候是不理解你,你别怪爹。”言罢拍了一下李佳格的双肩。
      李佳格闻听此语早已忍不住泪水,叫了一声“爹”,就趴在李盘龙的胸前哭了起来。哭了一会,便仰起俏脸道:“爹,女不怪你,女儿以后都听您的话,再也不任性了。如果打不过他们,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李盘龙道:“傻孩子,爹这么大岁数了,还能跑到哪,终有一天会面对的。”
      李佳格兀自涕泣不止。
      李盘龙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哭。爹本来想给你找一个名门望族嫁过去,让你后半生无忧,以后爹不会那么做了,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
      李佳格没有应声,仍是一个劲的哭。
      李盘龙继续道:“七天之后,我会把你送到姑苏你姨妈那里。”
      李佳格听父亲这么一说,站直娇躯说道:“爹,我不去,我要你在一起。”
      李盘龙道:“格格,怎么刚说完以后都听爹的话,立刻就忘了?”
      李佳格道:“爹叫我读书写字,弹琴刺绣,女儿也都听您的话了。除了这次,以后都听您的。读圣贤书的人都知道,鸟雏尚知报本,人子应含逮存,这是您从小教我的,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舍您而去呢?我是死也不会走的。我要和爹并肩作战。”
      谷千修听李佳格如此一说接道:“格格,你真是长大了,这样,这个事过几天再说。时候不早了,听谷叔叔的话,先回去休息吧。”
      李佳格看了看父亲,又看了一眼谷千修应道:“好的,谷叔叔,你们也早点休息。”说罢便自行回房去了。
      谷千修道:“目前人手不够,出城的路就两条,途中定有凶险,要是送佳格走的话,没有高手随行保护是万万不行的,这个得从长计议。”
      李盘龙双眉紧促,不由得一声长叹。没有言语,推开房门与谷千修踱步而出。只见庄园内修竹摇月,碧水微波,一片祥和,哪有半点深秋的肃杀之气。二人皆无心恋景,遂各自回房歇息。
      连续几日相安无事,江红叶及崂山四雁等几位年轻侠士,白天时刻盼着李佳格能步出房门,得以借机攀谈,饱餐秀色,可是这位大小姐却始终足不出户。这一日天高气爽,用完早餐后,众人皆走出房间来活动筋骨。骆冲与无虑大师照例与李盘龙、谷千修二人切磋武艺。几位年轻人倒是一见如故,相处几日后,已经非常熟络。祝相辰见仍看不到李佳格,便建议外出。江红叶也是此般心思,亦不便明言,终是耐不住寂寞,于是便随声附和。其他几人见留在山庄也无事做,索性就一起出游去了。
      李佳格躲在房中几日,一直教丫环写字,画画。那春兰聪明伶俐,懂得迎合,很讨李佳格欢心。把她原有的忧绪逐渐一扫而空,毕竟年轻,不识愁滋味。春兰又写了几个字,请李佳格指点,李佳格道:“嗯,不错,越写越好了。”
      春兰道:“谢谢小姐鼓励,都是您教导有方。”说罢莞尔一笑。
      李佳格笑道:“是你聪明,又有天分。”
      春兰道:“小姐您太会说话了,我好开心哦。”顿了一下继续道:“小姐您是不是有点闷啊,今天天气好,我们出去透透气吧,另外屋子里的花也需要出去晒晒太阳了。”
      李佳格道:“好啊,快、快、快,叫花仆把屋里的花都搬出去。”语气极其兴奋。
      春兰答应一声立刻奔出门去,恰巧见到许承前正在花园的水潭边打水,便叫道:“喂,过来。”
      许承前闻声抬头,见春兰正在向他招手,便放下水桶,走了过去。
      春兰说道:“把屋内的花都搬到外面的空地上来,待会晒完太阳再搬回去。
      许承前应了一声,便随丫环春兰进得门来,室内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李佳格的闺房是一个套间,从外面进来是一个小客厅。中间有一个写字台,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左侧一架古琴,右侧一个茶几,墙角的位置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两面墙壁上各挂着一幅花的素描画,整个客厅布置得十分雅致。
      春兰道:“先搬卧室里面的。”
      这是许承前生平第一次进入女子深闺,只见内室门两旁贴着一副对联:“我有分香意,谁能作价酬。”书法技艺谈不上有多高超,然笔划娟秀之中自带三分英气,应是出自这位李大小姐之手。进得内室许承前不便四处张望,见李佳格俏立在旁,也未敢招呼,竟自去搬花。李佳格一见便认出是前几天打碎花盆、屋外聆琴的花仆,说道:“这回加点小心,别毛手毛脚的,轻拿轻放,要是再打碎了不但得挨打,还得扣工钱。”
      许承前道:“是、是。”
      许承前搬出一盆,那李佳格便蹲在那里端详,嘴角噙着笑意,显得非常享受,对这些花几近痴迷。都搬完了之后,李佳格便与春兰说道:“去修剪花树。”又对许承前说道:“以后每天只要有太阳,你就把我屋里的花搬出来晒一晒,然后再搬回去。”
      许承前回道:“是。”
      “还有,拿着剪刀跟我来。”李佳格继续道。
      许承前应了一声便拿着剪刀跟在主仆二人的身后,竟直奔赏月亭而来。
      那春兰边走边道:“小姐,这花仆挺能干的,手脚利索还勤快。”
      李佳格道:“你说他啊,得了吧,打碎了我的花盆还没找他算账呢,挨一鞭子算便宜他了。”
      春兰道:“不是的小姐,我听仆人们说花盆不是他打碎的,是那老仆人安伯打碎的。”
      “啊!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他打碎的呢。”李佳格道。
      “唉,对了,我记得他曾经问过我安伯来这多长时间了,他好像也姓许,没准和安伯有亲戚呢。”春兰说道。
      李佳格道:“不能吧,听我爹说安伯来这里有二十年了,没听说家里有什么亲人啊。”
      春兰道:“哦,总之我觉得他挺不错的,平时话说的不多,但是活干的却不少。”
      “我怎么感觉你春心动了呢小丫头。”李佳格揶揄道。
      “唉呀,才不是呢,小姐你真坏,说哪去了。”春兰边笑边呵她的痒。
      主仆二人边闹边走,李佳格又笑道:“春兰,等我出嫁那一天,你陪我一起嫁,不过我俩可不是嫁同一个人哦,山庄的人你随便挑,我给你做主。你要是真喜欢后面的这个,我就把你许配给他,你看行不行?”
      “还说、还说。”春兰笑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李佳格道。两人一路叽叽喳喳的绕过假山和水潭就来到了赏月亭。小径上又落了一地的黄叶,每天都清扫不过来,倒是长廊上这些高大的盆栽长得郁郁葱葱,平添了几分春色。
      李佳格转过身来对许承前说道:“这些盆栽呢,淋不得无根之水,不能被太阳暴晒,用水潭里的水七天浇一次就可以了。修剪的时候要整齐,高矮要一致,边上的这个花盆比较矮,就单独弄吧,本来都是一样的花盆,结果被——打碎了。”本来想说被“你”打碎了,方才听丫环说不是他打碎的,于是就顿了一下,改了说法。
      许承前低头道:“是、是,大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小人以后一定注意。”
      “行了,干活吧。”接着又对丫环说道:“春兰,以后我们早晚洗漱的水都让他来打吧,不用你了。”
      许承前接道:“是。”
      春兰道:“小姐,奴婢自己打就可以了,我天天也没什么事。”
      李佳格一本正经的道:“我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就让他来打。”
      春兰见李佳格很严肃,说道:“奴婢知道了。”
      李佳格接着说道:“时值青春年少,大好男儿,除非两种情况才来山庄做这种差事,一就是无能,不求上进;二就是懦弱,没有勇气,不敢到外面去拼搏。这样的人多数只求三餐有继,何异于只求饱腹的猪狗蚊蝇。”
      丫环春兰闻听此言,拽了一下李佳格的衣袖说道:“小姐。”
      那花仆许承前一直垂首聆听,默不作声。
      “行了,不说了。”李佳格道。言罢转身往亭子上走去。许承前见大小姐教训完毕,便拿着剪刀开始修剪花树。
      那春兰见小姐移步,便紧跟其后,趋前一步怯怯说道:“小姐,刚才——刚才您说的是不是有点——有点不好啊?感觉您好像生气了似的。”
      李佳格道:“死丫头,我生什么气啊,我怎么会跟下人生气呢?这种人你不狠狠说他,他不争气,永远是个窝囊废。”说着又指着春兰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啊,以后嫁人千万不能嫁这种人,太没出息。”
      春兰见李佳格还是神情严肃,诺诺应道:“噢!知道了。”
      就在主仆二人闲谈之际,山庄大门口突然传来两声大叫:“庄主、庄主。”主仆二人及许承前皆循声望去,见一人牵着一匹白马,刚进大门,就跌倒在了地上,上身染满了斑斑血迹。却是停云楼那伙计小武,丫环春兰的亲哥哥。那丫环见哥哥全身是血,立刻吓得哭了出来,喊道:“哥。”随即就向小武跑了过去,李佳格也紧跟了过去。李、谷二人与无虑大师及骆冲正在演艺厅内闲叙,听得这两声大叫都迅速抢出房门。那小武见到李盘龙,喘着气说道:“庄主,不好了。”
      李盘龙道:“先别着急,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会慢慢说。”
      谷千修见小武的胳膊和腿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鲜血直流,立刻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扯下一片内衫,给他就地包扎。
      包扎完毕,小武缓了一会说道:“庄主,停云楼客栈被抢了,崔掌柜他——被害死了,又是那两个魔头,带着很多黑衣人。早上我去马厩喂马,当我听到惨叫时回到大堂一看,崔掌柜和好几个伙计都被他们杀了,当时我很害怕,于是就从后门溜了出来,到马厩牵了这匹白马准备来给庄主您报信。但是被外面的黑衣人发现了,有十几个。他们就开始追我,我不会骑马,也跨不上马背,只能牵着它跑。当时街上人比较多,没跑多远就被他们围住了,我武功不好,打不过他们,就受了伤。幸好有一个骑着红马的人拦住了那些黑衣人,然后是这匹白马跑到我身前,前腿跪地,我才爬上马背逃回来的。”众人听小武这么一说,都将目光转向那匹白马,果然神峻异常,几个人异口同声道:“好马!”
      李盘龙听小武说完,虎目含泪言道:“铁算盘崔征跟随我多年,也是个江湖好手,想不到如今竟是我连累了他。此仇不报非君子,我李盘龙即使豁出性命,也誓要为你讨回公道。”转对小武说道:“孩子,别怕,现在没事了。”继续问道:“这匹马什么来历?”小武刚要回答,忽然门外又有家丁来报:“庄主,有一个骑马的人求见。”
      “请他进来。”李盘龙道。
      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一匹红马走了进来,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出头,身材魁梧,五官端正,威武异常,腰下系着一个大酒葫芦,手中提着一把长剑。
      李盘龙连忙拱手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那男子也未还理,举止甚是傲慢,张口说道:“好说,你是这的主人?”
      李盘龙道:“是的,老夫是这的主人。敢问少侠光临敝庄,有何贵干?”
      小武一见此人便是方才替自己阻拦黑衣人的那个人,脱口叫了一声“恩公!”
      那男子没有直接回答李盘龙的问话,瞟了小武一眼道:“你小子命大,今天若不是遇上我,小命早就玩完了。”
      李盘龙听他俩一说,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救小武性命的那个人,并非敌对者,再度抱拳道:“在下李盘龙,适才承蒙少侠援手,老夫感激不尽,请到内堂一叙如何?”
      男子道:“不必了,我来此只是代朋友找一个负心汉而已。”
      李盘龙道:“少侠所言,老夫不解,还请明示,不知此人姓甚名谁?”
      男子道:“这就要问他了。”说着就指向了小武。
      小武道:“我?恩公,我也不知道您找的是谁呀?”
      男子笑道:“我问你,这匹白马哪来的?我的石榴红见到它这个负心汉就不听话,吵着嚷着要见它,真是气死我了。”说着就拍了拍自己的红马,自语道:“不争气的家伙!”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所谓的“负心汉”,指的是这匹白马,而口中的朋友就是指自己的红马,名字叫作“石榴红”。
      小武道:“啊,恩公,原来你说的负心汉是这白马啊?”
      男子道:“那你以为是人啊,要是人的话,我早让他见阎王去了。”
      小武伤口虽然还在疼痛,但是仍被他逗得张嘴一笑,说道:“恩公真会说笑。这匹白马是大概半个多月以前,一位公子寄养到我们客栈的,给了很多银子,交代我们一定要好生饲养。”
      男子道:“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小武道:“掌柜的当时问他,他没说,就说过不了多久他会亲自来认领的。我当时因为忙,只是和他打了一个照面,说来也奇怪,好像在哪见过他似的,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噢,原来是这样,就是说白马的主人会来这的?”男子问道。
      小武道:“是的,我家大小姐还说了,等这马的主人来的时候还要和他商量把这匹马买下来呢。”
      男子道:“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是谁?”
      小武指着李佳格说道:“恩公,这就是我家小姐。”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佳格道:“呦!长得还真标致,和这匹马倒是很配,不过我赌你买不下来,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我告诉你钱不一定是万能的。”
      李佳格见这人没个正形,白了他一眼,没有作声。众人也都被这男子弄得啼笑皆非。
      谷千修道:“少侠于我们山庄有援手之徳,午饭时间已至,想必少侠也累了,不妨在此稍作歇息,也好让我们略进地主之谊。”
      男子道:“有酒吗?”
      谷千修笑道:“有,陈年的竹叶青,管够!”
      男子道:“好,那我就叨扰了。”言罢哈哈一笑。
      李盘龙见这男子两边太阳穴微微鼓起,内功必定深厚,双目炯炯有神,想来是一位民间异人,言语之间又不见得与幽冥三煞有任何关系,早有结交之意。闻言大喜,急忙摊手道:“唉呀,少侠,里面请,里面请。”转身对丫环春兰说道:“马上扶这孩子回房休息,你们要好生照料,有事就找郎中。”春兰应了一声即刻照做,扶着哥哥同李佳格一起去了西厢。谷千修立即吩咐下人去备酒席,并交代管家李福要照顾好两匹马。许承前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摇了一下头,转身继续修剪花树。
      演艺厅内分宾主落座,下人已沏好香茗,李盘龙啜了一口,起身拱手道:“少侠,我来给您引荐,这位是我的义弟谷千修;这位是少林的无虑大师;这位是崆峒派骆冲骆大侠。”
      男子起身还礼道:“幸会,幸会。”复对李盘龙道:“方才多有冒犯,庄主见谅。”
      李盘龙道:“哪里哪里,少侠心直口快,不拘俗礼,不碍事的。对了,还没请教少侠高姓大名?”
      男子拱手道:“小可白旭。”
      “白旭?你就是最近江湖传言‘管尽不平事,除尽负心人’,人称‘打不死’的白旭?”李盘龙惊道。
      男子道:“正是区区。”接着说道:“爱管闲事倒是真的,至于‘打不死’,那是因为武功还不够高。”言罢一笑。
      谷千修拱手道:“白少侠武艺高强,只身仗剑,扫平七狼寨,又大败千面魔君夏松林,无不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老夫早有耳闻,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李盘龙附和道:“白少侠的英雄事迹,为江湖正派所津津乐道,老夫早就想慕风神,不意今日得见,来、来、来,我们边喝边聊。”此时下人已备好酒席。
      白旭向李、谷二人道:“前辈见笑,好几次差一点没死翘翘,哈哈。”
      于是几人酒席宴上落座,无虑大师合掌喧了一声佛号,辞过众人推门而出,自顾抄经去了。
      白旭道:“唉!这大和尚,只要佛祖心头坐,还介意什么酒肉穿肠过啊,真是的。”三人闻此,不免相视莞尔。
      李盘龙道:“白少侠,谢谢您今日出手相助,来,我兄弟二人敬您一杯。”言罢与谷千修一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旭道了一声:“爽快。”跟着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言道:“端木奇和仇虎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们怎么招惹上他们了?”
      李盘龙道:“少侠可是说幽冥三煞的老二和老三?”
      白旭道:“对啊,就是这两个杀千刀的。”
      “白少侠也与两个魔头有过节?”李盘龙反问道。
      白旭道:“没有,我这个人呢,就是爱管闲事,去年这两个魔头就在陕甘一带胡作非为,我曾经蓄意找过他们,但是一直未曾打过照面。”
      李盘龙听他如此一说,便把事情的大致情况诉说了一遍。那白旭边听边喝,真个海量,听李盘龙说完,酒意微酲,便道:“李庄主,我这个人呢,酒足饭饱之后就困,看看能不能给我腾出个地儿,让我睡上它一大觉。”
      李盘龙道:“当然了,今日与少侠一见如故,还望在府上多盘桓些时日。”即刻吩咐下人道:“马上带白少侠到偏厅休息。”
      白旭道了一声“好说”,随即拱手向李、谷、骆三人施了一礼,便自离席而去。骆冲也借机起身,辞了李、谷二人,自行回房。
      李盘龙起身负手道:“千修,看来敌人把我们的底细摸得很是清楚,今天这两个魔头杀了崔征是明显的敲山震虎。你马上通知其他商铺负责人近段时间暂停营业,不要落单,叫他们都回山庄,大家一起好有个照应。”
      “好的,大哥,稍后我去办。”谷千修道。
      “还有,贤弟,对这个白旭,你怎么看?”李盘龙道。
      谷千修道:“这个白旭为人狂放不羁,言语易得罪人,与人相处可能不甚融洽,但是武功绝非我们目前这些人可比。千面魔君夏松林绝非等闲之辈,败在他手下,可以想见他有多厉害。”顿了一下继续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不可操之过急。此人独来独往惯了,性情虽有些许乖张,却一身正气,我觉得顺其自然即可。”
      李盘龙道:“贤弟所言有理。”
      谷千修道:“据我所知,此人非常好酒。”言罢与李盘龙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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