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游离》menghengheng

2、方则

　　父母的事，给阿万留下了一个很模糊的疼。即使时光倒流，阿万也想不出什么挽回的方法。虽然那疼痛的程度很强却抓不住中心，也描不到边际。阿万现在有一个清晰的疼。那是关于“他”的。阿万知道这疼的始末和形状，甚至是那疼的味道和治疗方法。阿万把它扎紧，丢到了触不到的地方，不希望它重见天日。
　　阿万的日子也不自觉的习惯于黑暗，习惯于躲藏。虽然没有人跟她做这个游戏，可她所希望找到和躲藏的依然纠缠着她。这本来是隐秘的，黑条却把它提到了阿万的面前，她不得不为自己感到“悲哀”。阿万没有办法，也许黑条离开的时候会把“它”连着带走。
　　直到要离开的前一天，黑条才有空过来。
　　阿万做了饺子，她也准备了送嫂子的礼物，一个自制的亚麻丝与银饰编成的脚链,上面挂满了阿万淘来的护身符。“那送我什么呢？”黑条盯着那条链子，期待的问。“你喜欢那个？我以为饺子就够了！”阿万没有想过送他什么礼物。包饺子费了阿万很多心思。她从未自己做过饺子。“哦？你这个饺子看起来真不错，怎么皮是绿色的呢？”“恩，是黄瓜汁和面。”“那西红柿就是红色的了？”“是的，可是味道会怪怪的，太涩，也不容易配陷，没有水果陷的啊，不好吃。”黑条大声笑着“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认真研究起来了！”阿万没有回答，准备好碗筷“吃吧！”黑条夹了个饺子，放进碟子里，迟疑了一下，又把筷子放下。“阿万，这么说来，你这样也挺好的。”阿万看着黑条，等着下文，可他没有再说什么，又拿起筷子“真好吃，这礼物也不错。”黑条脸上的严肃烟消云散，好像不存在过。
　　送走了黑条，这雨季也要停歇一阵了。他似乎真的把她的悲哀带走了。阿万的泪水干了，天晴了。
　　暑假没有想象的漫长，因为开始和结束的时候太深刻，过程反而淡了许多。
　　学校的梧桐树有点累了，在阿万的头顶叹息着，没有怀念，热情也疲倦了。
　　“诶，同学……”阿万回过头去。这是新生开学的日子，以前也有误会她身份的人。“那个，图书馆怎么走？”一个打扮很清爽的男生，头发似乎是在暑假里剃过，刚张出来一些。汗滴也清晰可见。“后面左拐，一直走，在右边就是了。门前有七跟柱子的那个楼。”“哦，谢谢。”那个学生的声音有些低沉，没一点尖锐，像深潭一样，也可能是吸烟的原因阿万看着那个转身离开的背影，发现他没有叫她“师姐”或“学姐”,从前的那些新生都会这么叫阿万的。他问路的时候丝毫见不到清涩，或紧张，长的也不稚嫩。阿万没有仔细打量他的脸，只有这样的大体印象。
　　已经两年了，阿万经常被当成学生。嫂子说是因为阿万的面相太“静”岁月难留痕迹。也许是吧！阿万马上就28岁了，也不知道还能被人误会几次。
　　刚到办公室,阿万就被通知晚上有聚会,同办公室的方则今天请大家去酒店,庆祝他被调到学生处，从此离开学术，步入行政之路。
　　饭桌上大家就是寒暄,虽然这些老师也都与艺术沾亲带故,为人处世也学的很快.
　　“方则，‘业’你也立了，该伦到成家了吧。”一个女老师尖声问到。
　　“李老师有好人选，，，可以。。。可以，，帮我留意一下。”方则满面红光，眼睛已经发直了。“行，包在我身上。”李老师爽快的答应了，跟着喝了方则敬她的酒。“同行怎么样？咱学校的呢？”李老师显然已经进入角色了“一个单位，相处方便，生活起来也好搭配。”李老师等着方则回答。整个桌子上的人也都静了。阿万看了看桌上的五个单身女人，两个已婚的包括李老师，剩下的男性也是单身，似乎都在等着方则的回答。“也行啊！咱们,,,,咱万老师,,,就挺好。”阿万也听到了他的话，吞下嘴里的水，看了看方则发红的眼睛，还是小口小口的喝。四周又静了许多，甚至能听到阿万把水咽下去的声音。大家似乎对阿万继续沉默或是喝水表示不满。阿万放下了水瓶,看了看李老师。“啊！是啊，万老师真的挺不错。咱学校有很多万老师这样的女孩呢！方则你真有眼光，那我知道给你找什么样的了！”李老师接下了话茬，“来，喝！”大家又端起杯子。
　　阿万没有去看方则，不管他的话是有心还是无意，这话在众人面前说了就会对她有影响。她吃几口水果粥，夹了点龙须菜，又接着喝她的水。吃过饭，喝酒的人都有些醉态。阿万没有喝酒，只是喝了两瓶水。肚子涨涨的。走路也有点晃。“万老师，你没喝酒,扶方则吧！他没少喝。”李老师叫着阿万。阿万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上汇集了许多的目光，没说什么,走到方则旁边，扶起他的手臂。方则迷起他那双桃花眼，眨啊眨的。也对不准焦距。“呵呵，你看我还让你扶,呵呵”阿万没有想到方则向她表示歉意.方则抽出手,阿万以为他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道他把手放到了她的肩上.”万老师,”他低声对阿万说,”你真的不错”后面的话却大到谁都能听到.阿万尴尬的跟着众人一起笑.
　　到了舞厅,迎面而来的是摇摇欲坠的灯光以及折磨人的节奏.阿万被安排到了方则旁边,人们纷纷跳进舞池.”阿万,你也跟方则跳一个吧””我不会.”阿万是真的不会跳舞.”我也不会,嘿嘿”方则跟着说.”那正好,我们下去了啊!”阿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喝醉了的人.阿万看着桌上的水瓶,.阿万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喝第三瓶.方则已经睡着了.阿万索性闭上了眼,靠在沙发上.耳朵里的音乐阿万是听得懂的.可那么快的节奏,阿万身体跟不上,心却随着它跳得慌张.阿万打开那瓶矿泉水,又喝了一大口.晃晃荡荡的光再加上弥漫在这个空间的浓重的烟味让阿万一阵窒息,起身去洗手间透气.
　　阿万对着镜子打湿了自己的脸,抽了张纸巾擦拭之后,瞄了一眼垃圾桶,有一个补装后丢弃的面纸.上面的口红的颜色混乱血腥.旁边还有睫毛膏的黑印.让那个伤口结了一个扭曲的疤.她又想起今天上课时讲的行为艺术.用血液展现生命流淌的趋势.用□□表现生命的痕迹.阿万又一阵恶心.把喝的两瓶水全吐了出来.走出洗手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漫漫的呼吸.”你不舒服么?”阿万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同学,是你啊!喝多了?”阿万睁开眼睛原来是今天问路的那个人.阿万摇摇头.”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工作,后台有地方.”阿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和朋友来的.没喝酒.谢谢你”阿万跟他摆摆手漫漫走回座位.方则还是睡着,阿万座到了另一个位置.闭起眼睛.这时音乐变了.应该是驻唱歌手吧!阿万听着,前奏是黄大炜的”信念”阿万很喜欢黄大炜的声音,更喜欢他作的词.场内的口哨声此起彼伏,这歌手挺受欢迎,他的声音确实很好,声线宽广,声音有发挥的余地,技巧也很好.感情抓的很准.”这首歌送给我刚刚遇到的那个女孩,希望她快点精神以来.谢谢!”又是一阵拖拽得很长的口哨和掌声.阿万看了看那个歌手却由于角度问题看不清楚.
　　“万老师,你自己回去没问题么?”李老师问.”没事,我家很近.””那好吧!方则点要人送了,他喝的太多了.”
　　“恩,那明天见”阿万笑了笑.走出酒店的门.
　　月亮很亮,虽然不是满月,云层稀薄,风也轻轻的,一扫室内的那种混乱.阿万清醒了很多.她没有叫车,慢慢的走着.”等一下”阿万回头,”我送你”又是那个新生.”你好些了么?自己回学校?””我在外面住.”路灯下,阿万看到得很清楚,他一身打扮很朋克,又像光头党,黑色紧身背心,上面有几个用皮带编织的口子.军用的棉布裤子套双大头靴,身上没什么刺青,手臂上却缠绕着暗色的丝带.映衬着扫射到他头顶的灯光,那是一种坚硬的质感,朦胧里矗立在阿万面前.阿万有些困惑.这与白天的打扮相差很多.”啊,我在这里打工,跟你说过的,驻唱歌手.”他用蹭蹭自己的脑袋,”我刚刚还唱来着,你听见没?”阿万想起之前听到的歌,声音与他相似.”听到了,你是新生,什专业?”阿万随口问问,”恩,我是研究生,是你师兄的”他的语气里有一点松弛.”哦,看也不像大一的,是研一,不过,你应该叫我老师”阿万笑了笑,大家都是相互误会,挺奇怪的.”老师?刚毕业?””不,有两年多了”阿万摇摇头.”天,怪不得在外面住.””你不住学校么?这么晚了,,,”阿万问”外面也有地方,方便工作”.”好了,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我快到家了,谢谢你,拜拜”阿万也没想到自己会让他送”那个,怎么称呼你呢?”他又叫住了阿万”恩,我姓万,你可以叫我万老师.”阿万调皮的笑笑.”全名,你不教我课,我是不会叫你老师的.还有,把号码给我.”他很坚决,”我叫林白,白天的白”阿万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恩,好吧!万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