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卷贰拾叁.心生眷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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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悠然地从城楼里传来，伴着朦胧的夜色，伴着清凉的夜风。
小镇里下着细微小雨却依旧不阻客人出门听戏的好心情，听说最近阮老板谱了一曲新戏就在今晚准时开唱，由花旦阮若水一人镇场，单单这样的阵容就足以让云上居人满为患。
离镜趁着夜幕刚临就早早寻了一个二楼的好位置点了壶好茶和点心等着好戏登场。
时辰将至，老板举起锣沉沉一敲好戏便拉开了序幕，鼓角嗡隆几声震慑全场，花旦摆着架势踱步进场。
只见阮若水青丝不饰钗钿装扮甚是清淡却很是惹目，莲步寸踱立于台中，沉眉竖耳听着底下竽音锣鼓悠扬绕梁久久不绝。
抬臂落素袖露出白皙葇苡，猛然间的抬眸正视眼底几分傲然乍现让人眼前一亮，她唇畔隐着淡淡笑意徐徐推腕送指，双臂外引忽扬颌举臂，绣口微张，气沉丹田露出清亮嗓音。
“ 昔日有个目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
双眸露迷离之色如沉迷于故事情景之中，举手投足间都将角色赵氏女的情感和故事意境都演绎的栩栩如生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觉，她妆着花旦的模样却并没有给妆发束缚了唱戏的灵魂与灵气，并不像别的榆木戏子一般只会将词生生地从嘴里蹦出来不带任何情感。
离镜摸了摸下巴眯眯眼睛，拥有如此出彩唱腔和这般清亮高亢的声线还真真让他怀疑阮若水是不是落青吟了，只是想着她身为鸾鸟乃是凤凰旁支，都说凤凰之音锵锵十分清脆如同萧声一般明亮婉转，现在她拥有这样的唱腔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虽然他不经常看戏但是阮若水这一出着实算是惊为天人的，都是太子长琴乃是天上地下最懂音律的乐神，落青吟耳濡目染上万年了总算是没白白学习了。
几炷香的时间阮若水将赵氏女演绎的活灵活现的，当鼓点琴声渐弱时，她脸上花妆挂着淡淡泪痕，前后错足只微微屈膝后凛然昂首，玉臂趋直，并袖送指定住，微微偏头以袖拂面，凄婉唱道。
“但愿生下一个小孩儿，却不道是快活煞了我！”
铜锣一击，万事已定。
阮若水佯含着泪光半敛眉眼，怯怯垂臂屈膝谢过在座各位的捧场，抬手抹了抹泪痕后便扬起微笑鞠躬多谢着各位。
这一出好戏，足以让离镜忘不了了。
由家丁护着阮若水走进了自己的阁楼里，坐在梳妆台前衬着暗黄灯火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由轻声叹气了一下。
“小姐，今晚您见哪一位客人？”
阮若水看着镜子里妆着花妆的自己觉着无奈，抬手将头上的横簪侧凤绢花取下放在桌上，以温水擦拭去脸上的彩与红又复佳人清秀脸庞，以青黛描眉以红纸印唇，将三千青丝梳成朝云近香髻再以普通发簪点缀，虽无妆容花饰但难掩她耐看的容颜。
“老规矩，价高者得。”
都说戏子清高的很只为唱戏而生，云上居作为花柳巷屹立不倒的戏阁能与以歌舞美人扬名的添香涧和环采阁媲美，没有美人出阁相陪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是这位云上居的台柱子兼老板千金自然不能委屈的，每日只见一位客人除非阮小姐亲自点名外其余的都是价高者得，而且只能坐在阁楼里聊天品酒且有家丁看守着，也有不少不识趣的想要将美人占为己有被打的爹妈认不出的，
美人一刻值千金，说的就是阮若水了。
连春宵都没有的千金，那该有多值钱呢。
戏完后已经有不少达官富贵站在阁楼前等着若水姑娘出现，大声嚷嚷着价钱一个比一个高，就只为见美人一面。
离镜站在二楼看着底下这般热闹，端着茶杯品了几口却没有要动身的念头，他侧耳听着那些个人叫价都不觉得有兴趣，只是今晚见阮若水的唯一名额非自己莫属了。
阮若水坐在阁楼里倒了杯茶点了柱檀香优哉游哉地听着外面人们的叫价声只觉得讽刺极了，一个戏子本以唱戏为生却依旧逃不过现实的摆布。
“下个月升租到五百两，没有的话就给我滚！”
她合起眸子不再乱想了。
外面状况愈演愈烈，价格也慢慢被叫得越来越高。
“一百两！”
“五百两！”
“一千两！”
“五千两！”
老板听着再无人叫超过五千两正高兴地准备拍板。
“五千两一次！”
“五千两两次！”
叫价的人正高兴地等着见美人一面低头整理衣衫呢，却不料此时有人再次喊价。
“一万两....黄金！”
众人的目光都在四处寻找着是哪个人这般舍得下重金，全场目光聚焦在二楼座位上一个穿着赤玄长袍面容俊俏妖孽的男人身上，他端着茶杯抿了口丝毫没有为这一万两黄金而感到心疼。
老板被吓的魔怔了一阵儿，就连坐在阁楼里的阮若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为美人一掷千金，离镜根本不在乎小本钱。
“成交！”
离镜满意地笑了笑将茶杯放下，下了楼寻到了老板，他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桃色玉佩交给老板。
“这块玉的价钱足以买下你的云上居的，一万两黄金送到后我会赎回，你大可以找鉴宝的帮你鉴定。”
老板顺着灯光看了看玉佩还算是色泽剔透，外看看他衣着打扮谈吐都不像骗子，也就收下了。
“来人！送这位公子入阁！”
离镜得意笑笑随着小二迎接在众人羡慕之下进了若水姑娘的阁楼，风光无限。
阮若水坐在一处悠闲品茶，正好奇是哪位达官贵人这般大手笔的，不料眸子落在这张似曾相识的脸上觉得吃惊。
“原来是你！”她眼睛里闪着微光。
“多日未曾相见，也不知若水姑娘有没有…偶尔想起我…”
离镜勾了勾唇道了一句肉麻话，倒是不请便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了，他扬了扬手唤小二将茶换一壶，还在小二耳边稍微嘀咕了两三句。
阮若水屈臂抵于桌案上葇荑托腮双眸凝视着离镜，净是好奇同不相信的神色，轻粉衣裙随屈着的身子顺势拖地，另只闲着的手时不时敲打桌案发出当当响声，依旧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会用一万两的黄金来换见自己的短短时辰，着实让人吃惊。
小二端来饮茶暖风缓缓吹来案上水果香味与清茶香早已弥漫整个狐狸洞，轻轻呼吸便入鼻腔，美景美食好茶具有，可偏偏缺了个能与之畅谈的知己在侧了。
阮若水抬手指腹轻捏翠绿玉杯，手腕带力缓缓转动，水花四溅，送入唇瓣微张了小嘴抿上一口，香味儿自唇溢出。
“真是好茶。”
半晌将已剩不多的液体的翠绿玉杯放眼前，再次轻晃，脑子里想的却想起了那日与离镜初见的的情形，倏然鬼使神差的轻笑出声，姣好容颜挂上似蜜糖的笑容更显可爱俏皮，将于杯放置原处，素手捻了果盘里的一颗紫葡萄丢进嘴里，咬了几下便吞进肚子，秀眉轻挑如恋日桃花盛开。
“咱们还真是有缘分，载国这么大竟然能撞见。”
“你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你，总之我要见你！”
离镜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心意的意思，倒是有种恨不得将自己这三百年来对落青吟的思念全盘托出的冲动，他托着腮目不转睛看着阮若水，就这样便心满意足了。
“你这样看着我很浪费你的银子的。”阮若水回避了他的眼神，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我倒是好奇你为何舍得为我一掷千金。”
“为美人千金又算得了什么呢。”离镜收敛了神情坐直了些，微微低眉后又抬眸，“等三百年我也会愿意等的。”
阮若水被他一时突然的正经逗笑了，抬臂以袖掩面咯咯地笑着，她见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半百了，还从来没见过像离镜这样子有趣的客人。
“倒是你，堂堂一个名扬四方的戏子，不好好唱戏倒学起对面添香涧的把戏来了。”
被他这么一说，阮若水原本笑靥如花的脸暗了下来温婉神色也尽数收敛了，她沉眉不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又有哪个女儿家愿意抛头露面？
离镜看出端倪才知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慌了神色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却被她的话打断。
“我不是这家戏阁老板的亲女儿。”阮若水静静地说道，气氛也不由凝重，“我只知道五年前我在若水的浅水滩儿上被阮老板所救，我什么也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老板见是在若水旁捡到我所以给我取名叫阮若水的。”
照她这般说应该同落青吟相关了，消失的元神形成了一个新的躯壳被流放在凡间，没有了所有记忆却留下了相同的性格同举止，那又该如何才能让阮若水变回落青吟呢。
“世态炎凉我早已经习惯了，老板养我五年教我唱戏给了我报答的机会，今年遇上皇宫储君之争官府征税收租升了价钱，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才同老板商讨出此下策的。”
阮若水也不知为何竟会同离镜说这些心底话。
“老板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实在无以为报。”
“我能够理解。”离镜会意笑笑，右手轻搭在她置于膝上的纤手握了握，“那一万两黄金够解你们燃眉之急的了。”
“可....实在太多...”
离镜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拒绝，无奈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了，我能帮就多帮一些吧。”
“走？去哪儿？”
“去...载国之外的地方，一两年才能回来了。”他惋惜地低了低头努努嘴，愣是勾出一个笑。
阮若水也回了一个笑，道：“希望以后你还能来听我唱戏。”
离镜点了点头，端杯饮尽那杯茶缓缓起身。
“我先走了，黄金明天送到。”
他走出阁楼将门半掩。
微风轻轻吹，若水，我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卷贰拾叁.心生眷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