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槿年》蒙溱

5、短信

　　恍恍惚惚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她抱紧手臂，睁眼。
　　“醒了？”
　　她眨了两下眼，晃过神来。窗外早已漆黑一片，车轮碰撞铁轨不时发出声响。
　　“冷么？”
　　她摇头。
　　“来，喝水。”
　　一瓶农夫山泉递过来。
　　她接过，细声道谢。
　　“你哥哥真照顾你”，对面的女人笑到。
　　她回了个微笑，喝水，对面的小姑娘埋着头，不停在抠手指。她看了会，收回视线，将瓶盖盖好。
　　“还有半个小时，要不要吃点东西？压缩饼干吃得下么？”
　　她摇头，因为刚醒，音色有些沙哑，“不太想吃。”
　　晚上八点了，小桌板上搁了两个泡面桶，一个还未吃完，味道有点重。
　　她调整了会，坐直身子。
　　“你吃了么？”她想起问陈炜。女生的脸转过来，淡淡的香气一闪而过，陈炜晃了下神，随即笑到，“我也没啥胃口。”
　　她有些赧然，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待会到了酒店好好梳洗一顿再吃点清淡的，胃口才开嘛。”
　　憨大个子嘿嘿笑，怕她内疚，又说到。
　　她点头，将手伸进包里，只有一板黑巧。
　　“大哥”，她起身，“我去洗个脸。”
　　陈炜忙给她让路，她微笑颔首，拎过包。

　　再回来，她将巧克力拿出来。“吃这个”，她打开盒子递到他跟前，“没那么苦。”
　　陈炜低下头，目光所及处是女孩纤细白嫩的指，正搭在泛着冷光的铁盒子上。
　　他摇头，正要拒绝，却见她微微扁起嘴。
　　大个子瞬间小鹿乱撞。
　　她额间还有未擦拭干净的水珠，清爽的很。
　　李生见他踟蹰着，便拣了块，然后将盒子径直搁在他座位旁，转回脸去。
　　“来”，她伸出手，微笑，递给面前的小姑娘。

　　女孩定定看向她，旁边女人在催促，快跟姐姐说谢谢呀。
　　她犹豫了下，手伸出来，十指粗糙，指尖触碰，有些硌人。
　　她垂着脑袋道了声谢，几不可闻。
　　“这不是刚高考完么，正好回娘家，就带她出来玩。”
　　女人很健谈，陈炜是个善良的人，也会接她的话。
　　车厢里的灯亮了起来，她有意打量几分，这才看清女人的模样。她将一头枯黄色卷发扎成低马尾，脸庞倒是格外白净，眼尾倾斜着，是让人不太舒坦的长相。

　　“可以这样吃”，她朝小姑娘笑了笑，指尖慢慢剥开锡箔纸，无名指压住外面金色的纸壳，小小咬了口。
　　小姑娘定定看她，也学着，剥开锡箔纸，无名指压住金色的纸壳。
　　她盯着手里的巧克力，额前有发丝垂下，半晌，小小咬了口。
　　“瞧这孩子，也没吃过这种稀罕玩意儿哈。”

　　她划开手机，八点十九。

　　火车停下来，本就拥挤的车厢更加嘈杂。
　　女人起身和他们道别，她笑容友善，嘴角还有可爱的酒窝。
　　“有缘再见。”
　　李生浅浅笑，同她们说再见。
　　女人拉着女孩往外挤，小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隔得远了看不清眼底。

　　出站口人山人海，有股浓重的异味萦绕在周围，不时有人搬着大大的布袋从后头挤上来。
　　陈炜在前，回过头来总能发现她被挤到了几步远后。
　　大个子敛了敛眉，将自己挽起的袖子放下。
　　“小李”，他叫她，“你抓我手腕，别走丢了。”
　　她呆了下，看着那截被袖子遮住的手腕，遂抬头，眼弯起来，“嗯。”

　　外面果然挺冷的，还有点毛毛雨。
　　“陈大哥，你要回家么？”
　　陈炜哈哈笑，把箱子搬上后备箱，“小李，你第一次出差吧。”
　　她摇头。
　　陈炜没再说话，打开车门让她先进。
　　司机师傅很健谈。
　　“像你们这样的小夫妻啊，我这段时间还真接了不少。”
　　陈炜哈哈笑，没再解释。
　　脸痒痒的，发丝掉下来，她撅起嘴，呼地吹了下。
　　又掉下来，继续吹。
　　“这刚下了雨，明儿就不热了，租个竹筏，去官亭湖上逛逛，美的咧。”
　　陈玮笑眯眯说好。
　　“咱这官亭湖啊，早前叫官停湖，当年...”
　　她翻出手机，没有新消息，只得靠在椅背上发呆，有些慌。

　　入夜了倒反而很是热闹，路旁的屋子都挂着红灯笼，一派温馨。
　　车开到一个挺偏的镇上，在一家客栈停下，其实就是民房改装而成。

　　“我在隔壁，有事打电话，或者大声喊我。”
　　“好。”
　　陈炜打量了下她的房间，点点头，反手阖上门。
　　下了雨，空气潮湿，黏黏腻腻的不是很爽利。
　　这栋房子有点年头了，窗外只有半层防盗网，洗手间在阳台外，几层铁皮隔出一个小间，阳台外没有遮挡，一片昏暗，和着路灯勉强能看得出平房的轮廓。
　　她匆匆冲了个澡，洗好衣服，将阳台门锁实。

　　她是第一次跟人出来查案子，心内难免兴奋。

　　第二天醒来天色果然大好，早早地阳光就散了进来。她迷蒙着眼拿过手机，有封未读短信。她震了下，晃了会神，匆匆下床打开房门。
　　陈炜靠在走廊上玩手机，大大的个子挡了大半条路。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