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暮顏

6、魔术师 二

　　罗修噤声，肖恩又低下头去翻阅文件，“接着说出勤率的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韩辰还没有回来？狙击手的人事调动应该不归他管吧。”
　　韩辰是范文和李昂的搭档，上个礼拜作为魔都守夜人代表去冰都参加射击技术交流会，据他所说其实是用来测试新引进的MagPul Masada实战中表现如何。治安部还专门南北为界将守夜人编为红军蓝军进行了一次演习。
　　“结果呢？”肖恩打断正在欢快地移开话题告诉他冰都的姑娘有多漂亮的韩辰。
　　韩辰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依然那么愉快，“上头决定给魔都增派一名狙击手。”
　　肖恩挂了电话。
　　李昂小心翼翼，“韩辰说那个狙击手本来在冰都，调过来人生地不熟，他要和他一起回来。”
　　“好吧。”肖恩露出让特别行动组成员都不寒而栗的笑容，“那么这次的举报就交给你和范文，韩辰这个季度的奖金由你们平分。散会。”

　　举报内容看起来有些诡异，X区夜店集中地段连续发现三名被害人。他们的尸体都有明显的脱水痕迹，尸检结果呈阳性，是典型的服用□□过量致死。就算是交给普通警察，也是很严重的毒品案件。移交守夜人是因为他们的脖颈上都有啃咬和吸食血液的痕迹。
　　范文和李昂在办公室研究现有资料。韩辰的桌子上堆积着薯片和巧克力的包装袋。
　　“会不会是又有想要模仿吸血鬼的变态。”范文合上文件夹。还是肖恩的恶趣味，配给他的是粉红色绵羊图案的。
　　李昂说，“我也想过，可是有三年前的前车之鉴，法医按章程先做了颈部伤口的铁锈测试，不是金属之类所致，也没有碎屑残留，加上创口平滑，基本可以确定是咬伤。”
　　三年前魔都出过轰动一时的吸血鬼事件，后来经调查是个喜欢德拉库尔传说的老宅男，用铁钉模仿獠牙钉到女性受害人颈动脉里制造恐慌。当时一个守昼人实习生情绪激愤之下向他发了个强光咒想杀死吸血鬼，把那个宅男吓得不轻，最后基于人道主义的原则替他做了记忆消除才送他进监狱。
　　“难道是真的吸血鬼？”范文飞快地回答，“那不是该归守昼人管么。”
　　李昂无奈地摊手，“从上次狼来了之后，守昼人更加确信天朝吸血鬼消灭于万历年间。多亏了张居正的铁腕。”
　　范文点头，“我知道了。的确，有吸血鬼特征的东西很多，而且关于吸血鬼的很多传言是不真实的——X区有魔都最大保存最完好的教堂呢。”
　　“夜店——喜好夜晚，对血液有需求，跟毒品有牵扯……”李昂停住了，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蝙蝠族黑桃。”范文认真地看着他，“肖恩不该把这件案子交给你的。”
　　李昂没说话。自上次黑桃战争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和平的年代依然有守夜人牺牲，李昂的哥哥李登就在一次对蝙蝠族黑桃和鳄鱼族黑桃的重点打击中殉职了。那次就是黑桃和贩毒集团搅和在一起，让情况非常紧急和危险。李昂当时还是个学生，家里没有让他看到哥哥的遗体。这更坚定了他要成为守夜人的决心。
　　半晌，李昂说，“肖恩不喜欢按牌理出牌，我想他有他的考虑。晚上方便的话一起去那边的夜店踩点吧。”
　　“好。”范文递给他一块薯片，李昂摇摇头示意吃不下。

　　□□为代表的传统毒品在魔都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和管理，新型毒品却一直是块不可触碰的毒瘤。大多数年轻人不认为□□、□□和□□是毒品，他们觉得这些都是助兴的好东西。百分之八十的夜店都有□□提供，它们五彩缤纷，看起来无辜又诱人。事实上新型毒品的危害更加大，吸食者最后的结局往往是死于幻觉引起的恐惧——他们看到了魔鬼，在绝望和恐慌中自杀。
　　李登为之付出生命的那次围歼几乎彻底摧毁了魔都的传统毒品贩卖集团，这次被害人的直接死因都是□□引起的脱水，牵扯到新型毒品贩卖，显然情况更加的危险和复杂。
　　肖恩这次拨给了他们公务车。治安厅在硬件方面是非常奢侈的，奥迪Q7的引擎几乎没有声音。夜晚的魔都是一块晶莹的琉璃，在中环线高架上看到一幢幢灯火通明的建筑一晃而过。路灯在头顶照耀，像是一条规整明确的银河。
　　李昂准确地把车别进狭窄的停车位。X区夜店盛名在外，还好不是周末，不然就会被堵在出租车的长龙中。
　　范文穿了黑色的丝质衬衫，右耳朵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李昂把他的脸一拨，看到是颗蓝色的明亮的小石头。
　　“啧，塑料的？”李昂调笑。他穿的白套头衫。
　　范文避开了他的手，“蓝钻，吓死你。小时候身体不好，老妈买来辟邪的。”
　　他们走进电梯，没有选项，终点是X区夜店街最东端的Luna，他们要从东头调查到西头。
　　他们在Luna被熟女搭讪，各自灌了一份长岛冰茶，又在Glamour遭遇了香槟淋头，Park 7有肚腩姑娘跳上桌子开始扭动，李昂和范文落荒而逃。直到Q7的车门砰然关闭才觉得安全。
　　李昂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种事情该派韩辰或者严青来，他们擅长这个。”
　　范文正在抽出车载毛巾擦拭头发，说，“所以韩辰的奖金给我们是应当的。”
　　李昂立刻表示了赞同，他估计了一下路线，发动车子。
　　“也不算全无收获。”李昂说，“最近其实风声很紧，敢做□□的不……”
　　“当心！”范文一声断喝，李昂猛然回过神，脚反射性地踩下了刹车。加速阶段的Q7像头凶暴的小兽，轮胎发出尖利的摩擦声。范文和李昂都往前一冲，惊魂未定倒回座位。明显感觉到车头撞上了什么东西。
　　李昂扯下安全带推开车门跑出去，范文跟在他身后。
　　一个青年倒在Q7前的地上，正缓慢地站起来。他跟范文差不多高，眼睛狭长俊秀。看起来伤得不重，他还有空检查外套有没有弄脏。
　　李昂对他连连道歉，青年的视线从李昂跳到范文，又看回李昂。他笑了笑，“不要紧。”
　　“我请你喝一杯吧。”李昂提议。范文抬腕看了看表。
　　青年挑眉，“去哪里。”
　　“Luna？”李昂指指头顶。
　　青年笑了，脸上有种天真的狡黠，“我请你吧——Luna是我的店，你可以叫我Alex。”
　　李昂和范文交换一个眼神，范文耸肩，Alex眯着眼睛看了看范文的耳钉，又看了看李昂，微微一笑，率先向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