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爱》星野绎心

24、吵崩以后（1）（修）

　　飓风疯狂地呼啸着，仿佛一只被放出山间的凶兽，肆无忌惮地在烈焰中撕咬、凌虐，等到一切静止下来，众人不知所措。

　　“我的老天！我靠靠靠！”八戒一张焦炭苦瓜脸，朝着悟空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看看唐僧，朝唐僧的方向走个五六步，又回头喊了两声“大师兄！”

　　恨不能立马学了分身术。

　　倒是沙和尚还比较有理智，他先蹲了下来，想要帮唐僧解了悟空捆他的绳子，解了半天也没弄开，喊了八戒道，“二师兄，快来，我解不开啊！”

　　八戒茫然弟看他一眼，“啥？”

　　师兄弟二人凑到唐僧跟前开始研究那个结扣。

　　抠、砍、挖、用火烧、用牙齿咬，搞了半天，就是解不开。

　　八戒怒道，“奶奶个球，我就不信邪了，看我的。”他一把提起唐僧，在唐僧的惊呼中说道，“师父，你别担心，老猪给你找个杀猪刀来！格老子的这玩意儿可锋利呢！”

　　这八戒自从下凡以来跟着唐僧游历四方，平生最怕的就是杀猪刀了，觉得此物厉害无比，这回为了救唐僧，觉得要豁出去了，所以想出这一招。

　　唐僧哭笑不得地扭头看他，“别！你赶紧的想想有什么咒语可以解开的。我看八成是绳子上附了法术。”

　　八戒与沙僧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天界常用咒语八百句》，吐了口唾沫在手上，一页页地查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唐僧仍然背着手被缚，盘腿坐在地上，徒劳地挣扎着，累得满头大汗。

　　唐僧忽然想到小善没了踪影，问道，“你们小师妹呢？”

　　八戒的苦瓜脸上被汗冲了，变成了清蒸苦瓜脸，“师父啊，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她？大……”

　　他刚说到这，沙僧的大棒槌迅速地杵到他的猪蹄子上，狠狠地碾了一碾。

　　“大……啊啊……待我想想。”他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委屈地看沙僧。

　　沙僧劝道，“师父啊，咱们赶紧找了大师兄回来吧。现在危机四伏的，我们两个本领不济，连给你解开绳索都不能，万一遇到什么厉害妖怪，朝哪儿说去！”

　　唐僧恍若未闻，只是全神贯注地对付身上那缠住的长鞭。只是那鞭子似乎有灵性一般，唐僧捏捏那鞭子，便滑不溜秋的滑开手去。不过弄了半天，突然嗖的一声，那衔头咬尾，束缚住双手的鞭头与鞭尾一下子松开来。

　　唐僧“咦”地一声，又想再接再厉把剩下的鞭身给掰开，结果坚硬如铁铸，唐僧又累了个面红如烧，汗流浃背，“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鞭绳如同有直觉一般，乖顺地从他躯干上滑落下来，锁到腰间，束成了四指宽的一条“腰带”。

　　唐僧舒一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两下，便四处找人，“小善！小善！”

　　烟雾中那少女却不见了踪影。

　　八戒冷不丁道，“该不会是大师兄趁乱打死嘶嘶嘶啊……”

　　不用说，是沙僧听他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便一杵下去道，“师父，那小女子确实来的古怪，如今她自己逃开去，想必是有什么下家着落了，咱们便不管她了罢，专心取经去。”

　　唐僧不听，又嘶声力竭地边喊边找，直到太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面以下。

　　他走在一片沙地上，四顾之下冷烟蒙蒙，除了极远处传来模糊的鸟叫声，便只有极轻的风声。

　　就像是那时候，暮色四合之际，段小姐弯弯眉眼尚在眼前，人却已经风流云散。

　　无论六合八荒不可寻，不管三界六道都是空。

　　唐僧茫然间，一时不知道自己找的是小善，还是段小姐，又向前走了一步，却踢到一个东西，那东西撞上了石头，发出清脆响亮“叮”的一声。

　　他低头一看，是悟空甩掉的头箍。他捡起了那个头箍，在手上掂了掂。唐僧这时候才想起来悟空和自己吵了一架，走掉了。

　　第十世刚开始的时候。

　　他换了一条路。走到了两界山旁。压了猴子的地界。

　　那时候，他将手上段小姐唯一的遗物，那个指环摘下来掂在手中，轻的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他抬起头，看着天边一处祥云落下山头。
　　燃灯气度凌厉，将一根戒身鞭与一支明烛扔到他怀中。

　　“徒孙儿，你好自为之罢。”

　　唐僧急急跪下，并不言语，只是又复抬头，手中捧着那戒指，悲切地看向他。

　　良久，燃灯微微叹气，对着那指环施了法术，指环变作了金箍的样子。“那孙猴子厉害无比。你如果觉得实难驾驭，万勿逞强。虽西去之路有万险，也不只这一臂助。”

　　燃灯露出些怜惜的神色，还待再说些什么，唐僧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响头，直到额间见血。他不再抬头，只是沉声道，“师祖，徒孙儿已经悟了。”

　　唐僧听了，并不答话，只是拎着一个包裹，慢慢地走到在远处蹲在石头上的孙猴子处。那猴子刚从山下被唐僧挖出来，浑身赤裸裸的什么都没有，露着一身精壮的肌肉，忐忑地看着唐僧。他盯着这如玉脂做的男子额间一抹殷红之色，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猴子的眼睛很亮，唐僧没有看过那么有力的眼神，就像有万千风雷掩埋在那清明的目光下。

　　他将头箍甩出去，刚好戴在猴子头上，“不管从前你做了什么。现在我收你做徒弟了。把箍戴好，跟我走吧。”

　　猴子有些发愣。

　　唐僧挑眉看他，“还不叫我师父？”

　　“师父。”

　　猴子立即把箍戴的又正又紧，从石头上蹦下来，迎面被唐僧扔过来的披风砸中，“诶哟。”

　　“把衣服穿了。”

　　“师父。”

　　“恩？”唐僧并不看他。

　　他见那猴子迟疑地迈出一步，踉跄了一下，猴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不忍地别开眼。

　　太久太寂寞，唐僧听过他搜山揭海、破洞攻城的神通，见是这样一个模样还周正，甚至挺英俊的□□青年，只是样子有些呆呆愣楞。

　　他不知道猴子目不转睛，已经看他看的傻了，只知道那一世的霸王被山给压傻了。“该不会打架也不会了吧。”他喃喃自语。

　　而且他看不得猴子的头。

　　那个金箍像是闪耀着灼人眼目的光。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段小姐。

　　唐僧轻叹一声。我会教好那只猴子。让他明理，让他不再嗜杀。

　　我不会让你白白死去的。

　　唐僧想起自己对着指环——这魂飞魄散的爱人唯一的遗物那样说过。

　　他有点想去摸一摸那个头箍，手一伸出去，那猴子已经冲他一笑，“师父，咱们去哪？”

　　傍晚的时候已经有了一点蓝白色的圆形轮廓在天边悬着，月亮迫不及待地想要露出来。风开始变冷变大，寒意沁骨。

　　结果呢。

　　虽然是利用他，却没有办法让他驯服。

　　自己竟然沦落到，需要一个强者的绝对武力来保护不受伤害。

　　而且竟然跟那只臭猴子搞在一起。

　　哪一点都让他极度痛恨猴子。尤其是猴子偶尔用小心翼翼的讨好眼光看着他的时候。

　　这让他更加痛恨自己。

　　风开始变大，穿透几重薄衫，他不由得瑟缩起来，双手抱肩。

　　真冷啊。

　　再定睛一看，咦，这是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