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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我就这样,带着前世的记忆入了轮回道。
      白荷死后的十个月,我又从娘胎里呱呱坠地了,父母为我取名白菱。
      我的母亲经过痛失白荷的打击,身子一直不好,勉强生了我,已经是油尽灯枯,在我出生后一月,她就去世了。
      爹和谢之遥一起照顾我,谢之遥爱怜地称我为小菱角。
      从我在襁褓里起,他就经常抱我。

      而我,总是找各种各样方法欺负他。
      我知道他爱洁,他抱我的时候,我故意在他那一身红衣上洒泡尿。那知他丝毫不嫌弃,还亲手给我换尿片。
      这这这……,让我死了罢。可是我一个小婴儿,想咬舌自尽都不能,因为没长牙齿。
      我快羞死了,再也不敢胆大妄为。
      他喂我吃牛乳,我便在他衣袖上吐上几口。有时伸出胖胖的小手乱揪他的头发,看着他疼得呲牙我乐得咯咯笑。

      长大一点后,我对他的反感表现得更甚。他让我往东,我偏往西;他让我打狗,我偏撵鸡。那一世的白荷跟他学琴,学诗文。我却爬树捉鸟,怎么粗糙怎么做。
      有一次,他苦笑着对爹说:“看来这小菱角不喜欢我”。
      爹对他说了半天鼓劲的话。
      我假装听不懂,自顾自地在一边玩泥巴。
      谢之遥,我这样做不是不喜欢你,而是因为太喜欢你了。

      每隔几天,他都要去海棠那里,他每去一次,我就偷偷哭一次,见了面就表现出我对逛青楼的男人的深恶痛绝。
      父亲想让我和他成婚,我死活不答应,然后装出爱上陈潇暮的样子,爹无奈之下,和他设了一个局逼我就范。他们觉得我从小娇养,定然吃不了苦。

      但是,我是白菱,不是前世爱撒娇的白荷。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强,无论多苦多累,我都咬牙忍受,连哼都不哼一声。

      他向我靠近一寸,我就会躲一尺。
      我想,他终有一天会心灰意冷。
      那天,他在库房情不自禁地吻我,我是多么想婉转相就。我表面上推拒,心底流出的泪水早已化成忧伤的河。犹豫又犹豫,坚定又坚定,只有自己知道那一刻的折磨与煎熬。
      我知道,也许那是他对我最后的试探。
      只不过,无论他怎么努力,结局还是一样,前生错过的美丽今生还得错过。

      青霜就站在那里,看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自说自话,真是个凉薄的丫头。
      “你会待他好吧”。
      “我自己的夫君,我为什么不待他好”。
      “他的内丹,你不会私吞吧”。
      “我当然不会要一个病焉焉的夫君,行夫妻之道时多不尽兴”。
      “你一个姑娘,把夫妻之道大喇喇地挂在嘴上,真不害羞”!
      “我看你是嫉妒”。
      她纯粹是来气我的,真是气死我了!
      “你个玉面狐狸精”!
      “多谢你夸奖,我也对我的容貌相当有信心,我这样的美人,不怕没人疼,倒是你,要小心些”!
      她怎么这样?
      我好象觉得那里不对,可是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谢之遥走了,可是爹还活着,所以,我也必须活着。
      前一世,为了谢之遥,我毫不犹豫地饮剑而死,当时,没有多想生我养我的父母。再投生之后,看着母亲病骨支离的身子和爹骤然多起来的白发,我愧疚之极。
      为什么我伤得都是最爱我的人呢?

      我接手了谢之遥名下所有的产业,白天又忙又累,常常到深夜才回来。
      固然是因为需要打理的地方很多,更多的原因却是我不想触景伤情,这里一草一木都让我想起他。
      可是深夜,我看着灯火阑珊的园子,更加伤情。
      缘起缘落,他来了又去了,徒留下相思比梦长。

      雁字回时,云中并无锦书来。
      我一个人注目高远的蓝天,默默地说:只愿君别来无恙。

      在我的努力下,几个铺子的生意慢慢上了轨道。
      他走后的次年春天,爹开始为我的婚事操心,我想他大约确信谢之遥再也不会回来了。
      媒人陆续上门,任他们说破嘴皮,我只沉默着,不置可否。后来爹也就死心了,他知道我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嫁人的念头。
      过节的时候,只我们父女对饮,他的眼里总会蓄满泪水。有一次,他嗫嚅地说了一声:“要是之遥在……”
      下面的话被我一眼瞪得咽回肚子里。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自从他走后,我也爱上了这种消愁方式,有事没事便小酌一杯。
      只是相思萦怀抱,醉也无聊,醒也无聊,梦做得再多,也不曾真的到谢桥。

      这日,我正在布庄察看,铺子来了一家三口。
      我扫了一眼,怔住了。这男的,如果我没看错,应是曾经名满天下的“小飞将”岳珂。上辈子我去世时,他刚一战成名,是京都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这一生我四岁的时候,他再次领兵,与北燕大战后便销声匿迹。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他。

      他脸色平和,一身粗布衣衫,只在眉宇间残留着曾经号令千军的大将气魄。
      如果我没记错,他此时也就是刚过而立的年纪,发间却有秋霜染过的轻愁。
      我自然不便问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我想起谢之遥上世的玩笑,说岳将军喜欢丰满的女子,便转过眼打量他的夫人。

      那是一个美得过分的女子,一身淡粉衣衫,笑颜如花。她牵着一个小男孩,他们夫妻两长相出众,那男孩相貌却是平平。
      岳将军告了声扰,为他夫人讨了一把椅子,然后夫妇两在柜台前,开始看给小孩子做贴身衣衫的细布。我这才注意到岳夫人小腹微凸,应该是有孕在身。

      她怀着孩子,身条依然纤细。
      我心里暗骂谢之遥那个骗子。

      那小男孩建议父母多买花布。
      岳将军抚着他的头发笑道:“平儿怎么知道娘亲肚子里是妹妹呢”?
      “我想要妹妹,妹妹一定跟娘亲一样好看”。
      “有个弟弟象爹爹不好吗?平儿觉得爹爹不好看”?
      那个叫平儿的孩子仰起小脸打量了父亲一眼道:“我觉得爹爹也好看,可是叶奶奶说爹爹象狼。所以还是要个象娘亲的妹妹好”。

      “狼”?
      夫妇两对视一眼,显然不明白平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平儿得意地笑道:“叶奶奶说爹’三十如狼,果真厉害得紧’”。
      岳将军脸一下子通红,瞪了儿子一眼道:“明天跟爹去读《论语》,你们娘两都跟着叶妈妈不学好”。
      我不由得一笑,再看他夫人捂着小腹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岳将军连脖子都红了,他强作镇定地说:“明天你也一并读”。
      “岳子,我不要读”。他夫人苦着一张脸向丈夫撒娇。
      “你再叫声岳子试试”?

      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模样,我转过头,发现泪水不知何时已溢出眼眶。
      他们买的布,我只收了三分之一的钱。
      我只能用这点微末的心意表达对这位将军的敬仰。

      那日回家照例很晚。
      走入我们白府,刚进大门,便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花园里灯火通明,本来开得素净的满园荼蘼,在灯光下竟然妖娆生姿,连带着往日凄清的园子仿佛一下子有了活力。
      连刚来的小丫头都在抿着嘴对着我笑。
      有什么喜事吗?

      一个人吃了点清淡的饭菜,我到自己房间开始打水洗漱。卸去钗环,依旧站在窗户边对着园子发呆。
      谢之遥最爱的花,我终究没有狠心将它们拨去。
      我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孤独地死去,就埋在那些花下好了,就当他仍然陪着我。

      良久之后,我去卧室准备睡觉,发觉床上的帐幔已经放了下来。我也没有多想,上前去撩,随后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帐内有人。
      我刚要叫,却又马上闭了嘴。
      就着烛光,我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依旧是一身惹眼的红衣,只是大敞着前襟,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与衣服相映成辉。
      他侧身躺着,右手支着头,媚眼如丝地望着我,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
      我松了一口气,他能露出如此风/骚的模样,身子应该是大好了。

      我扑上去,一把把他从床上揪下来。
      他“嗷”地叫了一声,生怕人不知道他是只骚狐狸似的。
      我揪着他的衣襟凶道:“你娶了青霜,还回来干什么”?
      他眼巴巴地望着我委屈地说:“人家来找你的时候就嫁了,哪里轮得到我娶?美人娶不上,我只好勉为其难来找我的丑丫头”。
      我说嘛,那次见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那个死丫头在骗我。她与谢之遥合起伙来捉弄我,作出离开的样子,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看着我伤心欲绝的模样偷笑。

      “我确实走了,那一半内丹虽然又回到我体内,但那些痼疾缠了我十几年,恢复总得些时间”。
      我犹不放心地打量他,他脸色红润,再不是以前苍白的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是中气十足。
      他搂住我笑:“小菱角,虽然吧,我也知道自己长得美,但你也不要老直勾勾地看我,想看有的是日子,今夜月白风清,别的事更要紧……”。

      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一拍即合后立马实战。

      这一生的我再怎么脸皮厚,也是个姑娘家,他拉开我胸口的衣襟时,我羞得赶紧闭上眼睛,正浑浑噩噩之际,只听他幽怨地说:“怎么还是两只金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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