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华西游录》白夜鬼铃

5、女儿国

　　几日后路过一大城，车水马龙一片繁华。只是这城内全是女子，师徒四人走在人堆里十分扎眼，华藏被盯得直低头掩面，胡猴和悟净把师父护于身后又吓退了一大片，
　　看热闹的人群却有增无减反反复复，八戒混在胭脂堆里倒乐开了花，但此处女子似没见过男子般，八戒一开口向她们搭话人群就害怕般逃开了，深深刺痛了他作为美男子的自尊。

　　整一晌午过去好不容易避到一偏僻处，打听到此地唤名西梁女国，国内无一男子，繁衍后代都是靠喝一湖中的水而受孕。

　　“这样下去寸步难行，我有个主意。”八戒折扇一开一收间幻化成一女子模样。
　　“二师兄……好漂亮。”
　　悟净看得目瞪口呆，八戒本生得俊美，化出女装毫无违和感。

　　“但这是做什么呢”悟净不明其意。
　　八戒在悟净脑袋上一敲：“笨，你照做就是。”
　　悟净抓着脑袋想了一下……
　　“……哦！明白了，不愧是二师兄。”说完闭目聚集妖力，努力一憋。
　　一浓妆艳抹虎背熊腰的女壮士立于眼前:
　　“怎么样，漂亮吧”其他扭头不忍再看免得辣眼睛。
　　“我不干!”
　　猴子转身欲跑，被八戒揪住，你跑了师父还不被那些女施主吃喽。
　　胡猴只想早点过了这女儿国，心一横，说变就变吧！

　　“不许笑啊，谁笑揍谁。”胡猴相貌作为男子是俊朗不凡英气逼人，变为女子那棱角分明的脸说不上好看还是不好看，华藏哈哈直乐，其他人眼角都是憋不住的笑意，猴子黑了脸，妈蛋，脸都丢尽了，不过他到很想看看这美貌小和尚女装打扮的样子。
　　“师父你站好。”
　　悟空闭目聚力，变!光华一现中浮出一绝世美人，清秀绝俗，长睫清眸流盼樱唇微启，发髻低垂插一古朴玉簪，墨发流至腰间。
　　“像……像女子吗？"华藏目光怯怯看着悟空。

　　猴子直勾勾的还没回过神，只听一扇柄拍打于手心声。
　　“妙极！妙极！”八戒双眼陡然一亮，嘴里只会反复念着这句。
　　“老沙我也从没见过如师父这般美貌的女子。”

　　被全体人盯得双颊微红，华藏抬袖半掩间更显诱惑，悟空干脆扯过一纱将他裹住。

　　重回熙熙攘攘的街道—————
　　“这个样子似乎比之前更显眼了，八戒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胡猴黑着脸。
　　“别忘改口叫小八，这怪小沙丑的太不委婉了。”八戒瞥了悟净一眼。
　　“怎怨我！我觉着她们都在看咱家师，哦不，咱家小姐。”
　　华藏低头含羞把自己藏在悟空身后，那临时找来的薄纱难掩其容姿，半遮半掩透着丝丝神秘感。

　　忽闻前方锣鼓喧声，人群纷纷避让，车鸾队伍前一女侍卫高呼
　　“女王出巡~~~闲人回避~~~~”人群整整齐齐让出一条宽道俯首恭迎圣驾。

　　“大师兄，你还杵着干嘛。”八戒伏身趴下拽着猴子裙脚。
　　“要本大圣给人下跪，没门。”胡猴立在人群中异常扎眼。侍卫警惕：
　　“什么人，见圣驾还不跪！”

　　“何事？”账内飘出一慵柔女声，伸手挑起半面车帘，帐中人向华藏一行望去，须臾，帘子重新阖上。
　　“把她们带回王宫。”

　　王宫偏殿内，女王姿态雍容斜靠于王座上俯视着殿中央的华藏一行人，座旁两排女侍卫肃穆而立。
　　“看你们相貌不似本地人氏啊~”女王悠悠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华藏覆着薄纱的面庞上。

　　华藏忐忑垂目：“启禀陛下，贫僧乃……”话未说完被身后的八戒急扯衣服打断。
　　“贫僧”女王身旁国师面露疑色道。
　　八戒慌忙插嘴:“萍森!萍水相逢的萍，森罗万象的森，这是我家小姐的…名字!名字。”
　　师徒们纷纷松了口气。
　　“好别致的名字～”女王掩口莞尔：“你们打哪来欲望何处啊～”
　　过于紧张华藏顺口便答:“萍森自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拜佛求经……”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趁对方未发话，八戒忙道:“欲往西天拜佛!求经贵国发放通关文牒!”
　　八戒复又恭恭敬敬补充道:“我家小姐虔诚向佛，一心向往西方极乐界，我几人是家眷沿路服侍陪护的~呵呵……”
　　听完一席话其他人皆暗叹：八戒，机智啊！!

　　“勇气可嘉，大唐人士果然相貌气度不凡～通关文牒自会有人为你们办妥。”女王面露赞许之色，眼却仍未从华藏身上离开:“既是上国远道而来的客人，朕必会好好招待～国师，先带贵宾回客房休息。"
　　总算有惊无险混过去了，众人纷纷捏了把冷汗。

　　厢房内徒弟们正抢夺一桌子丰盛晚宴。
　　“八戒，若是没有你急中生智为为师解围，否则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华藏捻着筷子，悟空一旁不断往他碗里的夹着菜。
　　“少事日桩（小事一桩）”八戒拼命咽了咽满嘴的的美食。“就是可惜了这一桌子的鱼肉，这多久没见过荤腥了”
　　“可惜了可惜了”悟净望着桌子，口水到了嘴边又拼命咽了回去。
　　“本只为变作女子方便行路，这下还得陪她们演下去。”胡猴重重啃了口苹果。
　　“能顺利拿到通关文牒不是好事嘛，不然还得盘算怎么混过关卡。”
　　“二师兄说的是。”悟净一脸的佩服。
　　“这呆子恐怕只是计算着如何在这女儿国多呆几日吧。”胡猴大咧咧脚一搭椅面裙底风光乍现。
　　“悟空，身为女子不能有失端仪，八戒，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八戒急了：“师父，别听猴子瞎说，我只衷情于高小姐一人~~”

　　吵吵闹闹一通后夜色以深，国师恭谨立于女王寝宫帐前：
　　“禀陛下，她们四人确实没有动过桌上酒肉。”
　　“果真是尼姑……可惜了~”
　　“陛下是可惜谁呢？~”国师凑上前揶揄道。
　　“哼~明知顾问……”女王讪笑，白了一眼国师。
　　“陛下若是喜欢那小尼姑，她岂敢抗旨之理。”
　　“那丫鬟都说了~她一心向佛~你知我不喜勉强于人~”女王轻摇着孔雀羽扇。
　　“这事交给微臣，定能为陛下办妥。”

　　梳妆完毕，华藏随侍卫走了，八戒凑到猴子耳边:“大师兄，女人们可都是争着要嫁咱师父，你就放心？”
　　“师父现在是女人，两女人会出什么事？”悟空不解。
　　“好吧”八戒晃着扇子撇了撇嘴走开了。

　　女王与华藏坐御花园亭子里，一番畅谈，其实也就是女王漫不经心听着华藏讲再附和几句，目光确是里里外外把人看了无数遍，心念这小尼姑未戴面纱的模样更加好看了，女王暗下决心定要把人留住。

　　“我，美吗？”女王冷不防冒出这句，华藏楞了楞恭敬道:
　　“陛下天资国色。”
　　女王听闻心情异常舒畅，不经意间慢慢凑近，华藏蹙眉悄悄往外挪，一会就没地儿了，女王伸手抚上华藏面宠，一根指腹轻轻摩挲到唇瓣，眸含秋水。
　　华藏不由紧张起来:“陛下这是……”
　　“西天路上野兽盗匪横行～指不定能否到到达…人生苦短，不如留我皇宫陪我，享受荣华富贵~” 这句听着耳熟，华藏眉蹙得更深把说了不下百遍的话搬出来：

　　“实不相瞒，萍森乃出家之人，曾在师父面前发下宏愿誓要达西天取得真经，解救芸芸众生，蒙陛下厚爱萍森心领了。”

　　女王沉默了片刻勾起华藏一缕香发，眼露厉色：
　　“你隐藏尼姑的身份骗我，欺君之醉可是要杀头的。”

　　华藏一听慌了站直了身仓皇道：
　　“萍森，不，贫尼非有意隐瞒，只是为行走方便，望陛下开恩！”
　　女王噗嗤一笑，把华藏拉坐在身上：
　　“这样身娇弱骨的人我怎舍得，若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放了你的同伴。”

　　女王虽为女子体型却比华藏还要高大一圈，被迫感受女王贴着自己背，华藏急得要哭了，但又不敢挣扎不敢转头，只得尽量避让：“不……”

　　怀里这可人的娇羞模样更惹得女王兴趣盎然，下颌贴上华藏肩窝轻嗅芳泽：
　　“西行路上风餐露宿怎比我这高床软枕…做我的王妃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满足。”
　　小和尚再傻这句也算听明白了，为什么身为女子还要被女子逼迫……华藏委屈的眼泪下来了。

　　见人瑟瑟发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女王没了兴致圈着腰的手一松，小和尚趁机摆脱出来，惶恐得低着头不敢看女王微愠的脸色。

　　僵持中国师适时出现打断了尴尬的气氛：
　　“陛下，御膳房以备好了晚宴，恭请移驾用膳。”

　　席间女王一言不发，华藏诚惶诚恐地用着膳，国师递来一壶美酒，华藏正欲推辞。
　　国师笑言:“这不是酒，是由各种花果加之特殊秘方发酵酿成，乃我女儿国国君招待贵客所备。”
　　华藏忐忑捧起杯子即闻果香四溢，小小一口下肚后微感头晕目眩，而后景象一花，还未明白过来就倒在了桌上。
　　女王疑惑道： “国师，这是……”
　　“陛下莫急，这果水里掺了我万难才寻得的仙药，能操控人的心智。”

　　国师下一步扶起了神色迷离的华藏靠于臂膀中，对他缓缓重复念到:“你忘记了所有认识的人和自己是谁……并会爱上你第一眼看到的人……”华藏口里无意识的重复完这句话后又昏迷了过去。
　　国师凑到女王耳边:“陛下，一会儿您到寝宫去，让她醒来看到您即可。”
　　“不愧是朕的国师~”女王喜出望外摇着扇看了眼睡得深沉之人。

　　胡猴这边盼不来师父，盼来传话人说师父与圣上畅谈正欢今晚会留宿宫内，胡猴一听就觉不妙，化作一缕青烟飞向了女王寝宫，正好见到几个下人把师父抬到了榻上，待人走了化出真身，忙扶起师父:
　　“师父，醒醒!”毛手轻拍华藏脸庞。
　　正当此时门咯噔一响，胡猴转身隐于屏风后，女王正笑盈盈姗姗而来，胡猴闪到其背面一吹，女王身子一软昏迷倒地。后又返回榻前呼唤师父。
　　华藏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楞楞看了胡猴几秒，醉人一笑：“……喜欢……喜欢你……”
　　猴子一下子就炸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华藏不停的重复着这句，猴子这听得真真切切，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师父，我以为永远等不来你这句话。”猴子喜出望外竟眼含水光，

　　“师父，我真的可以吗？”挣扎着一丝仅存的理智，悟空郑重地询问。
　　“……师父……我是…你的师父…吗”听得一头雾水，胡猴这才注意到师父眼神涣散和不似平日的举止神态。
　　“师父！你怎么了，我是悟空。”
　　“你是……悟空，我是……师父，师父……”望着华藏眼里陌生的自己，胡猴终于清醒过来，马上想到师父是被下药了，自己又怎能趁人之危，猴子咬咬牙，拉好自己和师父的衣服，白光一现消失在空荡的寝宫内。

　　回到住处，喊醒熟睡的师弟们，没有过多的解释，护着师父摸出了皇宫，后又折返宫内叫醒昏迷中的女王问其解药，女王见不知打哪来的毛脸妖怪，颤颤巍巍传唤国师前来。
　　猴子盛怒下金箍棒抵在国师额头间，国师吓得跪在地上惊呼：
　　“我真的没有，这不是毒药，何来解药之说。”
　　无论怎样吓唬要挟国师都直呼没有解药，猴子压下怒火只得作罢，化作一股青烟到了关卡和师弟们回合，一切顺利暂时相安无事。

　　半夜跑路只能野外露宿了，升起篝火，悟净把行李铺程在较为干净的空地上，将已然熟睡的师父轻轻安放其中，盖好衣袍。
　　三人围坐在火堆前皆眉头不展沉默不语。
　　悟净开口打破了沉静:“你们说师父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还记得取经之事吗？”
　　“照那国师所说，现在的师父如同失忆般，还无药可医”悟空恨恨丢着枯枝，把火堆砸得噼啪作响。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二师兄，平日不是你主意最多嘛，这会儿怎么没声了。”
　　“……我能出什么主意，我看不如别取经了，就此散伙，我回高老庄你回流沙河，师父猴哥带回花果山好生照顾。”
　　“你这呆子又打分行李的主意是不找打!”胡猴朝八戒抡起拳头，八戒作势捂着脑袋假意服软委屈道:“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个屁!我上天庭寻解药，你们路上护送师父。”
　　吵闹中，白马周身泛起白雾，白雾散去化出敖闰真身。
　　悟净大惊失色抓起宝杖警戒:“白，白马变人了!”
　　胡猴八戒斜眼鄙视。
　　“沙师弟莫慌，我乃师父的大弟子，西海龙王三太子敖闰。”
　　“原来你也是师父弟子……”悟净努力消化中，“但大师兄不是猴哥嘛。”
　　白龙微微一笑:“我来得比猴子早，理应是你们大师兄。”
　　“哼哼～凭你也想排在俺前面。”
　　胡猴挺直站立怒瞪白龙，白龙也是身型高大不输胡猴，两人瞪得是火花四溅。

　　八戒从中分开了他两:“这是争名分的时候吗？!太子你出来是有主意了”
　　经提醒白龙收整仪态道:“猴子不可去天庭，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解药又不知何处寻得，耽搁了时日恐妖怪对师父不利，八戒悟净是无法护他周全的。”
　　虽是事实但八戒听着略感不爽“你本事大，妖怪来了你打头阵啊。”
　　似乎说到难处，白龙神色忧郁:“观音菩萨于我定下诫律，不得以人貌与师父相认或让师父识得我的身份，否则魂识俱灭，今生只得做一普通白马……”
　　气氛瞬间安静了，其他人内心纷纷表示卧槽……

　　“为何有这苛刻的条件”面对八戒的询问白龙沉默不语。
　　“那换我去天庭寻药吧。”八戒举手。
　　“除了猴子，仙界人不会搭理我们这些被贬之人，不如我去西海寻找化解之法，龙宫的珍奇异宝也比得上半个天庭了。”
　　八戒悟净表赞同。

　　“好吧，你且去试试。”胡猴漫不经心挠了挠耳朵。
　　“你们好生照顾师父。”说完白龙深深看了师父一眼，白光闪耀，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一旁华藏睡意正酣，似在做着什么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