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已逝》默登

32、第三十二章 疑惑

　　一阵微风拂过，随着清风而来的是男孩身上那股清香的味道，两个人并肩在一起下车的场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凌雪的梦里，只是没想到直到今天才真真正正的走进现实。
　　凌雪这一次是回来考驾照的，至于顾小北，他的身份证到期了，需要去换一张年限更为长久的证件。
　　“要是你不回来的话，那不就是没身份的人了。”凌雪笑着和顾小北开玩笑。
　　“要是你这次考过，那不就是真正的马路杀手了。”顾小北也拿凌雪开起玩笑来。
　　说着的时候顾小北自然的抬起手向着凌雪的额头摸过去，但是还没走到一半手就僵硬在了空中。
　　对啊，自己已经不再是她的男朋友了，这种动作不合适。
　　凌雪看着愣在那里的顾小北，露出小虎牙带着笑意扬了扬小粉拳，然后开玩笑的说到“男女授受不亲啊，小心我打你。”
　　顾小北只好笑着的默默的把手抽了回来。
　　两个人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早就累的不成样子了，在回家的六路车上没聊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看着已经到站的派出所，顾小北睁开眼看了看一旁迷迷糊糊的女孩子，然后又继续闭上了眼睛，身份证有别的时间去换，但是女孩子一路睡到了终点站醒来肯定生气。
　　“铃铃铃”
　　快到凌雪家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然后凌雪迷迷糊糊的接起来之后，说完几句话挂掉之后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
　　“教练打电话说弄丢了我的照片，让我送一张过去。”凌雪嘟着小嘴说到。
　　“额...”顾小北说着的时候转头看了看身后，他们的公交车都已经从北城出来这么久了。
　　“明天不行吗？”顾小北转念一想。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早上七点之前啊。”凌雪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顾小北，早上七点有公交吗？”
　　“去驾校最早的一班好像是七点半吧。”顾小北想了想说道。
　　“我的美容觉。”凌雪一脸小孩子的样子。
　　“对了，你不是要换身份证吗？怎么现在还没下车？”看着自己快到家的凌雪反应了过来，顾小北应该早就下车了啊。
　　“你现在身上有照片吗？”顾小北已经在思索怎么让凌雪同学好好的睡她的美容觉了。
　　“没有。”
　　“咦，我到站了。”凌雪看了看外面熟悉的景色，然后惊讶的说到。
　　“这次真快，我下车了昂。”凌雪对着顾小北挥了挥小手之后就背着自己的双肩小包下去了。
　　“你慢点。”顾小北看着蹦蹦跳跳的凌雪嘱咐道。
　　“知道了。”
　　公交车继续往前行驶，车上的顾小北一直看着身后那个女孩的影子，直到女孩消失在视线中之后，他才等到下一站下车之后，反向又坐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天早早的亮了，只不过红彤彤的太阳还没有露出它的脸，凌雪一个人走到楼下准备出门转公交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顾小北已经站到她家楼下了。
　　“把你的照片给我吧。”看着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凌雪，顾小北倒是没想到这么巧，他刚到楼下还没打电话就碰到了。
　　“你是怎么来的？”凌雪看着面前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男孩，惊讶的说到。
　　“我让我爸开车送我来的，不过我骗他要去趟厕所，他老人家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顾小北伸出手的摸着后脑勺说到。
　　“快把照片给我吧，这样你就可以回去补个好觉了。”
　　凌雪只好把照片乖乖的递了过去，不过刚递过去之后她却是开口说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啊。”
　　“不用了，你忘了吗？当初可是你说不愿见我爸爸的。”顾小北笑着拿过照片就转身离开了。
　　凌雪呆呆的愣在原地，这句话是他们高二的时候开玩笑说的，顾小北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看着男孩子跑着出去的背影，凌雪似乎有一种感觉，那个漫长时光里最爱她的顾小北，似乎回来了呢。
　　天空中火热的太阳终于是慢慢的升起，耀眼的光冲破世间的一切阻碍照耀在已经坐上车的凌雪身上。
　　“铃铃铃。”
　　“凌雪同学，你该起床了，要不就错过考试了。”凌雪刚把手机接起来就听见顾小北这么说到。
　　“我发现我的身份证也快到期了唉，一会一起去换吧。”凌雪神采奕奕的对着手机说到。
　　“好啊，那你更要抓紧起床了。”顾小北答应道。
　　“笨，我已经坐上车了好不好。”凌雪偷偷笑着说到。
　　“那好吧，你到了之后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啊。”
　　“嗯。”
　　在北城那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挂了电话的顾小北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走向了身旁的一家服装店。
　　十几分钟之后，凌雪打电话告诉他已经快到车站了，顾小北这才提着手上一个崭新的包装袋向着车站走去。
　　“哎呀，这么久不见，你都会给自己买衣服了。”看到顾小北的第一眼，凌雪就一嗓子惊奇的声音。
　　顾小北只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默默的走到她的旁边坐下。
　　“这不是给我自己买的的。”
　　“嗯？那是买给谁的？你的新小女友？”凌雪接过包装袋拿出来一看，是一件黑色的女生外套。
　　“笨蛋，是买给你的。”顾小北一脸平静的说到。
　　“给我的？无缘无故送我衣服干嘛？”听到是给自己的之后，凌雪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至少尺码还是正确的。
　　“刚才打电话你不是说也要换身份证吗？”顾小北反问道。
　　“对啊，怎么了？”凌雪把衣服叠好放了回去。
　　“拍照片不能穿白色的衣服啊，早上看你穿了身白的，还没来得及提醒，你就说自己已经坐上车了。”顾小北轻松的说着。
　　听着顾小北柔声的解释，凌雪无言以对。
　　两个人从车站出发，只用了几分钟就来到派出所了。
　　“希望这一次拍好看一点啊。”凌雪暗自祈祷。
　　“你本来就很好看啊。”顾小北在旁边默默的来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句话的凌雪转过头刚想要说他敷衍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男孩子那种真诚的目光，就好像他以前每次认认真真的发誓的目光一样，有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不知都为什么，本来自己应该已经不会再相信这种目光了，但是这种时候大脑却还是一片空白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拍吗？”看着自己照完后起身就要走的顾小北，凌雪连忙喊住了他。
　　“我照完了啊。”
　　“啊？”
　　“你笨啊，我要是没来过一趟，怎么知道不能穿白色的衣服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
　　昨天？昨天他不是一直送我到家吗？是在到家之后又折了回来吗？
　　天光暗淡，当凌雪在考场出来之后天色已经晚了，两个无家可归的人只好去麻烦离这里最近的那个沈参了。
　　沈参的妈妈看到两个人一起来还是很高兴的，只不过沈参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却是有点惊讶，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又搅在一起去了？
　　因为沈参的妈妈身体不好，所以他们几个人的晚饭还是要靠自己解决，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两个男生面面相嘘，然后看着凌雪一个人在厨房里大展身手。
　　不过今天出风头的那个人却是顾小北。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以前被他们嘲笑过土豆丝切得和土豆块一样，这一次让他们看看还像不像土豆块。
　　顾小北用尽毕生所学马马虎虎的端了几盘菜出来，让一旁的沈参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男生竟然是顾小北？
　　肯定是做梦了，但是当饭菜的香气铺面而来的时候，沈参瞬间清醒了，顾小北这家伙不是一向不喜欢油烟的吗？
　　别说做饭了，就是下个面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啊。沈参愣愣的看着顾小北像是变魔术一样，端上桌子一盘盘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小北端出来的所有的菜都是不放葱花的，就连最后的那碗油泼面当中都没有丝毫葱花的踪影。
　　只有凌雪知道，因为那是她从来不喜欢碰的东西。
　　于是静静的看着他做完，慢慢的端起来，那些被岁月捻的悠悠长长的思念，那些被流年埋起见不得光的誓言。
　　千言万语，一碗面。
　　她呆呆的吃着，他痴痴地看着。眼中宠溺的目光，如同穿越了漫长岁月前初见时的模样，如目星芒。
　　看着这么认真的顾小北，凌雪在心里喃喃的说道，“如果一开始就这样，该有多好？”
　　当你从一个旁观者变成经历者的时候，你就长大了，当你从经历者变回旁观者的时候，你就变老了。
　　沈参因为要陪着妈妈，所以谢绝了顾小北和凌雪邀请他一起出去看喷泉的想法，在他看来今天要是去了，他这个发亮的电灯泡怕是会被顾小北恨一辈子吧，他可不想凌雪走了之后自己一个人被顾小北打死。
　　凌雪和顾小北来到南湖的时候，重新陪着彼此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沉默不语。他们看着身边走过的那一对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小情侣，就好像各自看到当年的自己，空气当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无比。
　　七彩绚丽的音乐喷泉如约而至，再也没有第一次看到它的那种惊喜了，但是不断闪烁的光芒还是让每个人的脸上的笑容中都洋溢着不同的色彩。
　　两个人静静的并肩走来，相比几年前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世界也没有因为他们沉默而停止转动，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只是我们已经不再是你和我。
　　“对不起。”终于是顾小北先开口。
　　“不用这么说。”听到这么一句话，凌雪却只有笑着摇了摇头。
　　“我比你更清楚当初的我，所以真的对不起。”顾小北似乎想起来了大一时候那个冷暴力的自己，只好再一次道歉。
　　“你清楚什么！”凌雪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怒意，不过并不是为了当初顾小北的冷漠生气，而是因为顾小北的道歉。
　　“我从来没有后悔遇到你，说什么对不起。”凌雪眨了眨那双充满回忆的眼睛，用手稍稍抚平被风吹乱的秀发之后，喃喃自语。
　　漫天繁星夜暮，轻轻吹动的微风中摇曳的那些翠绿的枝条，似乎在诉说着夜的寒冷。
　　顾小北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默默的披在了身旁女孩子的身上。
　　凌雪没有拒绝，身上外套上传出来那种洗衣粉的味道，还有无数次自己扑向顾小北的胸膛的那种温度，温暖而熟悉。
　　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吧。
　　同样的秋季夜幕下，同样光彩斑斓的喷泉广场上被水雾笼罩之后微微寒冷的闲暇，他是安然的低下头和你轻轻的接吻，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禁锢住你流逝的体温。
　　以前的顾小北是前者，而现在的顾小北，是后者。
　　凌雪抬头看了看身旁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七彩斑斓的光打在他平静的脸上，在他明亮的眼眸中升起一架绚丽的虹桥，自己曾经喜欢了这么长时间的那个顾小北，似乎，似乎真的长大了呢。
　　第二天两个人分别的时候，顾小北在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来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送给凌雪的同时还喃喃自语的说着这是他欠她的。
　　凌雪回到家把那小小的包装盒拆开的时候，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的，是一枚小小的金戒指。
　　这是顾小北什么时候欠我的呢？
　　凌雪也愣愣的搞不清了，直到她把那个包装盒放到抽屉里的时候，在抽屉里安静躺着的顾小北大一刚开学送给她的那枚戒指盒。
　　记得当时特别流行情侣对戒，于是她就让顾小北给她买了一个，不过自己也没有带多久就放了起来，现在想想自己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枚戒指了呢。
　　而当凌雪把戒指盒打开来来回回翻看的时候，却是意外的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张小小的字条，正面写着“戒指一直在，而我一直爱。”
　　凌雪看到这自嘲的笑了笑，顾小北这些没用的誓言隔了这么久还能看到，怕是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吧，但是当她把字条翻过来的时候，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的愣在了那里。
　　随着嘴角那道弯弯弧度一起下去的，还有凌雪眼眶中那些不争气的泪珠。
　　“如果你能看到这张字条的话，那么我会送你一枚真正的金戒指。”

　　日记：
　　这一次回来的顾小北似乎变了一个人，记得自己不喜欢早起，记得自己不喜欢吃香葱，会像自己无数次想象的那样温暖和呵护。
　　于是我脑海里开始闪过那个人的影子，开始看到他清澈明亮的眸子，开始想起那些我们哭过笑过在一起的日子，而我的耳旁则响起他弹过的每一首曲子，他念过的每一个句子，他许下的那个遥遥无期的一辈子。
　　顾小北，你过去说过的那些话语，你许下的那些诺言，是不是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实现？
　　可要是真的实现了，那我还要不要和你在一起呢？
　　我左手是山盟海誓的承诺，右手是百年一个漫长的疑惑。
　　——大四上，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