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已逝》默登

31、第三十一章 相欠？相见。

　　乌云覆盖天空之后，飘落的却是六瓣晶莹的雪。
　　孤单的飞鸟滑过，冷眼看着大地上那些欢呼雀跃的人们。
　　素白的雪喧嚣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只为寻找记忆里那道模糊的轮廓。
　　人们都说雪是冬季的女儿，母亲让她飘落的原因是为了见一面思念的人。
　　天光泯灭，无论多么漫长黑暗的九万里，她从未犹豫不决。
　　日与夜，多少荒唐岁月，我如冰雪，只在你脸颊的温度下妥协。

　　“好久不见。”到底还是凌雪先开口。
　　顾小北听到这个声音愣了愣，“好久不见。”
　　他们七个人各有各的心事，但总归一致的目的是来看看沈参的妈妈，所以在一阵叙旧和寒暄之后，年湘湘和守时就先离开了，他们在一起之后还是第一次能够单独相处，可不能浪费这种宝贵的时间啊。
　　年湘湘和守时走后，面对着没有任何精力说话的沈参，饶是赵琪再大大咧咧也是没有办法挑开各自的话匣子，于是她就拉着凌雪去逛街了。
　　至于何司文，他本来就是为了赵琪才来的，所以赵琪走他自然也得跟上啊，即便是现在的他已经不能搭上几句话了，庆幸的是赵琪没有理他，也没有赶他走，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何大神就这么默默的跟在两个女生的旁边，像是一个忠诚的骑士一样。
　　看着默默跟上两个女生的何司文，顾小北似乎也想效仿，可他的脚却是像是被灌了沉重的铅水一样，怎么也迈不动。
　　上天给了他无数次当君子的机会，他都像小人一样，现在好不容易让他当次小人了，他又成了一个君子。
　　一个不敢再去触碰凌雪伤疤的君子。
　　那天晚上，当沈参的妈妈再一次化险为夷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刺鼻消毒水和空气中鲜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红着一双眼睛面目狰狞的沈参握着手里那封被捏皱的书信，终于哭了。
　　“我从小就知道我爸学佛，可是没到他真的有一天会留下书信，去追求那什么所谓的佛道。于是我从小就知道，四大皆空。说什么四大皆空，地水火风，我偏不空，说什么六根清净，我偏不净，我抽烟饮酒，他能拿我怎么样？他说，贪嗔痴为三垢，于是有了爱恨情愁，有了色字一把刀当头。他说完我就谈天说爱，说来可笑，我的初恋是竟然是个笑话，从那之后，每次分手我都当成个笑话，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人生tmd就是个笑话。 ”
　　看着在一旁抽泣着自说自话的沈参，顾小北的眼眶也不由的红了起来，所有人的都说沈参的性格开朗，可是他要是不开朗能怎么办？所有人的都羡慕沈参的作文写的好，可是又有谁知道，那是他一年年读书背经只是为了能和自己的爸爸说上几句话，所有人的都羡慕沈参有主见，可是从来没有人看到他回到家坚强和落寞的身影。
　　要是能选择，谁不愿意当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天塌下来你们有自己的父亲撑着，可沈参呢？只有他自己能够扛下来。在每个人被自己的父亲教导而闷闷不乐的时候，沈参的心里是多么的渴望这种场面的出现啊。
　　或许就连他抽烟喝酒，都是为了能有个人管管自己，或许就连他整天谈天说爱，都是为了引起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一丝注意，哪怕是一句训斥也好啊。
　　对于想不清楚和无可奈何的事，顾小北一向没有兴趣，但是面对沈参，面对凌雪，面对这一天混乱的事，他的脑子却一直思前想后的转着，就像是走错了轨迹的小行星，只能在炙热的火和强烈的光下，把自己化作一闪而过的流星，在最耀眼的光芒出现之后，变成一地数不清的尘埃。
　　这个世界上好姑娘遍地都是，好男孩却没几个，但是为什么这样人类都没有灭亡呢？因为这些好姑娘当中有三分之一是“瞎子”，有三分之一是“聋子”，最后的三分之一，是“傻子”。
　　凌雪就是那个“傻姑娘”。
　　大四那一年，在被顾小北的行为感动之后，两个人又成为了朋友。不过现在的顾小北听到了当初凌雪对秦岭说过的一句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怕是只能是朋友了，再发展下去，或者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的突破性发展下去，那肯定就是好朋友了。
　　人们都说分手了之后还能做朋友的，肯定都不是真爱。但还有一种可能是爱的实在是太深，受到的伤害也太深，只能固执的让自己站到最为安全和温暖的位置，不进也不退。
　　至于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顾小北大四那年实习的时候，固执的选择凌雪所在的城市，十月一号放假回北城的那天，那趟凌雪独自一人坐了无数次的火车上，终于是出现了她想见了很久的影子。
　　两个人没有像上次见面的那种面面相觑的场景，凌雪露着小虎牙甜甜一笑的时候，顾小北也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书上说你下定决心和一个人分道扬镳之后，还能在茫茫人海遇到的原因是亏欠。不是你还欠着他，就是他有愧于你。
　　两个人就像是回到了当初高一刚见面的样子，只不过安静的凌雪染上了赵琪大大咧咧的性格，一向沉默不说话的顾小北也被沈参影响变成了稍稍外向的性格。
　　“这么长时间不见，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了，牙都长歪了？”这是两个人坐到一起之后，凌雪说的第一句话。
　　“嗯？”顾小北笑着望向女孩的时候，好看的眼睛了打满了问号。
　　“我说你的牙齿怎么歪了一颗？？”凌雪伸手指了指顾小北的笑了之后露出的洁白牙齿。
　　“你怎么知道？”
　　“用眼睛看见的呗。”凌雪一脸嫌弃的看了看顾小北的反应之后，还是回答了这个略显白痴的问题。
　　“我说你怎么知道它以前不是歪的呢？”顾小北原来有一排整齐的牙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有一个牙齿不甘心一辈子整整齐齐下去，所以往另一个方向稍稍偏离，顾小北后来在家里研究发现，这一切都归功于他亲爱的母亲遗传所得。但是牙齿是在内侧，而且只是稍稍偏离，要不是顾小北以前自恋的时候整天看自己的牙齿，也发现不了这点小小的变动，经过她这么一提，表情倒是有点惊愕起来。
　　“废话”
　　凌雪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出了顾小北听过最霸气的一句话，
　　“好歹亲了这么多次，还记不清这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