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相见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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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童子在分别的地方等候着，一见到晴明与博雅出现，他便迎了上来。
“到手啦。”他望着晴明手里的包袱，面露喜色，可是，他并没有急着接过去。
“符咒已经全部除去，”晴明微笑道。
“很好。”茨木童子说着，伸出了那只还留在身上的手。
包袱在鬼的手上散开，一个头颅露了出来，火红的头发束在脑后，紧闭的双眼下有一圈黑影，合拢的嘴角露出一点利齿的寒光，除去没有腐烂的迹象这点异常之外，看上去倒像个寻常男子的头。
“啊啊，这确实是我挚友的头。”茨木童子喃喃的念着，将头颅紧紧抱在了怀中。
抱着酒吞童子的头颅，茨木童子好像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地走起来，将晴明跟博雅忘在了身后。
“他要去哪里？”博雅忍不住问，却见晴明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悄悄地跟了上去。
茨木童子浑然忘我的往前走，他似乎很高兴，步子迈得很大。不久，前面出现了一个山洞，茨木童子身子一晃，消失在了山洞深处。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轮圆月勉强能照见前方的路，然而洞穴深处却是一丝光线也看不见，博雅在山洞前踌躇起来。
“晴明，真的要进去吗？”
晴明笑道：“我进去看一眼就出来，博雅你就在这里吧。”
“那、那可不行。”博雅结结巴巴地道，“虽然我很害怕，但是若是你需要我，至少拔刀挡一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黑暗中只听晴明噗嗤一笑：“真是让我安心不少，那就走吧。”说着，晴明率先钻进了不见五指的山洞之中。
博雅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虽然是感觉到自己伸出了手，但是即使明知自己正举着手在眼前挥舞，眼睛里却除了黑暗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点点萤光从眼前飞舞过去，那萤光在博雅脸旁边打了个旋儿，飞回了晴明的手中。
“留神脚下。”晴明用嘴型无声地说道。
博雅踮起脚尖，借着萤火的点点绿光缓慢前进。
黑暗深处，有人在说话，声音嗡嗡地在山洞中回响。
“挚友啊，你的头颅已经取回来啦，赶快睁开眼睛吧。”茨木童子的声音说道。
有什么东西在“咔咔”作响。
是什么呢？博雅想。突然，他想到了，是颈骨扭动的声音，这个声音，跟曾经在晴明的外廊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睡觉而导致脖子酸痛时，晴明帮自己拨正颈骨时发出的声音很像。
正这么想着，前面豁然开朗，淡淡的火光照着地面，石头堆上，靠着山壁坐着的高大躯体上，安置着那颗红发的头颅。
头颅左右转动，发出“咔咔”的声响，然而，头颅上的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怎么了，我的挚友？你为什么不睁开眼来看我一看？”茨木童子的脸上现出一抹焦急。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还不能复活？”茨木童子用残余的那只手拍打洞穴，山壁上簌簌地落下许多石块。
“或许是因为妖刀的关系吧。”晴明朗声说着，从隐身处走了出去。
“啊，阴阳师，是你。”
“我大概猜到是如何情况了，能让我来做最后一点工作吗？”晴明站在酒吞童子——那摇晃着头颅，却始终未能复活的鬼的躯体前。
茨木童子让开了。
“博雅，请将刀拔出来。”晴明道。
博雅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刀拔出刀鞘。不久之前与赖光短暂战斗过的刀身闪烁着异样的金色光芒。
晴明念着咒。声音时高时低，时长时短，不一会儿，刀身的光芒便达到了极致，明亮的光刺得博雅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好了。”
晴明话音刚落，就听地上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疼死老子了。”
“啊啊，挚友！”茨木童子高声叫道。
“吵死人了，闭嘴。”复活的酒吞童子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啊，好多天没吃东西，饿死了，有什么可吃的？”
一双猩红的眼睛在博雅身上扫过，博雅立即将刀转向酒吞童子。刀身颤动，透露出博雅的紧张。
“唉，到处是阴阳师的臭味，没胃口了。”酒吞童子半眯起眼睛，不高兴地嘟哝道。
茨木童子忙道：“我准备了能为你恢复体力的东西。”
“走吧走吧。”酒吞童子挥挥手，脚底升起了一团红色的烟雾。
茨木童子与酒吞童子的身形包裹在烟雾中，渐渐地稀薄了。
突然，酒吞童子回过头来，对晴明狠狠地道，“我可不会感谢你。”
“我也并没有如此希望。”晴明无所谓地微微一笑。
翌日晚上，位于土御门的晴明宅邸的外廊下，晴明背靠着廊柱，手里端着酒杯。
白拍子打扮的式神刀姬为他的酒杯里满满地斟上了酒。
“今天的月亮真美啊。”晴明的对面，呷了一口酒的博雅喃喃地说道。
“是啊。”晴明仿佛心不在焉地回答。
“晴明，其实我有点好奇。”博雅放下酒杯，转向晴明。
“什么？”
“酒吞童子的头接回去时，怎么没有马上复活？还有，你在我的刀上做了什么？茨木童子砍下来的那只手到哪里去了？还有赖光大人……”
“慢着慢着，别着急啊博雅，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
“一个一个回答不就好了嘛。”博雅撅起嘴。
“好吧。”晴明喝了一口酒，“先说第二个问题，我让刀姬附在了你的刀上，这样才挡下了赖光大人的那一刀。”
“刀姬？”博雅忍不住看了看乌帽长刀的少女式神。
“你还记得付丧神吧？”
“嗯，你说那是长年累月使用的物品，因为沾染上了灵气产生的妖怪。”
“刀姬也跟那个差不多，只不过，因为是从武器上生出来，沾染了血跟杀气，所以变得尤其乖戾。”
博雅又看了刀姬一眼：“这可看不出来。”
晴明呵呵的笑：“能一眼看出强弱的只是低级的鬼怪，越是强大的妖怪，外表越是与人接近。”
博雅想起眉眼间透着风情的茨木童子与好似俊秀青年的酒吞童子，点了点头。
“至于第一个问题嘛，也跟这个是一个答案。被有付丧神凭依的刀砍下头颅，伤口无法愈合，若是人类，早就鲜血流尽没命了，即使是不死的妖怪，却也无法在不愈合的伤口上接回头颅啊。”
“原来如此。”
“第三嘛……”晴明轻轻哼笑，“茨木童子手要接回去很容易，在去罗城门之前，我便已经唤出刀姬，所以他要接回手臂并不是难事。”
“那怎么不见他接回去？”
“或许那件事排在让酒吞童子复活之后呢？”
“啊……”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赖光大人……”
“经过这件事之后，赖光大人会怎么样呢？还有渡边大人。他们二人似乎都遇到了相同的状况。”
“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晴明慢慢地道，“人的事，我总是预料不到。”
“这样啊。”博雅嘟哝一声，“那就算了。”
“算了？”
“是啊。”博雅认真地点点头，“既然不知道，就不去想了嘛。来，喝酒。”
博雅笑着伸出杯子，与晴明的酒杯轻轻一碰。
“好，喝酒。”
晴明说着，嘴角漾起了愉悦的笑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相见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