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回 水龙 ...
-
第十三回水龙
我在飞出去的那一刻，心里着实有些哀怨，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出师不利，不觉有些别扭起来。我一边连忙施法稳住身形，眼睛却依旧只能紧闭张开不得，待到周遭原本铺天盖地的的呼啸声渐渐弱了下去，身上也不再感到被冲击，我才小心地睁开眼。果然如我所料，眼前的景象真是用“遍地狼藉”这个词形容还嫌不够，只见满地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嗷嗷叫唤的虾兵蟹将，头盔、铠甲、兵器零零落落、残缺破烂地撒了一地，入眼满是凌乱，入耳也颇为嘈杂。我心里不禁很是唏嘘，看来我来得真是很巧，这河伯府的确是出事了，而且看情形，事情还不小。
我正寻思着自己此时应该怎么办，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摧心的巨大吼叫声，这声音威力巨大，震得我耳朵发麻，听着心里直发毛。这声音绝不是人能发出来的，一定要么是神兽，要么是怪兽。然而神兽最是地位崇高，颇受尊重，他们自恃身份，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作乱神界，看眼前情形，估计是不知哪里冒出的怪兽妖精跑到这河伯府里来大闹一场，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就未可知了。我这边正想着，突然眼前白光一闪，我下意识地一集中精神，不料这一看竟是使我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纵使我当了上千年的老鬼自命见识不少，却也从来没见过如此惊奇的景象，因为我看到了——一条水龙！
没错，就是一条水龙，也许没见过的人会难以理解我所说的概念，但我却觉得没有比这两个字更准确恰当的了。这是一条身量巨大的龙，此时下面大部分身体盘成几个不规则的圈，上面的一小部分身子立起来，最顶上的头高高扬起做咆哮状。它的整个身子包住了河伯府第，本来修建得并不矮的河伯府在它的身下竟如同人间孩子手里的玩具一样，显得那么小而不堪一击。不过这些都并不算新奇，最让我惊讶的是，这龙竟没有肉身——也不能说是没有——这龙的整个身体竟然是用水做的！按理来说我此时正处在凤清江底，这周围本就都是水，不论用水化成什么形状物什都不会显现出来，然而那龙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就在这里，我之所以能够断定他是一条水龙，就是因为它的身体全部都由水组成，而这水却不是普通意义上透明的水，而是像河道中成股的急流、或者说瀑布落在水面上二者交界处的样子，是呈白色的。而稍加留意就会发现，这龙的整个身子本就是一巨股自行流动的激流，从头到尾水生生不息地循环、流动着，只是听不到急流奔涌的轰隆声。然而尽管整个身子都是急流涌动着，却丝毫不耽误呈现整个身体的龙形轮廓，身体、爪子、角乃至五官都清晰可辨。我不由得被这一景象所震撼，感叹造化的神奇，然而我还没从眼前的奇景中反应过来，却突然看到了更为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见那龙身体偏上的一处，奔涌的水流突然水花四溅，几乎同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破水而出，在龙身上破出了一个口子，然后向地面降落。我很好奇那人是谁，待他稳稳落地我才看清他的服饰装扮，加上那一脸的沉稳干练的神色，估计就是河伯去形无疑了。
我再一细看，那河伯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隐隐地带着痛恨和愤怒，我估计这龙竟然长得如此奇特，必然是不大好对付。果然，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堆龙虾兵，都纷纷抡起兵器向那水龙的身体砸去，然而那水龙没有肉身，用水做成的身体竟然性质和水完全一样，无论用什么武器攻击，身形被破坏后立马就能恢复原状，丝毫痕迹也不会留下。那些龙虾兵丝毫奈何不了这水龙，却把那水龙惹怒了，那龙仰头咆哮一声，随即嘴里喷出巨大的水柱，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些龙虾兵弄得是肢体分离，胳膊腿乱飞，有的没等落地就一命呜呼了，而那龙还不罢休，见他收回龙头，停顿了一小会儿，脸又转而对着身下的河伯府第，看那架势似乎要开始摧毁整个河伯府的建筑，我这人一向心软，见发生在眼前的惨烈景象实在心有不忍，顿时也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那水龙的对手，足尖一个点地，便冲那水龙飞去。我本是从它视线反方向的地方向它逼近，然而那水龙反应很是迅速，竟然立马一个甩尾把我拍得眼冒金星，没想到那水组成的身体竟也那么坚硬，拍在身上很是要命。我被那水龙甩在半空，一个凌空转身，想趁那龙刚刚击退我有所松懈的空档，争取袭击成功。然而那龙不仅反应快，身体也十分灵活，我快冲到它身边时，它竟突然掉转方向，将头正对着我，我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着我要将我拉入那龙的大嘴中，立刻反应过来那龙正是要把我吸进口中，怎奈我此时离那龙嘴实在太近，那龙的吸力又十分强大，我虽使出全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然而终归是势弱，最后一个没定住，被那龙吸入口中。
那龙真不愧是水做的，我被吸入它口中后，整个身体竟然完全无法自主，只能像随波逐流的落叶一样，顺着它体内的洪流而行。那包裹住我的激流果然流动得十分迅速，我被它卷带着，不一会儿就开始头晕眼花，辨不清方向。身体此时还不断地被身边的水流冲击着，一击重过一击，疼痛一阵胜过一阵地传来，我甚至感觉到灵体开始有些涣散。我心知情况危急，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然而正当我求救无门的时候，河伯刚才从这龙身里破出来的情形突然闪现在我脑海中，我不由大喜：是呀，一时竟糊涂得忘记了。这龙因是水做的，所以有不怕任何破坏性攻击的本事，然而万事万物都有两面，优势有时在一定条件下也会变成劣势，甚至成为致命的弱点。既然从外部伤它不得，它想从内里困住我们，也是不容易的。我此时心里有了底，便不再焦急，一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一边开始催动法诀，待得时机一到，一个凝神发力，直而迅速地冲出了那龙的身体。我此时定在半空中，那龙发现我的异动，似乎很是生气，冲我一声吼叫。我心里冷笑，刚才事发突然没有想到，刚才施法冲出的那一刻，我已想到了对付这水龙的绝佳方法，看来我这次来得很是时候，等着帮河伯解决了这条水龙，想必我所求的也必会如愿。
这方法虽本不是什么太高明的术发，但是会去学习使用的神怪太少了，我当初也是因为好玩儿才跟着锦炎君学得，没想到真有派上大用场的一天。而且我估摸着此时的河伯府会这法术的恐怕就只有我了。没错，就是断水斩，一个可以断水的法术。
我之前也用过这断水斩打其他的敌人，但这法术只要不遇水，就跟正常的劈斩法术功能效果一样，然而一旦碰到水，这断水斩便有奇用。那便是凡是断水斩的法力所及的范围内的水，都会在断水斩使出来的那一刻，迅速凝结成寒冰。我曾经为了寻乐子也试过，这法术可使河水断流，瀑布停滞，如今用在这水龙身上再合适不过了。那龙的灵力如此稳固强大，想必便是那形成身体的水源源不断地循环流淌的缘故，我若是用断水斩往身体的任一处竖劈到底，形成一个寒冰截面，这龙体内的水没法再流动形成循环，水龙便必死无疑了。
然而我因为并不了解这龙与河伯府的关系的真实情况，虽然对这龙完全没有好印象，却也不好直接下杀手，但也必须让那龙再也嚣张不起来，于是我找准龙身的一处，迅速使出断水斩，然而终究还是留了几分力气没有直接一劈到底，这断水斩见效极快，随着我的动作的下移，可以听到水迅速结冰的窸窣咔咔声，这过程其实极为迅速，待我刚刚收回法术，便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头看去，果然，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水龙此时正颓废不堪地趴在地上，全没了先前的神气。
此时大事解决，我方才有功夫打量周围的情形，只见之前那些被那水龙折腾惨的虾兵蟹将们全都惊得目瞪口呆，或是盯着那条水龙、或是盯着我，那河伯此时也还在震惊之中，只是眼神不断地在我和那水龙 间徘徊，我微微感到有些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没想到所有人此时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没有人说话，周围安静的掉一根针都可以听见，就这样停顿僵持了数秒，我刚想再咳一声，谁料四下里几乎是同一时刻炸起了欢呼喜悦声，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在这欢呼声中，河伯面带感激地笑容，向我稳步走来。
待他走近了我才发现，原来这河伯脸上已是充满疲惫，步伐都有些飘忽，整个人状态不佳，此时勉力扯出了一脸笑容，却让我着实很同情，看来这河伯被那条水龙折腾得不轻。我见他立定在我面前，想起他是主我是客，理应拜会他，便忙弯腰作揖，他见状连忙用手扶住我的胳膊，随即道：“义士不必多礼，今日幸亏有义士在，我这小小的河伯府才幸免于难，理应我拜谢您才是”，这河伯声音清亮沉稳，颇符合他稳重端庄的形象，跟之前那位银杏老树精比起来，感觉两人简直完全不同，不知那老树精是吹嘘诓我，还是真与眼前这位是至交好友。不过此时可以先把这些放一边，我慢慢直起身来，脸上依然保持着恭谨的神色，道：“河伯大人言重了，在下只是碰巧会那一门子法术罢了，算不得高明，能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大人您不必放在心上”，说完这话，我在心里跟自己吐了个舌头，这话是我考虑到接下来有求于他才这样讲的，不禁嘲笑自己还颇有些会拍马屁的本事。
此时河伯府里的虾兵蟹将还有众多仆从都陆续来到府门前打扫之前的战场，整理府邸，运送伤兵，河伯此时回头扫视了一圈手下的人，转而笑着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义士今日助我河伯府驱怪，想必也费了许多心力，不如先到在下府中休整片刻，等晚些时候再为义士摆下宴席，答谢您的相救之恩”，我听了河伯的话，感到颇为中意，我虽然并未在战斗中损失过多的法力体力，但毕竟也是一番周折，再加上之前赶路奔波，此时也确实有些乏了，便冲河伯一拱手礼貌道：“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叨扰大人了”河伯边连声道“哪里哪里”，边伸手引我入府。此时府中因为那条水龙的缘故，也显得颇为混乱狼藉，桌椅杯碗、玉石器皿、翡翠珍宝撒了一地，或零或碎，少有完物。罗绮纱幔与水草珊瑚也是随处可见，搅合在一起颇不成样子，我摇了摇头，暗叹这河伯府的损失不小。此时河伯吩咐丫鬟引我去休息，我和那河伯略略寒暄作别，便跟着去了休息之处。那丫鬟带我入的是一个颇为干净整洁，精小雅致的房间，床铺、衣柜、桌椅一应俱全，做工摆放颇为讲究；墙上挂着水墨丹青，壁中嵌着上好的夜明珠，屋里弥漫着清新的香气，看来是专为待客准备的上房，我心里很满足，打发那丫鬟下去，便连忙迫不及待地倒在床上，浑身放松，颇为惬意。此时闻着屋里的清香，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闭着眼睛养身，不一会儿我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朦胧起来，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回 水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