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饭粒

4、大屋

　　之后所发生之事仿佛在林森的脑海里扎根，久久无法散去。

　　对视了一阵子，除了诧异，还有尴尬。

　　“少爷！少爷！”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呼唤。呼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

　　“少爷，糟了！老爷……老爷他……”管家装扮的老先生打开房门后道。

　　男孩脸色一变，推开管家夺门而出，一路冲上二楼。站在窗外的两人困惑的互视对方，一头雾水。现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呆呆得站着。

　　呆了数秒，林立终于抵不过好奇心，打开未上锁的窗子，爬了进去。

　　“林立！”林森气急败坏的喊道。“唉，不管啦！”说着也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林立环视了四周，终于发现老管家与男孩僵立在某间房房门外。于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两条腿悬在半空中。沿着抬头一看，赫见一个男人颈缠麻绳，吊在其光闪闪的风扇上。

　　林立吓得叫也叫不出声了。随后赶到的林森看见此状也不知做何反应，毕竟这还是生平第一次。

　　很多年后，半夜乍醒林森还会想起此景此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也许，那天打死他也不会提议去钓鱼。但，过去终究是过去，永远无法改变。

　　*** *** ***

　　警察封锁现场，接手此案件。林氏兄妹被接回外公家。之后很长的一段时期，他们都不再见到那男孩。

　　外公说那屋子的前主人是他一个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那人很早就过世了，只遗下十岁大的独生子及一大笔财产。外公说那儿子虽然腰缠万贯可是却过得很辛苦。在同龄的人还在懵懵懂懂度过无忧的童年时，他必须接手庞大的事业，还要面对一群不怀好意的亲戚。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亏了几家公司，最后只保住了一家玩偶制造厂。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几代前，欧阳家的祖先就是靠买卖自制人偶起家。

　　外公还说那儿子小时候常来外公家和妈妈还有阿姨玩。后来却疏远了。外公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可眼神却找不到焦点，然后也不再开口了。两人被吊足瘾，却也只能乖乖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听见消息的妈妈也到了外公家。

　　两人问妈妈关于那屋子的主人的事。妈妈也只是感慨地说那人比她小一岁，是她的童年玩伴。后来他爸爸去世了，各忙各的，渐渐也就很少联络了，只是偶尔通通信。后来听说他结婚又离婚了然后又再婚了，有一个小孩，说是和情人生的。刚想问谁是“情人”时，妈妈却感叹地说想不到当年爱跟在后头跑得可爱小弟弟长大后竟变得如此□□。然后就开始自言自语，说什么明明脑海里还是昔日的小矮子，怎么……怎么就变成又高又冷的……的……接着就伏在桌哭了起来。

　　假期结束，两人直到离开外公家还是没再遇见那大屋的小主人。

　　后来，听那些居民说那人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他儿子的母亲病死了，于是殉情。

　　妈妈听罢，只是淡淡地说“他从小就是个抗压能力很弱的人，每次被欺负或受委屈就往牛角尖钻，象牙塔里躲。”

　　听说那大屋的主人经历了两次政治婚姻，第一次只维持了短短的两年。唯一的儿子是情人的孩子。

　　听说小少爷五岁时才被接回家，当时第二任夫人已经嫁进来了。

　　听说老爷死后，欧阳夫人便改嫁，走得一派潇洒。

　　听说因为没有立遗嘱，欧阳家展开了一场财产争夺战。

　　听说小主人被他外公带了回去，拒绝参与这场腥风血雨。

　　听说欧阳家家道中落，族人们都离开了。而那间大屋就这样被废弃，久而久之成了人人口中的鬼屋。

　　听说……

　　很多很多的听说，渐渐的也没人再说了。事过境迁，人面不再，最后只余下那废弃的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