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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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旧人
石制的棺盖上精细的雕琢着繁复的花纹，棺前的祭台上放置着几盘用作祭品的小菜，三支淡紫色的香无声点燃，烟雾缭绕。
看着拿出现在棺上的幽魂，莫归翎笑道，“如今也就只有你会唤我‘小翎’了，还真是怀念。”
“看到你过得好，我便放心了。”那幽魂见莫归翎身上衣饰皆非凡品，不由神色宽慰。
莫归翎不由轻笑了声，一人过得如何岂能单凭衣着判断？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老哥你可怪我未来得及阻止叶氏灭门？”
莫归翎重生时发现一切回到了原点，虽气恼那不知名的存在自作主张，但并未随意发泄。虽不是自愿回溯时间，但若是能借此机会改变一些事的话，也未尝不可。
只是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
莫归翎目光微沉。
叶氏与他颇有渊源。叶氏先祖叶其邈曾在千年前他最狼狈落魄时救过他，若非当初雨日中那个伸出援手的卖油郎，伤重的他早就像个乞丐一样狼狈的死去，有哪会有现在的幽羽魔尊。
他是真正将叶其邈当成了家人，就算是在后来的一系列刀口舔血的生涯中，那段和叶其邈一起生活的日子也依旧是难得的温暖。
然而前世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但他出关时却发现叶家已被灭门许久了。索性叶家还剩了一株独苗流落在外，他虽未亲自出面，暗地里也让人多关照几分。
否则单凭那小鬼，即使是主角光环加身，也不可能次次都刚好死里逃生。
听到莫归翎这样问，叶其邈微微愣怔，他轻叹，“不怪你，怎好怪你呢？叶氏延续了千年，不正是你暗中的关照？已麻烦你许多，怎好怪你呢？千年，也足够了。”
叶家本就没要求莫归翎做什么。
莫归翎挑眉，他眼角微微上扬，眼中神采耀人，“不过虽未来得及阻止叶氏覆灭，但我留下了老哥你最后的一个子孙。那小鬼天赋卓绝，也不算埋没了老哥的脸面。”
“是吗，能得小翎一声赞扬，看来那小子真的不错！”叶其邈爽朗大笑，他挪揶道，“那小翎可有兴趣收我那最后一个子孙为徒？”
“哈！本座可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老哥你真想让那小鬼如我这火坑？”莫归翎大声笑道，“那小鬼可是更适合仙修的路子呢！”
“你们修真者的事我不懂，什么仙啊魔的，但我想，这世间在没有你更令我值得托付的人了。”叶其邈悠悠道。
“那是自然，那些宵小岂能与本座相比？”莫归翎笑着哼了一声，意气风发，不过下一刻话题一转，“倒是老哥你，叶家已亡，我劝你还是趁早入轮回的好。叶家气运已散，我留下的阵已经无法支持多久了。”
当初莫归翎走前曾在叶家留下一个阵法，可以汇聚家族气运从而保住叶其邈魂魄不散。只是如今气运已尽，叶其邈再在阳世逗留下去恐怕会魂飞魄散。
“……”叶其邈沉默了，当他不笑时一张脸便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然而莫归翎却只是言笑晏晏的举起酒杯，杯中之物散发着诱人的酒香，“不过既然你不愿，我也不会过多勉强你。只是我们终究千年未见，我敬你一杯酒如何？”
清亮的酒液被浇在地上，激起一片醉人的酒香，而比起这酒更醉人的却是紫衣魔尊的笑容。
“……小翎。”最终，叶其邈重重叹了口气。他扬起苦涩的笑，“你明明知道不是么，我留在此地千年，只为等一个人。”
叶其邈等谁？这个问题没谁比莫归翎更清楚，但他却作不懂，“等谁呢，又有谁会比你自己更重要呢？你太执迷了。”
“执迷吗，或许吧。可我留在这，他至少可以有个能回来的地方；可若我也走了，他要回到哪里去呢？”叶其邈笑了，这笑容在他那严肃的脸上竟有些傻气。
“普天之大，何处去不得？终是幻影，又何需执着？”莫归翎肆意的笑着，他将酒液从壶嘴中倒入口，浓郁的酒香伴随着丝丝的苦涩在舌上荡开。他大声笑道，“这天下终有人要离去，岂能停留在一处地方？！”
“可我还想等等，等他回心转意的一天。”
“那是不可能的，本座从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那幽魂怔怔的看着那难得认真的魔尊，最终释然的轻笑，“恩…你说的也是……”
*****
幽魔宫位于魔域的中心，哪里的天空常年被阴云笼罩，仅仅只是观望，也能发现其中的危险。
叶琉尘被吴修安置在魔宫中的一座偏僻院落中，只觉一路的所见所闻都大开了眼界。他从没想过真有人不用借力就能驾着剑到处飞，也没想到这些仙啊魔的竟真存在。
叶琉尘的院子不大，但胜在清净，家具一应俱全，院中的花圃中中则开满了他从没见过的妍丽花朵。
本想那魔尊将自己带回来只是一时兴起，谁知他才熟悉完自己的院落，就有侍女带他去见魔尊。
魔尊住在那座最华丽的宫殿中，一走进殿门就发现除了那紫衣魔尊和那个叫吴修的男人外，莫归翎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那是个很美的女人，穿着一身素净白裙，黑发半绾，一双眼像是含了秋水，顾盼生姿，温婉天成。只是被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却让叶琉尘下意识敲响了警钟。
“呀，好个敏锐的孩子，尊主您这次带回来的孩子天资真是不错。”那女子捂唇笑了起来，“能一眼就看穿别人本质的孩子可不多见呢……”
“这孩子的天资本就不错，柔娘，你就别玩了。”莫归翎道，他一手支额，对叶琉尘招了招手，“小鬼，过来。”
叶琉尘下意识揪紧了手下一片衣角，房中的气氛让他有些紧张。他走向莫归翎，下一刻却被一只玉白的手揉上了头。
“？”叶琉尘懵了。
莫归翎没说话，只是恶作剧般的将那头顺直的长发揉成了一团糟，一双眼中闪着玩味的光芒，还想再揉揉，却被男孩一把抓着了手。
“不准碰我的头！”稚嫩的童音中满是恼羞成怒，原本那一点不属于孩子的冷静全飞了。
“好胆，不过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吗，死气沉沉的像什么话。”被抓着手莫归翎也没生气，只是换另一只手抓了一把。
“……”叶琉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莫归翎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现在的叶琉尘还没有日后那位道君的冰山样，虽然比平常孩子沉稳，但气急的时候，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变得红扑扑的，也煞是可爱。
现在的叶琉尘已经洗下了一身血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那仙童似的容貌也没了掩盖。寻常幼童的发由于发质软，往往颜色偏黄，但这孩子的发却是乌黑油亮的颜色，就像一匹缎子。
没有理会叶琉尘气恼的神色，莫归翎懒懒道，“小鬼，我要收你为徒。”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谁都知道幽羽魔尊没有徒弟，或者说曾经有过后来死了，原以为这位魔尊不再收徒，谁知……
“为什么？”叶琉尘没有一下子就答应，他不明白堂堂魔尊为什么要收他这样一个小孩子为徒，“为什么是我？你是魔尊不是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本座觉得与你有缘，又看你骨骼清奇，是个好材料罢了。”莫归翎随口敷衍道。见叶琉尘哪一张小脸上明明白白的“你在逗我”四个字，他笑了，点头，“嗯，本座的确在逗你。”
叶琉尘脸抽了抽。
“好吧，其实是你祖上和本座有旧，本座承他一个面子。”莫归翎解释说，却见那小鬼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不禁用手点了点叶琉尘的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你没得选。”
真霸道……叶琉尘撇了撇嘴，他仰起头，问这个俊美的过分的魔尊，“那你能让我变强吗？”
莫归翎扬眉，“这修真界比本座还强的可没几个，你作为本座唯一的弟子，你说呢？”
“那好，”小小的男孩屈膝下跪，向莫归翎拜了三拜，“弟子叶琉尘拜见师尊！”
叶琉尘闭着眼，看到的都是一片猩红。那是父母的血、族人的血，今天的无力被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中，他再也不要亲人为了救他而牺牲，他要变强，他想要有保护他人的力量！为了变强，即使与魔为伍又何妨！！
房内一片静默，他似乎感到莫归翎那审视的目光。最终，只听一声轻笑，一只温暖的手请轻轻落在他的头上，低声喟叹，“真是个好孩子……”
那一刻，紧闭的眼中似乎沁出了酸涩的水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