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从今

9、咖喱

　　9.咖喱
　　很多时候我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猜想，比如其实我是寄居在地球上的水星人，比如出门就会突然碰上发火膨胀的阮雨薇，明明和她只有那么简短的一面之缘而已，再比如，江南最近出现的频率好像特别高。
　　自从那一次奇怪的场面之后，我们之间像是有一只时间的蜘蛛在慢慢织网，牵出了很多的丝线，连接着彼此。
　　他那个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只是为了摆脱那个纠缠不休的前女友，还是觉得我是个不会反抗的人，又或者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拒绝，所以才会那么突然的亲了我，以至于那个晚上我都没有睡着，手指放在柔软的嘴唇上，那阵触感依稀还停留在上面似的。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时间在你周围停止了，却在身边的人头顶飞速的盘旋，只剩下你还孤独的站在原地。
　　再次和大树先生和好的霹雳娇娃，将自己献身于工作的小绵羊。
　　被小团子折磨得快要精分的何静水，被工作和家庭包围着的秦朗。
　　每天看起来都有些不一样的江南。
　　依旧孤身一人的我。
　　公司的年会可以列为我最不想要参加的活动和最想要参加的活动榜首，喜欢当然是因为会颁发年终奖金，虽然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也会用那么一丝期待，厌恶是因为往往我都是看着别人兴高采烈的样子，开始犯瞌睡，却又不怎么敢提早退场。
　　身上穿的黑色连衣裙还是去年和顾晨一起挑的，还记得换完出来，他突然亮起来的眼眸。如今，它似乎不再是流行的款式，世事也已物是人非。
　　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了苍老的趋势，穿着的薄薄一层丝袜，根本阻挡不了的凛冽，只能徒劳的裹紧厚外套，赶到酒店的一层，电梯的门正开着，连忙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去，才算是勉强赶上，看到站在电梯里的人却不由得一愣，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上慢慢扯出笑容，“总经理。”
　　他点了下头。
　　深蓝色的西装，黑色的绒大衣，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冰冷，眉宇间深凝起来，似乎为什么事情而焦虑不已。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阵霸道的香水味。
　　平时办公室也能听到关于他的传闻，留学回来接手公司，不像他妈妈那般毒辣的手段，正像他本人那样，都是磊落得很的拿下了一些项目，但是私生活方面，我的眼神微微的瞥了下电梯上面的那个侧影，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样的人。
　　他长得很是俊朗，平时在公司里走都惹人侧目，却目不斜视的透出一股清冷的气场。
　　到达层数的时候，他慢慢的走到门边，电梯门慢慢的打开，我奇怪的看了眼旁边停住的人，却忽然被一双手勾住了腰往他那边贴靠过去，瞬间全身的肌肉开始戒备状态。
　　他微微侧下头，在耳边小声道，“走到门口。”
　　呼出的热气禁不住让我一阵发颤。
　　站在对面电梯的那个人微微眯着眼睛看过来，清秀的轮廓被光线照得分明，眼睛却是深不见底，接着嘴角上翘起一个笑容，带着那么一丝微弱的嘲讽。
　　到了门口，那些视线刷刷的看过来，简直快要把我给活生生刮了的程度，我吓得一下子挣开老远，却还是免不了被围观的命运。
　　“秦歌，你怎么和总经理一起来？”有人立马凑过来，掩不住的好奇语气。
　　我无奈的吃着水果，就连我本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么让人误会的场面之后，总经理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碰巧遇上了。”台上已经站了穿着整齐的主持人，我连忙走开了点，免得被围攻。
　　按照他们之前的那些谣言，总经理就像是一匹狼，任何被他盯上的猎物无一能幸免，偏偏他周身又是那样冷淡的氛围，再加上他们说起的那些围绕地球一圈的莺莺燕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个人刚才的行为。
　　端着蛋糕，被那些甜腻的味道冲淡了些乱糟糟的思绪，看着台上的表演。
　　做游戏是最惨不忍睹的时刻，我联想到之前那家公司的年会，抢椅子，你画我猜，谁是卧底，这些都是从小到大就没少过的游戏，但是有一样是绝对不会少，那就是此刻在上演的踩气球。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心底慢慢的呼出一口气，还好没被抽到。
　　因为身体协调性的关系，一旦我上场，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笑话，上次是直接把高跟鞋踩在了某个男同事的脚上，害得他之后见着我都开始绕着走。
　　远远看着才不会遭罪，这是我得出来的经验，所以占据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却没想到还是被波及到了，先是前面的骚乱，跟着一杯红酒直接往我的裙子上泼过来，室内有暖气，却还是被那些冰凉的衣料蹭着皮肤格外的不舒服，只好转身出去找洗手间。
　　好在是黑色，看不出来什么，用纸巾吸了下，却还是不彻底。
　　转弯的地方有个阳台，远看着有好看的景色，脚步慢慢的往那边移动着。
　　单薄的披肩无法阻挡夜晚的寒气，站在阳台的边缘，视线却被右边的角落里吸引过去，眼睛慢慢适应暗下来的光线，却震惊得放大了瞳孔。
　　靠在墙上的那个人闭着眼睛，白净的脸上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在他的对面，那个侧着的脸似乎正是总经理。
　　两个人的唇亲密的贴合在一起，还有互相揽着的姿势。
　　几乎是受到了惊吓般的退了一步，高跟鞋在地板上擦刮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糟了。
　　我飞快的转身，身后却迅速的传来一个声音，“站住。”
　　转身，地板上倒映着那个将黑夜一分为二的人，完全看不出来刚才那个一脸温情的人就是他，巨大的差别让我感到特别的迷惑，刚才的画面却再次出现，心脏猛地一紧。
　　好像是真的。
　　他的眼神里带着浓黑的墨，脸上带着不善的表情，慢慢的走过来。
　　该不会是以为我会去告密吧？
　　我连忙支吾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说完才觉得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这不就是明摆着我什么都看到了吗？
　　那些传言都弱爆了。
　　那个人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靠着门，整理了下领口，嘴角微微上翘，眼睛像是隐藏着碎冰，让人的灵魂都跟着发抖。
　　“我们做个交易吧。”当他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种不祥的预感一下子到达顶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那些成语都是有缘由的，笑里藏刀。
　　那之后，我在部门的地位发生了太过明显的变化，简直就是一个闲职，让我觉得打酱油都比我辛苦一点，大部分的时间就端着茶坐在座位上，等着下班的那个时间点，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是那么轻柔的吻，眉目之间都能看出来的情意，等两个人真的站在一起的时候，却瞬间烟消云散了，仿佛他们只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抑或是因为他们的演技太好，让人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不由得想起大学时候看过的《断背山》，晚上看完哭得眼睛都肿了，被霹雳娇娃嘲笑了好一阵子。但是现在都能回忆起来那种微微心痛的感觉。
　　也许他们也是这样的吗？
　　最近正在看一些做饭的综艺，觉得自己也该学会一些炒菜的技术，不然真像我妈经常挂在嘴边的那样嫁不出去了，结果推着车在超市乱逛，不知不觉就满了，要是被何静水看见又得念叨我了，把自己的工资不当钱花。
　　其实冰箱里的东西都还剩下很多，但是总觉得那个房子显得空荡荡的，却不知道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回去的路上就敲定了晚餐就是简单的咖喱饭，提着包走到门口正好碰到回家的江南，他笑看着我提的那些超市塑料袋，“大采购吗？”
　　我把右手边的袋子连忙往身边藏了起来，无奈道，“需要的东西永远买不完。”
　　“要是放不下可以给我。”他说完这句话就翩翩然进门了，我奇怪的看了下塑料袋，真的很多吗？
　　把切好的肉、土豆、胡萝卜和洋葱放到锅里炖的时候，倒进去咖喱块的时候才开始抓狂起来，再一打开冰箱门，眉头瞬间拧起来，这下怎么办，根本没想到会没地方放，难道摆在桌上吗？
　　只好端着一大碗的咖喱敲了隔壁的那扇门。
　　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还是湿的，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端着的那碗咖喱上，嘴角的笑容慢慢扬起来，“给我的吗？”
　　“嗯。”我有些抱歉的点头，也不好说是因为做太多了没地方放。
　　“你先进来吧。”他推开门，我一下子有些无措起来，稀里糊涂就端着那碗咖喱进去了，这才看到了整个房子的布局，和我的房子有些不一样，只有阳台的位置才有光线透进来，好在比较宽敞，整个室内不至于暗下来。
　　太整洁了。这是第一印象，没有任何堆着的东西，墙壁上也很干净，甚至连灰尘的踪影也没有的样子。
　　这个世界太不让我好过了吧。
　　“随便坐。”一手端着一杯茶递给我，另一只手拿着碟子，利落的坐在沙发上开始吃起来，我的心一下子悬起来，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好吃。”这才算是缓下来了，慢慢喝着茶。
　　他是不是每顿饭都这么赶，像是饿到了极点，都没等一下就立马吃了起来，头发都还有些潮湿的感觉。
　　“刚从郊外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你就端着咖喱来了，谢啦。”一碗立刻就见底了，看来真的是很饿啊。
　　“我才应该谢谢你，做我的第一个品尝者。”
　　那双眼睛慢慢抬起来，时间也像是被定格在里面，我这才觉得两个人这样坐着的氛围有些奇怪，连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吃完再把碟子给我。”
　　“等一下。”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站着门口转身，那个身影逆着光覆盖了全部的景色，“还有多的吗？”
　　“有。”一大锅子还在灶上放着呢，我是该觉得他是真的太饿了，还是可以小小的猜想是自己做得有点好吃。开门的时候迅速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思想，一定是他太饿了。
　　等我拉开门往里走，身后跟着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龙卷风般的席卷全身，脑海里迅速的掠过早上出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客厅，只能一遍遍的催眠自己，没开灯，再加上光线这么暗，一定看不清楚的，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