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勇者的公主不是好魔王》月咏乔

5、第五章

　　国王的女儿不等于公主？

　　就原谅她吧，活了这么久，还没正式学习过人类的知识，她也没有必要学。在还是魔王的时候，他整天都呆在洞穴里不出去，和朋友一起去逛人类的聚集地，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加上那位朋友可是不可多得的人类通好向导，魔王自然没必要花功夫学了。

　　再说那两个小子来求他的时候明明口口声声叫的就是“公主”嘛！说起来这两个教唆者到底长什么样来着？年代太久完全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极为少见的，璀璨如朝阳的金色发丝……上辈子虽然没享受到清福，但好歹也当了一辈子国王的女儿，居然不知道自己的称谓是“王女”而不是“公主”……

　　这还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龙清苹抿唇微笑着，尽量忽略心里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生出的一丝尴尬，这种小情绪能忽略就赶紧忽略啦。

　　“但公主就是公主呀，大家都这么叫。”金色头发的法师发话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乐意，仿若称呼这件小事就足以冒犯他。

　　他自然就是高墙公主那两位“护卫”的其中之一了，身为一个异乡人，在他家乡话中“公主”和“王女”确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但在那个强大的国家中，“公主”便是对国王女儿唯一的称呼。

　　“这是因为‘高墙公主’是一个封号，所以称呼她为‘公主’其实也是没有错的。”

　　“但讲故事的时候还是严谨一些比较好吧，我懂我懂。”阿鹏在一边打趣道，“别纠结这个了，火都快灭了，下一个谁来？”

　　一阵夜风吹来，将篝火吹得摇曳摆动，本就快燃尽的薪柴，却又好像爆发出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来，身体通红着，为火焰续了一把命。

　　“啪嗒”阿成向火堆中丢了一根木柴，“这就算是你们刚刚讲的那些无用之话所浪费的，接下来就我来讲吧。”

　　“哇哦。”看着骤然升起的火焰，点点火星随着热气流融入夜空中，阿鹏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我要讲的是一个有关仇恨的故事，同时也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这片大陆的边陲的半岛上，一个沿海的城市里，20年前曾近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他说话的声音淡淡的，整个人在夜色中也是朦胧的，他那头顺滑的黑发在黑暗中闪耀着火焰的光芒。

　　“一整个氏族的人因为一件小事而消亡。这件小事已经小到现在没人知道是什么事了，但因为这件小事所得罪的人却时刻记着，当这位被得罪着成为位高权重者，氏族就遭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又在回忆着，眼里闪过一丝温和。他的唇形很特别，就算是在极其平和的状态下，嘴角看起来也是微微上翘的，给人一种很想让人亲近的感觉。

　　“位高权重者重金悬赏那个氏族的人头，赏金猎人们当然趋之若鹜。不过最后接手这个任务却完成了的，却是一位刺客。那刺客趁着夜色深沉，杀死了氏族里的所有人。等交付了任务之后，才意识到有一条小小的漏网之鱼在那晚偷跑出去了，正抱着他父母的尸体哭泣呢。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刺客动了恻隐之心，捡了那孩子回自己的住处。为那孩子擦洗身上的污垢，安慰那孩子受伤的心，并打算抚养那孩子长大。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孩子与刺客一样是生于混沌之中。

　　“刺客对孩子的成长很上心，教了他很多生活的知识，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孩子也一直把刺客当成救命恩人来崇拜，直到20年后的现在，那个位高权重者后悔了。他跑去找了刺客，并诉说了这20年来他每天都生活在怎样的内心折磨中。

　　“‘啊，那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啊。’他这么留着泪诉说着，岁月给他原本神气的面颊留下沟壑，久日里的痛苦使得他形容憔悴，‘我居然为了那么一件小事让你去……我是如此后悔。’

　　“泼出去的水是收不来的，在你当初发布悬赏时就该预料到现在的场景啊。刺客如此想到，但见惯了这种场景的他，早已麻木，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不过此时已经长成青年的遗孤可没有麻木与此，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看着那位哭泣的老者，他感到了无措。

　　“‘我做这个职业是对的吗？继续成为别人的刽子手，为这个世界的仇恨与后悔添砖加瓦，真的好吗？’在安顿好位高权重者后，遗孤问刺客。

　　“刺客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指着位高权重者回答遗孤说：‘你不觉得熟悉吗？他所说的氏族便是你的氏族，而我就是他暴行的执行者。’他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并且不觉得把二十年前的事情告诉遗孤有什么不对。

　　“‘那么你现在想手刃他吗？你想手刃我吗？’刺客在说出那段话的时刻，看到遗孤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

　　“‘来吧，你现在就可以杀死他，以报指使者之仇，你还可以想办法弄死我，以报一整个氏族之仇。’刺客将匕首递到遗孤手上，‘孩子，别让我失望。’

　　“遗孤紧握着匕首的手，在刺入位高权重者身体后，便松开了。他的技术非常好，一击便以致命，位高权重者死得也很安详，在死亡的时候，满脸的愁容松弛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这么简单就杀死他了？接下来轮到我了？’刺客问。

　　“‘他是有悔意的，但他干出了那样的事也是不争的事实。’遗孤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你下手从来都是干脆的，这我知道，我看过太多了……20年的养育之恩啊。’

　　“刺客在听到遗孤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铁定没戏了。他打算刺激遗孤一下，于是他拔出了那把匕首，将它放入遗孤手中。

　　“‘我亲手杀死了你的父母，亲手。如果你是个好孩子，你理应对我做些什么。’

　　“遗孤神色微黯，‘是用这把匕首吗？’他问，不过他很快就自己回答了自己，‘不，肯定不是这把，你从来不用沾染血腥的刀具。’

　　“‘有什么问题吗？需要我给你去拿一把新的？’

　　“‘我会用你杀死我父母的匕首向你复仇，所以你走吧，在我找到那把匕首之前。’

　　“于是那位遗孤便踏上了寻找匕首之旅，而此刻则开始了逃亡生涯。”

　　这是一个奇怪的故事，似乎和仇恨也没有什么关系，遗孤的仇人是刺客，但他的报复方法似乎也不凌厉，一点刺激感都没有。当然明眼人都知道，阿成这个故事的主角一定是他自己，至于他是刺客还是遗孤，这就难说了。从年龄上来看他应该是遗孤，可从他云淡风轻的表情来看，他也可能是那个刺客。

　　不过也有些没眼色的，比如阿鹏。

　　“那结局呢？遗孤杀死了刺客吗？我从阿轩那儿听过很多这种故事，都是这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