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欢厘

16、暂居梨乡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黄莺也爱新凉好,飞过青山影里啼。六月底，农忙将要结束，嫩绿的稻苗在水波中摇曳，湿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稻草香，让人倍感舒适。

　　梨乡是个几十来户的小乡村，家家户户自给自足，平日里很少外出，见到田埂上的马车也都远远地观望，好奇是来找哪户人家。

　　“小相公，这就是梨乡了，你要找哪户人家啊？”车夫是个老实憨厚的，见阿朗孤身一人，想要将他送到门口。

　　奶爹离开将军府的时候自己才十岁，爹爹离世后就没有和他联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只记得当初爹爹曾说奶爹嫁了个青梅竹马的庄稼汉，好像叫什么李大汉。

　　远处走来几个扛着锄头的女子，车夫停下来问道：“几位小妹，请问李大汉家怎么走。”

　　那几个女子倒是不急的回答，纷纷往后看去，笑嚷道：“谷香，有人找你家。”

　　那个叫谷香的女子被人推上前来，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倒是腼腆憨厚，挠了挠头道：“你长俺娘啥事啊？”

　　乡间无多避讳，车夫拉开帘子，让阿朗下来，阿朗行礼道：“奴家来自京城，是来寻故人张爹爹的。”

　　众女子见到车上下来个遮着面纱气度不凡的小公子，纷纷有些脸红，下意识地抻了抻衣服，小心地打量。

　　那叫谷香的女子更是没见过这样的公子，有些踌躇，但到时经常听爹爹唠叨以前的生活，知道爹爹曾经在京城大户人家当过差。

　　“你们先去地里吧，俺家来客人了。”谷香告别了几人，领着阿朗往家里走去。

　　“爹，俺回来啊。”谷香一进门就喊了一嗓子，把锄头放在墙角，引着阿朗向堂屋走去。

　　“不是刚出去吗，是不是又丢三落四忘了拿东西了？”张爹爹推门出来，见到院中的人影就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快步走向阿朗道：“兰主子？”

　　阿朗一听张爹爹开口，眼眶就有点红，摘了脸上的面纱说：“奶爹，我是月儿。”

　　“对对对，是月儿，小月儿，都长这么大了，跟你爹爹一个样儿。”张爹爹拉着阿朗的手，轻轻地抚拍着，眼中含泪，“你爹爹···”

　　“八年前就过世了。”张爹爹离开将军府两年后，爹爹也就病逝了。

　　“唉，你爹爹身子骨一直弱，将军府的那位又百般苛刻，我啊早该想到的。”阿朗的爹爹越兰不过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公子，不知怎么被大将军司徒剑看中，提了亲抬进府做了侧夫，前些年也得了些恩宠，不过后来司徒剑娶了礼部侍郎的公子百何，更是生下了嫡女，水涨船高，阿朗爹爹越兰的日子越来越差，后来更是贬了侧夫之位成了侍君。

　　“爹，快进屋去吧，别在外面聊啊。”李谷香看自己的爹爹沉浸在回忆里，拉回神道。

　　“对对对，进屋，你从京城过来累了吧，快进屋歇会。”阿朗辞谢了车夫，被张爹爹拉着进了屋。

　　“谷香，我记得你娘前几天带回来一包茶，你快去沏上。”

　　“阿娘前几天给张婶送过去了。”谷香端了温水出来，不好意思地放到阿朗面前。

　　“奶爹，不用了，我不喝茶。”阿朗赶忙拉着不停忙活的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向谷香一笑，谷香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顿时脸又红了一层。

　　张爹爹坐在阿朗身边，拉起他的手说：“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想想你都快二十了吧，嫁人了吗？妻主这么没过来，”顿了顿，眼泪就掉到阿朗手上，“是不是妻主待你不好，你的手怎么这么···”那纤细的手上满是伤茧。

　　“爹，你一下问那么多问题，人家怎么说啊。”谷香忍不住打断道。

　　“你去找你娘回来，顺便去你张婶家拿些肉菜，快去。”张爹爹抹了把泪，把谷香支了出去。

　　自己的经历太波折复杂，怕张爹爹担心，阿朗没把这几年自己的遭遇告诉他，反正那个司徒月已经死了，如今他只是阿朗。“奶爹，我这次来找您是想在这安顿下来，京城不会再回去了，”阿朗下意识看了一下还未隆起的小腹，知道日子大点也瞒不住所幸道：“我怀孕了。”

　　“怀孕了？”张爹爹高兴的看着阿朗问道：“妻主呢，你妻主没陪你一起？”

　　想到晴空那句“孩子不能要”阿朗涩然回答道“我没有妻主。”

　　张爹爹这才回过味来，问道：“糊涂，就算主君大人不同意，你也不能···”张爹爹以为阿朗与人心意相通，奈何将军府的主君不同意，阿朗才会如此，“是不是那女人不要你了？”

　　“奶爹，不是你想的那样。”阿朗看着想象力丰富的奶爹，微微一笑道：“我爹过世后，母亲大人在战场上受了伤，身子越来越差，将军嫡女当初才两岁，撑不起将军府，母亲大人就让我男扮女装去了战场，如今将军嫡女已经十岁了，我在可以退出了，想过些平淡的日子，所以就来了您这。”

　　“她也是你的亲身母亲啊，怎么能不顾男子的名节让你去战场···”怪不得受了这么多的苦。

　　“都过去了，奶爹，以前的事情都过去，您以后称呼我阿朗吧，我现在只想生下这个孩子，安安静静地生活。”他已经从一无所有的奴隶司徒月，变成如今腹中孩儿的爹爹阿朗，不想太贪心了。

　　张爹爹看着阿朗满足的笑容，心中不忍的道：“你且放心的在这住下来，奶爹替你父亲好好照顾你。”

　　两人说了一会话，李大汉便从田间回来了，李家一共五口人，除了李大汉和张爹爹，最大的闺女叫李荷香在下梅镇上做茶叶生意，已经成婚了，一个月才回来住几天，二女儿就是李谷香，还有一个八岁的男孩小雨。小雨看见漂亮哥哥就问东问西，活泼的不得了，一家人虽然不大富大贵，不过在梨乡也是中上水平，阿朗看着一家其乐融融的，有些羡慕。

　　一番整理，阿朗最终住在李家后院的旧宅中，离着前院就一个小柴门，有个小小的院子和一间朝南的正房。虽然有些旧，在众人的帮忙下也收拾了出来，简单整洁。

　　空气中飘散着还未沉淀的尘土，却异常让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