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欢厘

13、阿郎离开

　　阿朗茫然地走在街上，来往的行人碰撞，样子实在踉踉跄跄。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路。

　　当初他设计利用她逃出青楼，结果虽不像他设想的那般，可是终归是离开了青楼。她为自己疗伤，甚至改变他官奴的身份，办理文书，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了。

　　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

　　她原本有自己的生活，身边也有清秀俊美的佳公子，而他不过是利用她的善心生存下去的官奴。

　　她是永安城里受人尊重的大夫，即使没有夏晚，也有的是公子哥嫁给她，她大可娶个门当户对的，何必要一个官奴给她生的孩子？

　　若被人发现他脸上的奴隶图案，知道他是官奴还会累及她的声名。

　　早晚要离开的，当初利用她，目的达到了，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开呢！

　　阿朗摇了摇头，觉得心口被人攥着，生疼生疼的。

　　阿朗，不要太贪心。

　　爹爹曾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小时候，母亲很久都不来看望爹爹，他就问爹爹伤不伤心，爹爹每次都抱着他笑道：“月儿记得，不要太贪心，就不会伤心啦。”

　　爹爹，月儿好像太贪心了。

　　他看到她小心地毫不嫌弃地帮他包扎；

　　他看到她吃力地背着他在风雨里奔走；

　　他记得竹屋的阳光很温暖；

　　他记得苦涩的中药有点甜；

　　他记得她灿烂一笑温柔地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正好是梅雨初晴，叫你阿朗好不好？

　　阿朗 阿朗 阿朗

　　她的声音有点江南的软糯，每次叫他名字的时候，都像阳光照在身上一样。

　　旁边有人用力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些画面全都消失了，阿朗跌入了一个满是脂粉味的怀抱。“小公子想哪家的姐姐呢？”那女子一身华服，左手不规矩的拦着阿朗的腰，右手挑着阿朗的脸，目光猥琐地打量着阿朗遮着面纱的脸。

　　阿朗回神，挣开女子的手，道：“姑娘自重。”旁边有路人围观，那女子倒是没有过多纠缠，只是目光一直盯着那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阿朗拿着文书打算出了城，他记得当初在将军府照顾自己的奶爹，也是爹爹的陪嫁下人，只是后来犯了错，被将军府的主夫大人赶了出去，回到了老家梨乡。永安城离梨乡不算太远，坐马车只需五日的时间。

　　他离开济安堂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钱坐马车，只不过总是有不长眼的送上门来。

　　“出来！”阿朗目光一凛，扫向身后鬼鬼祟祟的几人。

　　那几人见到阿朗已经发现，此处也没有人来人往，也就不再遮掩，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小公子这是要去哪里，让姐姐我陪着可好？”正是刚才在街上调戏他的那个女人。

　　“你过来。”阿朗的声音低沉，丝毫听不出额外的情绪。

　　那女子见阿朗叫她，手里的扇子一收，自作风度翩翩的样子昂首走了过去，只是刚要调戏的话还没说出，就感觉喉咙被冰冷的触感紧紧扼住，任凭自己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

　　“愣着干嘛？没看到本姑娘难受，上啊！”那女子挣扎不脱，只得召唤跟随而来的手下。

　　那三人一起冲了上来，想要救下自家主子，却被阿朗三下五除二地打到在地，嗷嗷直叫。

　　那女子见自己的手下趴倒在地，才知道自己惹了个不得了的主，直求饶道：“公子公子，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你放过小人吧！”

　　“把身上的钱全都拿来 ”阿朗掐住她喉咙的手一紧，那女子已经哆哆嗦嗦地把身上所有的钱掏了出来。

　　阿朗目光环视躺在地上的几个家仆，那女的会意，马上吼了一声：“还不赶快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

　　阿朗收过银子，一个劈手打在女子的侧颈，趁着几个家奴慌忙查看自家主子情况之际，悄然离开，只留下阵阵压抑的咳嗽声。

　　医馆里，晴空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纸条，死死地盯着上面的三个字，一笔一画，明明白白，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走了。稳重内敛中透着行云流水般的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就去他的人一般，消失的干脆。

　　“你当初就不该救他，他接近你不就是为了利用你么？利用你离开青楼，利用你养病，利用你换了身份。如今病养的差不多了，拿了文书，有了身份就不告而别，你还有什么看不明白？”楚城南一把扯过晴空手中的字条，攥成团子扔到窗外。

　　今早一过来，仲大夫就说屋里的那位男子有了身孕，自己还暗自感叹晴空动作挺快，自己居然要当姨母啦，进屋就想调侃一下她，哪知道晴空就这样坐在窗边，床上早已人去衾寒了。

　　当初晴空拖她办理文书的时候就曾解释过她和阿郎是怎么相遇的，只不多顾忌阿郎的名声，说的不多，如今孩子都有了，楚城南也大概猜到那孩子的由来！

　　“若是他知道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还会离开吗？”晴空站起身，只是视线一直盯着窗台上的优昙花，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怎么还犯傻啊，他连自己的身子都利用，区区一个孩子，有什么不舍的？”楚城南何曾见过如此落寞的晴空，心下对那个狠心离去的男子有些厌恶，劝慰道：“你这种身份，想要什么样的男子不行，何必在一个官奴身上煞费苦心，况且你也不知他以前是何人？做过什么？万一有一天被人知道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城南，别说了，陪我喝酒吧。”晴空挥手将那盆花扫向窗外，花盆碎裂，只剩下绿叶在风中颤动。